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达其实是有意放长叔谋一条性命的,想给铁勒武学留下一点根基,因为他知道铁勒飞鹰曲傲会死在洛阳,如果再杀了长叔谋,那可能就断了铁勒武学的种子。
解决了铁勒人的问题之后,下面就要解决杜伏威了,杜伏威身为义军首领,身经百战,老奸巨猾,肯定不能像对付长叔谋这样。段达一边飞奔一边缓缓思索怎么才能让杜伏威退兵,对付这种老油条必须道理加武力,缺一都不能让他屈服。
越接近杜伏威的军营,沿途就越是荒凉,杜伏威的军队深得杀光,烧光,抢光这三要。如果非要把这时候各军阀军队军纪进行排行的话,杜伏威的江淮军绝对要进入后三名。
杜伏威是那种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类型的,向那些入伙梁山的好汉,过了今天不想明天。他是所有军阀中唯一一个没有想着称霸天下的,甚是连抢地盘也是逼不得已。
与其说杜伏威的江淮军,不如说杜伏威是江淮军的代表,江淮军的扩张是因为地盘内已经抢无可抢,所以杜伏威必须带着他们扩张地盘,到新地方抢劫,继续壮大江淮军,继续抢劫,走的都是农民军的路子。
翟让比杜伏威幸运就是他得到了李密,才能稳定住这种局面,逐渐壮大起来。从这也可以看出杜伏威比翟让奸猾,若让李密投了杜伏威绝对早被弄死了。
综合分析后,段达认为江淮军的问题归根揭底还是粮食的问题,十万大军要吃饭的问题,当然其中肯定还牵扯到内部斗争,段达心中有种模糊的感觉,只是还不能成型。
虽然江淮军守卫森严,段达还是如入无人之境,现在段达可以说是世上最厉害的刺客,几可比拟巅峰时期的石之轩。
杜伏威的中军大帐布置的很不显眼,现在江淮军实行的是双统帅,杜伏威和辅公祏都是最高领导,所以这个大营建的相当怪异,竟然有两个中心,一个是杜伏威的一个是辅公祏的。
段达避过一队巡逻的哨兵,来到杜伏威的营帐外,正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杜伏威接触。这时一阵大风吹来,吹的杜伏威大帐的连门露出一丝空隙,段达喜道天助我也。
两位门口的守卫躲避风沙,都没有看到一块巴掌大小的纸片飞入杜伏威营帐中,落在杜伏威眼前。
杜伏威顺手接住这张纸片,只见上面写着“吾已尽知杜公之忧也,可否营外密林一悟。关中剑派段达敬上。”杜伏威忙飞出营帐,四周并未发现段达的踪迹,向两个士兵喝到:“可否见有人出现在附近?”
一个士兵躬身答道:“回禀杜总管,刚才并无人经过。”
杜伏威双目神光爆射,冷声道:“你们可看仔细了,确定无人经过?”
另一个士兵道:“回禀总管确实无人经过。”
杜伏威伸手轻轻抚模手中的纸张,字迹之上仿佛还隐隐有剑意渗出,自言道:“好小子,越来越了得了,老夫更要去会会你。”
杜伏威缓步迈入树林,见到段达正安详的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严重爆发出深冷的杀机,寒声道:“段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江淮军撒野!”
段达睁开眼来,微笑道:“段某一向对杜总管敬服,有何来撒野之说呢!”
杜伏威冷哼一声,对于段达的空口说白话很不满。道:“若非你杀了边不负,今趟来的就绝不是老夫,而是我麾下所有高手。不过老夫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有什么话尽管说,老夫耐心有限的很。”
段达笑道:“看来杜总管咱们还是有共同的爱好嘛,就是咱们都讨厌边不负此人!”
杜伏威再次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段达知道对于这样的老油条如果不能把他震住,就甭想让他改变固有观念,更不吭说服他。于是他缓缓叹道:“杜公你是否知道大祸就在眼前呢?”
杜伏威不屑道:“这种语调有好几人在杜某面前说过,纵横家手段而已,如今都已成为冢中枯骨。”
段达笑道:“那杜总管也要听完我说完,再说有道理否?”接着道:“对于江淮军的模式段某稍有了解,江淮军可以说是中原地区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同时也是军纪最差的部队,杜总管同意否?”
杜伏威老脸一红,对于段达的判断无言以对,只得再次冷哼一声,算作默认。
段达继续道:“为何如此,是因为你江淮军的士兵来源是流民。这些人都是为了生存而战,如果不能胜利,就没有粮食,就以为着死亡,当然人人悍不畏死,再加上杜公你的带领,当然战无不胜。不过这支因为饥饿而组成的军队,没到一地也会吃尽当地的粮食,这样当地的轻壮老弱都会跟着入伍,否则他们会被饿死。到这里杜总管有没有想到点什么?”
杜伏威神色黯然,痛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说蝗虫罢了!”
段达道:“我知道以杜总管的才智定然早已发现这些问题,想要改变,无奈这支军队从根子上坏了,而且是杜总管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不忍心亲自下手?”
杜伏威叹道:“人都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没想到最了解杜某的竟然是一面之缘的你。其实杜某早有整顿江淮军之心,上次那两个小子你也看到了,我是真心想让他们继承我的基业,为江淮军注入新的血液,改变江淮军的未来,可惜寇仲那小子太犟,自尊心太强,认为这是嗟来之食。”说到这儿杜伏威满是伤感。
段达道:“杜公这次进攻竟陵是想通过坚城消耗掉这些兵痞吧!”
杜伏威道:“外界都认为我和辅公祏是焦不离孟,其实我们因为这件事已经貌合神离。我原本就是活不下去的农民,才逼不得已起来反抗杨广,如果因为我而使得天下活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多,我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段达道:“既然都是要消耗掉这股军队,杜总管为何不选择其他人呢?”
杜伏威道:“据我所知我那“好儿子”寇仲和徐子陵就在飞马牧场,以寇仲的脾气竟然会来竟陵,我给他搭建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舞台!“
段达道:“若杜总管料错,他们没有参与呢!”
杜伏威嘿嘿笑道:“若没有合适的统帅,竟陵城想消耗我们江淮大军简直痴人说梦,到时候我率军进入中原和李密一决雌雄,回洛仓的粮食肯定能让我们吃到天下一统。”接着恨声道:“李密这种杀主求荣之人,怎能让他活在天地之间,成为义军统领!”
段达这才知道李密杀害翟让给他自己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几乎全天下的起义军都在看他的笑话甚至磨刀霍霍,外人尚且如此,那瓦岗军内部反对声音不言而喻。
段达道:“既然杜公名言,我也不瞒着,这次段达实是前来保护尚秀珣的,飞马牧场虽然兵强马壮,但是打仗方面还不是杜总管的对手。”
这句话杜伏威很受用,脸色也好看起来。豪爽道:“段小子放心,老夫已经老了,只想当年轻人的磨刀石罢了!只希望早日能天下太平!”接着感叹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杜某还有七八分把握能够赢你,如今却连你的深浅都看不透了,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已经完全弄清杜伏威的虚实,段达心中感慨,这个时候也许是杜伏威最脆肉的时刻,自己才能轻易获得他的认同,听到他的心里话,若放在其他时候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亲手缔造的军队却要一手毁灭,段达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杜伏威。
他们两人沉寂许久,段达试探道:“杜公是否需要我帮你除去辅公祏?”
杜伏威摇头道:“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们间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段达想想自己确实不适合插手他们的事,到此自己此行目的基本完成,有高手保护的尚秀珣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了!
这时段达忽然在心灵中感受到了婠婠的情形,寇仲、徐子陵、尚秀珣以及尚家带来的高手正在围攻于她,婠婠的情形岌岌可危,天魔大法全力发动。画面到婠婠摆月兑几人的围攻,飞身离开戛然而止。
段达心中有清晰的感觉,这种感应是双方面的,若是自己遇到危险,婠婠也许能感应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