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殇 第三十三章 双庆联盟

作者 : 旨酒斯醇

还没出正月,大哥就提出要回老家去住,说是看我一切都好,娘在这里也有侍奉也就放心了。自已在这高门大户住不惯,也不必再回萧县,老家只每年去看一次打扫打扫,不知怎么样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他坚决要走,我苦留不住,只得先留住他,打发了人去老家将旧房扒掉重新大建。他一听反而急了,只说等房子盖好要等到猴年马月,他要先回去住旧屋里,新房要建随便我。

无法,只得收拾东西送他夫妇走,倒是将几个侄儿留下让他们跟我在军中学点什么。又有友裕见大伯要走竟十分不舍,原来大哥本就是沉稳实诚之人,友裕的性子与大哥很投缘,这大半个月以来,友裕天天跟着大伯听他说书般地讲这讲那,大哥也喜欢那孩子,倒像真爷俩儿。大哥便让友裕跟着他去老家住几天,好认认祖地,也可到山上去练练骑射,也叫友恭友文同去。友恭倒是没什么,乐得去玩耍。友文却一听练骑射,便有了退却之意,并不十分热切。惠儿便拉过友文安慰道,

友文可多带几本诗书去,你总说学里的先生答不了你的问题,老家也有学塾,让你阿爷派人先与那边说一声,你就先去那里读几天新鲜,看看如何,说不定老家的先生解得了你的问呢?而且你祖父在时也是乡里闻名的学塾先生,何不去感一下先人之风呢?

友文听惠儿如此说,才来了兴致,与两个哥哥同大伯一起返回砀山老家。

送他们回了老家,又将刘老夫人送回了萧县,新房子也随即开了工。年也完了,节也完了,所幸秦贼仍在贼窝里没见动静,虽在汴州周围加强了哨探,却始终不见秦贼出来捣乱,想是秦宗权那厮一旦歇下来享乐,那股大年的舒适劲一时间还过不了。这也倒给了我难得的一段安逸时日。在外只督促着各州的春种和田租的收放,以及每日的练兵;在家里看着惠儿日渐隆高的肚月复和母亲的笑脸,满心欣慰。

一直到了四月里,那天夜里惠儿开始月复痛,直到第二天下午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孩。正值春雨濛濛,本来在房门外急了一头汗的我,闻听婴儿的哭声嘹亮,只觉那春雨混着泥土的气味分外清新爽洌,忍不住几步冲到院子里,让那雨丝淋到头脸上。王达却举了伞来欲要遮雨,我将他推到一边。王达笑道,

军使得了千金,喜气都化了雨,今年可得个好收成了,可见小千金福缘不浅!

我朝他笑了笑,心道我高兴不是为这,而是我终于有了那个深切期盼的亲生孩子,是惠儿所生,我第一次有了做父亲的真正感受。虽然有了友珪的时候我也高兴了一阵儿,但毕竟是隐瞒了我最在乎的人而私生的,再加上后来去接他的那些烂事,友珪的存在竟是聊胜于无,我在心里对他没有什么亲近感,还不如惠儿对他没有嫌隙的照顾和**来得多。现在好像那屋里的女儿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这时屋门稍开了一些,母亲从里面出来了,笑着向我喊着:

还不来看看!胖乎乎的女娃!

闻言我三步两步进了屋,眼见惠儿面色苍白,正阖眼躺着,身旁放着孩子的襁褓。她慢慢张开了双目,看到我站在床边,虚弱地笑了一下。我在床沿坐下,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孩子,对惠儿笑道,

看她多像你呀,是个小美人儿!

惠儿却道,

不是儿子,夫君不会不高兴吗?

谁说我不高兴了?实话跟你说,我就盼着女儿,只是看你想要儿子,才没说过。

我盼儿子,也是为了夫君所想……唉,好在夫君也有儿子了,该不会怎么嫌弃……

惠儿边说抚边模着身旁的襁褓。

惠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成亲都三年了,才有了这孩子,我是真心喜爱她,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你生的!你怎么不想信我啊……

惠儿忙拍拍我手背,笑道,

哪有不相信你?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当真了?

我一下握住惠儿有些凉的手,只道,

别瞎想了,你给我生的大千金我高兴还不及呐!只管放宽心养好身子,啊?

又呆了一会儿,惠儿正说着话却睡着了,看来是疲倦已极。我嘱了屋里的女乃娘侍女几句,便轻轻出了屋。母亲与王管家还在廊下聊,看我过去,母亲笑道,

睡了吧?有了儿子,又有了闺女,我三儿也是有福的!

娘,自打您来了,也受了不少累,可就等这一天了。这个孙女儿可好吗?

好,好啊。不过我满寻思着是个大孙子呢!

闻言,我忙把母亲拉到一边,悄声道,

娘啊,您心里怎么想,求您可千万别在惠儿面前露出来。本来,友珪那事儿,我就……再说,我特别喜欢这孩子,她是……反正您就像得了孙子一样乐就行了!

母亲笑嗔道,

为娘岂有不知?还不如你了?净白嘱咐!

王达也插言笑道,

也怨不得太夫人怪,您是不知军使对夫人那是……小的在这家里也两年多了,那是亲眼所见,哎呀怎么说呢,军使在夫人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王达!你什么意思?那你说我不在惠儿面前是什么样?

啊?这个,这个我可不敢……

三个人互相看看,都笑了。

孩子出生五天后,朝廷的加封到了汴州府,加封我为检校太保,增食邑至一千五百户。合府上下欢喜不已,惠儿也高兴,正值孩子的名字始终没起个合适的,她便对我道,

夫君还没看着个好名字,打算到这孩子出阁再起吗?罢了,借着你的喜事,我就起个吧。出生那天细雨霏霏,多少文人骚客又要借景吟诵了,取个“吟”字;而恰逢加封之喜,当是双喜临门,取个“双”字,就叫她“吟双”吧。

虽然我知道朝廷的加封是因为秦宗权又在蠢蠢欲动,我前番又几次因打秦贼给与朝廷表功,所以给我封赏是为了让我再去与秦宗权干仗,好替他们除了那个祸害。但这在我看来这毕竟是吟双出生带来的好事,便大摆了筵席,军中上下共庆。

这边因拒秦贼而获封,同样也有因西川进献黄巢脑袋巧夺剿贼首功而再次获封的人,时溥。时溥现为中原诸道行营都统,意思就是中原各镇在剿秦宗权这个问题上都要听他调遣。

自陈州之围解后,就再也没见时溥其人露面。王满渡之战,追剿黄巢至只剩几十人,都没看他发一个兵子儿,他却捡了个巧头,只是领人去到山沟里不费吹灰之力得了黄巢脑袋,有了这个脑袋在手,他便成了灭贼勤王的大功臣之一,而且是首功。之前我在河南跟秦宗权大大小小干了这么多仗,也不见他时都统出来掺和一次,整天躲在许州关门自保,现在竟又得了个剿贼都统,那我和赵犨整天打来杀去,竟是给他干的?

其实现在的河南各镇除了我和赵犨的地盘,都已被秦宗权占了,时溥还都统得了谁?其它中原各镇谁又会没事那么听朝廷的?无非都是先自保而已。朝廷让时溥做都统,也有在加封我之后再找个人制衡我的意思。

我跟那些人一样,剿贼是为了自己,不为任何人。不过说到底他还有都统的头衔,我虽在实职上与他平起平做,可盟友赵犨还只是个刺史,虽在陈州之围解后朝廷已加封赵犨为检校兵部尚书右仆射,可那等虚职都没用,只能是死后灵位上的面子罢了。时溥这个靠兵变当上节度使的家伙也不得不防,他奸诈暴虐,专会钻营取巧,万一他想趁剿秦宗权之机对我不轨呢?当务之急还是要为自己打算,先拉人拉地过来再说。

赵犨自陈州之围解便与我结交,以陈州之力尚不比宣武,我指望他助我打秦贼,而他更依附于宣武以免遭秦贼毒手,而且以赵犨的作派,在长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于是我接着又给朝廷上了个请封的奏章,不过不是给我自己,而是赵犨。问朝廷明要蔡州节度使给赵犨,反正秦贼早晚得完蛋,把蔡州之地联合到我这里来,岂不多得?

八月里赵犨的蔡州节度使还是要下来了。往后打击秦宗权就是蔡州节度使份内之事,听不听他时溥的号令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而赵犨为表感谢,也有两家继续联好之意,竟亲自到汴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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