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为君顾 三十二回相思人多情空对月恋思慕钟情美佳人

作者 : 冰雪蓝琪儿

晚间,园子里已掌上了灯火。马车里,木槿正与沁雪一道说着话,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木槿便掀了轿帘,问道:“怎么不走了?”马车夫说道:“是苏公子。”木槿最是厌恶这个苏子安,索性撵了他去,沁雪却制止了:“万一他有事儿呢,或者是玉簪的事儿,不可耽误了。”

下了马车,便觉着寒风瑟琐。沁雪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苏子安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妹妹说有要紧的事儿跟嫂嫂说,还请嫂嫂跟我回去。”沁雪点了点头,正要对木槿说回去的话,不想那苏子安一把抓住沁雪的手,道:“只一会儿,停会儿我亲送嫂嫂回府。”见苏子安的话语如此紧急,沁雪便跟了他去。

走着走着,沁雪就觉着不是往府里走的路。忙问道:“不是说找玉簪么……”苏子安只是不语,带着沁雪一路往北,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别院。“嫂嫂快进屋,这。外面冷。”说着将沁雪推进了屋子。

上下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古雅素净。沁雪疑惑道:“这是……”此刻子安已经坐在了凳子上,笑着说道:“这是我求了母亲在府外另买的别院,嫂嫂看着如何?”楠木花雕大插屏,金丝珠帘,青炉银炭。

这一切让沁雪看着心里舒心不已,与屋外的寒风想比,这里像是暖暖的春日。见沁雪不语,子安端了一杯茶,递到沁雪手中,道:“别站着了,还是坐下吧。”沁雪却不接那茶杯,向后退了一步,道:“玉簪……”

“是我骗你的,”苏子安笑道,“不然你哪里肯跟了我来?”他说着起身走至沁雪面前,轻轻替她解下披风,道:“屋子里这么热,用不着披这个了……”瞬间,沁雪身上的翠色大袄便滑落在地,露出了她曼妙的身姿。

沁雪这才意识到苏子安的用意,她惊恐地想要回身出门,却发现门已是被锁上了,她此时才后悔没有将木槿带来。子安说道:“你自是出不去的……今夜你是我的……”说着上前抓住沁雪的肩。

无论沁雪如何努力,也是徒劳。子安柔情的看着娇弱的沁雪,低声道:“雪儿,我是真心对你的,我会对你好……”沁雪只是低着头,小声说道:“求公子放了我吧,我是文远的人了……”

“你以为我不知么?”子安笑道,“你虽与表哥成了婚,至今却从未同房,不然因何半年都未有孕在身?”这话说得沁雪羞红了脸,子安禁不住在沁雪的脖颈处吻了一下,那粗重的呼吸萦绕在她耳畔,心儿,砰砰直跳。

夜很静,只有那对红烛晃动着**的影子。沁雪不敢抬头去看子安,她拼命挣月兑,却是无济于事。子安缓缓拂过她额前的发丝,俯子,将唇印在了沁雪的唇角处,那么轻柔,是沁雪从来没有过的,她轻闭着双眼,享受着片刻的欢愉。

锁骨处传来微微的疼痛,是子安在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自己那白女敕的肌肤。于是桃花色的外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剥落了下来,沁雪身上此时已剩下一件薄薄的纱衣,隐约露着胸口的水红色肚兜。

呼吸变得如此急促,沁雪摇着牙,紧紧的搂着子安的肩,他一路吻下去,用牙齿挑开了沁雪腰间的丝带,凝脂般的玉肤仿若雨后的晴空。子安的手指贪婪的在她的身体上游走,沁雪只觉得浑身滚烫。

忽然,一道巨大的白光晃的苏子安睁不开眼,他用手挡着白光,却从指缝间看到了一幕奇异的情景。只见沁雪浑身散发着道道白光,宛若白昼。额头处的桃花印记愈发妖艳,苏子安此刻觉得心口发闷,竟吐出一口血来。

“姑娘!……”木槿忽然撞开了门,见此情景,不由得满面通红。沁雪这才如梦初醒,木槿忙捡了地上的衣服,裹住了沁雪的身子,冲着苏子安怒骂道:“真是畜生不如!”说着将沁雪抱了出去,只剩下苏子安呆呆的回想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

此刻尚自失神的沁雪被木槿唤了几声,才渐渐醒来。她想起方才与苏子安在一起时,登时生出自尽之心,竟是朝着柱子上去撞,木槿唬了一跳:“姑娘万万不可……”沁雪哭喊道:“你也别拦着我,都怪我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丑事,你让我如何去见文远……”

木槿抱着沁雪,说道:“姑娘,是他的错,怎么又是姑娘的不是?”沁雪却大哭:“万一以后……他说出去这事儿,我岂不是……”“不会的,”木槿想了想,道:“方才我去找姑娘的时候,就见姑娘身子上现出了白光,那苏子安像是吐了口血,我想着,必是姑娘额上的印记暗中帮忙的缘故。”

菱花镜里,沁雪看着额前的印记,似乎淡去了不少,不似先前般鲜艳。木槿说道:“想是耗尽了法力,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沁雪泪光盈盈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木槿用力点点头,道:“姑娘难道忘了么,上次给梁姑娘治病,姑娘还收服了血玉呢。”

虽然自己与苏子安犯了忌讳,可也是自己救了自己,沁雪抹了把泪珠,道:“怪不得文远无法与我亲近,而他一走,我的病竟也好了,原来都是这印记的缘故。”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对天空的云霞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原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这下子,沁雪算是放了心,自己好歹还是清白的,算是对得起文远了。木槿笑道:“姑娘这回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去给姑娘烧些热水来,洗洗身子,姑娘累了一天,也是累了。”

等到服侍沁雪睡下后,木槿才放下了心。走至空旷的园子,举头望天,墨色如洗的夜空,竟是挂着一轮明月。没有了风雪,这冬日里难得见月挂中天的时候。而且月亮的周围还蒙着一层月晕。

朦胧如雾,可爱万分。木槿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看着那轮月,虽是半缺的模样儿,却也是好看。“月影娟娟影团团,白露凝结玉阶寒。”怎么会是他,难道这几日,他一直都在府里么?

如此好的诗句,清丽自然,不加任何雕饰,除了他,安逸云以外,别无他人。木槿问道:“王爷……”本想问他为何没有离开,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安逸云负手立在月光之下,一身白衣,愈发英俊挺拔。

“王爷不怕被人发现……”木槿很是担心地问道,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万一被人发现,或者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就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丽妃是你的主子,我说得没错吧?”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瑾儿……”他轻声唤道,原来方才是自己的幻想,木槿回过神儿来,道:“王爷还是……还是回宫最好,这里,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他轻声笑道:“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安逸云忽然说起夜辰,木槿不解何意。他笑道:“上次我来看夜辰,你也在场,他是我大哥,如你聪敏,自然晓得。”木槿只是不语,他继续说道:“我只想知道,梁雪吟是谁?”

他也知道梁雪吟,真是差点忘记了,前日偷听采薇和夜辰的对话,那夜辰不是说传书给安逸云,要他阻止雪吟进宫么。“你是这府里的人,可以告诉我么?”木槿回道:“她的父亲叫梁兴建,是前朝的户部侍郎,母亲是前朝皇后的亲妹妹。”

说完这句话后,木槿便觉失了言,这不是间接告诉他,梁雪吟是前朝皇后的外甥女儿了么?不过他并不知道,梁雪吟是丽妃的骨血,是前朝的公主,不能告诉他,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而且他的母亲未得皇宠,他自然是恨着太祖皇帝,前朝之人,他必是同样恨之入骨。果然,他并未起疑心,只是淡淡的说道:“原来她是前朝之人。”木槿只怕是他会再接着问下去,没想到他静静的离去了。

没有再多的言语,木槿有些失望,看着月色下的他,影子逐渐变长,渐渐消失在小径深处。月色缓缓隐去,只剩得满园的落寞与寂寥。木槿轻叹一声,然后便抽身回房去了。

年下过完便是十五,杭城内外有花灯会,沁雪想去看看,未出嫁时,都是在家里的,如今却不同了。请示了刘氏,刘氏却说陆文旭要携公主回府省亲,所以就无法出去玩了。还特特吩咐了膳食房好生准备,万不可怠慢了。

这木槿看沁雪一脸的不开心,便权威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姑娘何苦在乎这一会子?还是以后三少爷陪着姑娘看花灯最好。”沁雪唯有点头,木槿问道:“夫人说驸马爷要和公主来府上么?什么时候?”

沁雪说道:“既不让我出门去玩,应该就是十五前后吧。”也许这只是普通的小宴,木槿想着,若是那公主再无理取闹,可就真的不好说了。她忽然想到了素馨,是陆文旭的恋人,只是不知,素馨是否知道陆文旭回府的消息。

眼下是元月十二,距离十五还有三天的时间,府里的人都在焦急的准备着。木槿想要去问问刘氏,应该如何办,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凤尾。木槿奇怪的问道:“你不在风雅轩服侍你们女乃女乃,跑出来做什么?”凤尾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道:“女乃女乃忽然说想要吃山楂糕,我就去让菊若做了些。”

想要吃山楂糕,这可是再酸不过的。木槿笑道:“莫不是二少女乃女乃有喜了?”凤尾道:“昨儿个夜里她就说想吃点儿酸的,可是夜太深,就没有去。今儿早上她又吵着说胃里空空的,我这才央菊若给做了些。”

想想这陈三娘也着实不易,本以为可以跟着文泽做些生意,可是谁想文泽却赔了生意,如今又出去办事儿了,三个月都未曾回过家。前前后后都是凤尾一个人在忙,之前还有丁香可以照应着。

一想起丁香,木槿便觉着心里万分难过。先是莲香尸沉荷塘,又是春柔被人打死,再是丁香自缢而亡。木槿忽然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不由的叹息不已。凤尾见木槿闷闷不乐,问道:“这是怎么了,闷闷的?”木槿笑着摇摇头,道:“我正要去瞧二少女乃女乃呢。”

打起门帘,屋子里的火炉烧得正旺。凤尾绕过紫檀木大插屏,笑着对三娘道:“木槿来看女乃女乃了。”说着扶了三娘起身,三娘笑道:“我这里身子已经大好了,劳烦你来看我。”木槿笑着回道:“我这心里念着女乃女乃的病,所以就来看看,怎能说是劳烦呢……”

凤尾倒了一盏香茶,道:“即是来了,就喝一杯茶,这可是上好的安溪茶呢……”木槿微微抿了一口,便觉清香满口:“像是才刚煎好的。”凤尾见木槿喜欢得紧,便笑道:“这是采薇带来的,可我们女乃女乃不喜欢这个味儿,你若是喜欢只管拿去。”木槿摆手道:“我还没东西孝敬女乃女乃,哪里就拿女乃女乃的东西?”

三娘笑着说道:“我这会子只想吃些酸的。”木槿试探的问道:“可是请了大夫?”凤尾摇头道:“女乃女乃不让,说过两天四少爷要回府,还是过些日子。”于是木槿又坐了一会儿,收下了那盒安溪茶,便跟着凤尾出来了。

外面夜空上点缀着几颗星星,这在冬日里可是少有的。凤尾见四下里无人,便对木槿道:“四少爷回府的事儿,素馨好像知道了。”木槿点点头,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会不知呢……只是她的病……”

凤尾皱眉道:“方才我还跟女乃女乃说起这个事儿,若是以前,就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都没了主意,所以就找你来商议。”木槿听了后,嘻嘻笑道:“我是去年才来府上的,连四少爷的面儿都没见过,怎么会有主意?”

“看我,真是疾病乱投医,”凤尾叹口气,道,“她也真是命苦,若不是……我看这几天你总是去见夫人,不如你去求了夫人,让素馨先到奉天寺里去,你也知道她的脾性,我只怕是冲撞了公主,可就不好办了。”

这话说的也是,木槿便点头答应了,上次素馨便羞辱了公主一番,所以公主才会让粟墨准备什么带有毒性的茉莉粉,险些害了素馨,好在被人发现了。那件事儿,木槿至今难以忘怀,除了梁雪吟和柳絮,便是绿妍和除尘知晓,连刘氏也不知,不然被反咬一口,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菱花空坠,廖汀花絮,红纱灯帐,高烛银辉,烟花初绽,流年不待。看流水回廊,赏一方腊梅,醉一星月圆。旧颜不改夕,故人依依,朝朝暮暮,念君还,怕只怕,故人在,心已倦。

两乘花轿前后停至东府门前,刘氏忙亲下台阶去接。今夜的未央公主娇媚可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簪着一只玉雕凤头钗,垂下的发丝轻轻掩着额上的梅花妆,可怜万分。眉点远山,眼眸如水。身上披着白狐雪色大氅,里面穿着大红色的高腰襦裙,腰间系着碧绿色的宫绦。

再看着一旁的陆文旭,宝蓝色祥蝠披风,衬得面颊宛如春晓之花。木槿曾听府内人说起过,这个四少爷是大姨娘所生,生的不俗,与素馨自**好,两人还曾定下盟约,真是一个愿娶,一个愿嫁。

只是那刘氏想要获得朝中消息,只有让文旭去考科举,中状元,继而迎娶公主,在宫中为官,可以作为自己的眼睛。本来是想要文远去的,可是那文远早已定下了姚家沁雪,她这才让文旭去的,仅仅是有采薇,却也不够。

总之恨归恨,文旭虽是娶了未央,心心念念着的还是素馨。他为素馨画了许多画像,还有写了许多诗词。这势必引得公主的妒忌。这次十五回府来,说是来看看府上之人,实际上是来看素馨的。未央知道文旭的心思,便也跟了来。

一番寒暄过后,刘氏又备下了家宴,为文旭和公主接风。因为心里念着素馨,所以文旭只是饮了两口酒,便借口说头疼,趁着公主不注意,离了席位。匆匆来到紫菱洲,大声唤着素馨的名字,却只看得见水中月影摇晃,蒹葭随风摆动的声音。

他有些失望,正欲离去,却在水榭上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以为是素馨,便惊喜的跑上前去,没想到却不是。等在这里许久的茉兰见是一个男子,头上还带着白玉冠,便料定了是四少爷陆文旭。

茉兰问道:“可是四少爷?我姐姐让我告诉你,说她已经出家去了,她让你好好跟公主过日子。”文旭一听,笑道:“想来你是馨儿哥哥家的女儿吧,叫什么……茉兰,你在哄我呢,馨儿怎么会出家?”

无论茉兰如何说,那文旭只是不信,茉兰气呼呼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姐姐了!她是不会见你的……”言罢拂袖而去。见茉兰真的生气了,文旭这才觉着哪里不对,酒也醒了,从小门直奔奉天寺。

府里离奉天寺最近,若茉兰的话可信,那么素馨出家也会在奉天寺的。文旭一路奔驰而去,寒风凛冽,吹着他的头生疼生疼。满脑子里都是素馨的倩影,素馨温存的话语。“馨儿,你要等我……”

冷风吹,雪花飘,马蹄声达达。雪柳无痕,雁过无声。心意暖暖,难抵北风呼啸。老鸦盘旋在枯枝之间,然后凄凉的叫喊着,冲向云霄去了。

马儿一声长啸,文旭拉紧了马的缰绳,然后翻身下马,大踏步跑向寺庙里。一面跑一面喊着素馨的名字,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那尊慈善的佛像,还有那袅袅上升的青烟。

因为是年下的缘故,所以庙里竟是空无一人。在大殿里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儿,仍是找不到素馨的影子,文旭的心里愈发焦躁不安。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和尚从侧门走了进来,对文旭说道:“施主切莫大声,当心扰了佛堂清净。”

“素馨在哪儿?素馨在哪儿?”文旭抓住小和尚的衣襟,怒声问道,小和尚只是双手合十,默默说道:“阿弥陀佛!还请施主莫要动怒,请施主随贫僧到后堂来。”文旭只好松了手,随着小和尚绕过游廊,辗转去了后堂。

闲池阁,锦鲤睡觉,不见鸳鸯。阴云匝地,密风袭逆,卷尽雪粒。淡荡无痕,凉透心房,步转回廊。错,错,错,莫要负了流年蹉跎。文旭只听到,自己心跳碎裂的声音,淡淡的呼吸,轻柔无恙。这场雪,终是没有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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