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商贾妻 第三章 哪来的仇家

作者 : 浅草茉莉

这主仆三人的身分在上船后,众人也得知了,主人姓严名文羽,两名随从一个叫唐雄,一个是赵英。

严文羽外表瞧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实际已经四十岁了,他是位茶商,平常就在浙江一带做生意,这次是到苏州进货,在杭州他也有茶行,这回得了消息说是杭州的铺子夜里突然遭逢祝融,损失不少,这才急着赶去瞧状况。

他们上船后,原本独睡一间房的水玉兰自愿挪出自己的房间给他们主仆三人睡,自己跑去与方小乔挤,这事雷青堂得知后很不高兴,可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这么办了。

但方小乔觉得奇怪,两位主子不是夫妻吗,怎不同房?女主子居然来跟自己睡,两夫妻为何要分房睡呢?她不解,但身为奴婢也不好多问。

此刻船己远离风暴区了,目前虽还有些风势,但已经不足为虎了,雷青堂独自立于甲板上,手中摊着一封信,似在沉思什么。

这信是朱名孝之前写给他的,在即将抵达杭州前他再度拿出来审度一遍。朱名孝信中提到,在他暗中观察下,这些年浙江、江苏、安徽有为数不少卖给官府的劳役失踪,雷青堂脑中思虎出一些事,当年外祖父毛顺仁本是杭州府临安县的知县,可却突然传出外祖父涉贪,污了朝廷拨给地方建设的银子,被查获后,外祖父与外祖母以及毛家长子随即遭到斩首。

而听说当年外祖父被斩后不久,曾有段时间也发生过大批劳役失踪的事,今昔相似,让他直觉近来发生的事与当年毛家的冤情可能有关……

想起毛家,便思及自己生母,毛家出事时,母亲当年才十三岁,原本的官家小姐沦为罪婢,并且几经波折,成为父亲的妾室。

然而母亲产下自己后不久,即被争风吃醋的方姨娘害死,而当时自己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生母骤逝后,只能养在嫡母赵氏的院子内,受嫡母照顾,但嫡母本身有嫡出的二子,自然对不是亲生子的他多加冷淡,关怀极少,这才养成他自小即冷漠看待周遭事的习惯……

而雷家不少人都听母亲说过毛家受冤之事,这些人都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不曾有人在意过真假,连他自己都不曾怀疑毛家是被陷害的,直到去年他在杭州遇上了当年在雷府伺候过母亲的何姨,何姨在母亲过世后嫁到了杭州,得知他人在杭州,专程来别府见他,对他谈起在雷家的过往,并说出母亲告诉她的事,母亲嘱咐,等他长大定要替毛家洗刷冤情,还毛家一个公道,洗去她罪婢的耻辱,这事让他顿觉毛家一案的确有问题,从此起了替毛家翻案的念头……

而今事情有了些眉目,他盘算着之后该先从哪里着手调查起?

雷青堂思考着这些事,未察觉水玉兰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二少爷。”水玉兰在他身后唤,可他没反应,她再靠近些,又喊了一次,见他还是没动静,她深吸一口气,提声大喊,“二、少、爷!”

雷青堂思绪让人吼散,本来是怒着的,回头见是她,脸上的怒气立即散去,面上带出笑来。“怎么上来这了,这上头风大,吹了要不舒服的。”

她见他样子温柔,有些怔然。二少爷平日待谁都冷,就是见了老爷也没父子间的热络,可唯独对她未曾冷过脸,旁人得不到的和颜悦色,只有她能得到。

这些她都明白……四少女乃女乃说她感情不开窍,可她哪里不懂,只是自己从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做夙凰,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四少女乃女乃的聪明才智,不能为自己创造身价,成为配得上二少爷的女人,她早己认命自己就是丫鬟命,不妄想什么了:再说,即便二少爷真对自己有意思,可她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委屈当个妾室,她宁可做穷人妻也不做富人妾。

“这点风不碍事,倒是您,在这上头吹了这么久的风,这是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她甩开脑中思索的事问。

雷青堂微笑,先月兑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她肩上,这才出声道:“没什么,就我母舅家的事。”这事他没打算要瞒她。

水玉兰抓着他披上来的披风,脸庞有些红起来。他才是主子,可她发现离开雷家后,总是他照顾她多些,反而自己没尽到什么身为奴婢的责任。

而他提起母舅家的事,她并不讶异,因为在与他来此之前,四少女乃女乃已经约略对她提起他暗查母舅家的事“您可有头绪要怎么做了?”她问。

“还没有,等与名孝讨论过后再说吧。”

朱名孝她未曾见过,是二少爷在南方的心月复,帮着处理不少事,听说朱名孝的妻子也在别府工作,是别府的女总管,她心理有了准备,之后自己到了那,想必也得听这位女总管的吩咐。

“嗯,我明白了。”她颔首回道。希望他真能为自己的母舅家平反,如此,才能慰毛姨娘在天之灵。

之后他静默没再说话了,似乎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瞧着他专注思考的侧脸,心房悄悄紧了起来,但他忽然间转过脸来朝她一笑,瞬间她脸火辣辣的烧起来。

他见她莫名困窘的样子,不解,盯着她问:“怎么了?”

“奴婢……呃……是有个疑问想问您的。”偷瞧人家自己还脸红心跳,这等丢脸的事哪里能提,她偷偷吸了两口气后说。

“想问什么呢?”他瞧她两颊嫣红,但语气琢磨,轻笑着问。

“这个……奴婢知晓咱们雷家在浙江、苏州一带都有生意往来,您也认识不少人,只是奴婢不解,您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寻常生意人,为何那刘老板与人牙市场上的人会对您如此恭敬,甚至忌讳?”她忍了很久,老早想问起这件事,可一直找不到时间与机会,这会四下无人,便藉机问个明白,又能解去自己方才失态的窘状。

雷青堂眼神颇有深意。“你既已注定得跟我,这事我也不同你隐瞒,我在南方不只是个殷实的药材商,我还是个领有官帖的牙商!”

“牙商”她惊讶了,虽然自己已经隐约猜出他另有事业,可也没想过他是位为人中介的牙商。

听说牙商这行牵扯利益庞大,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若没有根底的人,根本在这行混不下去,让人黑吃黑或横死街头的多得是,而二少爷竟有实力能吃得下这门买卖,而且还是个领有官帖的牙商,这就更不容易了,这表示他不仅在黑道能施展,连白道也吃得开……

“可是吃惊了?这行我暗中布局了几年,但真正坐大是近几年的事,那刘定东因为曾与我合作过,赚了不少银子,希望我能再引介他发财,自然对我客气有加,至于人牙市场上的那些人——”他忽地一阵冷笑。“那苏州的牙市是我在经营的,那些人知道我是谁,自是不敢与我抢人,倒是那两个初入牙市不长眼的小牙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没让人扭了他们的脖子,他们该庆幸了!”

这么说来,那两个人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活该找死了,可这会,这似乎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来自家二少爷是黑市头子二少爷竟混得这么大,难怪那些人会惧怕他!

见到她万分惊愕的表情,他一只手掌搭上她的肩,力道温暖而厚实。“牙商这行虽复杂了点,但你只要相信我,就没什么好惊忧的。”本想过将这事瞒着她的,但若她就是自己想要的人,那唯有两人知情知底才可能同心同意,互相扶持的走下去,因此该告诉她的,他一件也不会保留。

水玉兰由震惊中回神,望进雷青堂令人信赖与温柔的目光。

他应该从未对雷家任何人说过这些事,包括四少爷,而他却毫无保留的对她吐露,这份信任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不知,心情更加起伏——

尤其他们扮夫妻,一路几乎假戏真做,他无一刻不将她当成真正的妻子对待:在刘老板那,他为她豪爽掷金:低调的他,因为她一句话,出面救下小乔,并且让小乔成为她的贴身丫鬟。他的心意如此昭然若揭,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开了口却吐不出半字来,她不知自己能回应什么?

他是二少爷,雷家的主子之一,自己随他南下,是受四少爷与四少女乃女乃请托跟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仅此而己,仅此而已,什么都不该多想,也不该妄想……

雷青堂注视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放在她肩上的手紧缩。他对她极有耐性,一旦锁定,便会逐渐收网,绝不让她逃走!

“哎呀,可让我找到你们了——”谢晋元走上甲板,大剌剌的话说声,忽然到一半就卡在半空中了。

谢晋元见到雷青堂的手亲昵的搭着水玉兰,两人甚至深情相望,这气氛透着紧张与暧昧,让他一开口就后悔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真是不长眼,这下应该坏了雷家老二的好事了。

“呃……你们……你们继续……继续……我不打搅,不打搅!”说完他转身要快闪,免得让雷青堂的冷箭射死。

“谢……谢公子,您别走,您……您别误会了,奴婢只是和二少爷谈事,没……没什么的!”水玉兰赶紧缩了肩,不再让雷青堂的手搭着自己,结结巴巴的将谢晋元喊住。这人与四少爷是拜把兄弟,若将这事回去说给四少爷与四少女乃女乃听,那大家可就误会了,自己可没意思让雷府里的人多想,所以这事还是对谢公子说清楚的好,省得乱传了话。

谢晋元见到雷青堂脸色一瞬间下沉,暗暗叫苦,他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时候不来,这时候来说事!马上亡羊补牢,半开玩笑的说:“你与青堂是夫妻,做什么都正常,我可没误会什么。”他故意说。

水玉兰立即涨红了脸庞。“谢公子,奴婢与二少爷的身分您是最清楚的,您这是故意消遣奴婢了!”她顿谢晋元笑得促狭道:“我清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清楚,只清楚这一路你就是雷家二少女乃女乃,青堂的妻子,就是问船上的任何人,也都会这么回答的不是吗?”他有意让她难为情到底,她越是难为情越是明白雷家老二的用心。

“您!”她跳脚。这会又后悔将他叫住了,早知道该让他消失,就不会惹得自己这么无地自容了。“哼,谢公子找的应该是二少爷,那你们聊,奴婢先走了。”辩不过谢晋元,她待不下去,干脆自己先离开,不愿留下继续被作弄。

“等等,先别走,我找青堂也找你。”谢晋元道,既然已经坏了事,就把本来找他们要说的事一起说了。

“有什么事吗?”她只得回过头来问。

“那姓严的客人说,要感谢咱们搭载他们一程,他身上带有上等的茶叶,今晚想以茶代酒的答谢咱们,顺便与咱们交交朋友,问你们肯不肯赏脸?”谢晋元瞧向两人,问他们的意思。

水玉兰晓得自己让出客房的事已经让雷青堂不高兴,若她再主动答应受邀,他铁定又有不好的脸色,遂闭嘴看他的意思再说。

而雷青堂晓得严文羽有心与他结交,就瞧他肯不肯卖个面子,他思索了一下后,颔首。

“无妨,就去吧!”他盘算着严文羽是茶商,茶叶买卖商机颇大,自己却尚未涉入过这行,不如趁这机会琢磨琢磨。

至于之前自己虽恼兰儿对严文羽过于热心,可心里明白,兰儿本就是个热心肠,做事存的是善心与好心,根本没其他意思,自己无端迁怒严文羽实在没必要,他理智恢复后,反倒是欣赏起对方的言谈与气度来。

水玉兰见他点头,微微讶异。以为他对那姓严的茶商没好感,不料他会同意赴宴?“您真想与那人结交?”

她问。

“我毕竟是生意人,与茶商结交也无不可,今晚咱们一道过去吧。”他大方的说。

“严爷,这雷青堂对咱们的态度冷淡,而咱们也不过只是顺搭他们的船而已,有必要费心与他们结交吗?”

船舱客房内,严文羽的心月复手下唐雄问。

“雷家在北方是数一数二的大药材商,虽然在南方势力不及北方,但这雷青堂接手雷家在南方的事业后,也振兴了南方的产业,这人精明练达,能力不可小觑,与之结交对咱们只有好处,将来说不定还用得上这号人物。”严文羽察察为明的说。

原来如此,两名心月复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严爷为人言行谨慎,若非心中有盘算,不会轻易有所动作的。

严文羽微笑,继续道:“其实我并不是只想藉机认识雷青堂这位青年才俊,我对他的妻子水玉兰也颇欣赏,她是个亲切可信之人。”

“是啊,雷二少女乃女乃确实是个仗义之人。”提起水玉兰,两个心月复都愉快的笑了。这位夫人有股令人舒坦的率真性情,确实令人喜爱,不得不说,这位雷家二爷的眼光真不错。

“对了,咱们这趟苏州行,表面上是进货,实际上是来探查近来苏州一带玉石匠被绑失踪之事,可惜这次咱们没得到任何线索,难道这些玉石匠的失踪真与那人无关,是咱们猜想追查错方向了?”不一会,赵英想起他们此趟的任务,不禁懊恼得又笑不出来了。

严文羽同样敛起笑容,人也变得严肃了。“不,我相信这跟当年的事有关,咱们没有追查错方向。”他坚信。

“可是,咱们目前对失踪玉石匠的事仍一无所获。”唐雄无奈的摇头。

“放心,那人行事再小心,也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严文羽说。

“嗯,说的没错,恶人总会有恶报的时候!”赵英也咬起牙道。

严文羽握起双拳。没错,天理昭彰,作恶之人终有恶报的,而他,便会让那人狠狠地付出代价!这艘船规模虽不大,船员约十来人,船客也只有雷青堂他们几个而已,但船内的装饰精致绝伦,不仅规划有餐室、棋室、音律间,甚至还有间透光的琉璃间,让人夜里可在船上悠闲的观赏星光。

而此刻,风平浪静,天上星辰熠熠,船上的人大多聚集在琉璃间里了。

长桌上,雷青堂与谢晋元坐在主位,水玉兰则坐雷青堂右侧,另一头坐着严文羽。

严文羽不愧是茶商,带在身边的茶冲泡开来后,茶香四溢,饮入口中甘甜无比,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二爷年轻有为,在下钦佩,盼日后还能有幸再相见。”严文羽道。

雷青堂渎笑,也说:“严爷为人热诚,能与严爷结识在下亦十分荣幸,他日在杭州自当再相聚。”

几杯好茶下肚后,他们聊茶、聊药材、聊时政、聊诗画,出乎意料的相谈甚欢,对彼此的欣赏逐渐加深,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触。

谢晋元在一旁见他们交谈投机,不禁想起当年自己遇见雷青云与宁王世子顾柏临时也是很快投缘,进而成为生死至交的,而今雷家老二与这位严爷也似能成为金石之交。

水玉兰则瞧着雷青堂与严文羽敞心交谈的模样,始终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两人的相貌与谈吐有几分相似,可两人年纪相差十多岁,既非远亲也非兄弟,怎会如此?

“小乔姑娘虽撞碎了严某的玉佩,却没让严某损失任何一毛钱,还让严某因为这机缘教二少女乃女乃邀请搭上船,这才能够顺利离开苏州前往杭州,小乔姑娘这一撞,可撞得真好!”话题绕到方小乔身上,严文羽笑说。

站在水玉兰身后的方小乔听见这话,笑得尴尬。“奴婢闯了这么大的祸,弄坏了您的玉佩,都快不知怎么活了,您就不要再嘲笑奴婢了吧。”她求饶。

“不不不,严某可不是嘲笑你,是真的感谢你,况且这次要不是你又相让客房,咱们主仆三人真得睡甲板了,严某这是藉机对你言谢。”

方小乔闻言立刻摇手。“您不该感激奴婢的,赔您玉佩钱的是二少爷,肯让您上船以及相让房间的都是二少女乃女乃,不是奴婢。”方小乔急忙告诉他。

严文羽讶然。“是雷二少女乃女乃让的?我以为他们夫妻同房,让房的人该是你,原来——”他说到一半发现不该谈及雷青堂夫妻间之事,立即住了口。

可方小乔毕竟年轻,这方面尚未长心眼,没多想便接口道:“二少女乃女乃与奴婢挤一房太委屈了,不如回二少爷那里去吧,二少爷那间房是整艘船最宽敞舒适的了。”

“我……这个……”水玉兰张口说不出话了。

谢晋元见了水玉兰的糗样,不断地掩嘴偷笑。方小乔搞不清状况,却说得真正好啊!“是啊,夫妻本就该同房的,你就回青堂那去睡吧,别再跟个丫鬟挤床了。”他忍不住推波助澜一下。

“谢公子!”水玉兰面红耳赤的朝谢晋元瞪视。这人又故意作弄她了!

唐雄为人直接,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便好奇的朝雷青堂问:“莫非雷二爷习惯独眠,所以才与二少女乃女乃分房睡的?”

雷青堂听了不仅面色未变,嘴角甚至隐隐上扬。“不,我没有独眠的习惯,这点兰儿清楚。”

这话一落,水玉兰的大眼愕然瞠视着雷青堂。二少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会清楚您怎么睡的——”

“咱们向来同榻而眠,只是这回在船上,你夜里经常晕船,忧心因此扰了我的睡眠,便坚持挪出去另外睡一处,可这会不只晋元与小乔说话了,就连严爷的人也关心,我瞧你若再不回房与我同睡,可就真要传出你我夫妻不恩爱的事了。”他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

“您……您……”她边听边倒抽气。

“为夫不怕你扰梦,这还不肯回房吗?”他笑问,那眼神坏得教人切齿。

这令一旁知情的谢晋元都有点同情水玉兰了。虽说自己刚才也参一脚闹过,但早该想到雷家老二不是头吃素的老虎,相反的,他是头山中虎,逮到机会,对垂涎己久的小兔子还能轻易放过吗?

如今见雷家老二一副认真要与水玉兰同房的样子,难怪水玉兰会紧张,因为两人若真同睡一房,将来不管水玉兰愿不愿意都得跟着雷家老二了。

而这虽是自己乐见的好事,但他并不想真的去勉强水玉兰,毕竟事关终身幸福,姑娘家自己的意愿还是最要紧的。

且他担心的是,水玉兰与春实实是好姐妹,若水玉兰回去向春实实哭诉告状,道他联合雷家老二欺负了她,这可让他百口莫辩,无法向春实实交代了,他顿时后悔刚才不该玩笑过了头,这下不知该如何收拾了?

“二少女乃女乃,既然二少爷都要求了,奴婢待会就替您将东西收拾好送到二少爷和您的房间里去了。”方小乔不晓得两人不是夫妻,积极的要替两夫妻加温感情。

“这……这……”水玉兰惊慌的瞧向雷青堂。他不会真要她去他房里睡吧?

哪知,雷青堂起身后,揽过她的身子,对着众人道:“时候也不早了,大伙这就都早些歇息了吧。小乔,回头记得将二少女乃女乃的东西送过来,一件都别落了。”他揽着水玉兰僵硬的身子,转身往外走去。

水玉兰惨白了脸庞,谢晋元见状起身试着“抢救”。“这个……我说青堂……”

他才开口,雷青堂的冷眼往他脸上一扫,他心中一寒,立刻搔头模耳,想说的话也自然吞回去了。

这雷家老二的冷冽也不是寻常人受得住的,唉!这下他要对不住水玉兰了,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水玉兰咬唇,着实恼起雷青堂来。二少爷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

一走出众人的视线,来到甲板上,她立即甩开他揽着自己的手,双手叉腰的怒视他,一副准备与他理论的模样。“二少爷!”

“如何?”他双臂环胸睇着她,依然笑容满面,似乎没有感受到危机。

她己然气得全身紧绷,直问:“您晓得咱们不能同房的,为何还要在众人面前故意作弄奴婢”

“我不是正人君子,且若真的是正直之人,又如何干得出什么大事业来,而我这不叫作弄,叫,势在必得!”

“您!”水玉兰愕然。他这是耍无赖吗?

雷青堂富饶兴味的瞅着她。“你不肯与我同房?”

“当然,咱们又不是真夫妻!”

“那就做真夫妻不就好了,你做我雷青堂的女人吧!”他直截了当的要求。

她面容一瞬间酡红了,瞪着他一时间竟回不了话。

他漾着笑,眸子闪过猎人般的犀利。“你可以考虎,但不能拒绝。”

这什么话?既不能拒绝,那还说给她考虎?

这会她已经完全不怀疑,这人真是黑市头子,难怪能在牙商中呼风唤雨!

这人根本不是好人!

四少爷与四少女乃女乃都被他沉默寡言的外在给骗了,这才让她跟着他南下,这会自己分明是羊入虎口、误上贼船了!

“哼,奴婢不用考虎了,这就能回答二少爷的话,奴婢拒绝!”她秀眉倒竖,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雷青堂愣了一下,倒没料到她敢当面就拒绝。

就在他愣着的同时,她已经愤然转身,要她与他同房,不可能,她还是往与方小乔同睡的房间方向走去。

下一刻,船身突然用力摇晃了起来,水玉兰脚步不稳,险些跌跤,幸亏让赶上的雷青堂扶住,可两人还来不及说什么话,船又是一阵剧晃。

“咱们的船撞上了什么吗?”她心惊的问。

“这个——小心!”他们面前冒出了七、八个黑衣人,雷青堂蓦然快手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她见了大为吃惊,想通这群人哪来的了,原来刚才的剧晃是有人用船撞他们,这群黑衣人是从另一艘船强登过来的。

“你们想要什么?”雷青堂处变不惊,镇定的问。猜想这群人可能是专抢商船的海盗,而一般他们只要抢了值钱的东西后就会离开,因此他并不担心,大不了奉送钱财换得平安,他已有此打算。

谁知这几个黑衣人笑得极为险恶。“你倒爽快,大爷们很少遇见像你这么临危不乱的人,可惜咱们这回要的不是钱财,要的是人命!”

人命雷青堂脸色丕变,发觉这群人绝不是一般海盗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沉声问。

黑衣人冷笑,只道:“告诉咱们这船上有多少人,他们都在哪里,让咱们杀个痛快!”

雷青堂己彻底相信他们要命不要财,这是想屠船。

“这船上可有你们的仇家,否则为何要赶尽杀绝”水玉兰白着脸的问。

“这不用问,受死就是了!”黑衣人说着刀已经朝两人挥过去了。

雷青堂紧急拉着水玉兰回身往琉璃间去,得找帮手对付这群人才行。

水玉兰让雷青堂拉着跑,身后是黑衣人杂沓的脚步声,她边跑边乘隙回头瞧去,月光下,黑衣人个个面目狰狞,那态势真要杀光船上所有活口。

而这群人也当真不是普通人,他们动作迅速,杀气腾腾,转眼已经紧追上来,刀子就要划过她的后背,她以为自己必定要受伤了,谁知雷青堂动作灵活,用力一扯,让她身子一侧,避开了那刀势,但两人这一顿足,黑衣人已经围上他们,手中的钢刀在夜里闪出骇人的光芒。

黑衣人不耽搁时间,挥刀就朝他们砍来,没想到雷青堂矫健的一个动作就将刀子踢开,黑衣人一招落空,惊讶他竟有些能耐,水玉兰也讶异他居然有武功底子,自己这趟跟来南方,惊奇的事一件件,这才发现自己对雷青堂的了解实在太少。

雷青堂牢牢护着水玉兰,不让任何人伤了她,但黑衣人数量众多,他双拳难敌四手,所幸就在危急时,谢晋元与严文羽己发现异状,领着船员与手下赶过来帮忙,两方人马当场厮杀了起来,船上的船员虽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可严文羽的两个手下却是挺能打的,与雷青堂和谢晋元联手打伤了不少黑衣人。

黑衣人见他们武功不弱,并不如想象的好对付,有些紧张了,尤其黑衣人中有人喊了一句,“这其中没有他们!”

为首的黑衣人脸一沉,立刻向其他黑衣人吩咐道:“先别管这群人,找人灭口要紧!”

“是!”黑衣人马上散去,也不再急于杀雷青堂他们,似乎急着去找人了。

可严文羽的两个手下唐雄与赵英哪可能让他们在船上胡来,马上赶上去将几个黑衣人丢出船沉下海里去。

混乱中一名黑衣人见到躲在一旁无人保护的方小乔,发狠的一刀砍过去,方小乔连喊救命都来不及就遇刺。

水玉兰让雷青堂护在身后,远远见到这景况不由大惊。“小乔!”

她不顾一切往受伤的方小乔那儿冲,雷青堂想阻止,她却甩开雷青堂的手,因为她看见凶狠的黑衣人要朝方小乔杀第二刀,她不能不管方小乔的死活,她得救人!

水玉兰冲过去推开那要杀方小乔的人后,正要蹲下去查看方小乔的伤势,听见雷青堂惊天一喊,她猛然回头,瞥见另一把刀正朝她后颈而来,下一刻,她身子一软,瘫在同样受伤的方小乔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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