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嫁侯门之三夫人 第八十章、归来

作者 : 溪水流暗涌泉

“少夫人、少夫人”,项詅正手把手教嫃儿练字,好好的一副字快要成了,门帘子后面现出芍药激动得红彤彤的脸颊,母女俩都抬头看她,芍药有些惊觉,陪着笑,语气里还是带着高兴,上得前来,“少夫人,三爷回来了。”

一时母女俩有些反应不过来,哪里传来的信要回来,家里人并不知道,“听谁说的?”

芍药这才好生回话,“外面都在传,圣上传召璟王爷率先回京,三爷随后回来,听说璟王爷已过了赤水河,算起来,三爷已启程回来了。”

‘吧嗒’,原先握在手里的毛笔松手落下,一副字就这样毁了,嫃儿感觉母亲没有出声,奇怪的抬头看,项詅回神,“家里都知道了吗?”

“是,此时想来都已经知道了,您要不要去唯安院?”芍药开始着手收拾案上的纸笔,项詅起身将嫃儿抱下太师椅,拍拍她的头,“乖女儿,收拾一下,咱们去看太祖母。”嫃儿一听父亲要回来了,忙着点头,转身出书案后面,牵过百草的手去洗手,待母女俩出院门,远远看着睿哥儿牵着侯爷的手从外院进来,想来也是要去老太君处,上前给侯爷问安,睿哥儿看见母亲与姐姐,笑嘻嘻上来,“母亲,姐姐,父亲要回来。”

项詅模模脑袋,笑着回他,“是,父亲要回来了。”

侯爷前面走,两个孩子牵手走后面,项詅跟着不错眼的看她们说话,时不时的回头招呼项詅快些,项詅含笑示意知道了,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是整个侯府通向内院几个院子的鹅卵石路径,两旁还有稀疏未曾凋零的桂花树,依稀还有桂花香传来,九月,秋高意凉终于等到归来的消息。

老太君满面笑意,笼罩在整个徐家半年之久的担忧和守望,总算是在这一刻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欢喜和期盼,侯夫人正与老太君说话,“最多不过十天,人就到京都了。”说的是徐三爷一行回京都的脚程。

“好,这就好,平安就好。”也不知老太君是怎么预测他们能在初冬赶回来,也幸好没有延迟了徐淳熙的婚期,往后不过两个月的时候,用来准备喜事,正是合适。

“祖母您看明儿是不是请了韦夫人来,咱们该预备淳熙的婚事。”家里还有三位长辈,姜氏为着儿子的婚事,自然是要事事请问的。

老太君点头,“是了,明儿就去请她来,我与你母亲好好与她商议一番,咱们家就应该好好热闹一场。”这便是要大办的意思了,姜氏起身谢过婆婆与太婆婆的疼爱。

几日后,璟王爷与璟王妃回来,圣上亲自去城门迎接,带去的是一岁半的璟王府绶世子,盛况空前,项詅这样的内宅夫人自然没去瞧,不过百官都去迎了,项绍云自然也会去,回来与她说起当时的情况,项詅含笑听着,心想不知璟王爷是怎么个想法,去时连儿子影子都没见着,再回京,绶世子都能跑了,想来这样的心情几位复杂。心里只盼着徐三爷早些回来,西北的战事未停,不过已近尾声,璟王爷回京复命,想来也待不了多久还是要回去的,至于徐三爷,领兵打仗有他的份,日后驻守西北就不是他的责任了,再说现在璟王便是那西北王,圣上赐封也就早晚的事,京都西大营才是徐三爷的职责所在。

看着眼前项绍云谈吐不凡,项詅越来越感觉,这个少年,自己看着他仿若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努力回想当年的样子,再看现在眼神飘了好远,项绍云似感觉到她正在晃心神,眼神是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何处去了,轻声唤她,“姑姑”。项詅回神与他笑笑,“姑姑在想,云儿是不是应该回一趟新河,去祭拜一下。”

说到这个正是项绍云所想,“姑姑为侄儿想得周到,正想来回姑姑想着回去一趟,不知几时合适。”

“我说你自己拿主意,原先你的婚事商议在明年,姑姑想的是咱们在冬月定下下聘事宜,定下明年的婚期,不过时日肯定是在年后二月到三月间挑一个好日子,若是你今年回一趟,明年娶亲了再回,总归是带新媳回去认宗亲,祭祀上族谱的,你是想几时回去,今年还是明年成了亲之后?”自来了新河,也有两年多了,不管是她还是项绍云,都没有机会回去过,原先还想着去一趟常州祭拜一番华家的外祖,也不知这样的心愿几时才能达成了,不过项绍云总是要带新妇回去的。

项绍云想了一会儿,“既是这样,侄儿便年后回去,与上司多请几天假期,以多一些时日出来。”

项詅点头,这样再好不过,虽然日后项绍云也不定会有回新河的时候,不过宗亲们定是不能忘的,百年之后总是要归葬故土,新河,是项家的根。

说到项绍云的婚期,“家里正忙着你姑父与淳熙、淳璋、淳疆回来的事宜,又是淳熙的婚事,魏夫人定会过来,我与她商量下,媒人几时上门下聘在与你说。”

“这些、、、劳姑姑操持了。”项绍云还是有了不自在,项詅忍不住打趣他,“这是姑姑应该的,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是。”

两人又说了旁的,外面有睿哥儿的说话声,在问守在外面的芍药,“是谁来,是哥哥回来吗?”说着一起打起帘子进来了,脚穿白底蓝面布鞋,身上是祥云团簇的合身锦袍,蓝宝石猫眼腰扣,此时还未束,用了玉坠结了头,还是垂下丝,面白容喜,黑葡萄般的眼睛流转,许是从外面跑进来,脸上还有微汗,红润润的似粉雕的玉琢般,两人看着他便都笑了,招呼他,“睿哥儿进来。”

踩着大步上前来,侯爷带着他学了不少规矩,性子虽还是活泼逃月兑,但见着人还懂得收敛些性子,项詅接过他,拿来帕子给他擦汗,“去哪里来,跟着的人呢,怎不见你姐姐?”

一边朝项绍云笑一边回项詅的话,“从祖母那里过来的,太祖母要姐姐去背诗,听说哥哥来了,睿哥儿来寻哥哥。”

现在也不是天天能见着项绍云,时有沐休才能来一趟,其他时候只能去项府了,侯府里正忙着准备徐淳熙的婚事,所以来来往往的客人每日都许多,外院进出都不是十分方便,项詅便让项绍云回项府去住,再说他也该理清家里的事情,项绍云听着睿哥儿是专门来寻他的,“睿哥儿来寻哥哥去哪里?”

待项詅帮他擦汗了端了热水来喝,回身便去磨项绍云,“哥哥今儿不用忙吧?”

这是打什么注意呢,“不忙,不过睿哥儿若是有事要忙,哥哥以考虑一下。”睿哥儿忙摇头,“睿哥儿不忙,就是有些小事要麻烦哥哥。”

项詅好笑,就知道他是揣着小心思来的,项绍云一把抱他坐在膝头,“什么小忙,哥哥酌情想想看能不能帮睿哥儿。”

“哥哥回项府吗,睿哥儿也想去玩。”原来是这事,整日困在家里,徐淳烨要看书,徐淳洧要练武,家里大人各忙各的,侯爷带他去外院见客,也只是一时的,虽然府里够宽敞,日日这样待着,就是假山亭榭都被他玩遍了,无趣了自然想出门去,项詅又不能带他去,徐三爷又不在,两个哥哥也不敢私自带他出门,所以听说项绍云来了,自然是要来缠一缠,能出门就好,哪里像在家里,来来回回就那些地方早就腻了。

“既是睿哥儿想去,那咱们便回去看看,晚间就不回来,你舍得你母亲,今晚就与哥哥在左巷胡同了。”项绍云自然不敢让他留宿,就是睿哥儿想,他自己也招架不住的,还没满四岁的睿哥儿虽然身体结实骨架身坯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要快,毕竟年纪还小,夜晚哪里舍得项詅,睿哥儿他自己不管这些,反正能出去玩就好了,晚间早说晚间的事,不住点头,还保证,“不会的,与哥哥睡,母亲说若是睿哥儿长得与姐姐一般,便以同哥哥睡外院的,现在睿哥儿以睡外院了。”

哪知项詅说过这样的话他竟还记得,项詅好笑,“说定了要算数的,不能反悔,今儿母亲与姐姐在家,睿哥儿同哥哥去罢,不要哭着找人的。”

小下巴一扬,“自然说话算话,不找的。”

项绍云看他这样抱着笑了好一会儿,放下下地,与项詅一同去老太君出接嫃儿。

果真接了嫃儿回来,眼看着兄弟两人牵手出门去,母女两个进屋补睡午觉,正睡得迷糊,身边有动静,实在又是乏得很,不想动,听着声音又想醒来,有扑哧笑声,项詅这才迷糊睁眼,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清醒,抬手揉揉眼睛,被制止了,声音听得项詅想流泪,日夜的相思想念,此时近在眼前了,又不敢相信,“别揉,小心眼睛干涩。”

瞧清楚了人确实是徐三爷,语音有苦涩和欢喜,“三爷。”

眉目不怒自威,此时却含了相思和笑意,脸上风霜清减,胡茬都冒出来了,悄声回她,“是,我回来了。”

想流泪这是极欢喜的事,本就应该开开心心的,见他坐在床边,夫妻俩靠着说了会子话,“怎么回来也不捎信,不是说领着大军随璟王爷之后回来吗?这般悄声的没有动静,也不让人去接。”

怀里温香暖玉正是日夜想念的人,低头蜻蜓点水似湖面滑过触碰了红唇,一边温存一边回她,“原先是这样,再说未有奉诏不能进城,大军还在西城门十里之外,我这是先回来,圣上有事要问,回家收拾一番就要进宫,还是要出城去扎营里面,明日一同大军进城。”原来还有这缘故,又问他,“去见过祖母和父母亲了吗?”

似万般留恋,两人分开坐好,“还未成,现在梳洗了就去,稍后便进宫,今夜也是不得回来的。”

毕竟还有皇命在身,不得回便不得回吧,反正现在见着了人是平平安安的,“那快些,我伺候你换衣,淳熙与淳疆、淳璋三个呢?”

项詅回身看看还在睡的安逸的嫃儿,悄声起来去穿了外衣,让芍药招呼婆子抬水进来伺候徐三爷洗漱,芍药满脸带笑,看着项詅情绪不似平常,心里放了心,只要三爷平安回来,主子高兴了她们当差自然也舒适许多。

徐三爷不让项詅进去伺候,只让她备好了要换的衣物等候,项詅皱眉,莫不是受了伤,不让自己瞧见,想着犟着脾气进去,定要弄清楚,自己打起帘子进后罩房,眼前浴桶里徐三爷正在洗头,听着声响看见是项詅,笑开,“说了不让你进来,你还来。”

项詅扯了笑,“我帮三爷吧。”上前走到他后面,取了梳子把洗干净的头理顺了简单用簪束了,拿了澡豆搓背,见背上好好的,除了陈年的旧伤疤,没有瞧见新的伤痕,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自己没觉察,浴桶里面那个却早已呼气不平,不让她进来,就是因为这个,现在赶着去给长辈说声,还要进宫,本来是进城了就要去面圣的,自觉身上灰尘扑扑也不好进宫,所以回家来换洗顺便与家里人说一声,哪知不让她进来她偏要撞进来,现在怎么办,一个一心想看是不是受伤,一个又想着避开莫要惹了火,看着水里的异样,深吸一口气,声音暗哑,“詅儿,接了凉水来。”

正在仔细的项詅没想突然要水,随后反应过来,回身用水瓢打了凉水,不是很确定,“三爷要冷水作甚,白日虽没那么凉,用热水便好,若是不够,我让她们再抬些进来。”

徐三爷在水里打了转身,项詅还抬了水瓢看他回身,一时弄不清楚他要什么,手里的水瓢被拿走,一声哗啦的水声似惊醒了她,看着眼前大半年没见着的男人,见水瓢再递过来,有些脸红的接过,“还要吗?”

回她嗯,又去打了水来,又是一声水声,随后一声暗骂,“你这是要我的命。”出水声过后项詅眼前一花,后知后觉知道怎么回事,一时脸如充血般,现在怎么收场,手里的水瓢落在浴桶里啪的一声,看着凑过来的俊脸,一时没了反应,说话有些打结,“三爷、、还要去见祖母和父母亲、、还要进宫、、”再多的话说不出来,早被封住没了呼吸,好在还有理智在,只是痴缠了一番,起身出来紧着擦身换上衣衫,后面帮他束腰带,梳头的项詅一直红着脸没敢抬头。只男人虽没得逞,起码讨了利息,心里舒服得很,收拾好了出来,嫃儿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进来的父亲,待确定了一时扑在怀里又是笑又是哭,弄得徐三爷无奈不已,快速给嫃儿换衣梳洗了出来,没见着睿哥儿,嫃儿趴在他怀里,“睿哥儿同哥哥去西巷胡同,还说今儿夜间也不回来呢。”

徐三爷好笑,“真的?睿哥儿现在能自己睡了?”嫃儿又不信,“才不能呢,晚些都是要吵着哥哥要回家来找母亲的。”

一家三口去唯安院,家里人都知道他回来了定是要去见老太君的,所以在等他,进院子,守在门上的婆子老远就过来给徐三爷问安,一时高高兴兴的朝院子里面喊,“三爷,三少夫人来了。”

还没进到廊下,守在屋里的人都出来,徐三爷将嫃儿放下上前去见礼,老太君眼角湿润,招呼他起来,“老三回来,快起来吧。”

面前是日夜为他担惊受怕的家人,就是当年一年也不回家几次的徐三爷,不知是年纪见长的缘故,此时真正明白父母心,知道家人为之不易,“让祖母担忧了,孙儿回来了。”

侯夫人趁人不留意侧过脸去用帕子试了眼睛,侯爷安慰的拍她,夫妻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安慰。

进屋叙坐没多大会儿便要进宫去,家人一起送出来,徐家三位小爷还在城外随着驻军,明日圣旨去了才能进城,看着徐三爷出门去,侯爷与世子、徐二爷回外院去了,妯娌三个陪着侯夫人与老太君闲话,知道三个孩子好生生的回来,心里放了心,说话也轻松许多,就是闫氏言语也轻快许多,徐淳烨与徐淳洧有心想去城外早见几位哥哥,但军营不容私自乱进,能去了也见不着,所以被世子拘着在家,明日大军进城了,再去迎接。

嫃儿这个小丫头,见着父亲回来了,又恢复了平常心性,唧唧呱呱的说话没听,老太君有心打趣她,“嫃儿小丫头,今儿又似那门外的喜鹊儿出窝了,快去帮太祖母瞧一瞧,羽毛是什么色呀?”

嫃儿不知老太君说的话笑话,以为外面真的有鸟雀,回身去寻项詅要去看,项詅正在好笑,笑脸没收,被她撞见,这才知道老太君是取笑她,现在是九月了,哪里京都哪里还能见着喜鹊叫,分明就是说嫃儿似喜鹊欢喜嬉闹,有心撒娇,靠在老太君的榻上,“太祖母说嫃儿话多呢,嫃儿听出来了。”

老太君爱她不行,早前听说项詅教训了她一顿,改改性子,虽然也是心疼,不过小孩子还是得教,拧拧坏脾气也是好的,所以看着教训之后果然懂事许多,现在看她开心,脸上自在欢,搂着她靠在身边,似认真,似玩笑,“不是,外面没有小喜鹊,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吗,太祖母就是喜欢嫃儿小丫头说话似喜鹊欢嘻叫,听着悦耳得很呢。”

屋里人看着嫃儿不好意思往老太君身边靠,都忍不住笑。

九月十一,皇帝下诏,驻城外十里之外的几十万大军进城,徐家的马车就停靠在东大街皇帝御赐给徐三爷的宅子里面,站在两层阁楼上,正是挨着街面边上,将进城的将士看得清清楚楚,打头的是徐三爷和左右骠骑将军,之后是西大营的诸位将军们,有些是熟识的有些是面生的没见过,这次连同西南大营和东南大营的将士都进京都领赏,圣上要犒劳,是以有许多将军是不认得的,但队伍中徐家三兄弟却十分打眼,高头大马而来,铠甲威风,头盔下的面容即便是遮掩了大半张脸,在阁楼上的家人还是认出他们,也不好出声呼唤,闫氏与姜氏两个用帕子捂着嘴眼睛湿润,仿似能感觉得到,先是徐淳疆抬头看见,徐淳烨挥手示意他,兄弟俩相视而笑,徐淳疆用手拐示意身边马上的两位兄长,三个再去看徐家的人,有老太君、有侯夫人、有姜氏、闫氏、项詅,四个弟妹,全都笑着看他们三个,三兄弟无声抱拳拱手行礼,直到队伍慢慢行过院墙,走在一旁的将军或与徐家兄弟一样的小将,看三人看向院墙里的阁楼,虽然年轻的姜氏和闫氏、项詅三人避过,但慈祥的老太君和微笑着的侯夫人悄声仰头与哥哥们说话的孩子,这一幕映入众将士的眼前,纷纷抱拳拱手行礼,一个传一个,就是脚下走着的步兵也纷纷高举起手里的缨枪和遁甲,兵器相撞,这便是对将军的致意,此时却是对徐家世代子弟为边疆、为战场的奉献,这样的待遇,怕是从未有人有过,徐三爷早先便知道家里的人在阁楼上,只不过他是统军,自然不能轻易有所举动,没想到徐家三兄弟无意对长辈行礼,却得了这样的反响,建功立业,图的不过是报答父母恩情,荫子封妻,光耀祖宗,此时,愿望达成,从未有过的满足溢满心间。

待所有的人行过东大街,这才下得阁楼来,今日之景,想来以前没有,日后更是不会有了,回府的路上,老太君一直沉默,心里异常平静,徐家,世代功勋,世代都有战死沙场的儿郎,当年老侯爷便是旧伤作,所以才早早便离世,若是能活到现在,看看今日所有人军营的人都还记着徐家的荣耀,徐家四个儿郎前无返顾的上战场,对得起这份记着的心,也对得起世代皇家对徐家的恩宠,轻叹一口气,有生之年能感知并明白,老太君无憾了。

当夜宫里设庆功宴,也是为璟王爷的的饯别宴,此次璟王府齐齐奔赴西北,就是老王妃,不久之后也是要去的,这一趟,是璟王爷带着妻儿去西北为皇帝守好西北,日后恐是极少回来了,也许直到西北的矿藏挖掘结束,也许到西北局势绝对安稳下来,曾经十万将士葬身西北,老璟王爷悲痛惨死,如今就如还债般,璟王府还清了对十万将士身亡的人命债,皇帝下诏,召当年十万葬身西北将士的家人父母存者迁往西北荣养,子嗣在者至西北劳务所有酬劳由朝廷直接放,父死子承,子孙不息,世代有劳,劳者晋,科举,科举做官,戍边者亦,朝廷待着优惠,当公文下放到上晋国各个地方角落时,从四面八方赶赴西北的人,多如牛毛,即便不是当年消亡在西北的将士的家人,西北这块即将闪亮富足的地方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安生之所,只要是做一门营生,只要不违法有别样的心思,人多朝廷格外放宽赋税条例的地方,就能活人,平民求的不过是有衣穿有饭饱罢了。

项詅看着眼前从城墙上揭下来的红纸黑字,这边是全城贴得最为繁多的东西,现在恐怕整个上晋国角角落落都是这样的公文,一条一例看下来,心想,这便是俗话说的铁饭碗了吧,几十万人端着这碗,西北日后即便是不再产出金子,也会堪比繁华如京都淮洲,实在为璟王妃高兴,走时项詅去送,片刻耳语,“若是闲了,闷了,念我了,就来找我,别甩手你的生意不管了,若是得空还是得去看看,这世间诸多美好,不是你这样关在内宅里能体会得到的,若是想了你家徐都统不同意,来跟我说,我来安排,定让他答应,不过你放心,你的生意我会帮你看着的,原先给我的印章,我还留着,他们也得听我的不是?”当时项詅安静又放心的笑着答应她,“是,我的便是你的,除了夫君和孩子,都能给你。”璟王妃张扬而笑,她们两个一个内敛文静美如睡莲般沉静却惊奇,一个群视傲物飒爽英姿犹如梅花宛似白雪入目独香又绝美,都是世间仅有的集美貌于一身,集宠爱于一身的幸福女子,城门下远行的人注视着这一幕,怕是永生难忘了。

十月初三,大吉,徐家中门大开,徐淳熙在老太君面前磕头,侯爷、侯夫人跟前磕头,又给世子与姜氏磕头之后,在徐家兄弟的陪同下出门上马,身着红袍喜服一群鲜衣年轻男子前去广安侯府迎亲,也不知是去西北一趟,见识了战场的残酷,见多了生死,徐淳熙倒是对自己的妻子会拳脚这件事想得极开了,徐家是武将之家,会拳脚不是理所当然,所以,父母亲许的这门亲事还是好的,他早就忘了当年是谁跳脚说不要这样的妻子的话,带着满意和期盼,徐家几十位少年郎一同去往广安侯府,这其中武状元也有,武状元也有,也就不怕新娘家刁难了,诗书有项绍云,兵法徐淳璋一拍胸脯滔滔说来,新郎官就等着接人罢了,长辈们由着他们嬉闹,好容易开了院门,红包出去无数,终接得佳人归,一路吹吹打打,热闹了整个京都,近门下马扶下轿,新娘子身段窈窕举止安详,新人进内堂拜堂行礼,高堂上坐了双亲,祖父母亲,还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君,礼官唱喜,颂词呼出,谓美满良缘,天作之合,小的弟妹们要看新嫂嫂,虽然也不是没见过,但新嫁娘总是不同的,新人送入洞房,行结礼,徐淳熙用杆秤挑开盖头,露出面容娇女敕的新娘子,房里哄笑,闹得新人一通脸红,闫氏与项詅是婶婶,自然要顾着新人不好意思,喝了交杯酒,礼毕之后推徐淳熙出去待客,闫氏招呼给新娘子端来茶饭,项詅安排陪嫁跟来的人的去处,两位婶婶一个安静,一个活泼,再说又是熟识人,自然自在许多,待新娘子的饭菜端来,两位婶婶告辞,喻馨起来送出门,两人推她回去,日后,家中便多一位说话的人,添人加口是每一个家庭的愿望。

新房那边一直闹到半夜,徐家小爷们出来招待,徐三爷不想多饮酒,不是今晚不够尽兴,只是看着侄儿们劲闹腾,心里看着已是喜欢了,将军们轮番来敬,徐家的世交们,家中男子的同僚好友、、、整个外院欢笑饮酒声响彻整夜,当然新郎耽搁不得,亥时末便被架回新房,哪知他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听房的人遍布了院子各个有利角落,都是交好的小爷们,也有脸厚不怕吹的黑脸将军,笑话也不怕,前院照旧畅饮,新房照旧听房,真不知是那新人被惊扰了心神还是哪一个醉迷糊了醉鬼哎语花树下被催醒,反正这一夜,寒风吹落遍地落叶,飘飘荡荡又悠悠,欢自在名心头。

来吃席的女眷多是不会多停留的,夜深便回了,徐家的祖籍便是在京都,族人全数在这里,祖祠在南郊三十里的地方,只有几户族人在那里安家落户,宗祠供奉祖宗牌位都在祠堂里,所以没有外来的亲眷,即便是有也是出嫁的姑女乃女乃,那也不是侯府里面的,自然也就没有留宿的人,内院是这样,外院便不知了,也许醉死了挪不动的便招待睡下,客房早就收拾妥当,家仆算数盯着,热水备着,反正不会怠慢了客人,侯夫人看着内院收拾妥当,交代外院的事务清楚,这便让三个儿媳回去睡了,明早起来还要还要新人认亲,各自回各自的院落,身上似散了架般,累得恨了,西苑里,坐在梳妆台前,心兰小心将项詅头上的髻解了打散,备上热水,要去洗一番,一整日都泡在人堆里,今儿这髻又梳得繁复,忙碌一天又是酒味又是菜味,胭脂水粉什么味都有,虽然已经很晚了,两个孩子早就熟睡了,还是忍不住要去洗干净才能睡着。

只留了心兰帮忙,其他的都叫去睡,心兰帮她洗了头,拿来火炉将头散开,一边用干帕子擦干,一边靠近火炉烘烤,主仆两个说着闲话,说到今日的宾客,摆了几桌,有多少人,到项绍云成亲哪些人需要请来,用什么菜色,热菜用哪些,现在是冬季,想着今日摆宴用的暖炉锅子很好,不过到明年开春,恐怕已不能用暖炉锅子了,所以还是想着用什么热菜,摆什么冷菜吧,用什么酒好,今儿用的是京都有名的清酒,到项绍云时,是不是以用上新河的韶华酒,想来许多人都会喜欢,心兰轻声与她讨论,直到头丝丝烘干,便站开了,项詅洗澡从来不用旁人,她实在不习惯别人帮着搓澡,在溢满清香的浴桶里,合适的水温让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一整日的疲惫瞬间小三轮许多,自己泡了许久,心兰在一旁适时加热水,保持水温,没多会儿眼皮子开始青涩,才想仰头歇一会儿,上身被人提起,一声哗啦水声把才将来临的瞌睡醒了几分,睁眼看着眼前的人已如浴桶,脸上有惊讶,转身去寻心兰,这样的反应极其爱,面前的人扑哧笑出声,伸手一带便入怀,“詅儿,你怎么那么傻,我都这样了,还有人敢在这里?”

项詅回神一想,确实很傻,难道自己才将迷糊过去了,竟连人进来出去都不知晓,“三爷慢慢洗,我先去了,天儿怪冷的,你快些吧,别着凉”,说着便要伸手去拿了干帕子,哪知没一会儿便被困在这小小圆桶中,别院**,却是这也**,那也**,宵尽新人旧人。

实在是累狠了,丑时末本该起身去接受新人认亲,外面周妈妈与蔷儿,芍药几个等着,周妈妈出声唤起来,徐三爷醒了朝外面应了一声,睡在里面的两个孩子也醒来,倒是项詅这个平日起早的人蒙着头不想动,也不是她不想动,是动不了了,徐三爷翻身看她,哄道,“詅儿快起来”,又招呼嫃儿与睿哥儿,“嫃儿、睿哥儿,来叫母亲起床”,说完嬉笑一旁去,嫃儿低头看着项詅,推她,“母亲,醒来。”睿哥儿也来帮忙,“母亲,快醒来。”

揭开被子看见徐三爷一脸促狭的笑,眼睛通红,瞪他一眼,嗔怪他,“都是你。”,随后起身寻了衣物来穿上,徐三爷先起来穿好外袍,打开房门让人进来伺候,全身酸痛得厉害,不由又瞪了一旁洗浴好了靠在软塌上看着一双儿女洗漱准备用早膳,感觉到项詅在瞪他,满心喜欢的飘她一眼,看在一屋子人眼里,心里只想,三爷与少夫人的感情真好,若是项詅知道自己的与徐三爷此时看在别人眼里是这般模样定要气结,一家子收拾好了用过早膳,掐着时辰去中堂见新人,看着项詅还是累怏怏的没什么精神,两个孩子说是要去看新嫂嫂早就跑开了,慢下几步等她上前来,在披风的遮掩下,伸手捂住她的手,此时满脸怜惜,夫妻两个挨着悄声说话,“昨儿不该那样闹你,你还好吧?”这样还看不出来好不好?这也不能怪他不是,一大早的不能甩脸色的,抬头扯了笑,“我还好,不用为我担心,走快些吧,去晚了就丢人了。”徐三爷看她也是在强撑,想着昨儿确实不敢这样胡来,赶紧去喝了新人茶,趁着祠堂那边准备,也许能回院子里歇一歇,用些力拉着她快行了几步,到中堂时不早不晚,老太君还没来,侯爷与侯夫人也是与两人前后脚进去,不过人倒也来得快,屋里坐了侯府里最亲的人,再是徐家二老爷,徐家三老爷,及两房的儿孙,出了门的姑女乃女乃等,要认族亲要等进祖祠入族谱之后才在祠堂认齐的,老太君进来,项詅上去搀扶了坐在主位上,往下是侯爷与侯夫人,徐二老爷与二夫人,徐三老爷及夫人,另一边坐着世子与姜氏,徐二爷与闫氏,再是徐三爷与项詅,还有他们兄弟的几位成亲了的堂兄,年纪小的往下坐,满屋子坐满了人,这便是大家族里的架势了,新人第一天定是眼花缭乱了。

众人正在说话,一双新人来了新郎俊朗舒心,新娘害羞娇俏,两人岔开一步夫先行妻在后,两人这一举一动看在人眼里十分和谐,看着徐淳熙似欢喜,又似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在座的不禁想起他这些年来的的抵抗,看看现在,哪里会有不满意来,恐怕只要满意吧,几个兄弟朝他打眼色,假装看不见,一双人儿进来先是给老太君磕头敬茶,老太君今儿很是高兴,说了许多话,她如今已是近杖朝之年,能多活一日都是老天爷厚待,若是能看到家中五世同堂,人生幸事不过如此了,说的都是夫妻和谐,夫唱妇随的话,两个小辈认真听着,接了老太君赏下的新婚贺礼,新媳奉上自己做的衣服鞋袜,老太君对这个曾孙媳早年就喜欢,她不喜欢听徐淳熙说不愿意的话,只当他是年幼不懂事,说过就过了,今儿见着了,不是这般吗,心里满意得很,再到侯爷与侯夫人面前,待屋里的长辈们都见过奉上茶,送上鞋子,接了无数的红包贺礼,再是同辈的兄弟妹妹们,都是一溜的儿郎,转了一圈才见着两个十岁上下的姑娘,然后便是嫃儿了,徐淳熙自来疼她,看她站在兄长面前笑嘻嘻的说着恭贺的话,心里软塌塌的慢慢都是幸福,给的红包自然丰厚,再便是最小的睿哥儿了,也是笑得欢喜的婴儿肥的脸颊,看着人就想上去亲一口,伸手抱他起来当着屋里人的面热乎一番,直到徐三爷出声唤他,兄弟们这才嬉笑着将睿哥儿抱过去,这便认亲礼成了便是去祠堂认祖上族谱,人都出来,徐三爷寻了个时机吩咐项詅,“你回去歇会儿吧,去祠堂不用你们。”当然女眷不能去祠堂的,但这么多人盯着你好意思大摇大摆的回自己院子睡去?朝他摇头,安慰道,“没事,熬一熬用了午膳再回去。”见她固执,心疼的瞧他几眼,这边随着侯爷等家中男子领着新人去祠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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