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大同湖 姊妹花并蒂盛开

作者 : 凌之仁

所谓三日无大小,就是说,从二十九号就要开始打闹台。之先,韩尧金、韩尧森、危高岩三个开了个碰头会,就请知宾先生、菊匠师傅(掌厨大师)、帮忙人等进行了磋商,免得到时候撞车。这不是一个必经的礼仪,而是三家的关系使然。会议决定,危高岩请谢南山做知宾,因为此前谢南山自告奋勇地做媒人,危高岩晒了他的面子,屈匠不屈面,现在正好给他个补偿。加以,在谢发高和危高岩打架的问题上,谢南山的姿态还是可以的。

危婆婆抠门是抠门,但塆里的红白喜事都在应酬,三块,两块,最多是五块。而她家里办好事,塆里的乡亲都会来还情。危婆婆两口子当初虽说是负气出走,但是和老屋里赶情搭礼并没有断纤,至少那没出五服的叔子伯爷、弟兄妯娌都还是要来的。危高岩和危婆婆筹算了一下,以情钱抵酒席,大致上可以就湖水养湖鱼,剩下的就是上头的开销和一些零星的花红利市,那就是小可之比了。

头一天,三家的住客都来了。危高岩家房子小,床铺少,就抱了大量的谷草到堂屋里开地铺。门前的地场上,几根桩子一栽,帆布一搭,就是绝好的宴会大厅。因为人丁少,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叫名是来做客,其实是来帮忙的。桌子凳子、餐具厨具,借过来还回去,那可不是一个轻散的活路,够他两个姐夫忙的。危凤兰、危菊兰烧火带引娃,一模带三杂,事无巨细,无所不包。只这塆里家家上门接客的人手,危高岩一时还没有敲定。说话之间,焦桃该找上门来,毛遂自荐。另外,危高岩在芦小教过的一帮臭小子,有小学毕业就下学的,有初中毕业去务农的,也有像焦桃该这样的高中生,成群结帮地跑过来要帮忙——全都是无偿服务。危高岩大喜,看来这教书还是个不错的营生。

三十日,危婆婆备好了五斤肉、一瓶酒、一条烟,危高岩着焦桃该拖步,到抓头沟送给彭进臣——这,大概是红人先生最后的一笔彩头了。来年生孩子请客,他彭校长就跟大家平起平坐,只有掏钱赶情,做客吃酒了。

正午时分,要上头了。危家送的是半边白条、五十斤活蹦乱跳的鲜鱼、十斤高度老酒、两条纸烟。白条的前端扎着红绸子卷成的绒球,前后两个蹄子上缠了大红的彩纸,还剪成一条条须子,流苏一般。这个分量够重了,那帮小屁孩力气没有满榫,支使不得,不然,旁人要道论,家长也心疼。于是乎,两个姐夫就成了两个挑夫。好在路近;还有,上了新娘家的门,那一顿美酒佳肴,海吃海喝,是使棒子都敲不掉的。所以,鞭炮一响,两个姐夫挑起箩筐,舞之蹈之,迎风上路——上头去!

就跟先前下插定一样,塆里的人们有意无意地,总要把龚家和危家比上一比,特别是那些原本无所事事的黄发老朽、最喜搬是弄非的姑娘婆婆,一会儿到大秀家里,一会儿到延秀家里,品头论足,说短道长。上门都是客,你做东家的还得笑脸相迎,怎么可以嗔怪他等喳喳哇哇讨人嫌呢?

本来,危家上头就未辰辛时出发也是赶得及的,哪里就要正午动身?危婆婆虽说是老态龙钟,那心窟窿却不小。从上回送插定的情况看来,他龚运城家里来势凶猛,可怜危家哪里是对手?所以必须赶在龚家的前边送达,省得看客们到延秀家里看了,先入为主,把个上头的规格夸大,又到大秀家里笑话她危家的寒薄——那个人就丢得大!

果然,危家上头的队伍一到,鞭炮声一停歇,闲人们便嗡嗡嗡地议论开来:

“危婆婆一辈子又尖又狡,这回却是踮起了脚来充长子。”

“哪里呢,人家是宝重她的儿媳哩!做人呐,当省则省,当用则不堪。”

谁想,龚家上头的队伍却是手扶子(手扶拖拉机)拖过来的,那贡品,叫在场的人们都咋舌不已:整猪一条(内脏刨去);鲜鱼一筐,都是个顶个的大家伙,饱肚子的红鲤鱼,粗身干的草鲩、青鲩,鞋板样的黑壳子鲫鱼,脸盆大的胖头;一个五十斤装的胶壶里是二道白酒,满满当当……啧啧啧,看来延秀有福享哦!

这么的,韩延秀的面子上有光彩,龚运枝的心底里更是得意。

危高岩到大同中学干了还不到一个月,爱之者爱之不深,恨之者恨亦不深,媒人先生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所以大家都起着哄儿来赏光。这一下,危家的人气指数猛增:你看看你看看,一个个白面郎君,还有女的,都是些鞋袜不月兑的先生,骑着溜机凳(自行车)来抬举,了得!了得!

只在正期上午,危家又犯了难:陪十弟兄找不出人来。老家来的本家兄弟、中表兄弟,跟危高岩般般大的,人家冷饭都吃不及,哪能熬到今天还是童子身?杨雄刚一类的未婚同事,昨天都来过了——赶了三块钱的情,吃人家一两天,那就太不像话!本塆的毛头小伙,或者因为分散到三家吃酒,或者人家根本就把吃酒的机会让给了老人,国庆节,自己到女朋友家里去走亲妈,所以也还是凑不出人来。最后,还是知宾先生发了话:“越南和中国,同志加兄弟。日他娘,老师和学生,还不是同志加兄弟?焦桃该,来来来,你几个都过来!”于是乎,危高岩在芦小教出的黄花儿男,一下子拔了份,成了危老师的兄弟。

韩大秀、韩延秀陪十姊妹也碰到了同样的难题,谁叫她两个选同一个婚期呢?本来,她们家族大,人丁旺,但真正跟她们般长般大的,要么是结了婚,要么是隔着辈,哪里能一口气找出十八个合要求的姊妹呢?她们又不像危高岩那样,有一帮子学生娃来充数,冇得法,只好悄悄地把那看上去也还年轻的破**(有性史的女性)也塞在里面,谁还能说出个周吴郑王?

一九五九年,经过政府调度,有一批河南人肩挑筐装地来到了洪湖。他们原本是饿不过,逃荒要饭一般地寻过来的,却一本正经地打出个漂亮的口号:“支援湖北农村建设!支援根据地革命建设!”他们的子女成婚,发亲很早,十二点钟之前是一定要拜堂的。这就叫洪湖的当地人生生笑死:“二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还有半天都等不得?赶骚一样地跟男家赶!呵呵!”在江汉平原,发亲越晚,越显出娘家对女儿的挽留,越显出女儿的宝重。所以,根据距离掐算好时间,迎亲的队伍尽可能晚地出发。你出发那么早干什么?人地两生,挪脚顿手,卖呆来了?这个问题,对于危家不存在,对于龚家却是存在的。

大约在申时,忽听得东荆隔堤上,“呜嘀哪里”的唢呐声、“咚咚哐哐”的锣鼓声响成一片。大家久旱的禾苗逢甘霖一般,发一声喊:“西湖沟的到了!”果然,龚家的迎亲队伍逶逶迤迤地走下堤来,后面还缓缓地跟了一辆红红的东20,箱板两边贴着红红的喜联:“移风易俗”“天作之合”。呵呵,也许有点不伦不类。管它哩,喜庆之气烘托出来就行!

韩延秀的房里顿时哭声一片。她的娘虽说老得不中用了,但哭儿的气力还是有的。自打韩延秀降生,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她老婆子含辛茹苦,耳提面命,好容易把姑娘培养大,教育好,个中甘苦,寸心谁知?可可地,就这么白白地送给人家,你说伤心不伤心?还有,在娘屋里,没骂过一声,没弹过一指,没受过半点腌臜气。她的婆婆还不晓是不是刁钻,若是刁钻,把话她听,把气她受,你说划不划得来?龚运城看上去老实坨子,但是的但是,闷头鸡子啄米吃,他要真正动起手来,你说如何受得了?本来,尧垚身大力大,脾气又奘,但是的但是,姐夫也是打得的么?他两口子过日子,哪没个家长里短的?那日子要访人家,龚运枝胸前拍得“嘭嘭”响,大包大揽。她的话,哪里又信得过?她发言,十句捡得三句真,已然是了不得,还要抢得快;抢慢了,十句怕有十句空。

韩延秀的老子却是有泪无声,眼雨漫漫。韩延秀自己却不会哭嫁,有什么好哭的呢?乐都乐不及。后来,连韩尧森竟然也饮泣起来,韩延秀这才觉到事情的严重,同时也是受了严重的感染,就禁不住“姆妈呀”“娘啊”地哭了起来。

看看迎亲的队伍进了堂屋,唐翠姣把韩尧森推了出去,赶紧栓了房门。韩延秀不知是为哪桩,只惊疑地盯了嫂子看。外面拍门打户“砰砰”响,唐翠姣就是不开门,一劲地叫:“开门费!开门费!”韩延秀这才明白过来。

迎亲的当中也有奘里奘气的毛头牯,久拍不开,伸出腿来就要踢。一旁的韩尧垚见了,搂起袖子往前冲。龚运枝赶上前去,一个铁箍箍住了韩尧垚,喝道:“鬼嚼!这都是打得的?不怕冲了喜气?”回头又骂毛头牯,“开门费就开门费!年轻小伙子,怎么不拖直?未必龚运城没准备?我西湖沟的来人,未必这么跌份?”

无奈,迎亲的从门缝里塞进去三十块钱,唐翠姣这才松了手。

龚运枝是今天最忙的人,一边是家里嫁小姑,一边她又是龚运城韩延秀的红人先生,两边跑,脚都跑大。明知道龚家的迎亲队伍会来得早,所以这会儿颠到了韩延秀的家。嗨嗨,忙就忙呗!人能干了,冇得法的。

娘婆二家的人等一齐动手,帮着把韩延秀的嫁奁搬上东20。铺盖是八套,那红红绿绿的缎子被面尤其闪眼。两口漆皮木箱,死沉死沉的,也不晓装了些什么宝贝。不错,娘屋里的娘老子、哥嫂子、三亲六眷打发的压箱钱定然是在里边,但纸币哪里会这么沉?若真是有这么沉的纸币,那,搬得累死也是乐意的。八仙桌、四仙桌、八个方凳漆得女敕黄女敕黄,一套三圆(大中小三个脚盆)摞在一起,尿罐塞在小脚盆里,里面装满了冰糖糕点,那是用来对付今晚闹新房的那帮混小子的,无非是塞住他们的口,叫他们闹得不至于太过火。

磨磨蹭蹭,哭哭啼啼,好容易挨到新姑娘出门,门前娘婆双方送亲迎亲的鞭炮比赛一般,炸得震天价响,看热闹的一个个耳朵都要炸麻。送亲的队伍上路,韩尧森、韩尧垚的亲支近脉几乎是倾巢而出,长长的一对人马长蛇样地朝着东荆大堤移去。迎亲的响器班跟在**后头,卖了老命去吹打,嘟嘟哒哒、咚咚锵锵,紧锣密鼓,天风海雨一般,热闹非凡。

送亲的队伍里,一般人怕是想不到,居然裹着韩大秀的身影——这时候,她本该是躲在闺房里待嫁的。但是,一是明知道危家的迎亲队伍出发会迟上许多,二是,她姊妹俩实在是太贴心,往日里那天真无邪、嘻嘻哈哈的闺蜜生活到今日就划上了句号,心里总还是舍不得,所以,临了还是要把妹妹送上一程。韩大秀一手牵着韩延秀,不知道嘱咐些什么,一手拿着手帕,不时地去揩揩眼睛,依依难舍。

前一日,韩大秀给韩延秀送了五十元的压箱钱。韩延秀高低不肯,声称互免,再或者自己也要给姐姐压箱钱。韩大秀骂道:“我是姐姐,该给的。哪有妹妹给姐姐压箱钱的?小婆娘,不懂耶司!”

人家出嫁的姑娘,一般都要蓄嫁两三个月,蓄得白皮女敕红。平日里只待在闺房中,绣花绣朵。依着花样绣花鞋,鞋尖上,甚至是鞋帮上,都要绣上红花绿朵,那针脚,密了又疏,疏了又密;那花线,换了红的换绿的,换了绿的换黄的,那是何等细致的功夫!最蝎虎的是绣门幔子,偌大一幅门帘,梅花映雪,秆子粗,枝子大,叶子密,花又盛,拿一副绷子绷了,绣了这里换那里,眼睛都要瞄炸。如果再来点衬托,远山近水,蓝天白云,那更是要了儿的命!大秀延秀两个,婚事爆发得急,只蓄了上十天的嫁。好在,有心人不打无准备之仗,平日里,该绣的绣了,该置的置了,倒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东20在前面慢慢地开,人群在后面缓缓地跟。塆子里,有跟韩尧森、唐翠姣密迩的,特别是跟韩延秀嫡己的,提了鞭炮上堤来放,龚家的就要等因奉此地应。好在龚运城准备充足,鞭炮倒也未曾告罄。

怕是陪了一里多路,娘家人才依依不舍地停了步,只有陪亲的七八个姑娘,还要一直陪到西湖沟,到龚家去吃酒,过夜。这也不在话下。

在娘家人的目送之下,接亲的队伍又走了老远,怕是已经逸出了韩家人的视界,这才敢上车。

回程中,韩大秀紧赶慢赶,奔在了最前边。

等到韩大秀家里发亲的时候,不谋而合的,韩家的伯娘婶娘、姑妈姨妈一体哭了起来。韩大秀虽说比韩延秀懂事,也还是不会哭嫁。韩尧金看她纯洁无瑕、百事不懂的样子,心里悬着的那根弦又弹了起来,禁不住拉住妹妹的手,哭出声来。韩正堂也撇了卦板,跑到堂屋里来送女,那眼角处,沁出一滴滴老泪。韩大秀受了感染,也伤心起来,拍着父亲和哥哥的臂膀,安慰道:“不要紧,我隔得近,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你们……”哪知道,话犹未毕,嗓子就哽了,泪也涌了出来。触景伤情,韩大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大声号啕,哭起她的娘来……

新姑娘不走老路。危家接亲的队伍是从大堤上过来的,回就直接从塆子里一家家门前走过,也好更直接地接受乡亲们的喜庆。直到危高岩韩大秀男左女右地站在了堂前,挤满了的妇女儿童还是不依,吵吵嚷嚷地要彩头。管事的就把那冰糖撒了一把,又撒了一把,由他们嘻嘻哈哈、弓腰驼背地去抢。

这时节革命化的程度已经很高,不兴拜天地。危婆婆难得地穿了一身新衣裳,坐在了神柜前,喜盈盈地等着儿子媳妇来拜高堂。看着英俊潇洒、一身文气的儿子,看着美比天仙、孝顺无比的媳妇,危婆婆暗自骂道:“未必阴曹地府就那么好啊!你个老东西,怎就不活到今日呢?”

成就感也有了,胜利感也有了,可就是淘换不来儿子新婚之夜的欢闹。危高岩韩大秀这么样的天作之合,却天然地失却了闹新房的基干力量。危高岩虽说是土生土长,却跟本塆的青年们扞格不入;作为本塆的新娘,韩大秀更挡住了一些个凑热闹的来路——事实上,许多打风俗牌的闹房者内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健康的,不过是想借机沾点柔肤女敕香的便宜。那,熟人熟面,谁又好意思厚脸厚皮地来沾这个便宜呢?你讲三天没大小,总得要有一个文明的限度。而在危高岩看来,三天没大小本身就是个违背伦理道德的谬论,干脆就是恶俗。理论联系实际,他是从来就不去闹什么新房的。芦湾最扬风乍毛的两个——谢发高能来么?韩尧垚能来么?剩下的就只有韩大秀一些个异姓的姐妹们来斯斯文文地坐而论道,喜欢跟危高岩黏糊的一帮子徒儿们拿捏着分寸来小打小敲。这,在热衷于喧阗的人们看来未免是个缺憾,而危高岩却很以为然:这不是很好吗?

末了,唯有危高岩的两个表弟虚张声势地宣称要跟表哥表嫂一起来压床牚,共享那惊魂一刻,黄金一宵。危高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韩大秀熟知本土的这一乡风,大大方方地跟床上多展了一床被子。到了,反是两位表弟吓得钻进了地铺。

夜半三更,天地都睡熟了。面对着韩大秀健美而富有弹性的tong体,危高岩多此一举地犯了一会踌躇,最终,也还是未能免俗。但,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偷得的是甜美的**,危高岩当初在那片阔叶林里却只如毛糙的猢狲拾得一枚坚果,故此,乃使他对其中的意趣也趋于茫昧。坚果的影响力至今还是如许之大,竟使危高岩轻飘如波峰中的一翎鸿毛,怎么也找不到着实的感觉,没进ru状态就摔下了悬崖。而无形中饱受民间道德教育——实则性封闭教育的韩大秀,被动的将就尚且忸怩不已,又焉能指望她无师自通地来一番作为?

翌晨,两位表弟扳着危高岩的肩膀:“看看,这么漂亮的表嫂,是不是把表哥的脸都累白了?”

危高岩假作嗔怪道:“去去去,童子娃懂个什么!”仿佛,经过良宵**的洗礼,他已经宛然蜕变成一个成熟的过来人。

表弟们又作起怪来,搬些断砖碎砾堆到堂前,铺上一层破絮,招呼着众亲戚围坐到桌前。危高岩提着暖水瓶斟茶,韩大秀依着危婆婆的介绍,“舅爷”“姑爷”“姨爹”“伯伯”“叔子”一个个地喊,蓝花边碗的白开一个个地递。打趣和自我打趣的就在一边叫:“这一声不便宜,你个个都是要出汗的!”有那和善的长辈就微笑着朝口袋里去掏,作怪的立忙阻止:“慢着慢着!先下跪,先磕头。”危高岩就走到破砖前,却不肯跪;韩大秀被表弟们按到了破絮上,情知不免,赶紧用膝盖模索着平平地跪下。危高岩见状,也只得把那双腿悬在那儿。在众人的催促下,两位新人从舅爷打头,一个个地喊,一下一下地下跪作揖,额头就去那破絮上虚虚地叩上一叩。于是,那十元、五元的纸币就一张张地朝桌上的盒子里飘。峰期过去,有那大方又作怪的亲长又掏出钱来,悬在空中,喊:“再喊,再磕!磕一个头是一张。”危高岩韩大秀却不肯再玩。邻居看热闹的婶婶就喊:“大秀啊,你怎这么苕啊?快喊快磕,喊的是钱,磕的是财呀!”

韩大秀脸上红红的,去挽危高岩的胳膊,说:“再喊再磕都可以,只是,我们不能叫舅爷姑爷姨爹伯伯叔子们再多破费。”

这一句,却是人人都不曾料着的。满场子忽然雅静了下来,盯着美丽的韩大秀,心里生出些敬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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