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娶十两妻 第十三章 男子汉说装病就装病

作者 : 莳萝

韩澈跟夜玥公主离开包厢后不久,紧掩的门扉再度被悄悄的推开。手里抱着一坛酒,佯装送水酒的杜清玉,瞄了眼空荡荡的包厢,确认里头除了躺在矮榻上休憩的唐纭外,并无其他人。

她狡狯的扯了扯嘴角,轻巧地迈入包厢并闩起门扉和窗子,同时搬过几张椅子挡住门,不让人轻易撞开,只留了一扇轻掩的窗。

扯掉酒坛上覆盖着的红布,杜清玉将里头的火油往桌椅及所有易燃物品上淋下,尤其是唐纭所躺的那张矮榻更是淋上大量火油。

火油刺鼻的味道扑来,让吃了解酒药丸后并未沉睡的唐纭不由得惺忪睁眼,迷蒙的望向那背对着她的人。

“是谁,在做什么?”即使还有几分醉意,但那窜鼻刺激的气味让唐纭直觉事态不对,她警戒地盯着对方,并模了下脚边的液体,如此油腻……是油!

那人转过头来,冷笑的看着唐纭。

唐纭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的眨了眨,忍不住惊呼,“杜清玉!”看清来者何人,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冷轻嫣,看来你还是没有喝得很醉啊,还认得出是我!”杜清玉嘴角勾起阴邪至极的冷笑。“你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回来,还进了你的轩味亭,是吧!”

“想不到你能躲过官兵的追缉,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本事。”虽然微醺的唐纭意识不是很清楚,但还是提高警觉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要是没本事,你冷轻嫣会三番两次的被我陷害而不知情吗?虽然每一次都被你侥幸逃月兑……”杜清玉将坛里的火油朝她泼去,“但你的好运也仅到此为止了!”

唐纭眼捷手快地翻身避开了火油,顺手抄过一旁的花瓶朝她砸去,怒喝,“你究竟想做什么?!”

杜清玉手中的油坛被砸中,瞬间破碎一地,自己则被里头残余的火油泼洒了一身,愤怒的抄起不远处的木雕品朝唐纭砸去。

唐纭一时闪避不及,额头被砸出一道血口,痛得龇牙咧嘴,醉意霎时全消。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要你的命!”杜清玉一阵疯狂狂笑。“要不是你,我今天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绝不会遭受到那些非人待遇……”她回想起那段遭人轮奸凌辱的回忆就犯恶心,神情便愈是狠戾,“一路上我只有逆来顺受、任人欺凌的分,那种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再绝望也只能咬牙承受的痛苦滋味你懂吗?!”

“杜清玉,要不是你心存歹念想取代我,甚至勾结恶人想要我的命,你至于如此吗?你所遭遇到的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唐纭朝着杜清玉怒吼。

“你少跟我说那些废话,若当初你干脆点死在崖底,其后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今天,我就要你尝尝那种无法挣月兑的绝望跟痛苦!”杜清玉像是发疯了一样的对着她狂吼,同时抽出预藏的短刀朝唐纭冲了过去。“受死吧!”

就在短刀即将刺进唐纭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唐纭毫不留情地抬脚往她小肮踹去,这一踹使得杜清玉整个人倒退了几步,她表情狰狞的抱着月复部,咬牙切齿地狠瞪唐纭。

“冷轻嫣,我今天非让你不得好死,你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杜清玉握紧短刀自地上爬起,再度冲向唐纭。

此情此景让唐纭眼角剧烈的抽了下。她随手抓过矮榻旁的摆饰朝杜清玉丢去,阻挡她的来路。

但酒醉疲软的她根本丢不准,心下更是把自己骂得要死。什么时候不贪杯,偏在这危急时候贪杯,难道今天真要命丧在杜清玉的刀下吗?

唐纭绕过圆桌藉此拉开两人距离,她们围绕着圆桌绕圈追逐,谁也没有办法讨到便宜,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的皆目瞪视着对方。

无法轻易手刃心仇大恨,杜清玉更是怒火中烧,她发指赀裂地丢下手中的短刀,自衣袖里取出一只瓶口塞了浸油棉布的小油瓶,又抽出火折子,朝唐纭阴沉冷笑。“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看清她手中之物的唐纭心下大惊。这女人手中的东西类似汽油弹,她竟然想引火烧死她!“这东西一丢,整间屋子会马上陷入一片火海,你就不担心自己也逃不出去?!”

杜清玉不疾不徐的以火折子点燃小油瓶,仰天狂笑。“你以为我是傻子?不会为自己留条返路吗?”

话落的同时,她将引了火的小油瓶朝唐纭身后墙壁丢去,小油瓶碎裂一地,火舌沿着油迹漫走,火势瞬间蔓延。

“你这疯子!”唐纭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当务之急,必须赶紧找到杜清玉口中所提到的退路。

“你今天别想从这里逃出,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杜清玉朝她逼进,紧迫盯人的不让她越过自己,可此举却反使唐纭注意到杜清玉不想让她过去。她视线越过杜清玉,望向其背后那轻掩的窗子——就是那儿!

火势蔓延得十分快速,整间包厢里瞬间浓烟密布、火舌四窜。很快的,屋梁也烧了起来,火星纷纷掉落。

火星点点落在她们身上,烫得让人眉头紧皱,可唐纭没心思去管这些,她若不小心应对,不被烧死也会被杜清玉这疯女人给刺死,死相难看。

“你以为你就逃得掉?”唐纭以袖子捂着口鼻,避免吸进过多的浓烟,并趁着杜清玉分神闪躲火星之时,用脚悄悄勾起脚边的圆凳。

忽地,上面房梁掉下一大团火花,杜清玉整个心神被那团火花勾走,唐纭见机不可失,操起圆凳便往杜清玉砸去。

“啊!”杜清玉整个反应不及,瞬间被圆凳砸晕跌坐在地,手中那把短刀也滑到圆桌底下。

趁这时,唐纭一刻也不敢多耽搁,撩起裙摆跨过那扇未上闩的窗户,才要推开窗户之际,无法自地上站起的杜清玉竟爬过来抓住她的脚。

“冷轻嫣,你今天别想离开这里,我就算逃不出去也要抓着你垫背!”

“放手!”唐纭用一脚踹着死拽着她脚踩的杜清玉。

由于这包厢离大堂有些距离,加上黄昏时后面包厢就不接待客人,现在是用膳时间,所有跑堂的几乎都集中在前面大堂,这里来往的人便少了很因此当此处窜出火苗与浓烟的当下并没有人发现,直到整个火光冲天时才被人发现。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震天价响的救火呼喊声瞬间传遍整个轩味亭。

送夜玥公主到大门时碰到了几名上轩味亭来尝鲜的朝廷官员,韩澈稍微驻足与他们寒暄几句,直到有人大喊走水,他朝火光方向望去,一见是唐纭所在的鲜味亭方向,惊觉不妙,一刻也不敢多做耽搁便火速赶往那里。

由于不只包厢里头,连外头也几乎一大半都泼了油,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当韩澈赶到时,鲜味亭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所有打下手的一人一个水桶正努力的往里头泼水抢救。

韩澈火速抓住其中一名赶着救火的小二,“东家呢,你们东家出来了没有!”

这名小二摇头,“没有,没有见到东家!”

韩澈的心当下凉了泰半,连忙左右搜寻了下,确定自己没有看到唐纭的身影,那她就是还在包厢里头。

当下他什么也没多想,扯过一名小二手里的水桶就往自己头顶上倒水,随即一脚端开烧得摇摇欲坠的一扇窗户,在众人措手不及时跳进火场。

“主子,危险!”随后赶到的张掌柜跟无影,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在他身后大喊。

火场里烟雾弥漫,韩澈以袖掩住口鼻,心慌焦急地搜索着唐纭的身影,忽地,一团火球自屋檐上掉下,他长臂一挥那团火球便转了方向。

忽然间,一记凄厉惊恐的尖叫声自梁柱边传来,朝那声源望去,只见杜清玉下肢己着火,成为一团火球。

杜清玉被火星引燃身上衣物,逃避不及,整个人痛苦难当,可被火烧死之前,她说什么也要拉着冷轻嫣一道共赴黄泉!

她表情狰狞地使尽全身最后气力,死命拽住唐纭不放,企图拉着她一起同归于尽。“冷轻嫣,我今天一定要拉你一起下地府……我绝对不会让你活在这世上逍遥……”

见杜清玉身上的火源很快就会引到她身上,唐纭惊恐焦急地猛踹她的手企图把她踹开,可不管怎么踹、怎么用力地想将她的手扳开皆是徒劳无功。

忽地,她只觉眼前一闪,杜清玉的尖吼声更加凄厉,而后一阵温热的液体喷了她满脸,她惊魂未定还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已经被韩澈拉起,牢牢地护到怀中。

“啊——”杜清玉整个人缩成一团,挣扎着嘶吼尖叫。

“纭儿,你有没有烧伤、要不要紧?”韩澈抹去她脸上的血渍,弯身将抓住她脚踝的两只手掌给扯开,抛到火场中,就如同他用掌风震断杜清玉双手时一样果决。

“她……”杜清玉的手竟然被韩澈给弄断了!

“我先护你出去,出去再说!”

“咳咳,四处都着火了……出得去吗……”她难受的咳嗽问道。

火场里到处火光肆虐,烟雾弥漫让人分不清方向,韩澈瞄了眼一扇还未着火的窗子,隐约见窗子正在摇晃,外头有不少水泼在那扇窗户上,看来是他的手下正在劈开一条火路。

“放心,走。”韩澈扯开身上衣袍披在她头上,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将她抱起往那扇窗子而去。

这时,上头承受不住烈火摧残的房梁开始崩塌,一根被熊熊大火烧断的横柱霎时断裂,刚好砸中从下方经过的韩澈。

韩澈整个人身形不稳,瞬间单膝跪倒在地,唐纭也因此被摔在地上,不一会儿韩澈凌乱的发际间流出温热的鲜红血液。

韩澈吃疼的抚着流血的额头,瞬间,一个男人捧着女人脸庞的画面闪过脑海,那男人是他,女人是纭儿,他对着她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

“福九,福九你要不要紧?!”唐纭跋紧自热烫的地板上爬起,模着他涌出鲜血的额头,望着像是被人点穴般一动也不动的韩澈惊慌问道。

这时,外头的手下终于开出一条活路,找到他们。

“主子,快出来,快出来!”手下们紧张焦急的对着火场里的两人吼着。

韩澈猛一摇头甩出那些画面和心底所有的惊愕跟疑惑,再度抱起她冲出火场。“没事,用力吸口气,我们快出去。”

“冷小姐,御医正在为主子换药,可能需要点时间,要不你先回去吧,你过来探望主子的事情,小的会同主子禀告的。”无影抱拳委婉的请前来探望韩澈的唐纭先回去。

“你们主子的伤势如何了?”唐纭必心问道。

三天前那场大火,福九冲进火场救她,让她得幸逃过一劫,没有跟着杜清玉那疯子一同共赴黄泉。

所有人都说她很幸运,那场大火火势那般大,她身上却无太多烧烫伤,有的也只是轻微的,御医检查后说了只要小心换药,日后并不会留下疤痕,无须担心。

唯一遭殃的只有她那一头乌黑长发,烧得跟烫玉米须一样,她心一横便把头发全给剪了,现在只到肩膀,让她出门都得戴帷帽遮掩。

别人都说她幸运,其实她心里清楚知道不是她幸运,而是冲进火场救她的福九替她受了灾,当时那大柱掉下直接击中福九,如若不是福九圈抱着她,恐怕今天躺在床上忍受那火吻痛苦的人就是她了。

“好多了,请冷小姐放心。”

“那就好,这样我就安心多了。”唐纭拿过一旁的茶盏抿了口茶继续坐着,一点也没有像昨天一样直接离去的意思。

她这模样让无影有些愕然,怪了,前两天这样说,冷小姐就会留下探病的补品后起身离去,怎么今天却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偏生他也不好开口赶人。

无影看着手上包着绷带的唐纭,拐着弯让她先离去。“冷小姐,现在是伤口复原期间,你还是待在府上的好,避免影响伤口愈合。”

冷小姐自己也一身是伤却接连着三天来探望主子,可惜主子不知哪里不对劲,竟然不肯见她。

日前,主子曾送出几封请帖想邀冷小姐谈事情解开心底疑惑,冷小姐一再拒绝让主子苦恼不已,现在冷小姐自动送上门了,主子却避不见面,这两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他简直是雾里看花愈看愈花的。

“我的伤势无碍,也是问过御医才出门的,放心吧,我没事的。”唐纭放下手中茶盏摆摆手,“无影,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御医帮你家主子换完药,我再去探望他。”

看来她铁了心今天一定要见到主子,无影顿时无言,思索着该怎么赶人,可想了半天终究是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总不能让他再板着脸赶冷小姐吧,要是让主子知道他又用老方法赶冷小姐,恐怕他这第一贴身侍卫的职位也到头了。

无影抖了几下后,决定放唐纭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等,时间久了说不定她就无趣自行离去了。

“既然这样,冷小姐就先在这里等着吧,在下还有要事要忙,先告退。”

“你忙去吧。”唐纭摆摆手,径自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一本闲书翻着。

无影嘴角用力一抽,这还有备而来的啊,不行,看来他得去告知主子这事才成!

唐纭瞄了眼脚步有些急促的无影一眼。呃,她哪里会不知道是福九不想见她,以前在山上,福九只要有想不通的事情就会避开她,自己搞自闭几个时辰,等想通了就会出现。

她是不知道福九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想不通的事情一定跟她有关系,因此才不想见她,没关系,她就坐着等,等他想通,让她进去探望他的伤势。

唐纭放下手中闲书,幽幽望着外头天色渐渐泛黄的庭院,其实,她对韩澈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只想亲自看一眼他的伤势如何,这样才能心安,毕竟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救她的,不亲自探望确定,她能心安吗?

确定无大碍后她便离开,不会再与他有什么牵扯交集,这应该是一向厌恶冷轻嫣的韩澈所希望的,可韩澈为什么不肯让她进去探望他呢?

就在唐纭百思不解的时候,无影已经将方才跟唐纭的对话,转告一身水泡只得趴在床上的韩澈。

“不知道主子有其它指示吗?”无影垂眸看着已经剃去一头青丝,头上包着纱布,脸色不是很好的韩澈。

“她还在大厅,不肯走?”

“是的。”无影很无奈的点头,也不解,其实只要让冷小姐进来看主子一眼,让她知道他没事这样,以后冷小姐也不会再上门来啦,怎么主子就是不愿意让冷小姐来探望他,主子总不会是因为现在的光头模样而羞于见人吧!

“交代下去,好好招待她别怠慢了。”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吧。”

“您为何不让冷小姐进来探望您,属下知道主子其实是想见冷小姐的……”

韩澈苦笑了下,“让她进来探望我,只怕这一探望,我们两人日后再无交集。”

不问还好,这一听到韩澈的回答,无影更是一头雾水。

韩澈沉默了片刻,“无影……你虽然是我的手下,可我从不将你当成手下,而是一个推心置月复的朋友。有一事我不该继续瞒着你……”

“主子请说。”

“我记忆恢复了,在那根横梁砸下来的当下,很多失去的记忆都回到我的脑海中,包含着我失踪的那九个月。”

那根横梁就像是开启他尘封记忆的钥匙一样,打到头顶的当下,消失的记忆一幕幕的浮现脑海却又一闪而逝,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抓住,而当下那危急时刻也让他无法分心多想。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那些记忆片段一幕幕的不断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直到今早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

想起他出事那天……是他们两人要举行婚礼的日子,他答应为纭儿带回喜帕,可他不仅未将喜帕带回,还将她独自一人抛弃在喜堂上,放她孤独一人的等待着他……

一想起此事,他便无颜面对她,对她有着深深愧疚。

无影恍然明白,“所以这事这跟您不见冷小姐有关系?”

他不是不清楚主子在山上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从老沈跟玉桂婶口中得知,冷小姐就是主子在山上的女人,也许是妻子也许是未婚夫妻,这一点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很清楚,主子喜欢在山上的那个冷小姐,两人住在一间屋子时,关系十分亲密。

“她的性子我清楚,这一见,恐怕是永远不会再见。”镇北侯私下正忙着跟齐国公府谈亲事,只要一有个差池,他今生与纭儿恐怕是真的无缘。

原来是担心再也见不着冷小姐,这事还不简单,男人最会的贱招,怎么他们英明神武、学什么都很快上手的主子就没学呢!

“想让冷小姐继续上将军府来探望主子,这还不简单!”无影松口气开心说道。

韩澈睐了眼笑得老贼的无影,“你有办法?”

“装病,让冷小姐来照顾您,顺便培养感情洗掉她对您的坏印象。”

韩澈鄙夷不齿的横了眼无影,“就没有正大光明的方法?装病这种下流招数你都说得出来。”

无影连忙喊冤,“主子啊,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为了能得到自己心仪女人的心,耍点贱招又何妨,最重要是能把人给哄回来了,还能对您死心塌地!”

“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

无影脸上倏地浮上一抹红晕,轻咳了声,“咳,主子……属下就是靠这个把已经答应要嫁给别人的表妹给哄到手……很有效,真的。”

“好啊,真看不出你无影表面刚正不阿,私底下连这种不入流招数都使得出来。”

“主子,过程不重要,重点是结果,抱得美人归才是重点。”

韩澈陷入冗长的沉默之中,屋里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无影也不敢大声呼吸,此刻主子的心思捉模不定,他一个大气也不敢多吭。

“去吧,本将军伤重,去把冷小姐请来‘探病’!”

大将军府的下人把唐纭招待得很舒服,茶凉了马上换,小点心没了马上补,搓搓手心有点冷,马上在她身旁放个暖炉,基本上是冷不着,饿不着,渴不着的。

她待得也满惬意的,就是有点不太爽,这家的主人到现在还不肯见他,不过没事,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唔,幸好这本闲书还真是不错,有点意思,这种古文小说她很少一本全看完的,可这一本书写得挺有意思,勾着她不断看下去。

就在她翻看下一页时,大厅外走过一抹有些熟悉的蓝色大花身影,她倏地从书本中抬头,那抹蓝色大花也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惊呼。“玉桂婶!”

“纭儿!”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又同声惊呼着。

唐纭丢下手中闲书,上前拉住玉桂婶的手,“玉桂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以为你回鹿竹镇了,也不派人通知我还是找我一下的。”

“唉,玉桂婶早就想回去,就死老沈说什么京城风光他还没看够,不肯走,昨天又让人带着他,拉上阿旺去什么护国寺上香还没回来呢,婶子也不好让福九分两批人送我回去,只好待到现在。”玉桂婶稍微解释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

一看到唐纭,玉桂婶忽然想起一事,皱着眉头很不认同的道:“对了,纭儿啊,不是玉桂婶要说你,这福九伤了这么多天,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好歹你都是他的媳妇儿,你怎么都没有回来照顾他,一回来也只待在大厅不去照看他,这可不是当人家妻子该有的行为。”

唐纭眼尾一抽,先别说福九丧失记忆,玉桂婶说的这些根本不是她的问题吧,本想反驳的,不过心念一转,随即挤出两滴眼泪,一脸可怜兮兮泫然欲泣。

“玉桂婶,他这一身伤的,我担心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连着上将军府好些天了,想探望他的伤势,看看需不需要我回来照顾他,可福九都不愿意见我,我也是没辙,只能在大厅里等他,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我气还是怎么的……”

“什么,真有这事?”

“嗯。”她委屈的点头,“他说什么也不见我,就是连让我看他伤势一眼都不愿意,我……”

“你别哭,别哭。”玉桂婶连忙帮她将眼角的眼泪给擦掉,“听你这么说就是福九不对了。”

“就是。”

玉桂婶看着唐纭这一头过短,还有许多发黄的头发,忽然想起一事,惊呼一声。“啊,纭儿啊,你说福九会不会是因为这样不愿意见你啊!”

“哪样?”

“福九现在跟个苦行僧秃驴子一样,尤其是他那颗头光溜溜的青碴子,肯定是为这事不好意思见你,怕你笑他!”

苦行僧、秃驴!

光想象那画面唐纭就觉得很好笑,不过……韩澈好歹也是个美男一枚,就算是绞了一头青丝出家当和尚,恐怕也是迷倒一群女众生的美男和尚。

光想象一群女信徒坐在下头,听着散发圣洁光辉的他讲经说法的模样,简直是有趣极了。

但这想法只能放心里,现在她必须配合着玉桂婶,顺着她的说词演下去。

唐纭捂着胸口,佯装悲伤的点头,“那也是有可能的,在山上时福九虽是不修边幅,可也是满爱漂亮,很介意他那头发髻是否有绑好。”

“欸,那就有可能了。”玉桂婶连忙点头,拉着唐纭的手二话不说便往内院走去。

“走,玉桂婶带你去看他,这福九也真是的,是个秃驴又有什么关系,好歹都是自己的枕边人,你们两个都要拜堂成亲了,哪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唐纭在玉桂婶身后比了个胜利手势。有玉桂婶在,还怕见不到福九吗?只要瞄他一眼就好,一眼后她就离开,以后老死不跟对方往来。

脚步踟蹰的无影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让唐纭留下来照顾主子,忽然间远远的便瞧见玉桂婶拉着唐纭往主子的寒夜楼方向而来。

他连忙早一步冲回寒夜楼,草草交代看门守卫不许阻挡唐纭苞玉桂婶后,便慌慌张张冲进屋里,有些手忙脚乱的拆掉御医才刚在韩澈身上固定好的伤药和绷带。

“无影,你在做什么?”那拆解绷带的动作过大,疼得韩澈龇牙裂嘴怒喝。

“主子,玉桂婶拉着冷小姐正往这里来,你快装病,咆哮、怒吼、不让人帮你上药!”

无影拿过药罐作势要帮韩澈上药,一时之间也没法解释太多,一切只能靠韩澈自己心领神会。

韩澈即刻明白他的用意,当下怒喝,“无影,你究竟会不会上药,不会上药,去找一个会的人来!”

“主子,御医都让你给骂走了,将军府目前没有人手法比御医精湛的。”呵,他就说他们主子一点就通嘛。

“没人,就给我滚!”这该死的无影是存心的吗?上药跟涂墙壁一样粗鲁!

才一踏进寒夜楼便听见韩澈震天价响的咆哮声,唐纭那对好看的秀眉忍不住紧皱,怎么回事?不过是上个药也能上得火气这般大。

不过回头想想,严重烧烫伤员者在换药时,的确像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般非常痛苦,情绪会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玉桂婶拉着唐纭进入韩澈的屋子,才一进门便看到韩澈在骂人,好像随时要砍人一样。

“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埃九啊,不是玉桂婶说你,你受伤了火气还这么大,谁敢帮你上药啊。”

“让他们都滚,这一点伤死不了人。”韩澈没好气的低吼着,心底却把自己鄙夷得要死,竟然得用这一种烂招数留下女人。

玉桂婶接过无影手中的烫伤药,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无影趁着她们两人目光全在韩澈身上时,朝韩澈眨眼睛暗示:主子,接下来一切靠您自己了,属下只能帮您到这里。

韩澈锐眸射去,暗示着:滚!韩澈冷脸看着站在玉桂婶身后的唐纭,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正在思索的当下,玉桂婶开口了。

“纭儿,你帮福九上药吧,由你来,福九就不会骂人了,他最听你的话了。”玉桂婶将手中的烫伤药膏塞到唐纭手中,将她推到床边。“你先帮他上药,玉桂婶去看看福九的汤药熬好了没有,之前御医有交代过,这汤药每一个时辰要喝一次,才能压下他身上火烧的灼痛感。我上回也被滚烫的糖水给烫伤过,那痛起来真是烧心啊,真不知福九现在是怎么熬下去的。”她边说着边往外头走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唐纭愣愣看着背对着她趴着的韩澈,和他光亮无比、弧形优美的头型,怎么办,说真的她好想笑!不过这样笑救命恩人是不道德的,她咽下发笑的冲动,沉咳了两声提醒他。“咳,韩大将军你是伤员要配合点,不上药身上很容易留下伤疤,烫伤的疤痕无法出汗,尤其是夏天你会非常不舒服,连日后行动都会受到影响。”

韩澈思索片刻开口,“这一点小伤我不放在眼里。”

“是、是、是,你是大周国的大英雄,自然不把这么点小伤放在眼里,不过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轻忽了小病小伤,有可能为自己带来更大的祸害。”她大刺刺的坐到床沿开始为他上药。“我劝你还是每天乖乖让人帮你上药。”

她一点也不在乎古代忌讳的男女有别,因为她本就是穿越过来的,因此对于看到男人的光luo身体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而且在山上时,天气一热,福九也常常光着膀子,他这健硕完美的六块肌身材,她早己看到不想再看,根本不会像古代闺阁女子一样脸红心跳、羞离得要死,更不会要韩澈对她负责。

“那群废物每上一次药,我就像是又被人扯掉一层皮似的,不上也罢。”他没好气说着。

其实他说的也是事实,这两天要换掉身上的绷带时,就好像在撕扯一层皮一样,痛得让人头皮发麻,如若不是意志力够强,恐怕每换一次药他便要痛苦地哀号出声,让人笑话。

“是吗?那我上药的技术应该还入大将军的眼。”他那赌气的模样很像别扭小男生,唐纭忍不住嘴角轻扬。

“何以这么说?”

“因为大将军没有像方才轰人那样,我想我的上药技术应该还不错,大将军才没有吼我。”她轻手轻脚,细心的替他上药。

“怎么,难道你还想自动请缨来照顾我到康复为止不成?”

“我这条命是大将军救的,照顾大将军有何困难,就怕大将军不给我这机会。”

她本想看他一眼后就走人,可是看到他背后烫伤这般严重,起了一颗一颗如拳头般大的水泡,己揭掉皮肤的受伤部位也是惨不忍睹。

还有他头上的伤口也不是一般大,也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光看这些伤口,她心就疼得直抽,根本走不开脚。

“我没要你报恩来着。”她这话让他听了很不舒服。

“是,是我自己腆着脸想来照顾你可好。”这家伙嘴跟他脸一样臭,可是自己更是差劲,明明对自己说好看他一眼就走人,可竟然就黏住了,还自动请缨说要照顾他到康复,这不是犯贱吗!

“你自己也受着伤,别忙了,你随便找个人来帮我上药。”明明想藉着烫伤这事让她留在他身边照顾她,可一听到她只是因为心里有愧才想照顾他,让他感觉很不开心,微微侧身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帮他上药。“我没什么大碍,是无影小题大作,你走吧。”

“走什么走,这药都上一半了,上哪里去找人来接手。”她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低头看着那只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将他拉开继续为他上药。

“救你是我心甘情愿,从没有想过要你报答我的恩情,更没想过让你来照顾我,你现在看到我没事,应该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担忧,回去吧。”

他索性翻过身坐起,拿过她手中的烫伤药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过大的动作撕扯着伤口,让他眉头不禁一皱。

唐纭怔愕的看着突然说风就是雨的韩澈,这男人是更年期突然造访吗?

怎么这脾气变得如此阴阳怪气?方才他脾气虽然火爆些,但对她还是有些人情味并未拒绝她帮他上药,可是他们才说没两句话,他就突然生起闷气来了。

她有说错什么惹到威赫大将军不开心吗?好像也没有啊!莫名其妙受气,她也没好气的板起脸孔,嘴角扯了扯,直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韩澈,你给我听清楚,帮你上药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跟报恩是两码事,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本姑娘纡尊降贵这样伺候人还是第一次,你最好给我安分些!”

“不是报恩才想帮我换药?”听她这么一吼,韩澈的心情又莫名的好转。

“当然不是。”

咦,难道是因为她提到她这条命是他救的,韩澈认为她只是为了报恩,不是发自内心来照顾他,所以不开心了?

草泥马的,要不是发自内心担心他,谁会来照顾他这个脾气阴晴不定,板着棺材脸又移情别恋的前未婚夫啊!

“那继续吧。”

唐纭嘴角剧烈一抽,很想暴打他一番,让他找他的青梅竹马来照顾他,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下了,毕竟他们两人可以这样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唐纭压抑下心头紊乱的心绪,拿过一旁篮子里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的帮他将刚上完药的伤口包扎起来。

韩澈垂眸看着唐纭不断在他身上来回穿梭的小手,眼底不自觉流泄出一抹柔和眸光,希望时间就此打住。

“好了,你可以躺下休息了。”唐纭满意的看着自己包扎的部位,包得堪称完美啊。

她这一喊,让韩澈整个人瞬间感到一阵失落。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今天出来够久了。”她很贤淑体贴的帮他调整好枕头的位置,让他能够趴得舒服些。

“唐纭,你明天还过来吗?”他有些心慌忐忑的问道。

唐纭没注意到他方才喊的是唐纭,翻了翻白眼,“会吧,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帮你换药的。好了,我先走了。”

得到了她的承诺,韩澈不自觉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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