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琪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她仰面躺在病床上面,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而她整个人干瘪的厉害。
躺在被子中,若不是那露出的脑子,那床上面几乎都感觉不到人,整个人真的像是白纸一般,又轻又薄,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一般。
只是那双眼睛却空洞的有些吓人,无神颓败,好像是游离在尘世之外一般。
“医生,病人的身体状况如何?”容景和她的主刀医生站在门口。
“病人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太乐观,这次的流产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病人以后或许真的不能再……”
“你说什么……”李慧冲过去,伸手攥住医生的胳膊,医生被掐的一痛,整个人的眉头都蹙在一起,“不会的,怎么可能,她还是个孩子啊,你让她的后半辈子怎么活啊,你说啊,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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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件事情我就和你们说了,病人的身体不适合要孩子,这个孩子就算是留下来,也是留不住的……”
“但是你不是说也是可以生下来的么?”李慧眼眶泛红充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生育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若是不能生孩子,这样的一女人根本就是不完整的,况且施琪年纪还小,这对她来说……
“当时我就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但是那也要你们把病人好好照顾好啊,但是病人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撞击,这个孩子根本留不住了,而且损伤了母体,以后能不能有孩子,还得看病人本身的恢复情况。”
其实医生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这个希望其实是不大的。
“不可能的,你是医生,你要救她啊,你看看她,她的才多大啊,这么小的年纪,你让她……”李慧伸手指着施琪,而所有人一转身,就看见施琪正扭过头看着他们。
仿佛他们在说的人根本就不她一样,她的眸子波澜不惊,就好像是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的任何波澜一般。
那种眼神,和死人无疑,这样的眼神容景曾经见过,但是那个男人的眼中带着嗜血和掠夺,而施琪则是带着一种茫然,似乎也有深深地绝望,她的眼神空洞的似乎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施琪……”李慧颓然的松开钳制着医生的手,那医生伸手揉了揉胳膊,疼死他了。
李慧颓然的坐在地上面,放声大哭,“错了,都错了……哈哈,都错了,全部都是错的……”
施毅叹了口气,转动轮椅进了病房,而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李慧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医生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和方医生就和你们说了,病人之前有吸毒史,再加上之后身体遭受了眼中的侵犯,这个孩子是根本不能留的,你们……哎——”
容景眸子深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施琪,你感觉怎么样?”容景走进去,容景这种人虽然看起来十分温润,而且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容易亲近,但是这要是真的接触下来了,你就会发现,容景这个人根本就不容易亲近。
没有几个人能够真的走进他的心里面。
天生的凉薄之人。
施琪不说话,容景走过去,直接拿了个凳子坐下,“关于葛洪被害的事情经过,你能和我简单说一下么?”
“赵夫人拿着刀冲过来,撞了我一下,葛洪就过去护着我,然后我就昏过去了,肚子那边太疼了。我昏过去之前,他们在进行激烈的争执,后来的我就不知道了,葛洪死了么?”施琪眸子平静的让人心惊。
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在听说了,有人死亡之后,都会觉得很惊讶吧,更何况,若是不出这事,这个人可是要和你结婚的对象啊,施琪的冷漠,让人心惊,饶是容景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这样么?”
“不然呢?”施琪看着容景,那黑色的眸子,似乎藏着无边的哀怨,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自在。
施琪冷漠,让人心惊。
容景自然知道施琪的难缠,就像是在警局一般,他是想要将订婚宴上面的事情调和一下的,结果施琪愣是一句话都不说,能的容景都觉得没办法。
这个人现在是软硬不吃,容景叹了口气,“守在这里,不可都不许离开。”容景吩咐负责看守的民警,他和几个人则是去了赵夫人所在的病房。
赵夫人的病房在上面的楼层,这也是为了两家人之间产生不必要的摩擦,“赵先生,尊夫人怎么样了?”
容景和赵安南的父亲是认识的。
赵先生叹了口气,指了指屋子里面,“你自己去看吧,哎——造孽啊。”
容景刚刚推开门,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他直接伸手接住枕头,“别碰我,别碰我,啊——别碰我!”赵夫人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面,脸部神经是那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拿着手所能够到的所有东西就砸过去,完全不管不顾。
“赵夫人,赵夫人,我们就是……”
“啊——杀了你们,杀了人,哈哈……杀人了,我杀人了,嘿嘿……”赵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面忽然露出了一种很不正常的神色,带着一种近乎热切的执着。
“你们知道么?我杀人啦……哈哈……好多血呢,都是血……好红啊,特别红……哈哈,你们知道么?”
在场的医护人员,此刻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主要是这赵夫人明显变得不正常了,这显然是刺激过度了。
“你们知道么?那个血……”赵夫人忽然看着自己的双手,“是热的,哈哈……是热的哦,好多好多血……哈哈……”
她的面部表情忽然变得异常的呆滞,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啊——”
她忽然大叫,而就在她刚刚愣神的片刻,几个人直接上去将她按住了。
“赶紧注射镇定剂,快啊——”一个中年男人大吼一声,一个男医生直接拿起了一个注射器,直接扎进了赵夫人的手臂中,将里面的液体直接推进去。
而赵夫人在挣扎了片刻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瘫软下来,这群人方才送了口气,她的嘴巴里面还在呢喃着不是血就是杀人的,所有人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医生怎么说?”容景看了看赵先生,这个男人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这现在又要看见自己的妻子变成这样,也是够可怜的。
“拍了脑部扫描了,不过医生说害死受惊过度,精神失常……”赵先生叹了口气,这个男人似乎在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你别太难过……”
“她的精神本就不太好,自从安南去世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稳定,我还专门给她请了心理医生,找了人看着她,但是还是出事了……哎!”赵先生苍白的脸上面勉强的扯起了一抹笑意。
容景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我有空再过来,现在警局有些忙。”
“您去忙吧,说到底还是我们给您添了麻烦。”赵先生此刻是不能倒下的,若是他再倒下了,赵家就真的倒了。
容景走了几步,回身看了看那个男人,他靠在墙上,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医生站在他身侧,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就是茫然空洞的点着头,忽然一滴眼泪就从他深陷的眼窝中滑落,让容景心头一紧。
哎——容景叹了口气。
顾家对方宇来说,本来就是只是听说过而已,这到了顾家才知道,以前听说的那些,都不如自己看一眼来的真实。
“您就是伯母的男朋友……”再也没有人比顾珊然更加八卦了,顾珊然直接就要扑过去将方宇拉过来好好研究一番了,还好顾南笙直接从身后搂住了顾珊然的腰。
“您好!”“您好!”方宇和顾南笙打了个招呼。
“童养夫,干嘛啦,我就是想看看被伯母喜欢的人是何方神圣罢了,你干嘛啊。”顾珊然挣扎着,却怎么都挣月兑不开,“你丫的松不松开!”
“不松!”顾南笙这话刚刚说完,顾珊然直接伸脚就朝着后面踹过去。
而顾南笙虽然避开了下面的攻势,但是顾珊然一拳直接挥过来,顾南笙却只能硬生生的伸手接住。
这两个人就开始旁若无人的过招了。
方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哪里知道一来顾家就遇到这种情况,嘴角都开始抽搐了,这脸色也有些难看。
“方叔叔,见笑了,您无视他们就好,坐吧。”施施招呼方宇坐下,沈婕从厨房出来,看到方宇似乎还显得有些尴尬,“你过来了?”
“我来了。”方宇打量着沈婕,褪去了白天的妆容,沈婕就是穿着简单的居家服,看起来也是养眼,而方宇的打量,让沈婕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等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了,你坐吧。”
施施怎么觉得这两个人的对话,怎么这么暧昧呢?施施咂了咂嘴巴,“妈,你都没看见你女儿么?”
“行了,你就别闹了。赶紧让北辰下来吧,也让这两个人停手。”
而顾北辰刚巧从楼上下来,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人,貌似正在说话,顾北辰一看见楼下正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咳咳……”
这两个人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直接就弹开了,动作那叫一个迅速啊,看的方宇真是一愣一愣的。
“干爹!”“小叔!”两个人低着头,这顾北辰凌厉的眸子在两个人的身上面来回穿梭。
“出去绕着大宅跑十圈!”
“干爹……我……”顾珊然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北辰。
“二十圈!”
“我去——”两个人蹭的就冲了出去,顾北辰的眸子落在施施身上面,眸子闪过一抹深意,施施抓了抓裙子,这货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你们先回去吧,事情就先说到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再说。”
“是!家主……”几个人冲着顾北辰行了礼,一阵风一般的就出去了,那叫一个神速啊,顾北辰和方宇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施施直接坐到顾北辰的身侧,“你怎么似乎有点不高兴?”
“没有。”没有?那怎么都不和自己说话呢,这个男人还能别这么闷骚么?
“真的?”
“你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情啊?
“没有?”顾北辰的眸子就像是能够将你看穿一般,直勾勾赤luoluo的盯着施施,就像是要在施施的眼中焦灼出一个洞一般,看的施施都一阵心慌,怎么了?“真的没什么啊?”
“施施,你确定没发生什么?”
“顾北辰,我不是你的手下,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像是审视犯人的目光看着我,再说了,你不是派人跟着我么?我发生了什么,你会不知道?”施施狠狠瞪了更别说一眼。
“看来我需要在警局内部安插一点眼线了。”
“你……”施施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又是怎么了?
“你的身上面有血腥味,还有……”顾北辰看着施施的裙子,“这个裙子是新的,不是中午的那条。”
“这不是你送我的么?”
“我没有。”
“这……”施施看了看裙子,咬了咬嘴唇。
“你今天到底干嘛了?”换了衣服,还是和中午一模一样的裙子,顾北辰这人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甚至是缺乏安全感,尤其还有轻微的强迫症,让他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执着。
“我们分开之后,我不就回警局了么?然后警局发生了血案,我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就把裙子弄脏了,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条新的裙子,我还以为是你送的,我就……”
“换了!”
“嗯?”
“那你现在去换了它!”顾北辰对这种事情总是异常执着,施施又觉得身上面的味道实在有些难闻,就无奈的上了楼。
施施前脚刚刚进入浴室,顾北辰就直接推门进来了,那条天青色的裙子就躺在床上面,顾北辰伸出两个手指,将裙子捏起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面,他恨不得在上面踩上几脚。
“查一下,今天施施穿的那条裙子,除了施施买走的那条,还有谁买了?”左轮一听这个,就知道他家的家主又掉进醋坛子了。
而等到施施出来,就看见大床上面形形色色的摆着各式各样的裙子,很多颜色,很多款式,“顾北辰,你这是做什么?哪里来的?”
自己进去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吧,这么多的裙子是哪里来的。
“我买的,送你的。”
“你没事吧,这么多裙子,我穿得完么?”施施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
顾北辰已经很熟练的从施施的手上面结果毛巾,异常熟练的给施施擦着头发,“就是忽然想到我还没有给你买过裙子,还有一些在路上,还没送过来。”
“我一天换一条,这个季度都能不重样,你丫的你怎么这么败家啊。”
“我有钱,我乐意!”顾北辰冷哼一声,再说了,是给你花,又不是给别人。
“我就是穿了别人一条裙子而已,你用得着,哎呦——”施施话音未落,顾北辰手上面的力道没收住,一下子扯到了她的头发,“好痛。”
“我轻点儿!”顾北辰的语气也变得很温柔,手上面的动作也变得很温柔。
“我都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所以这些干醋你就别乱吃了,迟早酸死你。”
“下次不要接受别的男人的任何东西,我不喜欢!”顾北辰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
施施嘴角微扬,“知道啦,我以为是你送的,下次不会了,行了吧。”
“嗯。”顾北辰的眼波流转,心里面又在打着别的主意了。
施施今天也是很累了,吃了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顾北辰搂着施施,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他伸手抚模着她的侧脸,眉眼,一寸一寸,眼睛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施施不安的挪动了一下,顾北辰微微一笑,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上浅浅的一吻。
顾北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北辰拿起手机,看了看短信,掀开被子,温柔的将施施挪了个位置,直接走出了房间。
书房中
“查到了?是谁?”顾北辰穿着黑色的睡袍,站在窗口,书房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亮着,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危险中带着一丝神秘。
“容景!”左轮低着头。
顾北辰冷哼一声,在黑暗中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低头拨弄着手上面的戒指,那幽绿色的光,在夜光下,显得格外的诡谲。
顾北辰邪魅的脸,在月光下,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之感,整个脸缥缈神秘,精美绝伦,嘴角挂着的微微弧度,让他看起来显得格外的迷人,但是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映着点点月光,却透着一股危险诡谲。
只是拿神秘莫测的笑,却让人忍不住的沉醉。
“容家?”顾北辰嘴角呢喃,低声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是的,需要出手么?”
容景跟着顾家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顾及到陆琰,这个人,早就出手除掉了,怎么可能还留到现在。
“暂时不用,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和施施的关系,送衣服?这个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不够我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容景似乎有个喜欢的女孩,但是在六年前死了。”
“六年前?”这个时间点,六年前,倒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呢。
“是的,六年前。”
“查到那个人的是谁了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那之后容景就投身到了警界,按照他们给他的安排,他应该经商的。”这陆家和容家关系好,有一点就是因为他们两家都是经商的,父辈之间就有合作,所以关系处的本来就很好。
“这个容景身上面倒是有些故事,下去吧。”
“是,需要派人监视他么?”
“暂时不用。”
“好的。”左轮说着就直接退出去了。
顾北辰在窗口站了几分钟,六年前……顾北辰眸子深邃,有些事情已经被他埋藏得很深了,他不愿意提起,没想到今天却被勾起来了。
顾北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那边接电话很迅速,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好听,却透着一股手不出的疲惫。
“容队长……”
“你是……”容景看了看电话,根本没有显示号码,而这个声音,让容景心里一颤,低沉嘶哑,还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
光是听声音,似乎都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我不是对我很感兴趣,怎么了?声音都听不出来?”
“顾家主……”容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谢谢你的衣服,不过我的女人,以后还请你离她远一些。”顾北辰嘴角带着轻笑,这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一种命令,而容景似乎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拿着笔的手,戳了戳面前的白纸。
“我和她不过是同事关系,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离她远一些?”
“容景,你是聪明人,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这个容景的胆子倒是挺大的,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我一直觉得顾家主冷血无情,手段更是狠辣,还以为你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呢,没想到……”
“陆琰应该警告过你吧,顾家的事情最好别插手,顾家,你不能碰,你也惹不起。”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谢谢顾家主的提醒。”
“你是聪明人,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顾家以前也是枝繁叶茂的,现在枝叶凋零,顾家主每天晚上就真的睡得安稳么?”
“看来你还是要纠缠不休么?或许你是不怕死,但是你别忘了,容家也是家大业大……”
“你……”
“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做!”
顾北辰直接挂断电话,顾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置喙了。
而就在几分钟之后,容景居然收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容景冷笑,直接拿起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顾北辰在书房坐了一会儿,顾家风雨飘摇的那几年,他确实每天都是夜不能寐,顾北辰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仁慈过,也曾经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冷血了,作为父亲的老来子,顾北辰从小就受到了万千宠爱,或许是老来子,就是顾南笙都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宠爱,而是顾北辰,几乎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
所以年幼时期的顾北辰,很少接触顾家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生活的一帆风顺,但是父亲出事,接着是母亲,然后是二哥……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顾北辰是迫不得已成长的,形势逼迫着他要举起枪,甚至是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亲人,若是他一个人就算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南笙还很小,最疼爱他的二哥,唯一的孩子,顾北辰发誓要保护好顾南笙。
那时候的顾北辰几乎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当他举起枪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那温热的液体,那种触感,顾北辰这辈子都不曾忘记,那个时候他整夜整夜的服用安眠药,但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到了后面医生直接说,这种东西已经对他没用了,而那个时候受伤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
一开始的真的很疼,第一次受伤,那种钻心的疼痛,但是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反而是每天裹着被子,一个人坐在床上面,瑟瑟发抖,那段时间,用水深火热来的形容,也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时间久了,杀人什么的,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但凡是挡路者,都是杀无赦。
顾北辰回到房间,推门的时候,施施忽然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施施仿佛是在做梦一般,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出去了?”
“嗯,怎么醒了?”顾北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伸手将施施搂过去。
他的身上面冰凉,尤其是指尖,很冰,让施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我身上凉,待会儿……”
“不要,我就想抱着你,你怎么了?”施施伸手搂着顾北辰。
施施身上面很温暖,那种温暖,似乎可以驱散一切的寒冷,顾北辰伸手搂紧施施,“没事。”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了。
顾北辰的声音显得有些干哑,“你的声音都怪怪的,是不是渴了,要喝水么?”施施直接爬起身,模了模床头,施施有时候夜里会渴,所以床头总是放着一杯水。
“我没事,别动,我抱一会儿。”
“顾北辰,就允许你问我,我还不能问你了么?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到底说不说啊!”施施似乎是来了精神了,直接爬到顾北辰的身上面,骑在他的月复部,“说不说。”
“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你小心点,别掉下去。”
“这不是有你么?你会让我掉下去么?”施施趴在顾北辰的胸口。
“不会的,不早了,赶紧睡吧。”顾北辰伸手抚模着施施的后背。
“顾北辰,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说啊,再说了,我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但是你的事情,我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施施早就想说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
“你总是这样,当时你见你朋友也是这样,你想了解我的一切,我当然也想了解你的,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如果我说我杀了我自己的大哥呢。”
“嗯?”施施愣了一下,抬眼看着顾北辰,“就是你说在外面养大的大哥?”
顾北辰点了点头,施施却忽然伸手搂住顾北辰的脖子,“虽然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知道,你不会随便杀人的,更何况那人是你的大哥。”
“我就是个杀人如麻的人,怎么办。”顾北辰黑曜石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这张娇俏的脸。
“怎么办呢?”施施伸手模了模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弄得顾北辰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的难受。
顾北辰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施施。
说实话,第一次的一见钟情,最让顾北辰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的胆子是那么大,但凡是见到杀人这种事情,一般人肯定是逃跑吧,但是这个女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帮自己缝合伤口。
而且和自己相比,她的身上面很温暖,笑起来的时候,很灿烂。
顾北辰是有私心的,他的人生太黑暗了,而施施就像是一抹阳光,直接照进了他的心里面。
顾北辰不想将施施牵扯进自己的人生,除了因为顾家的水太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保护好她,让她那抹灿烂的微笑,可以永远那么灿烂。
“怎么办呢,就算你是魔鬼,我都爱上你了,这可如何是好。”施施笑着在顾北辰的嘴角吻了一下。
“怎么?你还想跑不成!”
“你说说你吧,人这么霸道,对我的态度还这么恶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好的。”
“我把整个人给你好不好?”顾北辰几乎是诱惑性的在施施的耳边呢喃了一句。
“大半夜的,你也不嫌恶心,睡觉啦。”施施至极翻身躺在顾北辰的身侧,“我这几天不舒服,你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都想了几个月了,不还啥都没做成,睡吧。”顾北辰搂着施施,似乎只要抱着她,顾北辰都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世界那么大,可是偏偏就遇到了她,或许老天爷还是垂帘自己的,让自己灰败的人生照射进了这么一抹阳光。
外表的风光无限,谁又懂他夜深人静之后的落寞呢。
看似他拥有了全世界,位高权重,富可敌国,但是这些却都不及他怀中的可人儿,施施很快就睡着了,而顾北辰这一夜却注定无法安睡。
而此刻施琪的病房所在的楼层所有监控都被瞬间停掉了,就是监控室的人都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病房前的几个警察都已经沉沉睡去,就是周围的几个值班护士都歪着头,闭着眼睛。
一双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推开了病房的门,施琪扭过脖子,看到来人,眼睛睁得很大。
“还没死么?”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挑,他打量着病房,他走到李慧身边,拿出了一根针管。
男人傲慢无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你……你要做什么。”很久没说话了,让施琪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甜美,变得干涩无比。
“让她睡会儿罢了,和外面的人一样。”针管里面的液体被注射进了李慧脖子处的动脉中。
“你来做什么?”施琪的眼中带着畏惧,同时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热切。
“看看你死了没啊?”男人坐在沙发上面,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你又想做什么?”
“我帮你杀了蒋文涛,你都没好好谢我呢。”男人笑了笑,若是没有那一道狰狞的伤痕,这个男人也是长得妖孽绝美,但是这一道伤疤,硬生生的破坏了这份美感。
“谢谢你……”
“对了,你没这么天真吧?我帮了杀了蒋文涛,你还没有报答我。”
男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这种笑声就像是从喉咙中发出来的,在空荡的房间中显得分外的诡异,让人浑身的汗毛直立。
“我没有东西可以报答你。”施琪说的是实话,自己现在就是个废人罢了。
“怎么说没东西呢,对了,你很讨厌你姐姐吧。”一提到施施,施琪的眸子闪过了一抹异色,被男人正好捕捉到了,男人只是一笑,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挑张扬。
“那又如何?你能帮我杀了她?应该不能吧,虽然你很厉害,但是那是顾家……”
“咔嚓——”男人正伸手把玩着针管,直接被他折断了,顾家?呵呵……
“你怎么知道我动不了顾家?”
“你需要我怎么做?”施琪眸子冷冽。
“你很聪明,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还有,以后做什么事情别自作主张,尤其是杀人这种事情。”
“你怎么知道?”施琪浑身都发冷,这个男人很可怕,总是笑眯眯的,但是那脸上面狰狞的伤疤,让他整个人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能知道的事情,别人若是有心自然也会知道,不过赵夫人已经疯了,唯一的证人我已经帮你抹杀了。”
施琪嘴巴张了张,“谢谢。”
“我等着你用实际行动谢我!”
男人来去就像是一阵风一般,而施琪却觉得遍体生寒,她明明知道,这是在和魔鬼做交易但是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她需要这个男人的力量,她已经无法收手了,况且,她也不能收手。
在性侵的事情发生之后,施琪并不是真的精神失常,只是她怎的无法忍受自己受到了这般对待。
而午夜梦回,她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自己被人性侵的场景,而是那个时候林薇被赵安南侵犯时候的场景,所为天道轮回,说的一点都没错。
林薇总是冲着自己微笑,那种笑容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她只能疯狂的折磨自己,而这一切在别人看来,就是她精神失常了。
而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出现了,就像是鬼魅一般,给她的感觉就是危险神秘,和魔鬼一般,声音轻挑,语气透着不可言说的危险。
而就在那一夜,施琪几乎是在赌博,她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了眼前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真的帮助自己杀了蒋文涛,处理得很干净,就是警察都没有怀疑到自己。
这之后施琪的性格就变得沉默,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走向了深渊,自此必将万劫不复。
而那天在沈婕和施施来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那般的光彩动人,深深地刺痛着她神经,为什么,为什么施施总是什么都比自己好,凭什么,自己的人生就要变得一塌糊涂。
而从那之后,她就开始蛰伏,她就像个一个虎视眈眈的饿狼,一直在盯着施施。
直到这个男人再次出现……
施施第二天直接就到了警局,刚刚到了警局,刚刚洗了手,准备对尸体进行解剖,马超就神色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这么急?”施施拿着湿纸巾擦了擦手。
“葛洪是那个时候性侵施琪和李慧的嫌疑人之一。”
“什么?”施施显然不曾想到这个事情,况且这个案子法院都宣判了啊,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当时的案子又被重新翻出来了,葛洪当时在现场,我们也采集到了他的一部分指纹,但是在最后宣判的时候,有人冒名顶替了他。”
“不会吧,这种妨碍司法公正的事情,被查到了是要被判刑的。”施施默默地穿上了衣服。
“况且之前我们不是采集了现场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还有生物检材么?这种东西在最后进行法庭审理的时候,都是要成交的,这个总不能作假吧。”
“葛洪并没有实施具体的性侵行为,不过当时他是在犯罪现场的,而之后也没有被立即逮捕,而是买通了人顶替了自己。”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不过他和施琪为什么会走到一起,暂时还不是很清楚。”马超咂了咂嘴巴,“验尸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进行尸检。”
“嗯,马上过去。”
施施伸手干净利索的将头发扎起来,却露出了脖子处一枚鲜红的草莓印,看的马超脸一红,哎……施施家里面的那位,每天总是乐此不疲在她身上面种草莓,倒是不厌其烦。
这宣誓主权的方式,倒是十分霸道啊。
施施走进了验尸房,葛洪躺在验尸台上面,身上面的衣服已经被褪去了,他的身材是属于偏胖型的,月复部的刀口狰狞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因为血污被清理掉了一下,所以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的脏器。
施施走过去,循例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眼耳口鼻,几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一刀真的很深,有一部分都将死者的身体刺穿了。”
“帮我将尸体翻一下。”施施和马超联手将尸体翻了一下,死者的后背确实有一道伤口,不过只有三厘米左右,和前面的伤口是对称吻合的。
“这个赵夫人也真是,哎——下手也是够重的。”马超叹了口气。
“谁告诉你是赵夫人杀的人?”
“那把刀,指纹……”马超被施施异常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而且你不也看见了么?”
“先入为主这种东西,是最忌讳的,再者说了,破案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
“好吧。”马超咂了咂嘴巴,“不过听说赵夫人疯了。”
“疯了?”施施惊讶的抬头,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赵夫人在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是做的救护车,而上面的医护人员,自然要对病人进行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或者别的措施,而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人拿着一个针管直接将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注射进了赵夫人的脖子处。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那人得手之后,只是慢条斯理的将针管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和平常的医护人员根本没有两样,而当时现场混乱,谁都不曾发现有这么一个鬼魅的身影忽然出现,又很快消失了。
只不过赵夫人醒来之后,这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题外话------
怎么忽然觉得施琪也是挺可怜的呢,哎……又开始爱心泛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