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云听她称呼齐将军而不是叫父亲,就知道她的心中再不会将这亲情的希望寄托在齐家人身上。
发生现在这样的变化,他其实是乐于见到的,至少若他有了万一,不能长久的陪伴在齐妙身边,齐妙不会像前世时那样对任性还抱有希望,这样被人陷害的几率就会小一些。
只是,有这样的变化,开始学会不相信身边的人,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正因为经历过那些苦难,才会带来这样的变化……
“妙儿……”白希云声音黯哑:“不要难过。”
白希云骤然答非所问,倒是叫齐妙一时之间不明白她的意思。
白希云叹息着顺她的长发,“往后我会疼你的。”
齐妙这才明白,原来她家夫君是在纠结这个。
若是原主活到现在的话,知道齐将军竟会那样极品,W@伤心是必然的。庆幸的是她是个“外来”者。她不是他亲生的,自然不将齐将军夫妇当做父母,更不会对他们失望。
既不抱希望,又哪里来的失望?
不过白希云竟能从她一句发文就联想这些,足见他对她的用心。
“我并未难过,阿昭,你不要想的太多,我对他们本都不抱期望的,一个能够将女儿当做货物的父亲,我能期待他会有人性吗?既不希望,自然不失望,更不会难过。”
说的这样轻快,其实她的心里不好受吧?白希云只当齐妙是前世那样的性子,所有的苦都自己往肚里吞。
白希云只恨不能将所有的爱都一并给她。
“你不必担忧,也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你如今身子的确好了一些,可也不能过分忧心劳累。忘了你前儿还被安陆侯气昏过?齐将军若是来,你只管吊着他胃口便是,不必费心与他周旋。”
白希云想不到她这样说。
的确,若是齐大勇真的找来问话,沉默的确是最好的回答。
“那我明儿干脆不见他了。”白希云思考。
齐妙点头,道:“你一连拖他几天,说不定能有更大的收获。以我的了解,他并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想问题也很简单粗暴,倒是苗氏足智多谋,可是这种事我想他并未通过苗氏,而且苗氏和齐婥还关着呢。”
“难道齐将军不会赶着咱们走了就他们放出来?”
“你太不了解他了。”齐妙摇头道:“他刚愎自用唯我独尊惯了的,若真有事不是按着他的期待发展,或者是打了他的脸,他必然要将怒气发出去才算完的,如今这人送回去,等于前浪未熄后浪又至,他会放出他们才怪,我看齐将军会拿他们出气是真的。”
白希云颔首,一想到齐妙就是在那环境之下长大的,心里就一阵生疼。
“若是我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其实白希云想说的是,他若是能早些重活而来就好了。那样她可以做的还多一些,能早一些去找到齐妙,早一些带她离开那个环境,即便是有现实的阻碍不能达到,好歹能让她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一夜好眠,不过也只是齐妙与白希云好眠,至于其他人,彻夜难免的沾了大多数。
次日清晨,齐妙亲自下厨去预备了药膳,服侍白希云和骆咏、管钧焱一同用膳。她本想自己去梢间用,再一次被白希云拉着坐下。
原本男人之间说话时,是没有女人旁听的分的,白希云却给足了她尊重。
用罢了饭,吩咐人伺候输了口擦了手,齐妙便问骆咏:“大哥如今可还咳嗽的厉害吗?哮症可犯过吗?”。
骆咏对齐妙很是感激,印象早就从初见面时的怀疑变成了今日的尊重,笑着道:“亏得弟妹医术高明,我觉得自己已经无大碍了。这些日咳的轻了许多,也在没有犯哮症。”
“大哥还是不要大意了,既然已经得了这样的莫爱兵,还是一味的调整好才罢休,可不要自己不留神,万一伤及根本可不是好玩的。”白希云拧着眉,一想到前世骆咏病逝的结局,他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骆咏知道白希云是真正为了他,忙点头应下。
齐妙也道:“养身子是个慢功夫,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养的好的。这段日子大哥就放心跟着我们住在一处,早晚将你身子调理好。”
骆咏笑道:“只是辛苦了弟妹。又要照顾万贵妃娘娘的脉象,又好治疗梅公子,还要照看子衿和我,我是担忧你身子吃不消。”
齐妙如今怀有身孕,她以前闺中时又受过寒,身子看起来健健康康,其实是外强中干,若是真因为太劳累了有个闪失,骆咏觉得自己会过意不去。
白希云显然也想到这些。
不过齐妙笑道:“你们都不必担忧,我既然要照顾病人,首先就会照顾好我自己,若是自己的身子都不成了,又如何去照顾别人?”
正说着话,外头玉莲就来回话:“世子爷,齐将军求见。”
“哦?”白希云和齐妙对视了一眼。
“想不到这个时辰就来了,这是在家里用没用饭啊。”齐妙嘀咕。
管钧焱模不清齐妙的意思,毕竟齐将军是他的父亲。
可是白希云却了解,听出她的讽刺之意,禁不住好笑的道:“要不我请他进来吃早饭?”
“算了吧,你自己好好的就是,理会旁人呢。你可是个病人呢。”
言下之意是病人需要养病,不能会客。
白希云在骆咏和管钧焱惊讶的眼神之下摇头失笑,随即吩咐玉莲.
“你听见夫人怎么说了吧?知道怎么回话吗?”。
“世子爷,奴婢就说您身子不爽?”玉莲笑眯眯的。
“是啊,快去吧。”玉莲行礼退下。
齐妙便起身道:“我去煎药,配置药膏,回头还要命人将药膏给姐夫送去。”
“去吧,问莲和爱莲好生跟着伺候,别叫夫人磕碰到了。”
“是,奴婢这就去。”
齐妙在两婢女的簇拥之下出了门往药房去。
白希云一直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含笑将目光转回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骆咏和管钧焱揶揄的眼神。
“咳咳。”白希云尴尬:“你们看什么,将来若你们也能得如花美眷,就跟我一样了。说不定到时候房门都不想出,现在反而来笑话我?”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表达出笑话的意思,你怎么就自己说出这么多来?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有不想出房门的时候?”骆咏年长,彪悍的打趣。
倒是管钧焱这方面白纸一张,听了就禁不住满脸通红的别开眼。
这下子倒是轮到白希云和骆咏去看管钧焱了。
管钧焱被看的耳根子都热了,有些恼火的道:“大哥和二哥真是没趣儿,正经事不做,反倒这里来盯着我看。我出去练剑了。”
起身大步流星就往外去。
骆咏还不忘了高声打趣:“有力气使不完,自然是要练剑发泄发泄。”“发泄”这个词说的极重。
管钧焱那样高手,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了,看的白希云和骆咏都一阵好笑。
沁园之中一片祥和时,玉莲这厢已经到了前厅。
齐将军面色阴沉,紧锁眉头的端坐在客位,见通传了这么久,竟然只有人上了茶,没有人来回话,心里就十分堵得慌。
好容易等到了脚步声,一看却只是个丫头,心里憋闷就更严重了。
玉莲行礼,道:“回将军,世子身子不爽利,才刚吃了药,这会儿真真不方便出来会客。”
白希云有病不是一两日了,从前病入膏肓的人,最近能够恢复至此,齐将军一直是以为他的病是假病,至于夸张病情的缘由恐怕与后宅之中的弯弯绕有关系。
所以这会子用身体不爽不能出来为理由,着实是叫齐将军心里窝火。一个夸张冰清的人,实际情况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可他偏不出来。
这明摆着就是要杀杀他的威风。
而且他现在是有求于人,有心交好,又不能去忤逆了对方的意思,若是撕破了脸就不好收拾了。
齐将军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我知道了。只是贤婿的身子到底是怎么样了,我还想亲自去瞧瞧。”
玉莲道:“对不住将军,沁园等闲人是进不去的,若是您实在想去看看,就且等着奴婢去回了话在来。”
也就是说,问问主子的意思,若不让你进沁园的门,就请您回去吧。
齐将军齐的鼻子都要歪了。
沁园里住的是他的女儿女婿,他做爹的来,哪里有道理将人关在外头不让见的。
这要是隔着他从前的性子,怕早就吵闹起来了。
可是现在还是那句话,有求于人,又授人以柄,就只好府邸做小。
齐将军再次耐心的点头,等待玉莲去回话。
玉莲到了内宅,将情况与白希云说了。就引得白希云噗嗤一笑。
“你瞧着齐将军面色如何?今日心情可喜欢吗?”。
玉莲聪慧机灵,见了齐将军语气就猜得出他心情,便道:“奴婢瞧着齐将军似乎昨儿晚上没睡好,今日有些烦躁,而且还要强压着性子,看起来十分的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