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这件小事 第九章 夜访,芳心已许

作者 : 金萱

月光如水,凉意泌人。

温欣在晚膳后走出厢房,来到厢房不远处的小园子里散步消食,同时回想先前在祖母那里所遇见的各种妖魔鬼怪。

嗯,说温家那些人是妖魔鬼怪好像有些过了,毕竟她也是温家人之一,若他们是妖魔鬼怪,那她岂不也是?

不过话说回来,别的不提,光是她重生这件事若是让人知道了,她肯定会变成人们口中的妖怪,所以对她来说根本就没差,妖魔鬼怪就妖魔鬼怪吧。

在这个勤孝侯府中,由于她的双亲已不在,如今唯一需要她晨昏定省的长辈也只有祖母一人了。

老实说对于这个势利的祖母,她原本是不喜的,无奈这次回来之后,祖母一直都对她极好,有什么好吃好用的第一个便想到她,让人送来给她。虽说她也知道这全拜她与唐御那几乎已成定局的婚约所赐,但是对她好便是对她好,她总不能一边享受着别人对她的好,还一边怨恨着人家吧?所以就当作是敬老尊贤了,对于祖母上辈子毫无亲情的势利态度她就不与她计较了。

由于不喜温家人,她回归之后除了去祖母那儿之外,大多时间都闷在自个儿的院子里,鲜少外出,只有去向祖母请安才会见到温家那些人。

先前也是这种情况,她去沁心园向祖母问安,结果就遇到同在那里的二婶、三婶和六位妹妹。

原本大伙坐在一起谈谈笑笑、闲话家常也还好,反正就是无聊打发时间嘛,怎知温怡却明知故犯的当众问起她过去五年的事,要她说来听听,因为大伙都很好奇。

知道她曾誓言不说的温愉立即出言附和,不怀好意的对着她笑,另外三个不知情的妹妹则是帮敲边鼓,只有温贞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因为不仅两位婶婶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不断地怂恿她说,就连祖母都产生了好奇,忍不住开口要她说说看。

看着那一张张表面上言笑晏晏,撕开面具根本就是妖魔的脸,温欣当时就在心里冷笑着想,这些人果然对她毫无亲情可言,要不然又怎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之上呢?

将心比心,倘若是她的孩子遭遇这种事,她肯定会要孩子别再回想过去,告诉孩子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会心疼孩子流落在外的那些年,不要孩子再去回想。这才是真正的关心,真正的家人不是吗?哪像眼前这些人?

上辈子她因为失忆,感觉无依无靠,才会在回家之后拚命的想讨好这些所谓的家人,结果悲惨一世。

这辈子她不会再这么愚蠢,就算没有他们,她还有福爷爷、福女乃女乃,还有白露,还有唐御和可柔、可情,所以她再也不会讨好这些温家人、乞求得到他们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亲情。

愚蠢一次就够了,她绝不会再愚蠢第二次的,因此她直截了当的开口拒绝。

“对不起,祖母,欣儿不想再提过去那些事,想将它们全数忘记。”她说,一顿后又补充道:“想必镇国公府那边也是这么希望的吧?毕竟那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过去。”

老夫人怔愣了一下,旋即一脸严肃的点头同意道:“你说的没错,是该要忘记,不该再提的。”

“其实这话欣儿之前便与五妹妹说过,还说我已经发了誓不再提了,怎知五妹妹明知如此,却又再度当着众人面前提起这事。”温欣说着转头看向温怡,眼角余光注意到祖母也跟着看向温怡,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她觉得程度不够,便开口火上加油道:“其实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说些也没关系,只可惜欣儿已发誓在前,不好违背誓言,也幸好是在自家人面前,欣儿还能直言无讳,若是在外人面前欣儿可就骑虎难下了。不是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就是得不顾众人的殷殷期盼,断然拒绝,留下高傲不讨喜的名声,甚至还可能引起议论与流言,坏了欣儿个人的名声是其次,就怕会连累咱们勤孝侯府以及镇国公府的名声。想到这,欣儿真的是又庆幸又惶恐啊。”

“你说的没错,幸好是在自家人面前。”老夫人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然后表情严厉的看向众人,当场颁布一条新家规道:“今后,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关于欣儿失忆在外那五年的任何事,听见没有?如果让我知道有谁再提起的话,家法伺候!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忘了要回答。

老夫人面色一沉,顿时提高嗓音厉声又问了一次,“我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猛然一震的回过神来,迅速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听清楚了,母亲(祖母)。”

“怡儿,你呢?听清楚了吗?”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温怡的脸上,特意又问了一次,就怕她不长记性。明明欣儿都跟她说过发誓不再提了,她竟然转眼就忘,这忘性也太大了,不特别叮咛一下不行。

“听清楚了,祖母。”温怡点头柔声应道。

她的模样看起来乖巧柔驯,但除了温欣之外,没有人注意到她藏在裙摆后的手,因愤怒而用力的握到指节都泛白了。

回想起那画面,温欣只觉得解气,还有一种想大笑三声的冲动。不过她也不会因为小胜这一局就放松戒心,毕竟温怡是不是主谋还未确定,如果主谋另有其人的话,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人。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急,她也不过才刚回来几天而已,来日方长。

离开沁心园,在小园子转了两圈之后,她循来路往回走,准备回房歇息。

上辈子失忆后,她在桃林镇李家生活时便养成没人守夜的习惯,直到重生后,这个习惯依然没变。所以在回房后,她只让可柔可情两人在房里留了盏灯之后,便将她们俩赶去睡了。

这两个丫鬟刚开始完全不敢照着做,第一回竟就待在她房门外呆呆的守了一夜,结果当天便得了风寒,真是把她气到无话可说。不过后来在她不断地命令与坚持之下,两人也慢慢地接受了她这个与众不同的怪习惯,不再回房之后睡得不安稳、不踏实,隔天带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她面前。

将两人赶去休息后,暂无睡意的温欣决定看会儿书,等有睡意后再歇息。

她转身去找上回看了一半没看完的书册,打算接着看,怎知房里的烛火却在无风吹拂下突然间熄灭,她惊愕的猛然回头看向烛火所在之处,还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却听见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厢房里响起第二个人的声音。

“别出声,我是唐御。”

说真的,若没后面那句“我是唐御”,她八成会被吓得半死。

“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还有,你怎么能到这儿来,若是被人撞见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她有些恼怒又有些焦虑不安的悄声道。

“我知道,但是我很担心。”他在黑暗中低声道。

她轻楞了一下,不自觉的问道:“担心什么?”

“你跟福伯说有人要害你。我在一个时辰前才得知此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要害你?”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冽,好似她若说出那个人,他立刻、马上就能将那个人解决,让那个人再也威胁不到她或是害她一样。

温欣有些感动,他是真的紧张她、关心她,想要保护她,这才会不管天色,不管礼教,不管一切,夜探她这个未出阁的女子闺房。

“谢谢。”她不由自主的低声开口道。

“谢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是谁想害你?”他压低着嗓音问她,语气有些着急,因为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待愈久愈容易生变,他一定得将她保护好才行,不能因他而受到一丝伤害。

“我不知道。”她老实答道。

“不知道你又怎会知道有人要害你?”他疑惑不解。

“我作了一个梦。”

厢房里突然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预知梦。”过了一会儿,唐御低喃道。

“我不确定它是否是预知,又或者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导致的,但是我不想带着侥幸的心态放任危险。”她低声对他说道。

“你梦见了什么?”他问她。

“谣言四起,李家人突然出现在京城中做伪证,我被囚于府中,新娘换人做。”

“什么谣言?什么伪证?”唐御蹙紧眉头。

温欣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只说了四个字——“清白不再。”

唐御在黑暗中喃喃地不知低骂了一句什么,温欣没能听清楚。

“是谁这么狠毒?”唐御咬牙道。

“我不知道,梦里并没有显现出来。”温欣在黑暗中摇头道。

“所以你才让福伯夫妻俩什么都别说,就怕那人会循线找到李家人,然后买通他们进京做伪证?”

“嗯。”

“你可想过除了从咱们这些知情人下手之外,他们也可以照着咱们回京的路线往下查,桃林镇李家迟早会被查出来。”

温欣呆了一下,她真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她顿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不知不觉的求助于他。

“那该怎么办?”她问他。

“别担心,这事我来解决。”他语气安抚的说。

“你要怎么解决?”温欣不得不问。虽然除了已逝的李老太爷之外,她对李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那些人也收留了她五年,还供吃供住暴穿供用的,怎么也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她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忘恩负义。

“不会是杀人灭口,你放心。”

怎么感觉他在说这话时,好像带着笑意啊?温欣疑惑的忖度,想在黑暗中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结果当然是看不清楚了,只看到一团暗影。

“我没这个意思。”她低声为自己辩驳了一下。

“我知道。”

欸,怎么这语气中的笑意愈来愈明显啊?是她多心了吗?可是真的很明显啊。

“你是不是在笑我?”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

笑意都溢出来了,他竟然还能否认?温欣顿时有种哭笑不得又无言以对的感觉,厢房里因而又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他忽然打破沉静问她,“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欠唐公子的愈来愈多了,将来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还得清。”温欣在心里叹息。

这可是个大实话,重生之后的她各种情况都想过,就是没想过自己会和他这个镇国公府的世子牵扯得如此深,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很简单。”

他的声音突然近距离的出现在她耳朵旁边,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随即又像补进度般的狂跳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转头,只见原本与她有些距离的那团暗影竟不知何时,又是如何的已然移到她身边,距离近得好似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然后,只听他近在咫尺的声音轻柔缓慢地对她说道:“等咱们成亲后,你只需要对我好,为我生儿育女,做我唐御一辈子的贤内助,这便足够了。”

瞬间,温欣只觉得腾的一下,整张脸——不,整个人都热烫了起来,尤其是她的脸简直就像要烧起来、冒出烟一样。她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种有些心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还有些胆怯懦弱和担心害怕的感觉。她真的能与他成亲,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吗?他的双亲与镇国公府的人真的愿意接受她,准备好面对因她而起的谣言议论与指指点点吗?她对此真的充满了怀疑,并且缺乏信心。

“以后有事就让可柔或可情直接到镇国公府去传递消息,别到佟家胡同去,要不等我辗转收到消息时,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柔声交代她道。

温欣先是怔然,随即哭笑不得,她根本压根儿就没想过可以求助于他好吗?毕竟两人至今仍名不正言不顺的,未来能不能修成正果也不知道,所以她真的不想太过麻烦他,或欠他更多。

“我该走了。”他忽然说道。

“唐御!”她急忙喊住他,因为不知道过了今日之后,他们何时才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有些话她得趁机与他说清楚才行。

“怎么了?”他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你应该不会为了我而违背父母的意愿吧?”她犹豫的开口问道,“如果咱们的婚事是你强求而来的话,那么——”她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过几天媒人就要上门提亲了,倘若我父亲母亲不同这门婚事的话,又怎会让媒人上门提亲呢?”他说。

温欣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过几天就要来提亲了?这怎么可能呢?

上辈子镇国公府对她是如何的避之唯恐不及她仍记忆犹新,这辈子就算多了皇上的关注,她也不敢奢望,更不敢去想象她与唐御的可能性,更别提她回归温家至今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镇国公府就接受她了呢?她突然觉得头有点晕,疑似置身于虚幻之中,感觉既梦幻又惶恐,脚踏不到实地。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哑声问道。

她难以置信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柔弱与无助,令唐御情不自禁,连想都没想便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他可以感觉到她顿时浑身僵直,但却没有挣扎,亦没有开口要他放开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他怀中让他拥抱着,静静地从浑身僵直到慢慢放松下来,安适的待在他怀中。

这一刻,两人都觉得分外的安心宁静。

这并不是周遭的环境使然,而是来自心上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在茫茫人海飘泊寻找着不知名的某种东西许久,如今终于找着了一样。他们就像是天生一对,分离便不再完整,只有找到对方,像现在这般依偎着对方才能感觉真正的完整与心安。

“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只需要等着上花轿就行了。”他轻拥着她,柔声说道。

“说得真轻松。”温欣忍不住轻声道。在被他拥进怀里后,两人便已不当对方是外人了,她对他说话的态度不经意间也变得随意直接了许多。

“你别胡思乱想便行。”他有些不舍的松开她,后退一步的与她拉开距离。

少了他温暖的怀抱让温欣觉得有些失落,当然这感觉她只能藏在心里,若表现出来或说出来就有些恬不知耻了。

“这点有些困难。”她说。

“你只需要养成一个习惯便不会困难了。”他告诉她。

“什么习惯?”她好奇的问。

“以后只要遇到问题就把它丢给我来处理。”

他认真道,却让她听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我是认真的在与你说这事,不是在开玩笑。”他有些无奈道。

“倘若我真养成这么一个习惯,你说我以后还能做个贤内助吗?别为你添乱就行了。”

她遏制不住不断涌出的笑意,低声说。

“你那么聪明,后宅里的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就难不倒你,除非遇到真正解决不了的难题,那才叫问题。”

他毫不迟疑的认真道,好像对她深具信心又很了解她的样子,让温欣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桃林镇李家的事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他再次对她说。“我比较担心的是你在这里的安全,要不我派几个护卫过来保护你?”

温欣迅速摇头,然后忽然想到在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动作,便开口道:“不需要,我想那些有心人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自家宅院里对我动手,更何况卫护的出现只怕会打草惊蛇。我不想浪费这个可以看清人心的机会,更不想让贼人惦记一辈子。”

“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绝不轻易涉险,如有发现什么或感觉不对劲的,一定要立刻派人过来通知我,知道吗?”他沉默了下才妥协道。

“嗯,我答应你。”温欣在黑暗中点头应道,心想着她上辈子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人生都走没一半,这辈子她说什么也要活到七老八十才甘心,她可是很惜命的。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我走了。”

“嗯。”

接着温欣只看见原本在眼前的黑影一闪而逝,也没听见任何开门或开窗离去的声音,她等了一会儿再开口唤他,静悄悄的房里已无人应答。

三天后,镇国公府果然请了媒人前来勤孝侯府为唐世子求亲,求的当然是温欣。

这门亲事对勤孝侯府的人来说,虽早有预感八九不离十是跑不掉的,但依然被镇国公府快刀斩乱麻的果断速度给吓了一大跳。

扪心自问,如果双方的处境对调的话,要他们接受这样一个流落在外整整五年、失忆又无双亲的媳妇,而且这个媳妇未来还得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别说是他们了,任何权臣贵胄之家或是稍有地位财富的名门世家大概都不会愿意吧?即便是早就订了亲,恐怕也会找各种借口来退亲,毕竟这可是事关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啊。

为此,勤孝侯与老夫人私底下还曾讨论过,倘若镇国公府不想结这门亲,特意刁难想毁约的话,那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他们绞尽脑汁努力思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一定要与镇国公府成为亲家,这么一来等他们温家还爵后,至少还有这么个声势显赫的亲家可以做为后盾,让人不敢小觑,所以这门亲事,即便是不择手段也一定要结成。

于是从温欣回府之后,这个议题就没有停歇过,在母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妯娌之间不断地讨论着,然后也不知是谁突然说:“如果新娘不是温欣,而是咱们的女儿的话,那一切问题不都没有了吗?”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有心人不由自主的起了心思,倘若新娘是她的女儿的话,那么……

瞬间,她似乎看见尊贵而高傲的镇国公世子恭敬的站在她面前唤她娘的画面,还有过年过节送来一车又一车孝敬她这个丈母娘的礼,然后不管品阶高低的众家夫人们无不对她羡慕又嫉妒。

没错,本该如此。温欣那丫头有什么资格嫁到镇国公府啊?因失忆流落在外五年,也在外野了五年,缺乏教养,不懂规矩和礼数,嫁到镇国公府去只会丢了他们勤孝侯府的脸,让人以为温家的女儿都像她这样,进而影响其他妹妹们的婚事。

不行,这样可不行,为了温家这些未出嫁的姑娘们,还有为了女儿和自己的美好未来,她定要让女儿将温欣取而代之的嫁给镇国公世子唐御,即使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下定决心,连要怎么做都还没开始想,镇国公府竟就找媒人上门提亲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妥协,没有犹豫挣扎或嫌弃抱怨,就这么接受了温欣做他们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太令人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不!只要新娘还没上花轿,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样子她不仅得加快速度,还得下狠手才行,而且必须要一击中的才能得到她所希望的效果与结果。

没错,一定要下狠手才行!

温欣啊温欣,你可别怪我狠心,谁叫你要挡了人家的路呢?总得将你搬开或除去,咱们这些人才能顺利的继续往前走,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你说是吧?你就当自个儿身为温家人,替温家人尽点心力。

说起来,你本来就配不上镇国公世子,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本事去做世子夫人,不如就将这个位置让给你堂妹,说不定将来哪天你走投无路了,她还能帮扶到你,是不是?

愈想心愈坚定,她开始细细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达成目的。

勤孝侯府里的有心人不只一个,因为实在太过眼红,太过不甘心了。

温欣到底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好的姻缘?她明明连一丝努力都没有付出,不像她们从小学习四书五经、礼仪规矩、进退应对的没半点自由,做不好还得挨板子,只为了将来能嫁个好婆家,哪像她,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甘心让那些人逐渐心生恶意,在下人婢女面前造谣生事,即便知道下人们将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加油添醋的传出府去,她们也没有制止。

于是,关于勤孝侯府失踪许多年,近来才寻回的温大小姐的传言顿时甚嚣尘上,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如火如荼。

传言中,有的说她是失忆、没教养的乡野村姑;有的说她是大字不识一个、吃饭还用手抓,跟个野人似的;有的说她不懂主仆之分、男女之嫌,把丫鬟当姊妹,对奴才大哥长大哥短的,简直不象样。

还有关于镇国公府前去提亲的事,听说的确是有这回事,但人家那也是莫可奈何,谁教婚事自小定下,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除非可以不要脸的愿意背上那背信忘义与势利之名,否则哪能毁婚?人家可是镇国公府,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看着呢。

最可怜的人便数镇国公世子了,贵为世子爷,未来的国公爷,竟然得娶一个犹如乡野村姑般的蠢妇,他也真的是太可怜太可悲了,整个镇国公府都可怜可悲。

福伯夫妻俩与白露生活在侯府之外,自然能听见那些流言蜚语,他们被气得半死,若不是碍于姑娘的交代与世子爷的命令,他们早就冲出去为姑娘辩驳,狠揍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一顿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姑娘,狠狠地向姑娘发泄了一下他们的不平之鸣。

温欣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并没有被打击到,因为这事她早预料到,上辈子也经历过了,根本不算什么,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才是重点。

“姑娘,要奴婢去趟镇国公府吗?”福伯他们离开后,可柔眉头紧蹙的出声问道。

“去那里做什么?”温欣好笑的反问她。

“这事您不打算让世子爷知道吗?”可柔不解的问。

“即使咱们不去说,世子爷恐怕也已经知道了吧?”一顿,温欣改口纠正道:“应该说恐怕整个镇国公府都已经知道了才对。世子爷现在可能自顾不暇,咱们就别再去给他添乱了。”

“奴婢不懂。”可柔一脸茫然的摇头道。

“简单说,倘若你要嫁之人被谣言缠身,声名尽毁,你还会想嫁他吗?”温欣问她。

可柔摇了摇头,本分道:“这事不是奴婢能决定的。主子要奴婢嫁,奴婢就得嫁。”

“但镇国公府却是有权可以决定要不要我这个声名尽失的媳妇的,”温欣对她说,“毕竟人还没进门,凭那些谣言就足以令他们反悔,他们若要毁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柔震惊的瞠大双眼,随即用力的摇头道:“姑娘,世子爷不会毁婚的。”这种背信之事世子爷绝对不会做。

“我知道他不会,所以才说他现在可能自顾不暇。”温欣点头说,接着解释道:“若他不想解除婚约,但国公爷和夫人却想,你说他该如何是好?”

可柔张大嘴巴,却无言以对。她从没想过情况会变得如此严峻。她担忧的看着姑娘,忍不住必心的轻声问道:“姑娘,您还好吗?”

“还好。”温欣轻扯着嘴角点头道。不嫁唐御对她来说虽然有点可惜,也有一点点心痛,但她真的没有强求的资格,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听天由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姑娘,奴婢可情。”可情的声音突然从屋外响起。

“进来。”温欣开口道。

门外的可情立刻推门而入,然后转身探头到门外左右看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紧闭。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的举动让温欣看了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问她。和认真沉稳的可柔相比,可情的个性活泼许多,和谁都能快速熟稔交好,非常适合做打探消息的工作,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嘴巴又严实,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乱说。

“奴婢怕有人尾随偷听。”可情认真道。

看可情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待会儿要说的话事关重大,可柔自觉的开口道:“姑娘,奴婢到外头守着。”说完便朝可情轻点了下头,走出厢房到门外守着。

“什么事?瞧你这一脸严肃的模样。”温欣特意以轻松的语气微笑问道。

“姑娘,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可情眉头紧蹙的看着她,既无奈又佩服。

“府中又没在办丧事,怎会笑不出来?”温欣挑眉道。

可情一整个就是无言以对。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沉声道:“姑娘,京城中那些谣言的确是从府里传出去的,二房三房都有分,那些下人们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指证历历的,说是听他们姑娘亲口说的,还说他们姑娘是听老爷夫人说的,一副有凭有据、绝无虚假的模样,让奴婢差一点就忍不住说他们放狗臭屁!”

温欣忍不住被她最后一句话逗得笑了起来。

“姑娘,奴婢都快要气到不行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可情一脸气愤地道,“姑娘又没有得罪她们,她们这样中伤姑娘到底有什么好处?也不想想姑娘也是勤孝侯府的姑娘,姑娘的名声受损就是侯府的名声受损,她们一样会受到牵连,真的是……”

她摇了摇头,超想骂一声愚蠢。“一荣倶荣,一损倶损”这两句话连她这个奴婢都听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们这些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们怎会不懂呢?真是太愚蠢了!

“反正都这样了,生气也不能改变什么,又何必要把自己给气坏,亲痛仇快,得不偿失呢?”温欣平静地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情咬牙切齿,仍是一脸气呼呼的表情。

温欣摇了摇头,问她,“我让你注意的事可有进展?”

可情面色一整,立即点头道:“奴婢正是要向姑娘禀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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