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债 第十六章

作者 : 倪净

第九章

那晚,徐小漾入睡后,安娣拿着枕头跑来跟徐清清还有徐小漾挤一张床。

徐清清虽然累了,但她却没有一丝睡意,睁着大眼睛看天花板。

而同样睡不着的安娣在几次翻身后,决定侧过身,怕吵醒徐小漾,只能小声地叫:“清清,你睡了吗?”

“没有。”

“清清,霍上城是不是已经知道小漾是他女儿的事了?”

“我没跟他说。”她早就打算要自己一个人扶养徐小漾长大。

“那如果霍上城去查呢?若是他被查到,他会不会来跟你抢小漾?”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霍上城的反应太平静了,反倒让人感到不安。

“我不会再见他了。”

“对,不要再见他了,这种薄情的男人,你还是早早把他忘了。那一巴掌打得太好了,五年前你早就该这么重重地打他一巴掌,这是他欠你的。”

其实徐清清没想过自己会打人,在打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响起时,她还揪着心,怕霍上城会反手也回她一巴掌,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可他没有,可就是因为他没有,徐清清心里才会更难受,明明是他欺负人在先,她却因为打人而良心不安。

“安娣,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想要搬家。”

五年前徐清清没搬,可现在霍上城回来了,或许他早忘了那间公寓的存在,但他依旧是公寓的主人,而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所以搬家才是唯一能做的。

“好。”安娣这一回没有阻止她。

“你能先借我钱吗?”那时霍上城给过她钱,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额,不过生完女儿再加上缴学费,其实剩得并不多,她不想欠霍上城,这笔钱一定要还他。

“当然可以了。”安娣恨不得拿钱往霍上城脸上砸。

“安娣,谢谢你。”

“说什么谢,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帮你帮谁。”安娣故意说得轻松,可当她耳边傅来徐清清低低的哽咽声时,心里突然也涌上一股感伤,鼻头微酸,也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淸清,别为那种人难过了。”

安娣这五年来不曾问过徐清清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如果徐清清心里不爱霍上城,怎么可能会想生下徐小漾,天天看着一个小卷毛发的女儿,心里不难受吗。

安娣久久没听到徐清清的回答,撑起上半身看她,“清清,别哭了,这么可恶的男人,不要也罢。你放心,这一回,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一顿。”想到徐清清刚洗完澡穿上睡衣服,颈间露出的几处暗红,安娣只觉得那一巴掌根本不够,要打就该直接打个十巴掌!

“霍上城那男人眼睛是瞎了吗,别说小漾跟他长得像不像,光是小漾这头卷发就足够说明一切了,他竟然还看不出来,真是有够该死的,见到自己的女儿却认不出来,他不但是瞎了眼,连心都给狗啃了。

可是我看小漾好像很喜欢他,难不成这真是父女连心……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接近小漾!”安娣伸手模了模徐清清的头发,恨不得马上起床去狠狠地痛揍霍上城一顿。

“清清,不如这样好了,让沈约当小漾的爸爸好了,我作主,你去嫁给沈约。”安娣不知从哪里来的想法。

徐清清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安娣竟是认真的。

霍上城一旦觉得要做的事,那是谁也挡不了,就算他可以很确定徐小漾是他的女儿,但为了让徐清清承认,他直接找上纪一笙。

因为没有休假,纪一笙与他约了在看诊间碰面。纪一笙买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霍上城,两人进到休息室,靠坐在休息室的办公桌前,面向窗户看着外头的车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

接着霍上城说出了他今天的来意跟目的后,纪一笙先是沉默半晌,而后他一针见血地问出心里的疑惑,“所以你五年前把怀孕的徐清清丢在台湾,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去美国逍遥过日子?”

霍上城跟徐清清的感情,纪一笙虽没有参与,不过在边仁及安娣那里倒是听了不少。当两人分手时,众人都以为这段感情结束了,毕竟霍上城还年轻,外头的女人跟诱惑又多,所以才分手了。

况且徐清清跟霍上城本来就不是一路人,霍上城是天之骄子,徐清清是小家碧玉,她不太可能守得住受女人追捧的霍上城,一旦感情淡了,霍上城对她的新鲜感没了之后,自然是会腻,那当然是各走各的路。

纪一笙没有保守观念,也不认为男女交往一定要从一而终,不适合本来就该换了,但霍上城毕竟是男人,他既然没打算跟徐清清有结果,那就该好好做防护措施。

可他不但让徐清清怀孕,当初朋友们以为的好聚好散原来是假象,光看霍上城此时找上门,纪一笙想这对分手的情侣肯定要没完没了的,而且就现在的情势看来,是人家徐清清不甩他这位钻石单身汉。

霍上城被问得哑口,只能点头默认。

纪一笙摇摇头,“你怎么没要她去拿掉?毕竟都分手了,还留个孩子做什么。”

霍上城喝一口咖啡,听到纪一笙的话后,他拳头握紧,手里拿着纪一笙递给他的咖啡杯,很想往纪一笙身上砸过去,最后他忍了,“我若是知道她怀孕了,我就不会去美国。”

“为什么不去?我记得你很坚持要去,还等不到大学毕业。”

霍上城这时哪听不出来纪一笙的调侃跟诚言,懊恼地扒过头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会怀孕。”

“你没戴套?”

“有几次忘了。”

纪一笙喝了一口咖啡,一脸明了的表情,“我明白,都是男人,总有失控的时候。”不过末了他又补了一句,“那怎么不叫她吃药,你那时若是跟我开口,我随便能给你几打药,也不会有现在这个问题。”

霍上城重重地将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就是不让她吃药才戴套。你现在是有完没完,问了一堆到底是帮不帮忙?”

“帮,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不帮,但你不觉得这也太凑巧了吗,会不会是徐清清在跟你同居时,也同时找别的男人上床?你要不要先去问清楚,免得这监定报告一出来,我怕你不只失望,还会很没面子。”

“纪一笙,你是想要我揍你吗。”徐清清没那个胆子背着他找男人,这点自信他还有。

“我只是提醒你有这个可能,毕竟你跟她五年不见了,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况且你又不爱她,对一个不爱的女人,管她有没有生小孩,说不定这还是她的计谋,去跟别的男人生个小孩却要你娶她,这也很难说,医院里常常有当现成爸爸的老公,最后都不欢而散地离婚收场。”

“我说了,我很确定小孩是我的,你没见过她,她那头卷发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只是想要逼徐清清承认,那是我的孩子。”

“那然后呢,知道那是你的小孩,你要怎么办?”

这回换霍上城沉默了。

纪一笙也不废话,帮他想了方法,“那很简单,拿钱解决,如果你想要小孩,就拿回小孩的监护权,徐清清没钱没势,真要打官司,她打不过你,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或是你嫌小孩麻烦,那就丢些钱给徐清清,让她好好把小孩当私生女养大,这两个方法都可以试看看。”

“你现在是逼我动手吗。”霍上城指关节咔咔作响,威胁地警告纪一笙。

“难不成你想跟徐清清结婚?”纪一笙说了这么多,最后丢了一句教霍上城怔忡的表情。

他呆愣地看着纪一笙,像是听不明白纪一笙的话。结婚?他要跟徐清清结婚吗?那个曾被他逼着同居,被亲生父母跟养父母遗忘的徐清清,倔强地想握住那最后一丝在别人眼中看来很可笑的亲情,所以委屈地跟他同居的徐清清,他想跟她结婚吗?

“如果我说是呢?”

纪一笙耸肩哼笑,“那也要看徐清清肯不肯,正常人都不会吃回头草,再说,她长得又不差,说不定追求者不少,现在还很可能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也说不定。”

这句话敲入霍上城的心头,因为纪一笙说得没错,徐清清不想吃回头草,光她冷淡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了,看着徐清清的冷淡,他想起五年前跟她冷战时的情景,心不觉跟着揪紧。

只是时间不能重来,他做过的事已经做了,伤害也造成了,徐清清心里的痛苦他抹不去,也不知要怎么抹去。

“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你可以试看看。”

霍上城挑眉,似乎怀疑他会说出什么更好的方法。

纪一笙看着窗外,拿过咖啡杯喝了一口,“再让她怀孕,等孩子生下来不就知道是不是跟徐清清的女儿像了,这方法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只是要怎么让徐清清再怀孕一次,这就要看霍上城的能耐了。重点是,这一次若是再怀孕,霍上城要怎么做?是要离婚还是留下,为他还搞不清楚有没有爱上的女人而留下。

“或是……”纪一笙看着霍上城,“让她跟别的男人上床,这也可以。”

纪一笙这话犹如当头喝棒地敲在霍上城头上,让他连再见都没有说便快步走了出去,还不忘重重把门给甩上表示他的怒火。

徐清清跟别的男人交往的这个画面在霍上城的脑海闪过,想到她有可能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由着别的男人模着她身子占有她,光想到这里,他就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看着好友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纪一笙等着看,这个当初因为拉不下面子又不懂得爱情的天之骄子,要怎么收服徐清清的心。

同居一年,徐清清就算不了解霍上城,但也懂他几分,本以为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霍上城消失了几个星期后再次出现。

这回当她知道霍上城去幼稚园接徐小漾,被幼稚园告知女儿坚持跟他走时,她急得赶回家,却见他们一大一小在公寓里玩得笑声不断。

而当霍上城开口说要住下来时,她脸上不但有错愕,还多了股不小的怒气。凭什么他说要住就能住,就算他是这个公寓的主人又如何,她很快就会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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