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葵紧盯金毅,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金毅“哼”一声:“别这么看着我,我犯不着对凡人撒谎。我知道凌玖川在哪里,可以带你去见他,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祈天剑是不是在敖令洋手里。”
“我真的不知道。”其实,舒葵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作答,“凌玖川曾经让人去找过,没找到,我想应该是被敖令洋拿走了。”
金毅不言语,不错眼地看着舒葵。
舒葵被看得心里发毛,但还要强忍着,逼自己平静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金毅笑了一笑:“陛下曾让人去找过,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舒葵的心在狂跳,表面上却做出不屑的样子,一翻白眼:“祈天剑现世,我是唯一在现场的人,那个地方,除了鲛人,就只有我认识,他不带我一起去,怎么找?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大概,他早就觉得你不像好人,不想告诉你吧。”
金毅微皱起眉头,不打算和舒葵斗嘴。
舒葵撇撇嘴角:“说实话,祈天剑是不是真在敖令洋手里,我不清楚,不过,那里是鲛人的海底神庙,所以我想……”
话到这里,已经够了。
金毅没再说什么,倒背双手,往门外走去。
“喂,带我去见凌玖川,你不能说话不算数。”舒葵急了。
金毅并不理会,消失在房门之外。
到了傍晚时分,卫兵进来,绑了舒葵的双手,将她带到凌玖川的房间门口。
房门大开着,金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沉。
“干嘛,又想诬陷我擅闯禁地?”舒葵不肯进去,“这次想怎么罚我?死刑吗?”。
“我说话算数,让你见一见陛下。”金毅站起来,做了个手势。
卫兵把舒葵押到酒柜前后,带上门离开了。
金毅过来,抓着某瓶酒轻轻一转,酒柜一顿,退到墙里,往旁边滑开,现出个大约十平方米的房间。
凌玖川就背朝外站在里面。
舒葵下意识地要跑进去,却被一把拉住。
“陛下,你看谁来看你了。”金毅的五指如铁钳,牢牢地钳着舒葵的胳膊。
凌玖川不做声,也没有转身。
“你没事吧?”舒葵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凌玖川却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陛下,你可以舍弃玉筱,但是这个凡人,你舍得下吗?”。金毅悠悠地说着,“文书发了,人也派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鲛人就会到昊苍宫来,你觉得,他会不会与我合作?”
凌玖川终于动了动。
“陛下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所以到时候,我会和他好好谈一谈,不管他想要什么,能给的,我都会尽量满足。”金毅瞥了舒葵一眼。
凌玖川缓缓转过身来,视线定在舒葵脸上。
金毅则还在继续:“说起来,被鲛人的王族看上,这凡人的命也算不错,哪怕是要一直生孩子生到死,至少,能衣食无忧。”
“金长老,我们凌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凌玖川开口了,语气平静。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魁仙更强。”金毅答得理所当然。
“你理想中的强大的魁仙,是什么样的?”凌玖川又问。
“一统天下。”金毅想也不想地说。
“一统天下,真是远大的志向,佩服。”凌玖川还是波澜不惊。
金毅眯起眼,以为这是挖苦:“我有这志向,总比你们偏安一隅的强。”
“当初,女娲大神为什么要创三疆境?为什么要让我们进来?”凌玖川接着提问。
金毅闻言一窒,随即微昂起头:“我们在这里这么久,再有什么罪过,也早就赎完了。你怎么不说说人类,占着那一方宝地,却不知珍惜,肆意破坏。”
“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轮不到你去教训他们。”凌玖川淡淡地说,“你无非就是借这个由头,想让圣泽和悠岚臣服,想将人间开辟成你的猎场,占尽天下宝物,为所欲为。”
这次,金毅恼了:“凌玖川,你以为我单单只是为了我自己吗?若是如此,当年连烛来犯时,我就不会为了护你父亲而身受重伤。我想魁仙好,我想魁仙强大,但你呢?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丢下昊苍宫不管,整日东奔西跑,你这样的国王,不要也罢。”
凌玖川微微笑起来:“想魁仙好,想魁仙强大,说得多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千方百计地想把金洛洛塞进宫?你以为我不知道金洛洛在你们家做的丑事?”
金毅闻言,顿时满脸通红。
“你要赶她走便赶,要杀了她便杀,何必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起,又何必安排她哭哭啼啼地进宫找你,还‘正巧’每次都让我看到?我怕烦,让她住进来就住进来吧,但要让这和叔父通奸的人成为王后,绝无可能。”凌玖川的话,不留一点余地。
金毅见都说开了,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与我金家联姻,总好过让这凡人占了后位。你要是娶了她,魁仙国就成了三疆境最大的笑话。”
凌玖川没接口,换了个话题:“那个来杀我的蒙面人,是金赫威吧?”
金毅默认了。
“难怪,时间算的刚刚好。”凌玖川微微点头,“我还在纳闷,怎么看起来实力普通,你们那么多人去追,竟会没追到。”
“废话少说。”金毅抓着舒葵往前送了送,“你要是再不把国王信物交出来,我就把她送给鲛人做老婆,再杀了玉筱。”
凌玖川看看舒葵,照旧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金毅见谈话没有结果,很是不悦,又着急不得,只得关上密室,唤来卫兵,将舒葵带了回去。
而两人间的对话,舒葵一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和叔父通奸”几个字被说出来,舒葵的惊讶难以言喻。
金洛洛很漂亮,美得飘然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叔侄**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舒葵怎么都不相信,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可是,再想到白敬之所说的一切,想到金洛洛杀白敬之时的毫不留情,舒葵也是相当矛盾。她对金洛洛的信任,其实已经有了动摇,否则就不会编故事把祈天剑交给不知在哪的敖令洋,但金洛洛是她到了三疆境之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要说整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阴谋,金洛洛完全是另有所图,一时之间,舒葵实在无法接受。
在万分纠结之中,被囚禁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这一日,刚吃过午饭,金洛洛来了。舒葵一看到她就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金洛洛坐到床沿,重重地叹一口气:“你去劝劝陛下吧,再这么耗下去,对你,对他都不好。”
“你是来帮你的大伯做说客的吗?”。舒葵不高兴了。
“是。”金洛洛痛快地承认了,“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陛下被大伯关起来了,你想,连陛下都斗不过他,我们怎么和他斗?”
这话有理,舒葵无言以对。
金洛洛看向窗外,两行眼泪缓缓而下:“为了这一天,他谋划许久,我不过是一颗棋子,一步步走来,身不由己。我想帮你的,可在这一大盘棋中,我们太弱,太渺小了。”
她的话说得很巧妙,既道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和妥协的原因,也为以前所有的事做了开月兑,不论舒葵知道了多少,只一个“身不由己”,就能解释一切。
见她落泪,舒葵也难过起来:“我只是个凡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要你们这里的任何东西,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大伯说,只要陛下把国王信物给他,他就放你们走。”金洛洛抹一下眼睛。
“放我们走,你信吗?”。舒葵吸吸鼻子,“他要一统天下,连整个人间都不放过,他会放我们走?不管这什么国王信物交还是不交,不管我去不去劝凌玖川,到最后,我们都没有活路。”
金洛洛来到舒葵面前,拉起她的手:“不听话,他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话,至少还能死得痛快些。”
舒葵看着金洛洛的眼睛,有无数个问题,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金洛洛没有步步紧逼,走了。
舒葵的心情跌到谷底,倚在窗边,看着金洛洛远去的身影,真正是万念俱灰。
是啊,连凌玖川都不是金毅的对手,自己能有多大本事?能拿什么去对抗?
想到这,舒葵忍不住仰天长叹,却在抬头时,被阳光刺得双眼生疼。
“人一倒霉起来,什么都不对。”她嘟嘟囔囔地揉着眼睛,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对啊,巫炀!
她压下满心雀跃,关上窗,拉好窗帘,又到门边仔细听了听,随后,从一芳环里拿出树枝,轻轻地唤了一声。
只一眨眼,巫炀出现在了房间里,带着满身阳光的气息,眸子里泛出幽幽金光。
“巫族长,请你救救凌玖川。”舒葵压低声音央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