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传 第252章 开海禁皇帝行德政

作者 : 李叙桦

容悦摇头说了句:“也才躺下,”那灯影昏暗,隐约瞧见他眉心轻皱起两道立纹,便又问:“这一路可还顺遂?”

皇帝在案后的鎏金花梨木椅上坐下,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说了句:“百姓苦啊……整肃吏治……难呐……”

容悦微叹一声,自来皇帝只在京畿周围转,自然比此地的纤夫堤工要好过些,她拎起炉子上温着的水壶往铜盆里倒了些热水,拧了个热毛巾,给皇帝擦了一把脸。

皇帝抬手将毛巾接在手里,便念了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容悦不知该不该问下去,半晌只道:“我去给皇上做碗鲜菌面汤罢。”

皇帝却伸出手来,将容悦拉在身边,靠在她身上紧紧抱着,似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容悦微微心疼,轻抚着他的背心,柔声问:“皇上可会觉得苦?”

皇帝睁开眼来,拉过她的手覆在脸上,说道:“日子虽苦,有你相伴,亦不觉得苦。”

容悦微微一笑,用力回握着他的手,皇帝叹了一声道:“地方官员,明明为父母居丧守孝,却还养戏子包小倌,花天酒地,朕简直无法理解。漕运总督……竟是如此巨贪之辈,以致民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偏还有人给朕上阵子保举他刚正不阿,叫朕去信谁?”

容悦摇头道:“害群之马,约莫是不分朝代的,五百年前是,五百年以后,怕也难以择捡干净。”

她并不在朝堂,亦怕纸上谈兵,扰乱了皇帝的判断,又见他面上净是疲色,只温声说了句:“我去给皇上做点吃的。”

皇帝抬臂抱了她一会儿,才放她去了。

容悦去了船尾的灶房,值夜的宫人忙在一旁伺候,容悦摆手示意不叫声张,又见有擀好的宽面,简单切了些鸡丝及葱姜蒜末用佐料腌了会儿,又拿油热锅,炒了鸡丝,添水加上面,开锅又点缀些菠菜。

盛出一碗来,又叫她们将剩下的分了,才拿回舱中去,却见皇帝已不在舱中,只问守舱的宫女。

宫女答:“说是有个巡视两淮盐课御史大人来朝见,皇上便去了。”

容悦点点头,将那提盒递给她道:“这面你拿去吃了罢。”

那宫女如何敢当,容悦笑道:“不妨事,你当差也辛苦,去罢。”

那小宫女才千恩万谢地去了,容悦回到舱内,见案上摆着一张宣纸,上书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

下半阙却只写了三个字,点了几个点儿未写完,容悦自然知道这是抗金名将岳飞所书,大清前身便是后金,努尔哈赤起家时更是以七大恨告天,那么……细算起来,如今大清上下全是敌人。

和萱见主子在舱中徘徊许久,只问:“主子怎么了?”

容悦摇头,回到案后提笔续写‘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她写罢,便找了本书来看,因皇帝接见外臣迟迟不归,索性也不等了,又提笔在那宣纸后书写两行小字‘吾皇敬启,悦儿亲书,想历代以来,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魏蜀吴三分、南北朝并立,然今已无秦人楚人之分矣,若存门户之见,何来我大清如今疆域之广阔,四海之繁荣,或应古语‘天下大事,分久必合,’今降天命于我皇上,合该于皇上之手完成这千秋万代不世之功,悦儿姑妄言之,皇上姑听之,拜上。’

写罢这个,一颗心依旧扑腾狂跳,忙翻身上床假装睡着,心想,成不成的,大约也就是两句训斥罢。

心里藏着事儿,到底睡不着,不知几时,才听皇帝脚步声传来,到了门口低声问一句‘睡了?’

和萱答:‘回皇上话,是。’

皇帝哦了一声,先去旁边的船舱洗漱,才回来,才月兑了衣袍,见衣架上贴着张小纸条‘看桌上’。

皇帝将袍子搭在衣架上,捡起那张宣纸看着。

容悦闭着眼睛,亦不知皇帝什么动作,过了许久,久到她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舱内的灯才息了,皇帝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那双熟悉的手臂将自己紧紧搂在怀中,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腮旁,像温柔的指触,容悦渐渐睡着,失去了意识。

皇帝虽出巡,然奏折均是驿马送至,当即批返,这日见是九卿联同詹事科道上的折子,奏报廷议后以为,今海外平定,台湾、澎湖均设立官兵驻劄。直隶、山东、江南、浙江、福建、广东、各省、先定海禁处分之例应尽行停止。违禁、将硝黄军器等物仍照律处分。

皇帝允准,又处理几件福建海战中抚恤之事,将奏折批阅完便回御舱,见容悦在检点衣物,宫女们又都在舱外候着,便放轻了脚步,走至近处,俯身一扑,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容悦惊得低呼一声,忙又抱住他脖颈,人却嘻嘻笑了起来,凑上去在他腮边亲了一下。

皇帝打量了一眼舱中的衣包,说道:“到了苏州便换走陆路,朕既说了一切需用均自行筹备,少不得多带些,以免掣肘。”

容悦点点头道:“各色衣裳鞋袜都预备了的,文房四宝,佐食酒茶也都有,我还挑了些出来,皇上几时要赏人,便打发人过来。”

皇帝见她筹划详备,也不由高兴,笑道:“今儿批复了开海禁的奏折,想来老百姓们要为之一呼了。”

容悦笑道:“先是为之一呼,紧接着朝天一叩,感谢君恩如雨,普泽万民。”

皇帝心里也高兴,半晌却又微叹一声:“不拘什么德政,起初觉不出,时候越长与之相伴的弊病就会渐渐显露。”

“那怎么办?”容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问了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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