陌上花开为君顾 三十一回敏木槿天朝巧献技娇海棠宫苑出谋略

作者 : 冰雪蓝琪儿

午后的风很轻柔,吹动着树枝上的叶子,沙沙作响。蝉儿也睡下了,空气里只剩下莲子成熟的味道。木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起白日里瑞贵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朝晨姑姑对自己的警告,她左右为难。

如果帮了瑞贵人,或许求她,能免去安逸云的罪责,可以再次见到他。两全其美的事儿,为何不答应呢?可是瑞贵人的话可信不可信,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安逸云,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

起身来到湿热的荷塘边儿,她思虑万千。这时安泽宇悄悄来到她的身边,唬了她一跳。“来了怎么一声儿也不出?”木槿问道,“像只猫儿一样。”安泽宇嘿嘿一笑,坐在石凳上,说道:“才敢从承乾殿处来,就想着来看看你。”

怎么忽然去承乾殿,木槿不解:“这几日陛下都让你们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连着三日,木槿都会听菱角说起,几位王爷并着东平郡王,还有温丞相在议论着什么,像是什么机密要事。

安泽宇见木槿这么紧张,便笑道:“你只管协理皇后娘娘打理**,朝廷的事儿,你无需操心。”也对,可是木槿就是不放心:“如果朝廷那天出了什么事儿,遭殃的不还是我们**?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话一出口,木槿就后悔了,脸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安泽宇听闻木槿是担心自己,乐开了花儿:“丫头竟然在乎起我来!”“好了,不说这个了,”木槿的声音越发柔和,让他看了更加爱喜欢:“其实也就是海疆王妃的事儿。”

原来海疆王已死,其子褚浩然办完丧事后,得知自己的母妃还被天朝软禁,遂向天朝发起了战书。如果交出王妃,那海疆就退兵,如果不交,唯有兵戈相见。这么大的事儿,安泽宇竟然还说是小事儿。

自然,他也是为了不让木槿担心,所以才闭口不言的。“这都是我们男人的事儿,”他抚着木槿的青丝,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可是木槿却振振有词:“但是最后受苦的不仅仅是**,还有天朝和海疆无辜的百姓啊!”

战火连绵,兵戎相见,这是木槿最不愿意看到的后果。“这些日子,你们一直都在商讨这些事情,”木槿道,“难怪你总是在这个时候才来这里的。”见木槿话语里透着几分对自己的关心,他欣慰极了。

既然如此,木槿又问起他们商讨的结果,安泽宇只是摇了摇头:“主战的人占了大多数,主和的人就只有温丞相李大人他们几个。”“你呢?”木槿又问道,“还有皇上?康王殿下又怎么说?”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皇兄是要听我们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道,“还真是难办,海疆那边儿已经催了四五回,而且他们还放话说,后日是最后的期限。”都这么难办的事儿,他都不说一声,木槿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如果一旦开战,受苦的还是百姓。木槿想了片刻,说道:“你还记得石榴么?她可是王妃的胞妹。”他却连连摆手:“还说这事儿呢,咱们害死了石榴姑娘,王妃恨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能提这事儿?”

“王爷你这是有所不知,”木槿分析道,“虽说石榴死了,可是海棠跟她的关系极好,咱们可以利用海棠,跟王妃谈条件,这样不就可以了?”“你这说得未免太过简单了吧?”他想了想,道,“王妃岂能听咱们的话?”

谁知木槿却道:“当初咱们跟海疆开战,力量悬殊之际,太祖要求和亲平息战事。可是太祖无女,还是司徒家的大小姐站了出来,被封为公主,远嫁海疆。这才平和了数十年。由此可见,这个司徒小姐应该是识大体之人。”

见木槿分析的头头是道,安泽宇却仍不放心:“难道你没听说,海疆的人从来不讲信用,万一……”“不会的,”木槿成竹在胸道,“我听说王妃膝下育四个儿女,除了现在的海疆王,他还有三个妹妹待字闺中。咱们也要求和亲,如此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细细想来,木槿的主意还真是不错,但是安泽宇还是摇头:“那这个海疆公主是要嫁给谁呢?”这倒也是成了问题,木槿捂着嘴笑道:“自然是皇帝陛下了,难道王爷还想要不成?”

小小云影,遮住了长长的日光,此时木槿正坐在池塘中的小亭处休息,她在等着安泽宇的消息。看朝廷是否认同自己的想法,这时祥瑞走了过来,木槿还以为是承乾殿处有了消息,便问道:“可是王爷那儿有了消息?”

谁想祥瑞摆手道:“魏王爷没事儿,倒是王妃那边儿出了事儿。”说着,只见梨蕊从旁边的小径处走来,她见到木槿,立时便哇哇大哭:“王妃不见了!”这倒是把木槿吓了一跳,她坐直了身子,问道:“你先别哭,好生说话。”

那梨蕊才啜泣着将原委说了出来,原来这几日安泽宇不在府上,夕颜又在月子里,所以府里一直都是安澜同梨蕊在照料。岂料今儿早上起床的时候,杏帘去服侍夕颜起身,谁知房中竟是无人。

先时还以为夕颜在园子里,后来找遍了整个王府,皆不见踪影。梨蕊抹着眼泪道:“我又不敢对王爷说,所以这才趁着王爷没回府里,就进宫来找姐姐……”这可到时大事儿了,魏王妃竟然无故失踪!

思来想去,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安泽宇知道,他现在正在部署跟海疆的展示,万一分了心,可就不好了。这时,木槿忽然想起安泽宇说起过的方仲凯,就是夕颜的表哥,她对梨蕊道:“方公子这些日子可有来过府上?”

经木槿这么一提醒,梨蕊一拍脑门儿,说道:“姐姐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儿个午后,我正在园子里浇花儿,见红药在跟王妃的屋里鬼鬼祟祟的,不知做些什么。后来方公子也来了,他们在房里呆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出来。”

这么说来,应该就是方仲凯无疑了。木槿笑着拍着梨蕊的肩膀,说道:“放心,你家王妃不会失踪的,相信我,过不了三天,她定然会回来的。”可是梨蕊接下来的话让木槿更加出乎意料:“连孩子都不见了,她哪里还会回来啊?”

看来夕颜是铁了心跟定方仲凯的,木槿摇着头说自己不信,梨蕊却说道:“怎么?姐姐你不信?就算她回来,王爷也不会理她的!何况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话说到这儿,木槿忙捂住了她的嘴:“说话小心一点,这里可是宫里……”

见到梨蕊睁得大大的眼睛,木槿又笑了:“既然你说不让王妃回来,怎么进来的时候还哭?这不是在担心她么?”“才不是呢!”梨蕊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是担心王爷,怕他会治我的罪……还有那个红药,她肯定会说的!”

是了,红药本就是夕颜身边的人,木槿怎么忘了:“她就是说,王爷也未必相信。梨蕊,你只管放心的回去好了,王妃她自有她的去处。至于王爷哪里,我会跟他说的。”

梨蕊嘻嘻笑着:“等姐姐出了宫,我就等着服侍姐姐。”她自然知道,夕颜不在府里,那么接下来安泽宇必会迎娶木槿的。梨蕊最是喜欢木槿,所以开心的说道:“到时候姐姐可要把红药撵出去,我最不喜欢她了!”

一说到红药,木槿又想起了那个欢颜,曾经因为怀了安泽宇的孩子,而被赶出王府去的丫鬟。问起欢颜的下落,梨蕊只是摇头:“谁知道呢,都这么多年了。难道姐姐就不怕王爷有朝一日娶了欢颜,忘了姐姐不曾?”

这话说的木槿的脸都羞红了,恰好这时安泽宇从承乾殿回来,见了梨蕊和木槿不知说些什么,木槿的脸却红了一片,遂笑道:“你们再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梨蕊见了安泽宇,起身行礼,然后对木槿说道:“姐姐若没有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说罢还不忘给她一个颜色儿。

送走了梨蕊,安泽宇笑着问木槿:“她怎么有空来宫里?”木槿边起身去沏茶,边说道:“你又不是不知,当初在府里的时候,我跟她的关系最好。这么久没见,我就让她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儿。对了,皇上那边儿怎么样了?”

他不慌不忙的戳了口茶,然后说道:“不好呢,皇上她们都说不妥。”这可是木槿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主意,见无人采纳,木槿有些失落。她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我只是一个宫女,哪里有资格议论朝政,再说了,**不得干政……”

见着木槿失落的模样儿,他却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他可倒好,骗了木槿,木槿见他得意的样子。一时恼了,起身就要去追打他,他边围着屋子转圈儿,边求饶。木槿却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人在屋子里打的不亦乐乎。

就在木槿累的扶着椅子喘气的时候,他瞅着一个空当儿,上前抱住了木槿,挑动着眉毛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敢打你的夫君啊……”好在屋子里没人,木槿的脸更加的红了,她挣扎着说道:“你又在玩儿我,快放开我!”

“我说的是真的,”他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才没有玩儿你呢,傻丫头……”她回过头去,看到瞳眸深沉的安泽宇,更加羞涩了。像是低头的水莲花儿,温婉可人,他不禁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

他搂着她的腰身,说道:“皇兄听了你的主意,龙颜大悦。如今你可是大功臣呢,而且皇兄还说,今晚在承乾殿要召见你,听听你的意见。”原来安怀义十分欣赏木槿的这番理论,遂让李德辉通知木槿,于今晚未时在承乾殿召见木槿。

这安泽宇也是得了意,他将木槿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我会陪着你去的,你放心好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大约是安泽宇担心皇兄,会对自己的木槿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他倒是想得多了。

此时距离未时尚早,安泽宇说着一些撩人的情话,让木槿的耳朵根子发热发烫。偏这时菱角径直进了屋子,也未敲门,见到此景,慌得别过头去。木槿忙挣开了他的怀抱,问道:“有什么事儿么?”

“是江城公身边的柳絮姑娘,说要见姑姑。”菱角说完就跨出了大门,木槿让柳絮进屋,却又对安泽宇道:“你还是先走吧,我这里你也看到了,还有好多事儿呢。”“我就在里屋好吧?”他一转身进了内侵。

这个时候柳絮来做什么,她不是应该在秋桐馆照顾雪吟?“姑姑!”柳絮见了木槿便哭倒在地,“奴婢求姑姑,让公主见一面驸马吧……”可这并不是木槿说了算的,这要看雪吟的嬷嬷了。

然而雪吟自小未在宫里长大,怎么还会有嬷嬷?原来天朝的公主,身边都会有三个嬷嬷,一个是女乃妈,一个是主事儿的嬷嬷。所以雪吟进了宫后,就被当时的太宗帝指派了一个徐嬷嬷,是一个年过不惑的妇人。

自从雪吟小产后,就一直住在宫里的秋桐馆,与未央的宜兰馆遥遥相望。可是雪吟思念元熙心切,一直央求着徐嬷嬷,哪怕见一面也是好的。可是徐嬷嬷遵循着宫里的宫规,并未答应。而这雪吟伤心过度,再加上先前被血玉灼伤过,身子更加虚弱了。

好心的柳絮看着心疼,这才想起了木槿。因为木槿是六宫最高侍女,应该能够说动的,可是木槿却摇摇头:“你还真是找错了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宫规,我也是无能为力……”“可是公主她……”柳絮欲言又止。

到底是木槿挥了挥手,道:“你看宜兰馆的未央公主,不也是独守空房么?她同你们公主一样,一年只见一次。”但是柳絮心心念着雪吟,苦苦哀求:“奴婢知道姑姑一定是有办法的,姑姑若是救了公主,奴婢,奴婢此生愿为姑姑做牛做马,报答姑姑……”真是一个忠心的丫鬟。

于是木槿就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如今宫里最是得宠的是咸福宫的薛婕妤,和储秀宫的薛昭容。不过她们两个脾性不大好,倒是重华宫的容嫔娘娘还好说话。”一下子指出了三个人可以帮助自己,柳絮喜出望外:“奴婢在这里给姑姑叩头了!”说着连连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去。

从内寝出来的安泽宇很是奇怪:“你怎么给她说了这么多娘娘,你让她找谁去好呢?”“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希望么?”木槿笑道,“不然她又要来找我,又要费一番波折了。”

小河荡漾水波,碧绿碧绿。芍药坡上闪着光鲜的艳丽,虽然芍药已经凋落,可是残留着的叶子却充满生机。尤其是那远处的槐花儿,未到司苑房,那槐花儿香已是扑鼻而来。然而最是惹眼的还是那淡然出尘的瑾花了。

不似槐花的香飘万里,也不似芍药的娇贵,多出的更是一份淡然,一份希望。木槿走到瑾花丛中,看着映着阳光的瑾花,盛开的如此绚烂,心里很是欣喜。这时一个小宫女见花丛中有人,还以为是折花儿的,遂喊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司苑房攀花折枝?快跟我去见海棠姐姐!”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花丛中拉木槿的衣袖,大约是她不认得木槿,所以还反过来说道木槿:“你这个宫女真是不懂事儿,等会儿见了海棠姐姐,有你的苦头……”“嫣儿!”此时海棠刚从屋里出来,见了嫣然拉着木槿,忙唤她松手。

可是嫣然并不知道木槿的身份,所以仍然拽着她的衣袖,对着海棠道:“姐姐,她在这里折咱们司苑房的花儿,我这就拉她去见娘娘……”“快住手!”海棠一时急了,将嫣然拉到一边儿,悄声说道:“她可是宫里的瑾姑姑!”

由于是新来的宫女,嫣然还是不知,她昂着头道:“宫里的姑姑也要守规矩的……”见嫣然这么倔强,海棠干脆将她拉到木槿面前,让她给木槿跪下:“姑姑饶命,她是新来的小宫女,不懂事儿,姑姑大人有大量,求姑姑宽恕她。”

倔强的嫣然却不肯跪下,海棠更恼了。木槿摆摆手道:“算了,你也起来吧。”说着将海棠拉起,随后又问起这个小宫女,海棠道:“她叫嫣然,是宫里徐嬷嬷的小孙女儿,因前日父母双亡,家中又无人照顾,所以就徐嬷嬷就让她进了宫。”

原是这样,如此倔强的小丫头,木槿很是喜欢,这么小就知道遵守宫里的规矩。她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十三,”嫣然大方地回道,就是不肯看木槿一眼。海棠急了:“她是宫里的最高侍女,坤宁宫的瑾姑姑!”

哪里想到嫣然并不在乎:“就算是天子、娘娘也要守规矩的!”海棠只怕是惹着了木槿,然而木槿却很欣赏这个嫣然:“算了,随她去吧……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说着进了花厅。

一番言辞,海棠明白了,木槿这是要利用自己和石榴的关系,去说服王妃,放弃恩怨,让海疆退兵。“你也知道,战火一旦燃起,无辜的百姓可就要流离失所了,”木槿挽着海棠的手,道,“没有国,哪里还会有家?”

明礼的海棠点头答应:“姑姑放心,奴婢定然会说服王妃,让她放弃个人恩怨……说来也是惭愧,都是咱们的错儿,不然王妃也不会……算了,都过去了,还是你说的对,奴婢这就去跟王妃说道理。”

辞别了海棠,木槿又回头笑着对海棠道:“那个叫嫣然的小宫女,我很是喜欢,你要好生**她,我看她有慧根的。“海棠替嫣然谢过姑姑。”海棠目送着木槿离开司苑房,然后又回屋去,简单说了说嫣然的不是,才往王妃处去。

王妃被软禁在青鸾阁内,这是一处较小的殿宇,却也精美绝伦。只是四周都有宫人日夜守护,只怕是王妃逃出宫去。海棠说明来意后,进了屋内,见到一个风韵余存的妇人,正在看着书页,黄昏的日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分外好看。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海棠行过礼后,便又说了些客套话,才转入正题:“王妃也不希望两国开战,兵祸连结,谁都不愿看到。”说起这场战事,王妃只是摇头:“浩然也太胡闹了,我就是想着跟皇上说说这件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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