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露医手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香弥

翌日,盛明东便带着血玉珊瑚去夏王府,盛明封也不得不陪着兄长一块前去拜见夏王。

夏王、齐永贞从总管那里接过盛明封的拜帖,面露玩味的道:“盛明封与本王素无来往,怎么会突然上门?”他对一块递过来的盛明东的拜帖连看都没看一眼。

“依奴才看,盛侍郎似乎是陪着他兄长前来拜见王爷。”王府总管答了句。方才接待盛家兄弟时,他留意到盛明东一脸殷勤期待,而盛明封却面容冷淡,显见是盛明东想求见王爷,而他的兄弟只是作陪。

齐永贞搁下手上的拜帖,掸了掸宽大的袍袖,起身说道:“那本王就给盛明封一个面子,见见他兄长吧。”

眼下朝堂最有前途的官员,非盛明封莫属。年前盛明封曾奉旨离京去办事,那事办得极好,让朝廷查抄了十几个地方官员,追回被贪污的数万两银子,圣上龙心大悦,准备开春后便要加封盛明封为资政大夫,让他能直接参与朝廷重要的朝政。

这都还未而立之年便能成为资政大夫,可是十分罕见,也足见圣上对他的器重。

候在厅里的盛家兄弟,看见身穿深紫色常服的夏王出现时,双双起身相迎。

“下官拜见王爷。”两人拱手作揖。

“不用多礼了,两位坐吧。”齐永贞在椅上坐下,看向盛明封,打趣的问:“盛侍郎真是稀客,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竟把盛侍郎给吹到本王府上来了?”他略显福泰圆润的脸上笑得一脸和气。

“叨扰王爷了,是家兄有事求见王爷。”盛明封不卑不亢的回答。

齐永贞睨向盛明东,仿佛这才瞧见他也在一旁,“哦,不知你找本王有何事?”

盛明东连忙恭敬的答道:“是这样的,下官偶然得到一株珊瑚,听人说起王爷也爱玩赏珊瑚,故而才想送来给王爷监赏监赏。”说着,他从随从手里接过那株装在锦盒中的珊瑚,殷勤的亲自递上前去。“请王爷您瞧瞧,这珊瑚品相如何?”

“说起珊瑚,本王日前倒是曾见过一株鲜红似血的珊瑚,那珊瑚倒是极品……”齐永贞话还未说完,就觑见盛明东揭开锦盒的盖子,露出里头的那株血玉珊瑚,他眼神微眯,笑呵呵道:“哟,还真巧,这株瞧着竟像本王说的那株。”他捧起来,细细欣赏。

见状,盛东明心头一喜,果然如他岳父所说,夏王很中意这株珊瑚,忙热络的说道:“是吗,这株珊瑚是下官意外得到,倘若王爷喜欢,就留在这儿给您赏玩。”

“本王记得这珊瑚可是价值不菲,你找来这株珊瑚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你倒说说看,是有何事想求本王?”盛明东突送此重礼,必是有所求,齐永贞也不同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这……”盛明东有些紧张的搓着手,看向弟弟,见他垂眸敛目,无意帮腔,只能自个儿说出目的,“是这样的,年前原任左都御史的何大人告老还乡,下官想请王爷在圣上面前替下官提个几句。”

“原来如此。”齐永贞听了既不答允也没拒绝,再欣赏了那血玉珊瑚几眼,便借故送客了。

盛明东离开夏王府后,一脸狐疑,“明封,你瞧夏王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夏王不会答应的。”盛明封仍是这句话。

闻言,盛明东恼怒的横他一眼,“他礼都收下了,必是答应了。”

见他不信,盛明封也懒得与兄长为此事再争执不休,没再答腔。

果不其然,当晚那株血玉珊瑚便被送回了盛家,夏王的意思已很明显。

正当盛家为这事惊愕万分时,夏王府里,齐永贞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家王妃——

“王妃说的没错,那玩意猛一看是很让人惊艳,可看久就腻味了,哪像王妃你,不论本王看多久都不腻。”

“当初是谁吵着想买?”一抹轻轻淡淡的嗓音凉凉的响起。

“哎,后来不是没买吗。”齐永贞得意洋洋的说,“不过这盛明东倒是个傻的,竟以为凭一株珊瑚就能收买本王,嘿嘿,本王岂会蠢得为了区区一株珊瑚,就跑去圣上那里替他讨官,这岂不是找骂吗?所以待本王瞧过瘾后,便给他退回去了,这样一来,本王也不算是收人贿赂。”

“我爹说,这都是咱们的礼送得太晚,圣上心中约莫已有了人选,夏王才得不把这珊瑚退回来给咱们。”

因着江凤云这番话,李氏母子怨怪起胡兰悦,认为当初都是她不肯拿钱出来,那血玉珊瑚才会拖得这么晚送去给夏王,以致让盛明东错失了左都御史一职。

李氏为此还将胡兰悦叫去责备了一顿,“要是当初你肯早点把银子拿出来买下那珊瑚,何至于此!你既嫁进盛家,就是盛家人,盛家的荣辱一切都与你休戚相干,你大伯若好,你也会跟着沾光,如今这便宜倒叫别人占了去!”

一旁的江凤云也刻薄的说:“娘,在她眼中,只怕咱们盛家的事还没她那点钱重要,她守那些嫁妆就跟守着她的命根子一样呢。”

胡兰悦明白她们这番作态不过是想激怒她,逼着她拿出自个儿的嫁妆给盛家,因此她没答腔,任凭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骂着,一脸平心静气也不反骏。要是她因这点小事就动怒,早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之后,就连盛明东也特地跑来她住的院子责备她。“你不过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咱们当初肯让你嫁给明封,是你烧了好几辈子的高香才得来的福气,若是我早知道你是这般心胸狭隘,嗜财如命的女人,我定拦着明封不让他娶你过门,咱们盛家娶了你这般没品没德的女子,真是家门不幸!你若再不知好歹,不听娘的话,我便让明封休了你,把你赶出去!”

这话让刚好回府的盛明封给听见了,他面如寒霜,上前护在妻子身前,厉色道:“兰悦是我的妻子,她是好是坏,还轮不到大哥来说,既然大哥如此不待见她,我带她搬出去便是!”

盛明东闻言吃了一惊,“明封,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与我如今都已成亲生子,也该分家了,我明日就请几位族老过来谈。”兄长适才那番责备妻子的话彻底惹怒了盛明封,他的嗓音透着三分冷意和七分恚怒。

盛明东情急的解释,“明封,我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才对弟妹话说得重了些,我没要赶你们出去的意思。”

盛明封扶着妻子走进内室,不再理会留在小厅里的兄长。

胡兰悦想了想劝他,“要不分家之事晚点再说。”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上,婆婆非但不会答应,恐怕还会以为是她从中挑唆。

不愿让她操心,盛明封温声安抚她,“你别担忧,这事我会看着办。”他没想到在他不在时,大哥竟上门来羞辱他的妻子,把那珊瑚被夏王退回来之事全都迁怒于她身上。

他担心她那身子会受不了他们一再的苛责,决意今日便要向母亲提分家之事。从内室走出来时,发见兄长已不在小厅里,盛明封略一沉吟,便知他定是已跑去向母亲告状他想分家之事。

果不其然,待他来到母亲的院子,便听见兄长忿忿不平的数落他——

“我不过是说了他媳妇两句,他竟然就给我摆脸色,还闹着要分家,娘,您瞧瞧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给看在眼里!”

一旁的江凤云帮着丈夫出声骂道:“娘,我看这一定是兰悦唆使小叔,她这分明是蓄意想挑拨离间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这事您可不能姑息,得好好惩治她,否则还不知道她要把咱们盛家给闹到什么地步呢。”

盛明封走进屋里,冷冷扫了兄嫂一眼,“把盛家闹到这种地步的从来都不是兰悦,她在盛家这么多年来,可曾跟谁争过什么?却要被你们说的这般不堪,若非今日亲耳听见,我还不知你们竟昧着良心欺负她!”适才进来时听见他们的话,让他分家的心意更加坚决。

“明封,你怎可如此说你大哥大嫂?”李氏斥责儿子。

盛明封神色冷沉的驳道:“娘不许我说大哥大嫂,却任凭他们这般污蔑诋毁兰悦?”

李氏不满的指责儿子,“他们可有说错,难道你不是为了兰悦,才同你大哥闹着要分家?”

“若非兰悦在盛家受尽委屈,我何至于提分家之事!”

听见儿子亲口提要分家,李氏大为震怒,“你还说不是她挑唆你?!打从你自家庙回来后,这家里就没个安宁,你说那贱人究竟是喂你吃了什么,竟让你失了魂,连娘亲都不要!”

盛明封对一意偏袒着兄嫂,责怪妻子的母亲感到很失望。“分家不是兰悦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娘不要什么都往兰悦的头上扣,何况我与大哥都已各自娶妻,分家是早晚的事!”

李氏脸色铁青,“我不答应,你都还没三十呢,分什么家,只要我活着的一日,我就不允许你们兄弟俩分家!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事休要再提!”这要真分了家,她哪还有办法叫老二媳妇交出来嫁妆。

见母亲说出如此重话,盛明封一时也无法再说什么,面色阴怒的拂袖离开。

这结果却是胡兰悦早就料想到的,她好言安抚带着一脸怒意回来的丈夫。“你别恼,这事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你有办法?”盛明封诧异的望向妻子。

胡兰悦温声道:“这事简单,只要舍得下财就成。”

“你的意思是……”盛明封一怔之后,便会意过来,“不成,我绝不会让他们拿你的嫁妆。”

她亲昵的搂着他的手臂,温言细语的劝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能

用这些身外之物买得咱们的安乐,岂不是很值得吗?再说既然婆婆想要我的嫁妆,趁这时咱们同她谈条件,我把嫁妆给了她,她让咱们分家,我没了那嫁妆后,她也不会再成天尽打我的主意,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他不赞同,“那是岳父岳母给你的嫁妆,岂能就这样给出去,倘若让岳父岳母知道我竟连你的嫁妆都护不住,岂不是要怪罪我。”

“我爹娘若知道我是用嫁妆来买日后的安乐,他们也会赞成的,还是你觉得我没了那嫁妆,你就养不起我了?”

“当然不是,今日上朝时,圣上封我为资政大夫兼户部侍郎,我这俸禄又增加不少,养你和莹莹绰绰有余了。”以往他从不计较俸禄有多少,而今他很庆幸自个儿又升了官,让他的俸禄能多些,说这话时也有了底气。

闻言,胡兰悦面露喜色,“二爷又升官了?这可是喜事,你回来怎么没先说呢,我也好让厨房多做几道菜,替你庆贺庆贺。”

“原本一回来便要同你说,哪里知道会撞见大哥侮辱你之事。”那时听见兄长辱骂她,把他回来时的欣喜也全给骂跑了。

她抬手轻抚他的胸膛,“你放心,我早就练就了八风吹不动的能耐,任凭别人笑骂都无动于衷,大伯说的那些话伤不了我。我不生气,你也别恼了,我让青眉多煮两道菜,今晚咱们好好贺一贺。”说着,她便吩咐青眉用这院子后头的小厨房再多炒两个菜。

这小厨房是盛明封先前吩咐人砌的,为的是能随时替她熬药,而有一手好厨艺的青眉,平日里也常利用这厨房做菜。

听她这么说,盛明封更加不舍,心疼的将她搂入怀里。

不想让她再继续留在盛家,受母亲和兄嫂的刁难辱骂,为了带她早日搬离盛府,他接受了她适才的提议,语带歉疚的道:“与母亲谈条件的事由我来吧,最多只能给她一半的嫁妆。”他想为她保留一半下来,而交给母亲的那一半,日后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还给她。

他开始暗地盘算着要同岳父和几个舅子做些买卖,否则只依靠他那些俸禄,绝还不了她那些嫁妆。

“嗯,晚点我把当初娘给我的嫁妆清册找出来给你,你再看着要怎么同婆婆谈。”比起这些身外之物,丈夫的心才是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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