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妻 第十三章 一屋子算计的人

作者 : 千寻

“三少爷回来了!”

一阵欢言笑语传进内堂,正在喝茶的镇北王妃王氏顿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推开在身后为自己捶背的姨娘,急忙起身。

“三少爷在哪里?”扬声,王妃声音里带着抑不住的笑意。

“禀王妃,三少爷回自己屋里了。”

“走,去璟园。”王妃下令,众姨娘们跟着起身,簇拥着王妃离开。

胡雪芬也飞快整了整鬓间的碎发,轻声问:“平儿,我的模样还好吗?要不要回去换件衣裳?”

“姑娘,先去璟园吧,若是让张姨娘和文姨娘觑了空,把人给接走……三少爷可是将近三个月没回来呢。趁着王妃在,能给姑娘撑腰,她们不敢造次,若是今晚能玉成好事,还怕王妃不替你主持公道?”平儿在胡雪芬耳畔低语,手指了指落在娘子军后头的两个姨娘。

这话有理,表哥身边有两个姨娘和三个通房丫头,正房嫡妻她不敢想象,有皇上宠爱的永华公主在等着,但如果表哥成了王爷,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张姨娘、文姨娘不是简单的角色,她们跟在表哥身边多年,自己就算有姨母可倚仗,也不见得能争得过她们,自己若是再不加把劲儿……

不多想了,胡雪芬挥手道:“走,咱们去璟园。”

平儿抿唇微笑,自家姑娘心思浅、好摆弄,若能替她谋个好身分,日后自己与三少爷……一抹红晕浮上,前些日子有传言道:王爷打算请封世子。

大少爷、二少爷常年不在家,而王妃的枕头风天天吹,三少爷肯定能够当上世子爷,届时……想起王府里那些享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自己,平儿垂下眼睫,藏住笑意。

另一厢,刚回到自己院落璟园的璟然,正听通房丫头若晴娓娓述说他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里,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府里有消息传出,王爷想上奏折请封世子,三少爷不在,王妃寝食难安,命人四处寻访三少爷的下落,没料到三少爷离府后没几天,大少爷返京,说是皇上恩准,要将大少女乃女乃接到边疆……”

闻言,璟然点头轻哂,大哥是接到他的信了吧。

大哥离家,他派人在暗处照看大嫂,当他发现母亲给大嫂下绝育药时,又加派人手将大哥的佩园防得滴水不漏。

绝育药一次两次被换掉,母亲知道后仍不歇手,处处与大嫂作对,好好一个尚书府千金嫁进王府里,却成了可怜的媳妇受气包。大嫂是个温顺柔和的好女人,但祖父、父亲不管后院事,没有人替她撑腰,于是他才会写封书信直达边关。

是绝育药之事让大哥下定决心上奏折,向皇上请求返京接走妻子的吧?这样很好,大嫂知书达礼、聪慧体贴,若是夫妻团聚、培养感情,不管是对大哥还是对大嫂都是好事。

“……此事王妃不允,以孝道为由想把大少女乃女乃留在府里,大少爷周旋多日,后来是老太爷发了话,大少爷才顺利接走大少女乃女乃。

“之前,佩园的陈姨娘和紫鸳双双传出喜讯,王爷很高兴,大少爷年岁不小,终算有后,可没想到喜讯传出没多久,陈姨娘在院子里就滑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掉,而紫鸳昨儿个肚子莫名其妙疼起来,请了太医,可是汤药喝下去没多久却疼得更厉害,夜里佩园不断传出惨叫声,听说大清晨紫鸳的肚里掉了一块肉下来,人现在还昏迷着,不晓得还能不能醒来……”

璟然越听眉心皱得越紧,又来了,母亲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止做这种事?从小到大,他见多听多、思空见惯,为了争宠,后院牺牲多少无辜生命?

父亲是男人,于他而言,那些女人就是个花钱买来的玩意儿,生生死死根本不放在眼里。

父亲心头清楚,三个儿子都养在祖父那里,母亲动不得半分,便也乐意让那些花钱买来的女人分去母亲的注意力,可是母亲现在动的是大哥的子嗣,自己怎能吞忍得下去?

希帆说:每个生命都是独立个体,身为父母亲,不能作主孩子的未来,不能替他们决定人生。

那次他们说写的谈话题目是“孩子”。她说自己曾经想过,不要男人只要孩子,因为只要好好对待孩子,他便不会背叛自己。

在她的自言自语间,他理解她的世界,也慢慢被洗脑,渐渐地,他越来越喜欢那个尊重人权、强调民主的自由时代,喜欢人人都能保有自己的看法,并且被尊重,喜欢不必为了忠孝节义处处委屈自己。

他享受听她说话的时光,他怀念她的叨叨絮絮,他喜欢她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他一次两次的幻想和她坐在摇椅里聊天的场景。

然而就在他渐渐恋上这种生活的同时,她却离开了。

留下一封看似豁达却充满委屈的信,那几张纸把他的心给扭拧了,从此气难平,像憋着什么在胸口似的,连喘气都痛得厉害。

希帆离开后,他双眉深锁,他无法因为藏宝图之秘密解开而兴奋,无法因为身体的痊愈而开心,他对所有的事越来越急躁、不耐,说不出的无明火日日在胸口烧窜,彷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似的。

这个病症越来越严重,他经常睡到半夜梦见她落魄、受人欺,因而惊醒;他老是事情做到一半分神,想起某个有她的场景;他经常望着那三把椅子回想她说过的字字句句。

他想她,想得心疼、想得心碎,想得心里破了个大洞——即使他气她。

他气她,气她超乎自己的意料,只能靠两条腿走路的女人不应该跑得那么快,不应该将所有暗卫全数派出去了,至今尚无半分消息传来,她没有钱、没有武功,怎么能躲过身经百战的暗卫们?

第一次,他讨厌她的聪慧。

他没有病得这样厉害过,即使神医二哥在身侧,他依然一天天的消瘦,虽然他能隐去心思、压制暴怒,但他痛苦,每天每天都想月兑去束缚、放下一切去寻她。

只是事情还需要一个收尾,刘先生说得对,既然要做,就要做个透彻、做到毫无破绽。

“老太爷近日里频频入宫,王妃四处打探消息……”

若晴话说到一半,守在门口的丫头便扬声喊道:“王妃万安!”

璟然阻止若晴再继续往下说,起身迎向刚进门的母亲。

王妃进门便心急地拉住儿子的手,“璟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被舞毒娘子抓去?满京城上下都传遍了,娘担心呐。”

传言,被舞毒娘子抓走的男人最后都会精尽人亡,她就这么个儿子,要真是这样,教她怎么活?

“那不是事实。”

“所以呢?你是去了哪里,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半点消息。”

“皇后娘娘让我出宫办差,这事儿得暗暗折腾,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可我名号响、风头健,几天不在京城里闹出点事儿,肯定有鬼,这才演一出戏欺骗别人,否则我消失两、三个月,皇上心里哪能不猜疑?”璟然把话说得不明不白又暧暧昧昧的,任凭母亲去想象添油加醋。

过去他进宫,总是以皇后娘娘为名头,进宫的次数频繁了,大家都认定他是皇后娘娘最钟爱的侄子,而皇上爱屋及乌,即便他惹下天大地大的祸事,皇上也会帮他兜着。

他没估料错,才三两下功夫,母亲就串出一篇故事来。

她想,儿子肯定是帮娘娘去整治后宫那些贱人,不晓得这回专擅后宫的又是谁?当女人就是苦,一辈子都离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

“替娘娘办完差事,你得收收心啦,关起门来好好念书,别成天往外跑,待明年春闱拿个功名,以璟儿的聪明才智,肯定没问题的,是吧?”

说完话,她等着儿子回应,但璟然却不吭声。

王妃皱眉,心头一沉,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不肯放下?那年璟然知道是她暗中下手,害得瑀然上吐下泻错过科考后,就扬言永不参加乡试。

眼看儿子和自己的心越离越远,她便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把璟儿交给老太爷养的,若是自己亲手带大,现在怎么会和自己离心?

她叹气,“我知道你心里怨娘,可别人不明白我的苦心,你应该懂的呀,我一门心思不全是在为你考虑吗?王爷偏心,总说佩然、瑀然没有娘亲在身边照料,便处处对他们周到。但你晓不晓得,眼下还没有分家,王爷已经将大半的家产记在佩然和瑀然的名下,府里留下的不到四成,日后这份家产还得一分为三,到时你能分到多少?如果我再不为你多费点心,日后你可怎么办才好?”

这件事璟然知道,说穿了,这还是他向父亲提议的。

当铺的收入多到令人咋舌,这两年,在刘先生的建议下,布庄、票号、客栈……一间间的拓展,富可敌国的他怎会盯着镇北王府里的一点小东西?

“当年的事是我做错,娘也悔不当初,王爷为此没少对我冷淡,这些年连我屋里都不肯进,难道我受的惩罚还不够?我再坏,也从没叫瑀然离开,他不想待在王府与我何干,可满府老的、小的全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我、我……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听着母亲的自怨自艾,璟然心生烦躁。

他知道那件事确实不能怪到母亲头上,但源头在于她的私心啊,这种事从小到大,他已经看到厌烦了,多少次大哥、二哥将计就计,让母亲吃过不少暗亏,她却始终学不乖,一意孤行。要不是哥哥们看在自己的分上轻轻放过,这府里的后院哪会这么平静?

就拿大嫂这件事来说,如果大哥狠心,把母亲残害申家子嗣这种事闹到父亲、祖父跟前去,他们不看重女人,却看重子孙、门楣,恐怕母亲再无法安坐镇北王妃这个位置,也许家庙、也许古寺,下半辈子只能在青灯古佛面前度过。

他心底清楚,心胸窄、眼界狭隘不是母亲的错,因为她出身低微,所以目光短浅、见识有限,祖父曾经叹道,当年京城里传出父亲克妻名头,好人家哪肯把女儿嫁到镇北王府,可父亲年岁尚轻,总不能孤独终老,于是祖父只好作主选了个祖上还不算差的人家,谁知舅家家道中落不过短短十几年,就连教养子女也顾不上了,竟教出如母亲这般心量小、眼皮子浅的女人,祖父还怪过自己眼光差,误了父亲。

没有任何一个当儿子的乐意听到这种话,可这话却教他无从反驳。不单是母亲,舅家上下都是这样的人,这门亲戚一直是镇北王府的心头痛。

舅家要钱、要势、要帮衬都是小事,最要不得的是他们无止无尽的贪婪,当初舅家一心想把表姊、表妹塞给他们三兄弟,甚至使出阴私手段,害得大哥着了道抵赖不掉。

母亲的目的是想在大哥身边安插棋子,试图控制大房,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头使了把劲儿,闹着非要大哥负责任,娶表姊为嫡妻。

府里有母亲、府外有舅家,他们合力逼迫大哥把这件事给认下,表姊甚至还在长辈的安排下演了出上吊的闹剧。

祖父震怒,命令从不理会后宅家事的父亲彻底调查事情始末,父亲连夜彻查,还打死了母亲身边的大丫头,才终于把事情厘清,之后父亲将舅父、舅母和表姊请过府,他们喜孜孜地又大摇大摆地来府里,以为申家终于低头,愿意认下这门亲事,却不知父亲设了局,当着他们的面套出真相,狠狠扫了母亲的颜面。

虽然父亲没有惩罚母亲,但从那之后母亲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祖父看重自己,恐怕就算母亲手段再狠,几个姨娘也早就爬到母亲头上。

那天,祖父对舅家放话,想当通房就自己进门,不想当通房,王府甭说没有嫡妻位置给一个七品小辟的女儿,就是妾室之位表姊也沾不上。

最后一顶小轿把表姊给送进申家后门。

对于糟蹋自己名声的女子,大哥心里哪能不恼不恨,他自然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表姊一眼,好好的女子,因为长辈的算计而毁去一生。

表姊进门,在第二年时悬梁自尽,这次是真的,花样年华的表姊香消玉殒、走入幽冥,而雪芬表妹是表姊的嫡亲妹妹,那件事让母亲在舅家抬不起头,为弥补舅家,母亲把雪芬表妹接回王府,这回母亲学乖了,不敢在大哥、二哥身上算计,只能从自己儿子身上下手。

他亲口答应母亲,会娶表妹为妾室,但嫡妻自有祖父与皇后娘娘作主。

但是现在他不要了!

以前不晓得自由会让人多惬意快活,认为身为申家儿子,就该承担责任、就该挺起肩膀,可是,这是还没遇到希帆之前,如今的他只想为自己而活。

“璟儿,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连你也生娘的气,你让娘怎么办才好?”说着,王妃抹去眼角的泪水。

璟然强行压下心头的憎厌,凝声对母亲说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母亲就别再提了。”

“我哪里想提,还不是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放不下。”王妃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儿子,就算再没眼光她也看得出来儿子的不耐,于是连忙转话题,“璟儿,这些日子老太爷和王爷经常关门密谈,听说他们正在商谈请封世子的事。”

“所以呢?”

“你大哥在军中,前阵子又立下军功,你舅舅说功高震主,当皇上的都怕臣子坐拥兵权,何况老太爷当年在军中的势力还在,就怕那些军官见你大哥这样能耐投了他。娘没估计错的话,皇上应该不会同意你大哥承爵位,至于你二哥,他常年不在府里,如今更不知道流浪到何方,再加上他没功名,也不曾在皇上跟前露脸过,自然也不是承爵位的好人选,这样一来,能够当世子的只有你了。”

母亲的话让他冷笑,她是把每个人都算计过了,可就是没算到他想不想当这个世子爷。

那日,他是与二哥一起回京城的,二哥知道他思念希帆,深怕自己不顾一切恣意妄为惹恼皇上、拖累镇北王府才跟他一起回来,路上二哥还谆谆嘱咐,要他以大局为重。

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大局着想,却从来没有真正痛快过,这次他不再这么做了!

他记得自己冷着脸孔问二哥难道不了解他,他是怎样的性子,大局?祖父从小这样教导他们,但真正把祖父的话听进去的,大概只有他了。

如果大哥在乎大局,就会弃武从文,免除皇上的猜忌;如果二哥在乎大局,就会接受祖父的安排;只有他,愿意顺从祖父顾全大局,做一些于朝廷有益、向皇上表达忠心,却不惜毁掉自己的事情。

他二十二岁,不曾娶亲。清流名门的世家千金看他不上眼,因为替皇上做事的关系,让他恶名远播,而祖父和父亲不愿意将就低门小户,母亲这个前车之鉴让他们深感后悔。

至于永华公主,人人都说皇上有意将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他。

是真的吗?他不信!他比较倾向相信皇上这是在抬高他的身价,好让他有更大的空间帮皇上做更多的事,也是在吊着他的胃口,让他误以为皇上信任他,不曾对他有过疑心。

他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心,不至于忽略永华公主在对自己微笑时,眼底闪过的轻蔑。

这对父女合力演戏来欺骗他、欺骗众人,他便也顺势演出倾心公主的戏码,让皇上相信自己上钩了。

因此骄傲的他,不被女人在乎,也不在乎任何女子。

那天和二哥的谈话,重重地敲击了二哥的罪感恶,而他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他忍不住想起二哥对他说过的话——

“对不起,辛苦你了。”申瑀然道。

“二哥别担心,我会娶永华公主、会娶表妹、会当世子爷,所以二哥,回家吧,你离开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就大转变,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其实是想你的,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依然说谎,只为了把二哥留下。

“等你册封那日,我就回王府恭贺。”他不愿意继母对他心存忌惮。

“乌蓝山之行,我恐怕得离家两、三个月,二哥就算不愿意回王府,也请二哥多方关照。”

“我知道,祖父的腿脚好些了吗?”

当时话题被转开,他不介意,因为这番谈话已经让他确定二哥会留在京城,只要府中有任何“变动”,二哥就会实时现身……

“璟儿,你怎么不说话?”见他迟迟不发一语,王妃有些担心,璟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他可千万不能再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

被母亲的声音拉回神,璟然说:“让我当世子?我何德何能,文不成文、武不成武的,比起大哥,我连他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何况我别的才能没有,打架闹事倒是常有,我这种人当世子,难道不贻笑大方?”

“璟儿别妄自菲薄,京城有几个亲王世子不纨裤?你的人品才学不算差的了,更甭说宫里还有个非你不嫁的永华公主。”

非他不嫁?讥诮浮上眼帘,望住母亲,他心道:无知的人真幸福。

王妃顿了顿后,续道:“过去你做的那些胡涂事儿,不就是年轻不懂事吗?前几天娘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讨旨意,娘娘允诺,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皇上提提,尽快把你和永华公主的婚事给办了,等你尚公主,请封世子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娘进宫请皇后娘娘赐婚?”

璟然闻言心惊,该死,他不知道母亲这么大胆,竟敢私自决定这件事,他双眉陡然皱紧,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冽。不管皇上和永华公主的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能让这赐婚一事成真!

“说错了,不是娘娘赐婚,是皇上。”她笑着更正儿子的话,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怎么了?她又做错事了?

更好了,现在皇上会怎么想?想他要邀功?想他已经不耐烦这种地下角色,想用“君无戏言”来逼迫皇上把公主嫁给他?

不行,他不能让母亲的无知破坏他的计划。深吸了口气,璟然跟王妃错身往外走去。

王妃见状连忙转身道:“璟然,你要去哪里?”

璟然没回答,不料站在王妃身后的胡雪芬被平儿一推,顺势倒进走过来的他怀里。

王雪芬欲迎还羞的仰头望着他,抿唇浅笑,露出满脸温柔的说道:“表哥,对不住,我脚软没站稳。”

璟然没看见她的温柔,也没发现她的欲迎还羞,他突然间又联想起喜欢自言自语的希帆,最近他常常这样一点点小事就会让他想起她。

希帆曾说:男人是天生愚蠢吗?心里老想着有便宜干么不占?老是相信女人的投怀送抱是碰巧,而不是有心的刻意制造。

她老是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姊姊教你个乖,在爱情里,女人的手段和脑筋比男人更厉害,勾引你、挑逗你,给你几分甜头尝尝,图的是什么?是后续呀!女人是天生的商人,往你身上丢一分感情,便得拿回你的三分爱意,给不起爱?也没关系,就拿有形的东西来弥补,钻石黄金、美钞名牌包都行。

但每每她说一堆这种饱含讥讽的话之后,又会叹息的说:别理我,我只是在丑化爱情,唯有将爱情眨得够低,我才不会陷进去,因为……亲爱的海伦公子,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

突然想起这些对话,璟然忍不住脸红心跳,他很满意希帆那么早就喜欢上自己。

满屋子的女人并不晓得璟然到底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明亮迷人的笑脸。而还待在他怀里的胡雪芬近距离看见,心儿怦怦乱跳,脑海里不断的绕着一句话——表哥很喜欢我呢……

于是她抓住他的衣襟,试图更靠近他一点。

璟然对气味相当敏感,胡雪芬身上的浓重胭脂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她身上的味道和希帆自然散发的淡淡馨香真是南辕北辙。

璟然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眼睛里的冷冽瞬间将她冻结,教人害怕的目光让胡雪芬不自觉的颤栗,他没有出手拉开她,光是眼神就让她吓得退开几步,软掉的脚瞬间变得有力。

鄙夷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掸灰尘似的,他丢下话,“下回再发生相同的事,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拂袖而去。

什么?!那是表哥对她说的话吗?不可能啊,表哥对她一向很好,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又恶毒的话?刚刚表哥明明还笑着啊,表哥到底怎么了?像是被雷轰到似的,胡雪芬被震得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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