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殇 第四十九章 生变之始(一)

作者 : 旨酒斯醇

原来张眰拼着命没死在我手里,回到蔡州到底还是被秦宗权斩首。秦宗权只在蔡州城距守,没有再兴兵汴州的打算。河阳、怀州、陕州、虢州、洛阳、许州、汝州,这些原先在秦宗权手中的地方,那里的秦贼守将竟纷纷弃城领着残部聚集到蔡州。

秦宗权真的害怕了,一个四处掠地的贼寇,最怕的就是没有人再给他卖命而一败涂地。他把他仅有的部队聚起来,只在蔡州苟延残喘。如此正好,原先他占有的地盘省得再耗费兵力去解决他们,只着朱珍派得力的人先去抢着接管驻守。这些地方已姓了朱,现在只差朝廷的一纸诏命罢了。只是河阳之地和洛阳,晚了一步,已分别被诸葛爽的旧部张全义和李罕之占去,其它几地受秦贼逼迫逃走的大小官员、幕僚文人听说秦贼在我手中大败,也纷纷归来,先来汴州,表示愿意听命于宣武,只希望能各回本州。

他们自已送上门来归附宣武,自然是再好不过,我派去的人只是负责城防,秦贼祸害这几年,那几个地方的荒凉比我初到时的汴州不相上下,正缺能上手农事和政事的人,他们能回去干起来,那才是我能长久拥有的家当。于是我把那些官员招集起来,言道,

诸位深受秦贼荼毒流离失所,官不像官,家不像家,着实受了委屈!如今咱们河南道西南诸镇已光复,诸位原来在哪个州县为的是什么官职,现在只管回去,朱某即刻上奏朝廷为各位重新晋封,朱某可保各位不受弃城之罪的追究。可有一样,回去是回去,可不是让你们享乐去,况且秦宗权把西南诸州践踏得不成样子,也不是能享乐的地方,总得靠你们自己收拾残局。朱某只派兵驻守城防,所有的农事人事你们务必要想办法干起来,就照着汴宋毫颖四州的样子干,我会不定时亲自巡查。谁,要是让朱某不满意,到时候可别怪朱某不讲情面,心狠手黑!

官员们听罢,纷纷忙不迭地答应,有几个能说会道地也赶紧表态:

郡王对我等有再造之恩,定当为郡王效命。郡王所说也实是我等份内之事,岂有不尽心尽责之理?容我等三个月,敬请随时巡查,定不负了郡王厚望!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遂逐个留了他们姓名去处,各自到任。

那天惠儿遣人叫我到了账房,要给我看这几个月的各种进出账,我只说有她打理了我就不用再看了,可惠儿必要让我再过遍目,说是免得将来有什么问题落埋怨。我一笑了之,只道,

你做的能有什么问题?不信你还信谁!我乐得清闲,你偏又让我看这些头疼的!

话虽如此,还是坐下,由着惠儿翻着账本一件件说与我听。这时侍卫来报,敬翔和朱珍来了,朱珍带来了滑州守将胡真的信。

我让他们进来,展信来看。原来朱瑄兄弟在曹州濮州与滑州相接的边郊,悬重金招诱义成军将士,已有数十人跑到了天平军那边,因前番与天平军泰宁军为剿贼同盟,此事关系重大,胡真未敢擅专只得先来信问问制定两军军制的朱珍如何处置。

我心想这两兄弟果然要对我下手了,什么同宗之谊,在这个以刀枪占地盘,人人都想称霸一方的乱世,都是狗屁不如,唯有兵马钱粮才是最重要的。这时只听敬翔道,

秦贼以十五万压咱们的时候,郡王还记得敬某说只管向天平泰宁二军求援吗?那二人不是济世菩萨,怎会屡次相帮无所求呢?

你是说他们趁着协力剿贼,窥探我们的兵力?

郡王坐拥两军,骁勇之士能征善战,而天平泰宁缺的也就是这个。当初破贼势急,怕说破了郡王会有顾虑不向他们求援,汴州就危在旦夕了。虽有饮鸩止渴之嫌,但敬某想一旦汴州围解,天平泰宁的鬼心思也就不足为虑了。他们又无甚兴兵理由,也知即便倾巢而动也不能将宣武义成怎样,当然就得放弃出兵硬夺的念头。这个招诱的法子。是想要瓦解我们的兵力再举兵对付我等。

我点点头道,

还是敬先生深谋远虑!但是如今,义成军里有了叛逃的,这个苗头难保不会越扯越大,该如何是好?

敬翔正欲回答,朱珍却抢着道,

哥啊,义成先不说,先管眼前吧!

怎么?

我本想回信与胡真,先让他核实清楚,严加排查看具体如何,再报于哥哥看怎生处置。怎知还未来得及回信,早上我去东郊督查练兵的时候,便遇着几个军校在悄声议论不止,哥哥知道他们说的甚?正是胡真信上所言,咱们宣武军也有不少人为了钱,跑去了郓州兖州!而且我逼问着那几个军校,竟抓了几个欲要去郓州的现形!去带进来!

朱珍向跟他来的侍卫命道。

朱珍做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风风火火,我还未表态,还未出声,他的侍卫已经跑出去了。我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惠儿,才要开口让她先走,她却摇摇头。

片刻几个教练使服制的人被押进来了。他们一见我,便跪地告饶不止。

我打量了这几个人一番,道,

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是在王满渡归宣武的?

我对这几个人还是有点印象,因为他们当时是跟着葛从周、张归霸兄弟他们过来的,他们的上司现在是宣武军中的大将,他们却还在思东想西。

几人忙称是。

你们在军中这几年出力杀敌,朱某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吗?为何要叛离宣武?

几人互相看看,面有惧色却没有一个人言语。

大胆!

朱珍一拍案几道,

郡王问话装什么哑巴!是何道理快说个明白!

几人均是一惊,其中一个随即战战兢兢开口道,

郡王恕罪!小的们豁着命当兵,其是就是为了那几个钱粮顾顾家里。我们几人的家小俱不在汴州,这几年总是灾荒,只靠拿宣武军晌要养活全家也还艰难。现天平那边的月晌说是两倍于宣武,先前有些人已然去了郓州,我等这才起了同等心思。我们当初蒙郡王收留,才有的这身官衣穿,要不然跟那黄贼一样早就不知命丧何处!这次实是糊涂了,只求郡王饶命,凭他天平军怎样,我等往后只念郡王大恩,金山银山我等也不再起二心了!

我扶着额头冷眼看着那几个人。本来少他几个人不算什么,可是他们这么一来,带坏了整个宣武军,人心就乱了。秦贼还未灭,人心惶惶的后果,将如何收拾?只能当机立断杀鸡给猴看!我只对那几个人道,

原来你们还知道是怎样活下来的。若不是朱都使发觉,你们此刻已是天平军的人了,天平军既要搜罗我的人,就是要将来与我兵刃相见,那你们到时候不就是要在沙场与我为敌吗?还说什么恩不恩的!罢了,朱某从不勉强别人,你们既已视我为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若放你们几个,将来我就多几个敌人。朱都使,拿下他们脑袋,军中示众!

几人大骇,连声求饶。朱珍的侍卫押起他们就走,朱珍也跟着起身向外。

夫君!

惠儿在后轻声喊道,又朗声对朱珍道,

朱都使且慢!

朱珍立住,回头看我。我则头也没回地对惠儿道,

此事你不要管,军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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