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的三亩田园 第八十九章

作者 : 宅三年

此时的许宗德脑子乱成一团,哪还去想这些事,坐在那里浑浑噩噩,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那村姑肯定不会放过我,不搞到我倾家荡产绝对不会罢休……”

说到这里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再次跪到曹明全面前,哀求道:“曹大人,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只要你出面帮我说句话,让那村姑缓我一阵子,我肯定把银子还上!”

平常两人在一起花天酒地惯了,他冷不丁弄这一出儿,曹明全还真有点受不了,可是他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再怎么自己也不能替他出这个头就是了,与汇远钱庄弄出嫌隙,搞不好就会得罪王亲,这样的蠢事他是不会干的。

这样想着他只能拼命往起拖许宗德,一边拖一边道:“老许你别这样,你这不是在逼我么……”

事到如今,别说是逼他,许宗德几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香徕身边有个徐澈,又不知用什么手段弄成了汇远钱庄的掌柜,刚刚在府门的时候,他一定会家丁一拥而上当街把香徕打死,这样他就一分银子都不用还了。

此时越是见曹明全过意不去,他就越是不起来,肥胖的身体堆在地上放起懒来,道:“大人一定要帮我,我现在全指望着你了,你若不帮我我就跪在这不起来!”

曹明全头疼起来,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头脑一热就见他了,现在扶又扶不起来,赶又不好往出赶,看样子自己若是不帮他,搞不好这家伙真要懒在这不走。

急来急去忽然眼前一亮,再次弯腰商量道:“我说老许你先起来,我虽然不能直接替你出头,但是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没准也能帮你过了这个难关。”

许宗德可不信他的,跪坐在地上道:“什么办法?你不是在骗我吧?你先说,我要是看着有用我再起来,若是糊弄我,我就在跪死在你府里了。”

曹明全无奈在嘬了嘬牙花子,道:“好吧,我先说……”

说着弯着腰故作神秘地对许宗德说道:“我说连家三爷来会康府了你知不知道?”

北辽人若是没头没尾地说出个“连家”,所指的必然是北辽第一的豪商连氏家族。

这个家族世代经商,起先不过也和许宗德家差不多,是个不大不小的商人,可是从两代前开始,连家便把生意做到别国去了,因此快速积累财富,家族飞速崛起,到了现任家主连修这一代,连家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北辽首富。

而曹明全说的这个连三爷,就是现任家主连修的三弟连恪。

许宗德听他说起连恪,堆在地上说道:“他来了又能怎样,我们不过几年前宴请过他一次,他这种在连家没地住的,拿不拿得出来五十万两不说,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借给我。”

曹明全道:“谁说让你找他借钱了,你可别忘了,他毕竟是连妃娘娘的弟弟,如果能请他帮忙说句话,沈香徕必须得给他面子,只要把你的还贷期限往后延一延,你就有时间筹措了。”

许宗德有点动心,道:“可是……他能帮这个忙么?”

曹明全道:“帮不帮的要看你怎么请了,空口白话的去他肯定不能出面,不过若是你表示一下,那就没准了,就算你现在在没钱,家里总有些收藏的值钱玩意吧?找一个足够打动他的,去求求他看,没准就行了呢。”

许宗德听了他的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琢磨一边嘀咕道:“是啊,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我得送他点什么呢……”

曹明全见着算把他糊弄起来松了口气,道:“谁知道你家里都有什么,美玉珊瑚、古玩字画的,只要够珍贵都行。”

许宗德眼睛卡着眼皮自语,道:“这些东西我倒是都有,只不知道哪一件能合他心……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曹明全巴不得他赶紧走,忙道:“快回去看看。”

说着连忙把他送了出去。

许宗德急急忙忙跑回家,到书房里把他收藏的瓶瓶罐罐、盒子匣子全都搬了出来,找来找去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拿出他珍藏已久的一枚上品鸡血印章,放在手心里掂了掂,一狠心把它放回盒子里,揣着去了聚金源钱庄。

五年前连恪曾经来过一次,那时许宗德就想和他拉关系,硬拉着曹明全,和另外几个会康府比较有名的商人一起宴请过他,不过后来发现连恪根本不管家中的生意,许宗德的这个关系也没拉上,不过想想这次若是能帮他,之前的那顿饭也算没白请。

他来到聚金源后向伙计一打听,连恪还真在这里。

说来也巧,这连恪也是为了香徕来的,松宁水稻的名头传到王都,有小商小贩的倒腾过来一些便被人疯抢光,连修知道后觉得这事稀罕,便想派来人过来看看,这种没油水又耗时间的事没人愿意干,正好连恪喜欢到处游荡,他就自己请命来了。

因为觉得这差事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他到会康府后便停了两天稍作歇息。

许宗德来得正是时候,连恪本已经定下第二天起程去松宁,头天晚上许宗德把他堵着了。

见了面后许宗德说明来意,又送上那枚鸡血石的印章,各种哀求加乞求,扮可怜装悲惨,直到最后说出这位汇远钱庄的新东家就是松宁种稻谷的沈香徕之时,这位连三爷才终于答应去见一面,只是他却事先提醒许宗德,自己可以帮忙说句话,究竟能不能行还得看沈香徕的,叫他别抱太大希望。

许宗德豁着老脸不要才求动他,他肯出面许宗德就已经谢天谢地,况且在许宗德认为,沈香徕胆子再大也不能不给王妃娘娘弟弟的面子,只要他开口,这就是准成的事儿,便千恩万谢地离开,又回头去找曹明全。

连三爷他是请来了,但是要沈香徕出来见这个自己找肯定没用,估计只能靠曹明全了。

曹明全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想着反正就是应自己的名请一下客,连银子都许宗德花的,去也就去了,于是便答应下来。

香徕这次收铺子虽然尽捡着从前自己的收,但手续还是一样也不能少,并不是一天两天能收完的。

第二天一早她们这一众人还没出门,知府衙门送信的官差就到了,恭恭敬敬递上曹明全的帖子,声称知府大人今晚在知香居设宴,请沈老板一定要去。

香徕接过帖子看了一下,里面只写了设宴的时间地点及香徕的名字,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郁子曦在旁边凑过来,往帖子上看了一眼,冷哼了一下,道:“哼,一定是给许宗德出头的,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香徕捏着帖子琢磨着,曹明全若是想为许宗德出头,早在自己没收铺子的时候他就该有所行动才是,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呢?

可若说他不是为许宗德出头话也根本没理由宴请自己。

她这里想着,身后的徐澈也说话了,冷声声音不屑道:“不过一个知府而已,没什么好在乎的,骆少爷走前说了,小姐想做什么便做,天大的事他都能给担着,这宴小姐若想去我便陪着,保管不会出事,若是不想去,把帖子撕了便是。”

他的话说得比郁子曦可冲多了,听得送信的差役斜眼直瞪他,可是却没敢说什么,来前曹明全吩咐了,见到人后一定要客客气气的,若是人请不来他的差使也就不用要了,所以这差役气归气,却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香徕捏着请帖想了又想,只要在会康府,以后是一定要和曹明全打交道的,躲着也没用,倒不如去看看他要做什么。于是朝那差役道:“你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会按时赴宴,只是不希望在宴席上见到我不想见的人。”

那差役见她答应高兴得不得了,点头道:“是,我一定转告我家大人。”

差役走后香徕带着众人继续去收许宗德的铺子,从早忙到晚上,总算把该收的铺子收了一半,然后稍加休息便和郁子曦带徐澈、齐兴一起来到知香居。

此时的知香楼内只有一桌,知府大人设宴当然不能等闲视之,不用曹明全吩咐,知香居的老板便自觉清场,晚上拒绝了所有要入内的客人。

由于香徕事先有话,不想在宴上见到许宗德,因此这老家伙没敢露面,不过却也躲在隔间里偷听,这么大的事,他不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实在不能安心。

曹明全约香徕的时间比连恪的时间早了一点,再怎么以香徕的身份也没有让连恪等的道理。

香徕喜欢开门见山,坐定之后便问道:“不知曹大人叫民女来有什么事情,民女自觉身份低微,似乎没什么值得大人宴请的地方。”

曹明全早就见识过香徕的厉害,虽然两人也是头一次见面,但两年前香徕初次来会康府时所做的举动却让曹明全印象深刻,一个小小的乡下丫头,为了报仇一路从山村打到知府衙门,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此时香徕的态度没让他觉得意外,为了帮许宗德把事办成,他硬堆着笑脸道:“呵呵,沈老板真是名不虚传,当真是快人快语。”

香徕坐着没说话,她倒想听听这曹明全都能说出些什么来。

曹明全见她不说话,只好干笑着继续说道:“嗯……其实我请沈老板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介绍你识位朋友。”

香徕以为他十成是帮许宗德的,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一句着头不着尾的话,奇怪地问道:“什么朋友?”

曹明全见香徕终于有了回应,尴尬的脸色好了一些,道:“这位朋友也是做买卖的,人家的生意做得可大,从前北辽与邻国关系好的时候,人家的买卖那是遍布南北两辽外加高丽,现在就算现在出不了国门了,人家也还是北辽的第一的豪商。”

香徕现坐在那里纳闷,怎么听曹明全说的都像是连家,可是连家远在王都,连家的家主会闲着没事到会康府来?就算来了,也不会像这样在知府的撮合下专门见自己吧?

在她怀疑沉吟之时,连恪也已经到了。

此人看样子有三十多岁,身材虽然不算高挑却也均称,一张冠玉般的面容透着些雅气,从神态气质上就能看出是一个闲散随性之人,不似其他商人的市侩。

曹明全起身相迎,道:“连三爷来了,快请坐。”

香徕听到果然是连家人,便和郁子曦一起也站起身来。

连恪能来完全是因为听说香徕就是在松宁县种稻子的那个,至于为许宗德说情之事只是顺带,随便问上一嘴便算是对许宗德有了交待。

他到来这之后见在坐只有一个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必便是那位姓沈的姑娘,便把目光投了过去。

这女子未出会康府名头就传到王都,如此不凡怎会让人不好奇。

可是在看到香徕的脸之后他却惊呆了,惊愕到嘴微微张开,双眼直勾勾地移不开半点目光,以至于曹明全为他和香徕介绍都没听见。

“连三爷来了!”曹明全笑呵呵还指着香徕在说着:“这就是三爷要见的那个种稻的沈香徕……”

回头又朝香徕道:“沈姑娘,这位就是王商连家的连恪连三爷,人家可是连妃娘娘的弟弟,三王子的亲舅舅的,还不快见过。”

香徕赴宴之前想过他们可能使的各种手段,却没想到竟然搬来这么个人来。

再怎么的没有交集之前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微微福了一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连家的三爷,沈香徕有礼了。”

她在这里施礼,她身旁的郁子曦见连恪死盯着香徕看,虽然从他神情上看出并不是贪图香徕的美貌,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咳了一声加重声音道:“连三爷。”

连恪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三人,又转回来看向香徕,尴尬道:“啊,沈、沈姑娘是吧,不必多礼,快请坐。”

曹明全也不知道连恪这是怎么了,见他总算反应过来忙道:“是啊是啊,坐坐坐,坐下边吃边聊。”

坐下之后曹明全为了拉近两方之间的关系,朝香徕和郁子曦道:“想必你们不知道吧,其实这次连三爷能到会康,完全是因为沈姑娘啊!”

香徕有些意外,道:“我?我有什么值得连三爷大老远从王都赶到会康的。”

曹明全道:“有啊,相当有,连三爷可是冲着你的稻谷来的,不只想采购一些回去自家吃,还想看看,能不能与沈姑娘合作,把这水稻种遍北辽啊!”

“哦,是这么一回事……”香徕知道自己种稻的名声已经传出去,甚至还听说朝廷要派农史过来,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估计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谁来谁不来的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是一定要指着他们过日子,只是人家既然看得起自己,自己也不能不识抬举,于是淡淡道:“沈香徕一介农女,不过胡乱种点稻,竟然把连三爷也劳动过来,当真惶恐之至,来,小女子这厢借花献佛,敬连三爷一杯。”

说着起身上前端起酒壶给连恪斟酒。

连恪低头用手轻抚着酒杯以示客气,可是晃眼却看到香徕腕上的砗磲手镯,他惊愕之下手一哆嗦,竟然把酒杯碰翻。

酒顿时洒了满桌,又哗哗流到他身上。

香徕也是一惊,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忙掏出手帕来帮他擦,连恪见她凑近慌忙向后躲闪,似乎很怕香徕接近他。

香徕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站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郁子曦和曹明全以及在后面站着的齐兴、徐澈等人全都为之不解。

曹明全起身过来,看着连恪湿淋淋的衣襟,又回头看看香徕,他不好说连恪失仪,只好埋怨香徕道:“我说沈姑娘,你怎么不小心点,你看把连三爷的衣服都弄脏了。

香徕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心道连恪自己碰翻了杯子,关我什么事,你个老东西竟然用这点小事卖好,也不知道你能从他身上得着什么。

连恪对曹明全的关心视而不见,眼睛盯着香徕被衣袖遮盖起来的手腕,因为过度惊讶而有些结巴道:“你、你那镯子是哪来的?!”

自从他第一眼看到自己之后,香徕便觉得他的情绪不对,此时又见他没头没脑地询问自己的镯子更加奇怪,如实回答道:“此乃家母遗物。”

连恪的脑袋嗡了一声,继续问道:“你母亲是谁?!”

这问题别说香徕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回答,就是算想回答,她自己也说不清,于是有些恼火道:“连三爷大老远从王都找来,莫非就是想问小女子这些问题?”

看出她的不悦连恪终于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勉强镇定了一下,转头向曹明全说道:“曹大人,我想和沈姑娘单独谈谈。”

曹明全也是满心不解,自己给许宗德出主意,让他费劲把人找来,没成想两人见面之后许宗德的事一句没说,连恪就被沈香徕的一只镯子吸引,现在竟然要单独谈谈,谈什么?估计肯定不是要谈许宗德的事,不然的话也没必要躲着自己。

可是人家既然提了这个要求,自己也没理由直接拒绝,便转头看向香徕,征求她的意见。

香徕在连恪询问镯子的时候就心生疑惑,觉得他没准会与这镯子、亦或是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关系,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也好。”

曹明全挤了下小眼睛,人家两方都同意他也只能顺着,便叫来知香居的掌柜,让他给两人找个雅间单独说话。

香徕和连恪出来,郁子曦很知趣地没有跟来,坐在那里和曹明全大眼睑小眼,徐澈却一直跟在香徕走到雅间门口,香徕停道:“你不用进来了,在外面帮我望风。”

徐澈点头答应,反正自己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都能进去,于是在香徕进去后他到东西两间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便又回到门口附近守着。

进到雅间之后,连恪迫不及待地道:“沈姑娘,你确定这镯子是你母亲的么?”

香徕道:“连三爷这是什么话,母亲的遗物岂能有假。”

连恪再次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道:“那么……沈姑娘能否对我说句实话,你真的姓沈么?!”

香徕又被他问得一愣,道:“连三爷当真奇怪,我父亲姓沈,我当要姓沈,难道还能姓出来别的么!”

连恪注视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怀疑道:“那令尊叫什么?令堂的这个镯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香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先父姓沈名万禄,这镯子据说是他送给先母的定情之物。”

“‘先父’、‘先母’,他们都不在了?”

香徕点头道:“是的,先父五年前遭人所害不幸去世,母亲故去也已经三年了。”

“死了……”连恪低声叨念着,然后又问道:“那你父母都长得什么样子?还有你令堂的名字可否告知?”

这可把香徕难住了,对于父亲沈万禄她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而母亲这里便是只知道相貌不知道名字。见连恪相问没办法回答,只好反问道:“连三爷为什么如此关心先父先母?难不成认识他们?”

连恪沉吟道:“这……我不敢说一定认识,但怀疑很可能与我家有关系,所以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香徕直觉觉得他对爹娘没有恶意,况且就算有恶意,现在爹娘都死了,他也没办法再如何,说出来毕竟自己可以多知道一些父母的事情,或许可以就此解开一些自己心底的疑问,于是斟酌着说道:“父亲去世后我遭遇一场变故,对于他的相貌记不清了,我母亲受病痛折磨,想来相貌和从前也有很多差异,只是她即便病了也是一个美人,说起话来轻声细气,待人很是温和,人都说我长得很像母亲,想必你从我身上能看到些母亲的影子吧?”

连恪听了她似是而非的回答,苦笑着摇头,道:“你母亲究竟是谁我不能确定,但是你长得却很像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香徕的心往下一沉,他说的另外一个人是谁?孩子若是不像母亲便像父亲,难不成自己真的不是沈家的孩子?

连恪目光变得深远,里面暗藏着哀伤,道:“是啊,那个人长得很美很美,可是却没长久,便如雪花一般在天地间消融了。”

很美很美?香徕又在心里琢磨:看来不是个男子,形容男子不会用这样的词,可是若说自己不是父亲亲生还有可能,难道连母亲也不是亲的?

这样的念头稍微一闪便被她否定,若不是生母再怎么死前也要流露一些吧,可是听母亲当时说的话,分明是亲生母亲才会说的。

她想着的时候连恪已经再次发问,道:“我听许宗德说姑娘名叫‘香徕’,你可知是谁给你起的,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这话问得香徕又是一愣,怔愕道:“名字是母亲给取的,只是‘香徕’就是‘香徕’,哪还有什么说法!”

“哪你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他们是怎么与你排字的?”

香徕道:“我还有个亲弟弟,名叫天徕,也是母亲给取的,再有伯父家的兄姐,都是胡乱取名,没有排字。”

连恪狐疑着自语道:“只有你一个用香字的……”

想想又问道:“那你是在哪里出生,生辰年岁又可否告知?”

香徕微微低头,道:“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出生的,听村里人说,爹和娘回到沿江村的时候就有我了,我今年十八岁,生辰是九月十六。”

“十八岁、九月十六……”

连恪一边默念一边记在心里。

此时香徕道:“连三爷,你问了我这么多,现在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会对我的镯子如此好奇、又是否认识我爹娘了吧?”

连恪见她发问,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对你的身份仅仅是猜测,因为太过要紧,所以在没有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香徕闻言挑起秀丽的双眼,道:“连三爷莫非是在戏弄我,问了这许多问题,最后却什么都不对我说。”

此时连恪看她已经换了一种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疏远,道:“我真的没有戏弄你的意思,你可知道对于你的真实身份我比你还要紧张,可是不到最后确认之时真的什么都不能告诉,不然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香徕仍是觉得郁愤难平,冷着脸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最后确认?”

连恪看向她的手腕,道:“想要确认,得把你的镯子借我。”

香徕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我娘的遗物,初次见面,我如何能放心将它给你。”

连恪苦笑道:“难道你还怕我贪图它不成?这东西对你是纪念,对我又何尝不是,若它真的是它、你真的是你,它的价值便不是用钱财能衡量的。”

他的话像打哑迷一样,香徕完全无法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却因为这句话而莫名地相信了他,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下,递给连恪,道:“我什么时候能拿回它?”

连恪把镯子拿在手中轻轻抚摩,道:“拿回它的时候就是我给你准确消息的时候,若你是我认为的人便能得知真相,若不是……镯子也定当归还。”

香徕想了想勉强点头道:“好吧。”

连恪道:“我会马上离开会康,以后我要怎么找你?”

香徕道:“再来的时候你可以先到汇远钱庄打听我的消息,若我不在这里就一定在松宁县,现在我也想立刻离开会康府,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回来之前赶回来。”

连恪道:“好,不管是在会康还是松宁,我一定会去找你……”

说着把镯子小心地收进怀里,又叮嘱道:“你我说话的内容千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不然你我可能都会有麻烦,切记。”

香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点了点没有多问。

两人说完之后出了屋子,屋外只有徐澈一个人在不远处的过道里守着。

连恪看了他一眼后急匆匆出去,连曹明全设宴的房间也没进便出门离去了。

香徕没想到他真是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只好一个人回到宴席上。

见她一个人回来,曹明全问道:“连三爷呢?”

香徕冷着脸道:“他走了。”

“走了?!”曹明全两眼瞪得溜圆,道:“怎么这就走了?”

香徕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他说有事要离开,然后就走了。”

曹明全满心的不理解,心道这连三爷办事可真是奇怪,明明是要给许宗德办事,结果来了一进门就冲沈香徕发傻,把沈香徕约出去嘀咕一通,最后干脆一声不吭地拍**走人了?这可真是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

想着他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们刚刚去说什么了?”

香徕道:“没说什么,只是几句闲话。”

“闲话?他就没对你说点什么事?”

香徕不解道:“说什么事?我们初次见面,能有什么事?”

“他、他就没说许宗德的事?!”

香徕把眉毛一挑,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许宗德的事?难不成大人今天设宴是想和连三爷一起替许宗德还钱的?若是的话,我还真愿意卖这个人情,暂缓收他的铺子。”

曹明全被她噎得咽了口唾沫,一时递不上话来。

香徕转头朝郁子曦示意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道:“我们忙了一天也累了,既然连三爷都走了,那我也不多呆了,谢谢大人的招待,我们告辞了。”

说完带着郁子曦和徐澈、齐兴一起往外就走。

曹明全在后面叫着:“哎、哎……沈姑娘,你就这么走了?!”

香徕心道:不走怎么着,难不成还等我付账!

曹明全见香徕等人也走了,只好郁闷地坐回桌子旁边。

许宗德就守在这间房旁边的隔间里,对于这屋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听得人都走了,他急忙从里面出来,问道:“大人,他们真的都走了?”

曹明全道:“你不是都听到了,还问什么问。”

许宗德道:“可是、我的事情呢?办成了吗?”

曹明全道:“办什么办,你没听到连恪屁都没放一个就走了吗?!”

许宗德怔道:“他、他怎么能这样?他可是收了我那颗鸡血石印章的!”

曹明全没好气道:“那你去找他要回来!”

说完趁许宗德还没反应过来,他也连忙出门上轿子,回府躲着去了。

许宗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满桌一筷没动的酒菜呆了好一会儿,欲哭无泪地自语道:“你不是说只要连恪来一定能震住沈香徕的嘛,这怎么他没震住沈香徕来,反倒让沈香徕给吓跑了……”

再说香徕,和郁子曦、徐澈、齐兴三人走在街上,郁子曦问道:“香徕,刚才连恪叫你出去都说什么了?”

香徕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他似乎见过我娘留给我的镯子,但是不能确定,把镯子要走鉴别去了。”

尽管她说得有所保留,但郁子曦还是有些惊讶,道:“怎么,你娘可能与连有家关?”

香徕眼睛眨了眨,低头道:“不会吧,或许只是东西相像,他看错眼了而已。”

郁子曦摇头道:“未必,用砗磲做底股的镯子,我还是在你这里第一次见到。”

香徕不再说话,心道:“郁子曦和骆谨行这两个家伙怎么都这么精,不过一只镯子,他们却能看出这么多门道……”

想着她说道:“所以不只他确认,我也要问上一问,郁大哥,我打算明天就回松宁,去找二姨打听些关于爹娘的事情,这边收铺子的事你可不可以帮我照看一下?”

郁子曦道:“你放心回去吧,我看袁东启也真心为你办事,还有你弟弟天徕也很聪明,让他多历练一下也好,若有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出面的。”

香徕跟他打过招呼,回去后又向天徕和桂芳、慧玲交待了一下,第二天早上便带着徐澈骑快马回返松宁。

从过完春节到现在,香徕又是大半年没回来。

她不在的日子里,沿江村飞快地变化着,现在已经发展得像一个小镇,家家户户高房亮瓦,建着深深的院子,似乎住了满村子财主。

但无论怎么建,村西第一家旁边却没人再向前建房,那里永远都留给香徕,让她一进村子便能走进家门。

香徕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要怎么问,自己的身世有问题是一定的,可是问了几次二姨娘都不说,若是这次她还不说该怎么办?

回到家后她表现得没事一般,二姨娘问起她回来的原因,她只说回松宁办些事情,顺路回家看看。

二姆娘察觉到有些不对,问来问去,听说天徕在那边一切都好,那边的生意做得也顺利,便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待到晚上闲下来,香徕把伺候二姨娘的丫环打发出去,娘俩个坐在屋里拉家常。

香徕道:“二姨,今年中元节我没回来,都没给爹娘扫墓,你们可有替我告诉爹娘?”

二姨娘道:“有,我在他们坟前替你念叨了,告诉他们你在外面忙,有时间再回来看他们。”

香徕又道:“二姨,我这次回来想把爹娘合葬在一起,上次你说我娘过世没到三年,不宜动土,今年到三年了,刚好我这阵子又有时间,不如明天我就找阴阳先生看看,选个日子把他们合在一起吧?”

二姨娘听完脸色当时就变了,眼神慌乱地闪了半天,道:“香儿啊,那个、这事要不……再说吧!”

香徕道:“为什么要再说?爹和娘合葬是情理之中的事,若不趁着今年夏天我有时间,以后再回来可能都在冬天,天寒地冻的,什么也弄不了了。”

二姨娘不知找什么借口好,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还是不点头。

香徕看着她越发闪烁的神情,道:“二姨,你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每次我说起要把爹娘合葬,你都不同意?”

二姨娘窘迫道:“没、没有,香儿你别瞎想。”

香徕收回注视她的目光,道:“二姨,你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么,我爹和我娘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爹生前所有的东西都在你那儿保管,我娘这里一点也没有?从小长这么大,我只听我娘说那镯子是我爹给的,可是你又没见过,现在说起让他们合葬你又不同意,难道、难道……我爹和我娘根本就不是夫妻么?”

二姨娘惊讶地张大眼睛,道:“香儿,你在胡说什么,你爹和你娘当、当然是夫妻,只是、只是我不想让他们合葬。”

香徕见她慌张的模样越发确定,道:“事到如今二姨你还在骗我,你是不是善妒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跟我说实话,那还是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这次回来是专程来问你我的身世的。”

二姨娘眼睛闪了又闪,道:“你能有啥身世,还不就是你爹的闺女。”

香徕不管她在那打马虎眼,继续说道:“二姨,你知道吗,之前你说没见过的那个镯子被人认出来了,他说我根本就不是我爹的闺女,我的爹另有其人。”

二姨娘一听就惊了,连忙抓住香徕的手,道:“那、那是个啥样的人?有没有把你咋着?香儿啊,可不能什么人的话都信,那些人都没安好心!”

香徕道:“二姨,我知道我的身世一定有问题的,可是究竟怎么回事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没办法知道别人是不是在骗我。”

二姨娘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这才叹着气道:“你娘死前千叮万嘱,让我不要跟你说,可是都这会儿了,我也不说也没办法……”

香徕道:“那你就说啊,这算是我自己发现的,你只是帮我印证一下,不算对我娘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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