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天之但愿来世不相识 第七十三章离恨长,不见锦瑟,无心忘红颜;

作者 : 云外飞鸿

离恨长,不见锦瑟,无心忘红颜;七岁短,回首离思,过眼成云烟。

冬天的白昼短暂的很,好像太阳也害怕寒冷而早早的落下去。干冷的风像贼一样在这个村庄转来转去。

一家人吃罢晚饭就各自休息去了,即使有再多的话想说,也抵不住身子的疲累,特别是秦天,躺在西厢房热热的炕上,本无睡意却也躺着不想起来。微弱灯光下映照着的新粉窗帘,洁白的墙面已经完全找不到原来破败的景象。眯着眼睛的他,被明净的思绪带到了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要不是林峰跟他说话,他都以为自己进ru了梦里。

“不过去,说会子话吗?”

“不了,我有些累,你去吧。”秦天说,其实他不单单是因为累,更多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不像以前一样,能和这个家融入到一起。甚至,他觉得每个家里人都对他很恭敬,却不那么温暖了。

“那好,你休息吧,我过去了。”

听着林峰出去关门的声音,突来的落寞让秦天有些可怜自己,或许他真该是云老六的儿子,而不是秦世雄的儿子。

此刻,正房里,一家子人都坐在炕上。见林峰来了,母亲赶紧腾出地方让他坐炕头。

“父亲,云天,好像,好像不舒服似的。”林峰慎微的说。他是真得想帮云天,但他也知道,七年的分别,什么都变了,想要寻回,又谈何容易啊。

“没事吧,是不是累着啦?”母亲有些担心。

“可能是吧!”林峰应答。

坐在炕梢儿的父亲长吐一缕气息,“云丽,去看看。”

“爸,干麻让姐去,我去看就行了。”说着,云霞下了地。

“回来,你去做什么,云丽,你去,去看看。”

“爸,我——”云丽迟疑。

“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情。”

无奈于父亲的吩咐,云丽下了地,披上了羽绒服就出去了。身后又传来云霞辩驳父亲的声音。

“爸,你这不是为难姐吗?她真想去的话,还用您吩咐?”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父亲轻怒之余又是一记叹息,“谁人起,谁人了吧!这都是命!”

旁边的母亲看了一眼父亲,她也知道丈夫是左右为难着,便向二女儿道:“别再掺和别人的事情了,你们俩个好好着,比什么都强,云霞,你也不小了,怎么做事情还跟小孩子似的那么毛躁呢?”这时,炕头的林峰也拉了拉云霞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和父亲争辩了……

云丽来到东厢房,见秦天正躺在炕上,就叫了一声,“秦天,你,没事吧!”

不见回应,她便本能的伸出手,探了探秦天的额头。不那么烫啊!

正在云丽犹豫之际,秦天说了一句,“我没事,不用管我。”

云丽听了没有答言,感觉不出来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难过却不是痛,不痛却又有些绞心。无奈长叹一声,转身欲离,却又被突来的大手紧紧的攥住手腕。

云丽俯眼视之,轻语道,“你,早点休息吧!”说完欲走,却苦于那只大手越钳越紧。

“不能,和我说会话吗?”近乎祈求的语气。

看了秦天一眼,云丽沉默了,或许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时光还真是多变,变了人的模样,也变了人的心。回忆里,那个穿露着棉花袄子的男孩,在父亲的冤枉毒打下,换得一身伤痕,即使药敷伤口时产生噬骨般的疼痛,也不曾听他唉吟一声。

那是个怎样倔强而又纯情的男孩,为了心中烛点般的信念,坚强的忍受着各种苦难。那个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无度的宠溺和爱护,那句“你若不嫁,我便不娶”使她相信一辈子,所以,觉得他亲密、觉得他可靠、觉得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觉得安全、觉得喜欢……而如今,男孩长成了男人,一身高档的西装革履,气度样貌依然极致不凡,可真的面对他的时候,却只希望他一切安好,再也没有了往夕的想要追逐的感觉。看来,七年的相思与苦苦等待,她的心真的累了。

“我能回来,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吗?那么,为何,又表现的那么冷漠,你知道?这七年,我和你过着一样的日子吗?”秦天起身坐着,因攥着云丽的手,也迫使云丽坐到炕沿儿上。

“有消息的等待,才算等待。七年前,认为没有相见,便不必要相送,所以,你走的时候,我只在远处看着,不能说一句送别的话;七年中,在想念中奢耻地盼望着你的消息,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息变得渺茫直至没有;七年后,能剩下的、能留下的也就只有一块绿玉项链和一个男孩的影子了,除此之外,不忍再留恋,因为七年的妄想、七年的留恋,差一点就变成了一辈子的疯癫。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疯,但行尸一般的日子,让自己都曾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死过了?……”

入耳的话,让秦天的心里一如油煎,不由痛怒连起打断了云丽的话。

“别再说了。”又道:“以为,当初我愿意走吗?不走的话,家里如何能负担起我的医药费?不走的话,你如何能继续读书,不走的话,你和这个家定然要被我拖垮,只有我走了,家里人才能正常过日子,你才能读上大学。”秦天禁不住侧头,无声而泣。接着又默默言语:“你等待着苦于没有等到消息,而我却苦于被囚禁,囚禁,你懂吗?医病的三年,两个医生、三个看护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我,虽然我知道那是秦世雄的安排,可病榻上的我无力反抗。两年后,我身体康复,却还是被安排着,因为他们生育了我,这是事实,我吃他们、喝他们、又靠着他们第二次活过来,所以我就得任他们摆布,你懂吗?何况,虽然他们的手段进乎掳掠,但他们确实是一心一意为我,虽然他们的行为完全是在强迫,但也不能否定,那是爱,纯粹的父爱、母爱。你能想象何其尊贵的海棠老师对我低三下四的模样吗?你能想象堂堂的地产老总秦世雄跟我说话时那种祈求的口气吗?在我眼在,他们其实是很可怜的人。如果说前五年是他们囚禁了我,但后两年却是我自愿留在那儿的。本来,也不想再回来打扰你的生活,但发现自己真的没用,七年过去,还是忘不了、放不下。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觉得我做得过分,所以固封了你的心。也好,那样,我走了也会安心了。”说完,秦天放开了手。

听着那些话,云丽的心里又起又伏,其实在她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怪过秦天。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磨砺中,让她不再相信“你若不嫁,我便不娶”那句话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人各有难处,皆不必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也有充足的理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相互祝福便是。无论什么事情,不过是一场经历而已。觉得我变了是吗?也许吧,毕竟我喜欢的是云天,为了他,当初的我宁可弃学,掷弃所有;而今,为了他,我依然能同等于七年前,但——”云丽淡转话语,“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不会,这是我和他都明白的。”

“可是,现在,我回来了。”秦天不免激动。

“可你,是秦天,不是云天。”

“这有区别吗?一个名字而已?”秦天尚不理解。

云丽不再话语,因为她知道,秦天已经听明白了,只是还不想承认而已。

可秦天哪能受得了这种无声色却痛得要命的拒绝,他愤怒地搬过云丽的双肩,让她平视着自己。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别再给你那些故意的冷漠找借口,你不爱我了,对吗?因为你爱上了水涧洵,你爱上了水涧洵。”

被摇晃过的云丽有些头晕,但思绪却清晰无比。

“你若不嫁,我便不娶,不是你说过的么?”

“别跟我提那些屁话,那时的我是你的小叔,我能说什么,能做什么,现在即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句话已经不顶用,不顶用了,知道吗?”

云丽的眼睛有些湿润,她从没想过自己一直信守的承诺,却让眼前的人论为笑话。失望之余,不懈与他争辩,这个人只会污秽她心目中的云天。

看着云丽要走,秦天疯了似的下了地,毫不客气的将云丽推到墙角。

“真的,爱上水涧洵了吗?”秦天咄咄逼人的眼神。

“他是我,今生一世的恩人。”

“那就是爱上他了?”

云丽萧然地落下眼睑,不答不否。

秦天苦笑着放开云丽,黯然道:“从此,世界上不再有云天和云丽,我,是秦天,你,是云烟。”说完漠然地上了炕,胡乱抻了床被子遮捂住全身。

云丽的心里也很难受,她没想过事情会是这种结果。原以为放弃会很美,却不料,竟也如无尽的思念那般让人生痛。看着颤动的被子,虽然听不到声音,却明明地知道,里面的人正在哭泣流泪。而这,却不是她一心想要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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