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殇 第十五章 阴霾突临

作者 : 旨酒斯醇

已是十月深秋的晚上,她还只穿着件夹袄,我握了握她的肩膀道,

我都好。穿这么单薄还在外边站着,不怕着凉?

不冷,我是才刚给夫君做菜来着,还觉得热呢。

是吗?做了什么好菜,你说你只学过做五个菜,成亲这两个月我已经尝遍了,还有新的不成?

当然是新的,我学了两天呢。快来洗洗吃吧!

说着她挽起我手臂将我拉进屋里。

一桌子的菜,就属放在我面前的惠儿做的那道“水晶莲菜饼”看上去最值个什么。惠儿笑道,

如今东西都不好弄,这里面的核桃仁、板栗,王管家转了好多地方才找到。夫君看怎么样?

我这才注意到惠儿的脸色有些苍,嘴唇也淡淡的,便道,

惠儿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看这小脸儿……

说着我模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摇摇头道,

没什么,就是吃不下,可能是你不在的缘故。别说了,快尝尝呀。

惠儿正热切地注视着我,我只得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刚要喂惠儿一口,却觉满口咸重,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惠儿见状忙道,

怎样了?

我苦笑道,

好惠儿,如今盐也贵,你倒舍得放这许多?

惠儿闻言,忙夹了一口,又奇怪地看着我小声道,

不咸呀,我尝着还没什么味呢。

我端详着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只道,

你尝尝其它的,有味吗?

她连吃几口菜,最后一放筷子,刚要说话,却一捂心口,蹙起了眉头。我抓住她一只手,不眨眼盯着她。只见她缓过一口气来,有气无力地道,

这几日总是这样,吃几口就难受……

惠儿!

我大叫一声,喜不自胜。惠儿愣住了,我笑道,

你该是有孩子了吧?肯定是!你跟我说,你那个……算了,我这去让王管家把医生请来!

我站起来要走,惠儿却扯住我的衣袖道,

你干什么呀?这么晚了……

不晚!你自己还什么都不知,想想是不是?让人来给你号个脉,我就放心了!

惠儿果然是怀孕了。尽管几天来一直很疲惫,我却高兴地一晚上都没睡着。我那么渴望得到惠儿,又那么渴望我的孩子都是惠儿所生,尤其在得知我那所谓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个强加于我的耻辱之后。虽然我没对谁说过,可现在惠儿有了孕,就好似又办成一件大事,比在她的劝导下顺利投诚更让人心满意足。我里里外外将家里的人吩咐了个遍,不准惠儿再去操心一点事,只安排人好生照顾她。

自此每天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劲,格外有精神。就连那黄巢老贼派兵来犯同州,我都没有平常的半点焦虑。只想正好跟他大干一场,杀他个干干净净。不过这次我没把这劲使了来,因为沙陀李克用得封了大唐的雁门节度使,并一路顺利南下。到同州时,正遇着来进犯的贼军,这位李军使弯刀一挥,指挥沙陀军把那支贼军灭了个干净。随后沙陀军屯驻同州。而李克用也因首战告捷被加封为东北行营都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克用。他与我年纪相仿,鼻直口阔,面色带着塞北人特有的黝黑风霜,而且他一目微眇,另一目却目光如炬,与他的手下部将一样着黑色战衣,下马往那儿一站,确是透着一股子狠劲与强势。这就是传说中的独眼龙飞虎子李鸦儿。

王重荣先迎了上去,笑道,

李军使久违了!令尊一向可好?

李克用声音沙哑,回礼道,

谢王军使挂心,塞北苦寒,我父子苟且偷生只以骑射来打发日子。要不是王命剿贼,只怕还见不着诸位了!哎,这位是?

他的独眼扫向我。

哦,这位是同华节使朱全忠。

我上前一步拱手道,

李军使久仰了!

你就是那个……,哦,知道,听说过。

李克用随便拱了拱手,不再看我,而是和王重荣打听起黄巢的情况来了。

我只得默默地站在一边儿。在李克用看来,我不过就是个降将,草莽作乱出身,不过是因为献了一个重要据点才得以穿上大唐军衣。现在的我并没有一块实际属于自己的地盘,我只不过是做为王重荣的副手屯兵在同州罢了,而我的上司,我攀附认亲的舅父王重荣也不过是靠兵变做上了节度使而且投降过黄巢。怎么看,我都不值得李克用拿正眼瞧我。

听到他们在谈离此最近的黄巢据点,其实这个我最清楚,遂道,

黄巢之弟黄揆的贼兵现据守在沙苑,莫如先拿他开刀,黄巢说不定会自乱阵脚。

李克用看了看我,顿作恍然道,

倒忘了朱军使久据同州,贼兵军情想必熟知得很。

他那只独眼透着轻蔑与狂妄,什么意思!刚才还说知道,现在又说忘了!我有股想一拳打烂他独眼的冲动。但我还是牵动嘴角笑了笑,用平稳的声音道,

朱某力薄,李军使有用的着的地方,自当效力。

好啊,反正打哪儿都一样,沙苑也罢。王军使,军情令急,粮饷上想必同州,河中都准备好了?待我兄弟们休整几日,往沙苑打那黄贼去也!

李克用俨然一副剿贼都统的派头,只拿王重荣当帮衬,我就更不值一提。为配合李克用,同州兵和王重荣的河中兵俱在同州城外三十里扎营。谁知驻兵的第三天午后,我就见到了管家王达派来的伙计。那伙计被侍卫带到我面前,一脸焦急,直说让我快回家,说王达让他一定最晚在午后把信儿带到,要不然要他的命。

我一听就不耐烦,没看我在干什么吗?不说正事,只说回家,到底怎么了?那伙计见我火了,才又忙道,

夫人小产了!

乍一听,我只觉呼吸都骤然停住了,猛得抓住那伙计的衣领将他揪到眼前,想问他个究竟,那伙计却来了机灵,只连声说道王管家只叫他来送信儿,并没告诉他别的。我没跟他废话也没骂他,一把将他扔在一边,连声叫备马。又忽然想到还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只得急急地先往王重荣的大帐告假,不顾他迟疑着还没最后答应的样子,便头也不回的走掉。又一迭声地叫朱珍和庞师古来,让他们暂且统领同州兵驻营。遂登上战马一路狂奔。

到了家中,王达正在门口接着。见我来了,如遇大赦,连忙迎上来。我一边从马上跳下来,一边朝王达嚷道,

王达!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这才几天!

王达一听,慌忙躬身道,

军使,事出蹊跷啊,叫谁谁也想不到,军使先听小的说说,再责罚吧。夫人自打没了孩子,一直在淌眼抹泪不吃不喝,昨夜里听伺候的人说,四更了夫人还没睡着,今早我去看了一眼,本想劝劝夫人,夫人却突然哭着问我您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家里恰巧走失了个丫头,我这才想着不论怎样也得叫您一声,不然我真怕夫人……

王达跟在我后头先说了这一通,我心烦意乱,止住他道,

闲话少说!惠儿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不好,要不然也不能这么着就叫您回来,小的岂不知您带兵在外是有大事?只是这事也着实蹊跷,夫人还真不是寻常的磕着碰着,或是吃的不好才……

正说着已到了后院。我听他话里有话,便停下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就小产了?

是是,那个,是昨天上午,夫人本来好好的,吃了早饭歇了歇,就去西院的小柴房喂兔子。军使是嘱咐过不让夫人干什么的,但军使也知道,夫人喜欢那几只兔子,一向是亲自喂,怀了孩子也没落下过。所以夫人去,伺候的人也没在意,只收拾了些菜叶跟了过去。谁知伺候的人刚过去,就见夫人跌坐在小柴房门口,接着就倒地上昏了过去。可把几个人吓了一跳,待把夫人抬回房里,夫人就月复痛不得了,孩子就这样没了……请来了医生,说是夫人突然之间受了惊吓,导致小产。

惊吓?什么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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