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色一白,似怕似惊,蓦地笑了起来:“不!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会就此沉沦一蹶不振,我不信你不恨,不信你不想报仇!我更加不信你会放弃我!”她神色恢复了从容,笃定道:“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我对你,多少也有几分了解,你绝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
“是吗?”。许朝玄冷笑,眼角挑起的弧度透出淡淡讥诮,似在嘲笑她的天真,“你以为,他们会就满足于此?你以为,他们不懂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女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雪白,踉跄着退开了好几步,似无法接受一朝幻想被打破希望丧失的打击。她呆呆地看着他,如被惊雷劈中。
许朝玄面无表情,淡淡道:“人有人的规则,花有花的规则,一旦出了自己的生活圈子,等待的就是厄运。就像园子里的花,即使长得再好,出了界就会被花匠毫不&}.{}留情地修剪掉。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不是每次都会有人容忍你的。”
女子沉默着低下头,全身开始微微发抖,似乎无法承受这森冷警告中的寒意。
兰倾旖看着那女子几乎抖成了扶风弱柳,摇了摇头,觉得许朝玄这是在作孽啊,瞧瞧把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吓成了什么样?
“回去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有些事,不是你该接触的。”许朝玄挥手,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大步回房了。
女子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恐惧,猛的转身狂奔出去。
“听够了,可以进来了。”房中传出许朝玄略带讽刺的声音。
兰倾旖耸了耸肩,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大步踏入室内,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不是说要去南山看景吗?走吧!”
许朝玄微微一愣,神色有些惊异,半晌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你很聪明。”
“我也这么觉得。”兰倾旖毫不谦虚地受了。
桌边那人呛了一下,随即咳了起来,很用力地“看”了她一眼,对这女人的自恋表示无语,心里的那些烦躁郁闷却在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敲了敲桌面,“坐!今天不去了,咱们明天再去。”
兰倾旖不置可否,她也不想和那女子有所交集横生枝节,心思重的女人有时真的不讨喜,弯弯绕绕太多了,让人累的慌。
侍女乖巧地无声退下。
兰倾旖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刚刚那姑娘,似乎很喜欢你。”
“你也说了是似乎!”许朝玄不为所动,波澜不惊。
兰倾旖扯了扯唇角,不再多话。调侃也要有个度,他也表示过,逾矩是愚蠢的,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她目光带了点儿空茫,越过他落在雪白的墙壁上。
室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氛。
她心里忽然生出了许多疑问谜团,就如他对她有诸多好奇困惑,但他们都不说,谁都不说,只将那份揣测藏在心里,独自品尝。
“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把今天的针灸完成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许朝玄淡淡道。
兰倾旖点头,仔细看了看他的右眼,隐隐可以看到黑色的脉络,她皱了皱眉。“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第三根肋骨的地方时常疼痛,每次疼痛都不是很剧烈,能够忍受却很不舒服。”
兰倾旖收起了笑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人真是铁打的意志,这一身乱七八糟的暗毒他是怎么撑到今天的?当初保下他一命的人定然是个胆大心黑的亡命之徒,这么剑走偏锋、以毒攻毒的法子也敢用?还是已不抱希望所以死马当活马医?
“对你下手的人不简单,这次的内伤刚好引发了你体内的毒,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兰倾旖道:“把外衣月兑了。”
许朝玄躺在床上,闻言垂下眼睑遮住眼底寒光,“我知道了。”
兰倾旖点头,七根银针同时出现在她手中,此刻她将精神集中起来,看起来无比的认真,庸医杀人,她时时刻刻记得这一点。
她施针的速度极快,短短的时间内,便在他身上刺入了二十几根银针。
只剩下最后一根银针了,这根银针要扎入许朝玄的大脑三寸,若是出了一丝偏差的话,那么许朝玄便是会死在自己的手中,就算是兰倾旖心中也是有些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这些银针上她都灌注了内力,好在她内力深厚,要是换做一般的大夫,怕是根本就无法完成。
饶是如此,现在的她也是有些支撑不住,这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些。
许朝玄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面色依旧淡然,除了隐隐间面色流露出的苍白之外,其他看起来都没有异样,毕竟在练武时候他受的疼痛可比这要疼的多。
“辛苦你了。”他开口道。
闻言,兰倾旖不由身形一震,呼了口气,她稳住了手臂,将银针刺入了他的脑中。
她的右手平稳,没有丝毫颤抖,足足三寸,没入了银针的大半,只剩下几乎看不见的一点还在外边,若不是因为那点淡淡银光闪烁的话,怕是根本就发现不了。
容闳站在隐蔽的角落中,见到这一幕,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那怕是刺入脑子的大半了吧?万一出个什么事……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当兰倾旖最后一针刺入成功之后,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这次的针灸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她需要不断的朝银针中注入内力,她需要将那些扩散在他体内的毒素尽量逼出来,若是解得不彻底,那这次可以说是白做了。在没有找到那些药材前,她不敢动被玄冰玉镇在他心脉附近的毒素,但也不能让毒素扩散到其他地方。
兰倾旖不由将视线转到了他身上,她清楚地知道这解毒的过程有多痛苦,一般人怕是难以忍受。
然而让她惊愕的是许朝玄面上竟是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他的面色平静,仿佛没有任何的痛苦,若不是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以及面色隐隐间流露的苍白让她看出来的话,她会以为真的不疼呢。不由对他高看几分,这世上能够熬过这痛苦的人她相信不少,但是能够像他这般泰然处之的绝对是少数。
她语气柔和地道:“过程有些痛苦,时间也会比较长,如果觉得忍受不了的话,就喊出来好了,我不会笑你的。”若是一直忍着的话,那痛感会上升几个层次。身为医者,对于这一点,她可是非常清楚,其实许朝玄现在的表现就已经让她刮目相看了。
听到兰倾旖的话,许朝玄不知为何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没错,这种痛苦的确有些难熬,但是却并非不能忍受,要知道比这痛苦得多的事情他都经历了不少,这样的疼痛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这女人是在关心自己吗?难得这骨子里比谁都冷的凉薄女子也会关心人。
兰倾旖时不时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看向许朝玄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敬意。
渐渐的,许朝玄的双手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额头上隐隐可以看出凸起的青筋。
兰倾旖静静地等着。
三个时辰后,她双手纷飞,那银色光点随着她的手指舞动而肆意运转,仿佛在她的指尖跳舞般,看上去很是漂亮,当她将最后一针给收回来后,长舒了一口气。
许朝玄此时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红润的薄唇此刻也已变成了青紫,越到后来越是疼痛,他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兰倾旖看着他那模样,道:“你先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她内力消耗过大,得加紧回去调息,而他解毒后身体虚弱,若不是他身体素质好的话,此时早就已经晕倒了,自然更要好好休养调补。兰倾旖对他的忍耐力也多了些了解,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一边感叹一边给他盖好被子,走到桌前写下药方,写完后丢下笔,挥了挥手,“告诉你们主子,按时喝药,还有,这两天只能吃流食,忌辛辣忌酒。”
四下无人应答,兰倾旖耸了耸肩,大步奔向厨房。都深夜了,饿死了,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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