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为君顾 二十回美丫鬟生出嫉妒心 洛欣瑶空惹相思结

作者 : 冰雪蓝琪儿

她亲自扶着绍斌趴在床榻上,又吩咐丫鬟拿了上好的膏药。琳琅又端了一盆清水,用绢帕湿了水,为他轻轻擦去后背的血迹。然后给他上药,口里不断说道:“哥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琳琅哪里不好,哥哥就是看不见呢?”

虽说是在佟府中长大,琳琅对哥哥的依赖,甚至是超越了兄妹之情。琳琅叹道:“倘若我们不是兄妹,那样就好了……”每次说这句话,绍斌总会笑着,说道:“现在不一样么,你又何必说那样的话来。”

当清凉的膏药,渗透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才觉着后背,不再那么火烧般的疼痛。他对琳琅道:“你若真对哥哥好,就偷着到尚府去,帮我送封信可好?”“说来说去,哥哥还是对她好!”琳琅赌气,将膏药扔到一边儿,不再给他涂药了。

到底是年龄小,见琳琅生气,绍斌微微笑着,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怎么会,你是哥哥的妹妹,哥哥怎能对别人好呢?就当是你帮哥哥了,可以么?”拗不过绍斌的请求,琳琅只好答应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琳琅看着镜中的自己,又问身边的丫鬟:“我长得美么?”丫鬟自然不敢说谎:“姑娘沉鱼落雁,旁人是不及姑娘的。”琳琅越发得了意,可是想起倾城的姿容,她便咬牙切齿:哥哥是我琳琅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趁着这日天朗气清,和风旭日,琳琅拿着绍斌的信笺,和丫鬟飘飘来到尚府门口。待走进尚府,尚暮秋见是佟家的小姐来了,遂眉开眼笑,对着琳琅是又道歉又还礼的:“姑娘莫见怪,跹儿也不是有意的,佟姑娘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们计较呢?”

“我不想听废话!”琳琅挥挥手,道,“我是来找你们夫人的妹妹!”恰好今日翩跹去了驸马府,所以没在府上。尚暮秋却不敢擅自做主:“姑娘莫如明日再来,跹儿不在府上……”“你怕什么!”琳琅道,“我又不带她走,我只是代哥哥来看看她而已。”

如此尚暮秋是放了心,带着琳琅去了后院。一间小屋,虽是华丽,可是却不及倾城那相思的心。看到门外进来的陌生女子,这般眼熟,倾城才想起,是绍斌的妹妹。她喜极而泣:“绍斌他……好些了么……”

一看到倾城,琳琅就心生厌烦:“我哥哥他不劳姑娘费心了……这是我哥哥给你写的信。”倾城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却不想,僵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抓着琳琅的手臂,说道:“这怎么回事?绍斌他不是……他不是……”

这自然不是绍斌的手迹,只是琳琅想让倾城死心而已。她模仿者哥哥的手迹,又写了一封,所以倾城才会这般难过。她边摇头边顺势坐在了地上,手里拿着信封,口里还喃喃自语。琳琅啧啧了两声,又道:“哥哥让我对你说,既然你母亲将你卖到**,可见你并不是完璧之身……”

出了尚府大门,琳琅坏坏的笑着:“想进我们佟家,也得问问我佟琳琅才是!”碰巧在路上,又遇见了刚从驸马府上回来的翩跹。两人互相瞪了彼此一眼,大摇大摆的走开了。可是玉芙觉察这不对:“她来咱们府上做什么?”这翩跹才慌忙来到后院儿。

看到倾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儿,倾城明白了一切。这时玉芙又拿起倾城手中的信,给了翩跹,只见上面写着:“既是无缘,何必相逢,你我从此,陌路天涯,佟绍斌提笔。”这下子,翩跹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三月早春,四月花开。小雨纷纷,细如绣花针。

因为下雨的缘故,所以雪吟就不能进宫去了。她派了柳絮进宫去请安,自己则倚在榻上看着书。不知过了多久,柳絮才回来,“公主你说怪不怪,这天儿是下着雨,可是到了宫里,竟是没有一丝雨滴呢。”

雪吟笑道:“一方阴云一方晴空。”她合上书,又问起柳絮翩跹这两日送的东西,柳絮笑着道:“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全都给扔了。”“她还真是个攀龙附凤之人,”雪吟起身道,“以后不必理她,咱们府里还缺那点子东西么?”

“可是公主,”柳絮又道,“她送的东西里,咱们府上,还真有的没有呢。”说这话,雪吟倒是不信了:“什么东西这么贵重?宫里也没有么?”柳絮摇头:“公主还是亲去看了,才晓得有多珍贵。”

于是雪吟便随着柳絮一起来到库房,她要看看到底翩跹会送些什么礼物。库房里的一块儿红绸布倒是吸引了她,待她缓缓掀开红绸布的时候,霎时吃了一惊。那是一块儿罕见的血玉,宛若碗口般大小。

更为神奇的是,这块儿血玉,被细细雕琢成了一朵雪莲花。卷起的花瓣,细细的花蕊,细腻温婉。雪吟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抚着这朵莲花,不禁叹道:“到底是鬼斧神工……翩跹是从哪儿弄来的?”

“听她说,像是从西域,”柳絮答道,“起初我也是不信,今儿见了才相信。”雪吟笑了:“看来翩跹还是个有心的人儿,好好收着吧。”然后雪吟又看了几样礼品,都是摇摇头,道:“都不及那雪莲花儿。”柳絮也说是。

出了府库,门外依旧是细雨纷纷,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时洛元熙打着一柄小伞,笑着站在雨下,见了雪吟道:“可是等了你这么久呢。”一旁的柳絮笑着退到了一边,元熙则上前拉着雪吟的手:“雪妹,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紧紧的牵着元熙的手,雪吟觉着自己好生幸福。她也不再奢求什么,只求着能够与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直到永远。跟了雪吟许久的柳絮,这时对她也是艳羡万分,她见雪吟元熙二人走远后,悄然进了库房。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一辈子做雪吟的丫鬟。她自然知道,翩跹送的礼品中,那些是值钱的。趁着无人之际,她将那根白玉项链和玛瑙手镯,尽数装在自己的怀中。还有那珍贵的鹿茸,鱼翅和海参。可是她拿了拿又放下了,心中一条毒计浮上心头。

雨停风歇,花落日已晚。斜阳绾青山,大河上下,惟余莽莽,空绕一叶柳絮。打湿芙蕖,对晚霞,映照残影。看孤雁徘徊,小舟孤立。也不只是怎么了,自从那日从库房回来,雪吟便觉着时常头晕,胸闷,还总是没有胃口。

一开始的时候,元熙以为是雪吟有喜了,高兴的忘乎所以。后来请了宫里的御医才知,雪吟是气血不足,身体虚弱。须得千年老参,熬成汤才可。元熙正愁着去哪里找千年老参呢,欣瑶早就笑着道:“哥哥真是糊涂,尚夫人隔三岔五的给咱们府上送东西,难道那里面就没有老参了不成?”

元熙笑道:“我真是忙的糊涂了……柳絮,你去库房找找看,有没有千年老参?”柳絮自是应声而去,然后又到后厨去熬汤,看着雪吟吃了参汤,元熙才放下心来。偏这时候,徐公公说让元熙进宫一趟。元熙才依依不舍得别了**,柳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翩跹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得知雪吟病了的缘故,又缠着尚暮秋,得了两支上好的老参,给雪吟送了去,还亲自到府上探望。翩跹见雪吟脸色雪白,便拉着她的手,问道:“若不是小妹的事儿,我走啊就过来看望公主了……”

说起自己的小妹,雪吟问了缘故,道:“倾城姑娘还小,不懂人情世道。你这个当大姐的,还得好好照顾她才是……万不可让她跟佟家有来往,前些日子,木槿还去过佟家呢……”不说木槿还好,一说这个名字,翩跹更是气愤:“她夺了我的表哥,怎么,还要干预小妹的婚事?”

想起佟绍斌写给倾城的信,翩跹就更来气儿了。可是当着雪吟的面儿,她不好说什么:“我们家的事儿,就不劳公主费心了……公主可要保重好身子,不然让那些小人得了意,咱们不就吃了大亏?”

听了许也引得话,翩跹也觉着有理。此时柳絮端着汤药进来,悉心服侍雪吟吃药,翩跹羡慕的说道:“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好个妹妹,哪里像我的妹妹……”说之柳絮听了吃吃笑道:“奴婢是公主殿下的丫鬟,哪里有好福气做公主的妹妹?”翩跹细细瞧着,才笑了:“我真是看走了眼……”

“我虽然没有妹妹,”雪吟道,“可夫君是有两个好妹妹的。”说着让柳絮将欣瑶和梓涵两个人唤了过来,让翩跹看,翩跹看了之后,笑着赞道:“真真是两个水灵儿的可人儿,比我那个妹妹强上百倍呢!”

刚来京都的第一天,欣瑶就对雪吟这个嫂子没有好感。她知道,但凡跟雪吟交往的,也必都是这类人吧。所以见了翩跹,更加厌恶。后来还是梓涵开口道:“想来你就是尚夫人吧……上次来府上的时候,听柳絮提起过。”

一听说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翩跹更加开心:“上次走的匆忙,不知两位妹妹也在此,如果知道,我哪儿还有一盒上好的玫瑰香露,送给妹妹们呢。”大方的梓涵见欣瑶没有理会,便笑着对翩跹道:“尚夫人真是客气了。”

侧眼看着欣瑶对自己没有多大欢迎,而且雪吟也病着,不方便留在这儿。所以蹁跹便辞了雪吟,回了府去。欣瑶则在门口骂道:“什么尚夫人,不过是攀权富贵之人!”雪吟道:“人人都是如此,妹妹不必这么说她。”

本来就不想呆在府里,不过是因为要庆贺皇后生辰,所以才留了下来的。欣瑶笑道:“公主想必也是累了,我们也就不叨扰了……柳絮,好生照顾公主下。”说着,拉了梓涵走了。雪吟也是想着跟她们说说话儿,可是她没想到,欣瑶会这么讨厌自己。

不见哥哥元熙回来,欣瑶心里烦闷。便对梓涵道:“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我们不如去外面看看如何?”“姐姐,”梓涵说道,“你就不能坐下来安静一会儿么?我这里的光线都被你挡住了……”

做姐姐的怎不知妹妹的心事,欣瑶一看那荷包上的双飞蝴蝶,便知梓涵又在相思了:“你又不知他是谁,绣这劳什子作甚,倘或他成了婚呢?”“那我就等他一辈子,”梓涵含笑默默地说道。无奈的欣瑶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真是个傻丫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好不热闹。欣瑶一时动了心思,跑到门口,却被管家挡住了:“姑娘还是回去吧,公主说了,外面不安全!”大约是上次自己出去没跟雪吟,所以雪吟就告了自己。此时她更加恨雪吟了,硬是往外闯。

还是梓涵从屋子里出来,拉住了她:“咱们还是回去吧……看看书不也挺好的么?”欣瑶却道:“你若是喜欢呆在屋里,你就回去,我可不想一辈子闷在屋里,都快憋死了……陈管家,外面到底什事儿,这么热闹?”

管家陈南道:“我也是听街上的百姓说得,咱们京都府衙新上任了一位知府,今儿个就要赴任了。”“那一定很热闹,”欣瑶说着就要跑出去,陈南却拦着不让欣瑶出门去,欣瑶生气了:“如果哥哥回来了,我就说你期负我!”说着还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不待陈南答应,欣瑶已经跑了出去。

末了不忘回头对梓涵摆摆手,然后开心的往锣鼓声处跑去。欣瑶挤在人群中,看着街道上一一走过的衙役,手里高高举着“巡捕”“知府”等字样的牌子,威武的走在前面。而他们身后则是两个青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对着百姓们拱手。

接着便是府衙的轿子了,百姓们都跪了下来。看来这个知府知名度还挺高,欣瑶在心里说道,更为可贵的是,这个知府竟然没有坐轿,也是单人单马,笑意写在脸上。阳光下,欣瑶不禁对这个府衙敬佩万分。

“不是皇帝陛下才叩头么,”欣瑶自语,旁边的一个大婶儿说道:“这个甄大人破了轰动一时的‘无头血案’,抓住了真凶,为百姓除了一害……”“而且龙恩浩荡,将他直接从登州府衙,提拔到了京都做知府……”“这可是百姓的福音啊!”百姓们的话语一一在耳边回响,欣瑶忽然想起了什么。

可是怎么会,怎么可能是他?当那匹马从欣瑶眼前经过,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将欣瑶的思绪拉回了三年前。三年前的午后,在潭水旁,欣瑶邂逅了还是府衙之子的甄嘉铭。

那个时候,二人蜜意柔情,耳鬓厮磨,这才定下了婚事。后来不知是何缘故,甄家举家迁往登州,这才断了联系。如今他竟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知府!欣瑶不敢相信,她再次确定,眼前之人就是甄嘉铭,索性喊着他的名字:“甄哥哥!”

时光好似倒回了三年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欣瑶身上。可是欣瑶却不慌不忙,就这么看着马上的甄嘉铭,目光一如往昔般温柔。她只要问明缘故,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后果如何,她也不再去想。

尽管一群小衙役冲着欣瑶大喊大叫,想把她吓走,可是欣瑶那里是那些庸俗之人。“慢着!”甄嘉铭下得马来,一步一步走向欣瑶,款款说道,“瑶瑶,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么……”

她举起拳头,使劲儿打向他,口中还骂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是甄嘉铭看得清楚,一滴泪从欣瑶眼角处滑落。他轻抚那滴清泪,然后也不顾这是街头,便要俯子去吻干那泪滴。

谁想欣瑶一个巴掌,将他打的莫名其妙:“你以为我洛欣瑶是什么人?我告诉你甄嘉铭,当初你既然抛下了我,就别妄想着我会跟你回去!”一旁甄嘉铭的护卫方齐凯道:“你敢当众羞辱京都知府,你不想活了么?”

“我自然想活,”欣瑶抹了一把泪水,无奈地笑道,“当年他弃我而去,又有谁肯为我讨回公道?潭州的人,都说我嫁不出去,那个时候,谁又站在我身边,为我说半句公道话!”欣瑶这一番话语,引得周边百姓纷纷鼓掌,自然是对甄嘉铭的印象大打折扣。

一时羞愧的甄嘉铭,不知如何收场。他清楚欣瑶的性格,也知道此时解释什么,也都是苍白的语言。“都说登州白夫人花容月貌,甄哥哥莫不是为了这个而去的吧?”欣瑶犀利的语锋,说中了他的心事。

当年甄嘉铭的父亲甄廷朴,与登州的盐商富户白万链是好友。后来在甄廷朴的寿诞上,白康安携自己的妻子陆绿妍赴宴,被甄嘉铭一眼看中。而且二人还跨越了道德的底线,甄嘉铭怕欣瑶知晓,又怕负了绿妍,所以这才悄然去了登州。

这一层,欣瑶是不知道的。但是甄嘉铭在登州一段时日,才知绿妍对自己并不是真心,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未婚妻欣瑶,后悔万分。那时甄父过世,他就继承了父亲的职位,一心为朝廷做事儿。谁想误打误撞,被提拔到京都做了知府。

许是缘分,让他遇见了欣瑶,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儿。欣瑶冷冷的说道:“甄哥哥还真是对人家真心,只怕人家白夫人不领情呢。”看他落魄的样子,欣瑶早就猜了出来:“这会子想起我,可是已经晚了……”

回不去了,真的是回不去了。甄嘉铭清楚,他没有任何言辞,上了马落寞离去。“甄哥哥,是你先负瑶瑶的,”欣瑶默默地说道,“别怪瑶瑶狠心,只怪你当初弃瑶瑶而去。”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欣瑶坚强的没有落泪。

那是弱者的眼泪,欣瑶不会哭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大踏步往驸马府而去。春风吹来,百花暗香浮动,揉碎在池塘里,泛着一个温柔的梦。几只鸟儿在枝头跳跃,像是诉说着一段不该回忆的回忆。

那时红豆生南国,新芽泛枝头。有心采撷红豆时,可怜红豆已老死。郎君可曾相忆,一颗红豆,一颗相思。春来春又去,此恨有谁知,此恨有谁忆,此恨,又有谁去留恋?去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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