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建萍的追问下,凌亦飞终于卸下沉重的心理负担,平静地说:“一晃那么多年了,这些年我过的真很不容易啊,我的前妻原本是我一个单位里的,十六年前我和她结婚,头一年我们相处的很好,可是后来她开始对我看不顺眼,我们经常吵架……”
“是因为你父亲吗?”
“是些生活琐事,不过我爸一直站在她一边帮着她说我的不是。”
“那很正常,你是他的儿子,他当然首先要批评你。”
“这我理解,但是我爸对她的偏爱有时确实很不正常的。”
“举个例子?”
“多了,具体例子我一时倒想不起来了。”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看在这件事情上,你爸做的并没有错,你只说他不正常,却又举不出例子,我认为这可能只是你的一种错觉。”
“我的错觉?”凌亦飞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哼了一声。
“是啊,你们夫妻俩吵架时,他总是批评你,于是你就觉得有问题,继而怀疑他们之间关系不正常,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凌亦飞狠狠掐灭烟头,情绪一下激动起来骂道:“对个屁!你知道什么?”
“我是不知道啊,所以我让你举例子说明,你又举不出,那我只能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了呀?”王建萍不服气申辩着,又话锋一转说:“就算是他喜欢了不该喜欢的女人,那也不过是心理活动,顶多偷了件衣服而已。”
“什么啊,你认为他偷了我前妻的一件衬衫,我就生气了?其实衣服的事情我今天才发现。”
“那你又为了什么?”
他们绕了半天又回到了起步,凌亦飞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们……”
“他们怎么了,总不会发生过性关系吧?”王建萍不耐烦地反问,迅即又自我否定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看着凌亦飞,仿佛在等待他回答这个二选一的正确答案。
沉默,彼此窒息的对望着,终于,凌亦飞低下颅头,轻轻“嗯!”的一声,坠落下最后的一点自尊心,满脸的沮丧,他的心理防线彻底溃败。
“什么?他们真的干这事了?你爸……和你当时的妻子?”王建萍紧张的发出颤抖的声音,“不会不会!”继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虽然她听说过社会上有翁媳恋这回事,但它更像是编造出来的荒诞故事,现在居然发生在她未来的公公身上,也意味着她今后要与有此“前科”的长辈生活在一起,她的心理承受力还无法建立起来。“这不是扒灰吗?”她喃喃自语。
凌亦飞没有出声,她话说得虽然难听,却是个事实。
“被你抓到了?”王建萍不依不绕地追问。
凌亦飞缓缓摇了摇头。
“切,还是你自己猜的,你呀,就是喜欢乱猜疑。我今天听了老半天,没有一样是有真凭实据,害得我瞎紧张,像这种事情不能乱下结论,他们翁媳关系相处的好,你看不顺眼,就胡乱拿绿帽子往自己的头上扣?”
凌亦飞一听火了,大声嚎道:“都让人看到了!你以为我愿意戴这顶绿帽子?!”
王建萍被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嚎叫吓了一跳,说:“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凌亦飞没搭理她,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王建萍也不去阻拦他,见他平静了些,便继续问他:“你刚才说谁看见了?”
“我三叔。”
“你三叔?他不是在苏州的吗,怎么会看到?”
“我说在上海了吗?是那次我们三个去苏州老家那回。”他不耐烦地回敬了一句。
故事的人物越说越多,仿佛已经不是一出独幕剧可以演完了,“你们三人去苏州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和她结婚第二个年头,那年我爸不慎跌了一交扭伤了腰,基本痊愈后,正巧劳动节长假,我们陪爸去苏州老家养伤,顺便也想去散散心,之前,我和老婆曾经吵过一架,冷战了好几天,也想借此机会改善一下我们夫妻俩的感情。”
“这很好啊,后来怎么会……?”
“也许这是天意吧,那天晚饭时,我被那里的老同学叫去吃饭,我小时候在苏州念过小学,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那天他碰到我外甥知道我来苏州,就打来电话叫我去,我去了,吃完饭我们又去洗桑拿,这一洗就是一个通宵没有回去……”
凌亦飞定了定神,又接上支烟,仿佛进入了深度的回忆之中,他面前隔着一道是由他的尊严编制起来的布帘,而布帘背后是一幕人间最肮脏的丑剧,此刻,他正渐渐的掀开布帘的一角——
“那晚我没有回家,可是就在那天深夜,我三叔外出回家时,发现我爸的房间灯还亮着,感觉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出于好奇,他偷偷趴着没有关严的窗户往里看,见我爸光着上身,下面只穿着一条三角裤躺在床上,毯子也没有盖,旁边坐着我老婆,手在我爸身上揉来揉去地动着,三叔说,我老婆那天穿着很单薄的睡裙,光溜溜的大腿和半个**暴露在外……哎,真丢人!”
王建萍张大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见他停下不说了,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没了。”
“没了?都月兑成这样了,后面没干什么?”
“后来干没干就不知道,三叔在窗外怕被他们发现逃走了,其实后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还用看吗?我那老婆一身膘透着骚气,我爸就是木头人也会冲动的,何况他自己已经是半luo了。”
“你父亲真是为老不尊。”
“这何止是为老不尊?你说这十几年来我容易嘛,要换了别人,我早就劈了他了。”凌亦飞用力一挥手臂恶狠狠地豪言,就好像已经劈过一样。
“是啊,他是你父亲下不了手,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是三叔那传的消息。”
“告诉你的?”
“他们瞒着我,三叔告诉了三婶,三婶不小心传给我妹夫听了,我妹夫又不知怎么的传给我妹,我妹是个大喇叭,吃饭的时候一嚷嚷,在我的追问下,我母亲告诉了我。”
王建萍被他这一绕口令说的哭笑不得,瞧这一家人,整个一群长舌妇,“会不会是你妹夫听差了?”
“不会,我打电话给我三叔证实过。”
“那你后来有没有去责问过他们俩?”
“你觉得我好意思去问吗?”
“他们好意思做,你为什么不好意思去问个明白?”
“去问个明白?然后呢?他们否认怎么办?承认了,我又能怎么样?立刻离婚,成全他们?”
这回轮到王建萍沉默了,此时她完全理解凌亦飞当时的处境,毕竟没有捉奸在床,贸然兴师问罪不仅问不出个结果来,而且脸皮一旦撕破,今后的日子也将无以为继。
“他们就这么一次吗?以后在家里有没有过?”
“我想没有了吧,那次的事情过后不久,我前妻恋上了公司里的一个高官,就是现在的丈夫,后来我们就离婚了,她自然就离开了我们家。”
“正是复杂的故事情节,众多的人物参与,我看简直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
“不过后来听我妹夫分析,似乎有几分道理,那天我爸半夜突然腰痛,可能是疼得叫出了声音,被隔壁我老婆听到了,跑过去为他揉腰伤,正巧被三叔看见。”
“那你的意思,他们也许是清白的了?”
“清白?我不相信,三叔看到我爸都竖旗杆了,既然腰疼,还发什么情啊?”
王建萍听了好笑:“是啊,也许本来没有什么,因为你老婆穿的很暴露,你父亲又几乎什么也没有穿,深更半夜的男女同处一室,在这种环境下,让她这么一按,他身体招架不住有了非法之想,至于你老婆有没有守住就难说了,也许只有他们两人说得清楚。”
“我就是这个意思,一个男人再坚强,在他们这种环境烘托下,很难洁身自好。”
“你倒很有经验!”王建萍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追问道,“你前面说,那天你们去桑拿洗了一个通宵?”
“是啊。”
“你没闷死啊?谁信!”
凌亦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嘿嘿,后来指压去了,他们硬拉我去,我也没有办法啊。”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晚上出去不会干好事,洗桑拿洗一个通宵,一听就有问题。”
“本来是很保健的,后来按着按着,这个你懂的呀,总不能软着进去,硬着出来吧?”凌亦飞顿时腼腆一笑道。
王建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嗔笑道:“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那东西这么不值钱,看谁都会兴奋。”
“所以,说我爸那天是柳下惠谁信?”
“你自己这德性,就认为你爸也和你一样?”
“你不是说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吗?”
“但你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你爸面对的不是和你一样的女人,他应该有起码的道德操守。”王建萍总觉得他们在那天晚上不大可能堕落到发生性关系,说:“作为女人,我无法去想象会出现如此违背伦理的事情,说他们行为****已经很过分,再进一步的发展,我认为除非你捉奸在床。”
凌亦飞不同意她的这种说法,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环节他尚未坦白,那就是他与沈星结婚一年里她都没有怀孕,发生过这件事情的一个月后,她居然怀上了希希,这难道是巧合?更要命的是,那天晚上妻子正巧是生理排卵期,结果自己没有回来,各种因素综合起来分析,他们那天确实发现了性关系。
“我的判断绝对不会错的,真的,有人说,女人在感情问题上有直觉,其实男人有时候也有。”凌亦飞不愿意说出这件事情,淡淡地说。
王建萍斜了他一眼说:“你也有直觉?当你在外面嫖女人的时候,你直觉到了家里老婆在干什么了吗?”
凌亦飞叹息:“这也许是天意吧。”
“这件事后,你说妻子就爱上了公司里的一位高官,没有发现他们再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了?可是你又如何保证他们没有过?你在上班,怎么看得住他们?”
“不会,肯定不会!”
“你怎么可以肯定?你是男人应该知道,男人通常是贪得无厌的。你妻子正式和你离婚离开这个家,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有充分的时间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
“回来一个月后,我老婆怀孕了,妊娠反应很大,不会有那事的。”凌亦飞月兑口道。
“什么,后来她怀孕了?和你爸的?”
“不不不!”凌亦飞一听就慌了神,无论如何没有勇气把这事情再抖出来,连忙解释说,“后来我和老婆也做过好几次的,那是确确实实的事,而我爸是否真的和她有过性关系,也只是我的猜疑,不会不会!”他开始又为父亲开月兑起来,从肯定再次回到了猜测的层面上。
“难道你儿子是……”王建萍自言自语。
“别乱说,不可能的事情。”凌亦飞的脸色骤然苍白无色。
“你慌什么啊?嘿嘿!”王建萍到此已经彻底清楚了,再追问下去已毫无意义,她隐隐的感觉这个儿子也许就是他父亲所生,只是他不肯承认,竭力在维护他可怜的自尊心罢了,“好了,不说你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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