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嫁侯门之三夫人 第六十三章、故事

作者 : 溪水流暗涌泉

请来的还是张太医,迎进房里隔着屏风,徐三爷解衣查看伤势,有些地方开始干水,肩膀处是稍严重些,又把了脉象,确定没有内伤,取了原先准备治烧伤的药膏抹了,煎药了服了,又交代常日里需要忌口的吃食,这便出来与老太君侯爷夫人告辞,世子与徐二爷送他出门。『**言*情**』

待套了件宽松的外袍出来,老太君便开始责怪,“昨儿回来就应该叫太医。”

徐三爷捧了茶给她,“祖母息怒,孙儿没什么大碍”,老太君接过茶碗放在桌上,“你自个不心疼自个,家中孩子们不记挂?凡事要小心。”

徐三爷忙不住点头,“好好歇着,养养伤睿哥儿周岁礼可是要好好操办的。”

侯夫人与世子妃应是,家里许久没有大办宴席,老太君这几年喜好安静,即便寿辰也不会大办,侯爷侯夫人自然也不会大肆庆祝,睿哥儿周岁礼,是要热闹一番的。

徐三爷开始正经八百的养伤,徐三爷受伤的消息也不知怎的就传到外面,一天到晚都有人来府探望,自然应付的都是世子和徐二爷,亲近的亲戚,隔房的长辈也来看,伤在背上,自然不能来看的人都要徐三爷赤着身子验伤似的看过去,除了几位叔公,旁的只是隔着屏风问候一声,每每听着徐三爷回应虚弱,再告辞出府的人个个摇头,看来徐三爷这回是伤得严重了。

项詅拿了要换的伤药进来,徐三爷见是她,“都走了吗?”

项詅点头,徐三爷一个鲤鱼打挺起什么,吓得项詅忙扯住他,“干什么呀你,这么大动静,小心碰着伤。”

“嘿,有什么要紧的,没两天疤都没了。”,转身背对着项詅上药。

嫃儿进来看,一天了也不见父亲出过屋子,母亲拿药进来,便跟着来看,走至徐三爷面前,眼神可怜兮兮,“父亲,很疼吗?”

一把抓她在怀里,哈哈笑,“不疼,父亲在钓鱼。”

四下看整个卧房,钓鱼?卧房里哪里有鱼?

项詅哄她,“嫃儿,去看睿哥儿在哪儿,要用晚膳了,去叫来。”

见没有水,也没有鱼,再看父亲还在笑,父亲今天真奇怪,应了项詅,垫脚亲父亲一下,周妈妈打起帘子随她出去找睿哥儿。

“小孩子,你与她说这些。”擦好药,拿了件干净的外袍来给他披上。

徐三爷自己系了衣襟,“逗女儿玩呢,今儿吃什么?”

因徐三爷受伤,所以就在西苑摆饭,“太医说了。你不能吃鱼,也不能吃太多上火的东西,给你炖了肉粥,去看看喜不喜欢。”

将托盘拿开,叫芍药进来收拾,徐三爷趁着芍药低头,在妻子脸上偷香,正转身要出门的项詅,被他扯一下,红着脸看他,徐三爷笑着装着没事人先她一步出去。

前厅摆好了饭菜,项詅出去看嫃儿两个,女乃妈抱着睿哥儿进来,看见项詅,挥手要抱,项詅对女乃妈说,“放他下来自己走。”

女乃妈犹豫,想说哥儿还小呢,却也不敢说出来,放睿哥儿下地,项詅看他颤巍巍的站定,转身看女乃妈退后,项詅哄他,“睿哥儿过来,过来母亲这里。”

好容易迈开一脚,身边的嫃儿也来逗他,“睿哥儿来”,转身进花厅,没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睿哥儿的小木马,“睿哥儿来,有小木马哦”。

徐三爷听见说话声也出来看,见睿哥儿每走一步站稳了又迈开一步,低头看妻子瞧着睿哥儿走路正在皱眉,“怎么了?”

项詅待睿哥儿走到面前,抱他起来,“睿哥儿走路姿势不对,要改呢。”

随后跟着睿哥儿的人,“日后要多给他下来学着走动,不要老是抱在怀里。”

跟着的人都俯身应是。

上桌吃饭,肉粥煮得软糯可口,嫃儿看父亲碗里只有粥,又想起今天父亲都没有出门,躺在软塌上一天了,再看自己婉里周妈妈夹来的鸭腿,抬头对周妈妈说,“婆婆,给父亲夹菜呢,父亲爱吃肉。”

夫妻两人都笑,“父亲生病,不能吃太多肉,过两天好了,就能吃了。”

是这样吗,父亲病了?又吩咐,“给父亲多盛粥,多吃才能好。”

徐三爷应景,“在给父亲拿粥来,嫃儿说多吃才好呢。”

父女正玩笑,尚进来,都停话看他,尚行礼,“爷,常将军来了,奴才说爷不便见客,常将军说他自己进来看看您,这会子到院门外了。”

顿时徐三爷沉下脸来,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放下勺子,对项詅使眼色,项詅让周妈妈伺候两个小的,菊香拿来托盘盛粥,跟着徐三爷进卧房,做戏怎也要做全套把,可恨吃个饭也不消停。

才进卧房没多久,一位身材孔武神色严肃的男子进门来,身边是他自己的侍卫,尚回话,“将军,我们爷在卧房养病,这会子正用饭呢,您看改天再来探望?”

这里是前厅,用饭的是花厅,男子抬手示意尚,“本将军受西大营诸位将士之托,前来探望都统,自然是要亲眼看了才放心,烦请通报。”说完往茶桌前坐下,一副见不着徐三爷便不回的样子。

尚忍了气,对男子行礼,“请常将军稍候,这便去通禀”,向前几步进里间,前厅后面还有一间闲阁,尚就在闲阁里对卧房回禀,“爷,常将军来了,要见您。”

项詅看徐三爷沉着脸,对尚说,“让他进来,”,这进来自然是进闲阁来,起身拉了项詅的胳膊,作势扶着项詅出去。

两人出得卧房,项詅搀扶他坐下,前厅便进来男子。

见徐三爷一愣,这哪里是先前见过的徐都统,脸色苍白冒着虚汗,此时靠在身边的妇人身上,一脸的痛苦,忙上去行礼,“见过徐都统”。

徐三爷侧脸似虚弱,抬手让他起来,“常将军辛苦”,又对项詅说,“夫人,这是右骠骑将军常威”

常威见着项詅,心里一惊,早听说徐立煜三年前卸任都统之职去往新河,不久便娶了一位项姓商家女子为妻,回京之后不久便受了圣上诰封,进宫又得了皇太后的喜爱,如今见着,真是个标致人。

上前行礼,“见过夫人”。

项詅侧身回礼,“将军有礼”。

徐三爷咳了几声,项詅接过茶盅给喂他喝水,怎么看都是个病重的人,常威蹙眉,张口才要说话,门外传来给侯爷世子请安的声音,常威顿时泄了口气,有荣忠侯爷与世子在,再想试真假已是不能了,自己强闯了进来,白白浪费了这机会。

身后的帘子被撩开,侯爷与世子进来,“常将军来了。”转脸训尚,“将军来了怎么不去回禀,怠慢了客人,小心你们的皮,时常放任你们,纵容得这般没规矩。”侯爷一撩衣袍往主位上坐了就开始训人。

徐三爷慢吞吞起身给侯爷、世子行礼,侯爷愣是眼神都没给他,“病着就好好养病出来作甚?”

徐三爷又咳了几声,世子上前看他遮了常威的视线。

常威忙给侯爷、世子见礼,“侯爷,世子,末将唐突了,原是听说都统病重,这才想要当面问候,叨扰了。”

侯爷点头,“既然常将军来了,自是要好好留下来用过晚膳,中堂备下酒席,请常将军随本侯小酌一杯,让老三好好养着。”起身示意常威,“常将军请”,自己上前走了,项詅俯身行礼送侯爷。

常威转身去看徐三爷,世子起身示意他,“常将军请,三弟需静养,咱们别院小酌。”说完就站在常威眼前,眼神清澈看他,你这是走呢还是不走?

常威无言,对徐三爷抱拳,“都统好好将养,末将改日再来探望。”

徐三爷又咳了几声,弱声回他,“常将军还请随意,待家兄替我款待。”

世子又做请,常威退后一步做相请让世子先行,这才出门去。

听到门上的婆子给侯爷、世子请安的声音,徐三爷直起腰来,“晚膳呢,吃餐饭也不安宁。”

这才去花厅去用晚膳,两个孩子早就吃饱了,见父母亲进来忙招呼,徐三爷拍拍儿子的头顶,“吃饭了就去玩,父亲饿着呢。”

嫃儿听说父亲喊饿,示意周妈妈,“婆婆,快给父亲盛粥来。”

项詅陪着用了晚膳,徐三爷要去后院走走,项詅问他,“待会若是常将军再来,三爷可是要再敛息憋气一会?”

徐三爷似认真点头,“他来不了了,二哥这会子也回府,外院几个将军候着,常威若是没有醉成烂泥恐是回不了家,不用理他,带上嫃儿与睿哥儿,咱们去划船。”

带着两个孩子去往后院的湖边,有草蓬船只靠在岸边,对岸是世子的荣安院,左边是徐家的练武堂。

守在船边的家人上前请安,徐三爷先上去,接了嫃儿又接了睿哥儿,项詅提了裙角,跨步进船舱。

前后两个家人划船,慢悠悠小船离岸,船舱中间放了小桌,湖里有荷花,低头一看有鱼儿冒头,睿哥儿瞧见,趴着船舷边上伸手指着鱼儿给项詅看,项詅对他笑,“睿哥儿看,小鱼”,又重复说,“小鱼”,睿哥儿看着母亲说话,张嘴学,出声只有呃呃。

嫃儿笑他,“睿哥儿还不会说话呢,姐姐帮你捞小鱼。”

家人递了鱼网子,芍药抱着她往水里捞鱼,徐三爷靠在另一边看着孩子们玩乐,对岸传来声音,“嫃儿?”

嫃儿停了手抬头看,见是几位哥哥在练武堂,起身摇手,“哥哥”。

不知为何,项詅看着这场景觉得很好笑,拉她坐好,“莫乱动,哥哥们自己划船过来。”

没一会儿,两只小船行过来,徐家兄弟都在上面。

看着嫃儿与睿哥儿笑嘻嘻,“嫃儿来划船呐,等着,哥哥帮你捞小鱼。”

徐三爷出声训他们,“好好儿玩耍,若是要下水惹得嫃儿与睿哥儿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徐淳璋笑嘻嘻对徐三爷,“三叔,去捉鱼儿给嫃儿玩呢,是正事。”

身边的徐淳熙也笑,徐淳疆也笑,徐淳洧也笑,一边小,一边解下腰封和外袍,个个身穿里衣,对着嫃儿喊,“嫃儿,哥哥们下去捞鱼来。”

噗通一声,只见水花冒起淋了对面的项詅与徐三爷满身,项詅无奈,每日这个时候徐家少爷们练完功都要下水一会,哪里是徐三爷不让就可以制止的。

接过干帕子擦了身上的水珠,徐三爷一边擦一边教训,“嫃儿可不能跟着哥哥们一般,像个没笼头的马,见天闹腾。”

嫃儿笑嘻嘻,见父亲训话,自己又拿了干帕子帮父亲擦水珠,徐三爷笑她,“不乖,不听话,是要挨打的,哥哥们天天挨打,父亲不手软的。”

嫃儿点头,“嫃儿听话,可是嫃儿想要小鱼。”

徐三爷刮她额头,眼前早已是恢复了白白女敕女敕的孩儿脸,细看也瞧不出疤痕来,再想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前儿给了他教训,想来也会消停一段时间。徐三爷想的自然是余大人,六部近来伙同御史们蹦达最欢的人里面就有这位余大人,蹦达什么呢,‘西大营是为上晋第一大营,掌管军机,将官自是应自律,设立督察军机处,是为明举。’

圣上压下奏折,徐三爷回京官复原职之后,确实对西大营做了换血,这两年西大营的变化,圣上是看在眼里的,当然也不会容忍更为没有章法的举动出来,徐三爷这一番换血,是得圣意的。

徐三爷帮嫃儿擦了额头的湿意,自己的人,旁人想要动一根手指都是不能的,瞧着吧,秋后蚂蚱,蹦得越欢快,死得也越快。

船身摇晃一下,出水一人来,徐淳璋手里捉了一条直欢腾的鱼儿,哈哈大笑,往这边船里跑进来,鱼儿在船里挣扎。

惹得两个孩子尖叫,船摇得更厉害,睿哥儿伸手去抓,嫃儿对着徐淳璋招呼,“二哥快上来”,看着徐淳璋在水里又心疼,待上得船来**的又嫌弃,招呼拿毛巾来,拿干衣裳来。

没一会儿,其他几个也上来,都往船舱里扔了鱼,竟然有条大的草鱼,少说也有个一斤多,在船舱跳了几下便定住,徐三爷看着笑了,使唤几个少年,“快回去换衣用晚膳,稍后过来,咱们在明阳湖边烤鱼吃。”

少年们欢呼,徐淳熙笑着把徐淳洧拉进他们乘着过来的小船里,家人往对面岸边划去。

待水面上恢复了平静,另一条小船过来把船舱里的鱼装进瓷坛了,活着新鲜的鱼烤了吃才好吃呢。

一家子在湖上待了一会儿,慢悠悠回岸边,就在凉亭下面架了火架子,放了火炭烧得明旺,亭角四边挂上灯笼,又搬了座椅来安置,夜深下来,灯笼上扑了不知名的夜虫,翅膀飞舞撞得灯笼晃了一下。

睿哥儿抬头看着觉得好玩,小嘴长着看得入神,徐三爷伸手帮他合上嘴唇,“父亲抱你看,瞧瞧,待会头顶落下东西迷了眼睛。”

弯腰正要抱睿哥儿起来,身边是项绍云的声音,“姑父,我来。”

项绍云与徐淳烨站在旁边给徐三爷与项詅行礼,徐三爷点头,项绍云抱睿哥儿坐在自己肩膀上,两人笑呵呵,果真这样看得清楚,又不需要仰头。

将瓷坛里的鱼拿出来,用了穿刺穿上,架在火架子上慢慢烤,没一会儿又涂上香油,撒上酱料,徐三爷是不能吃的,项詅让人端来果盘给他。

夜下湖边虫子比较多,烟熏没一会儿,又拿了驱蚊的艾草,这时回外院换衣吃晚膳的徐淳熙几人过来,团团围了一圈,项詅留了丫头妈妈们看着,身边就带着芍药回西苑去帮徐三爷煎药。

将炙烤好的鱼分到小碟里面给几位少年。

睿哥儿看乏了夜虫此时靠着父亲听哥哥们说话,见拿了烤鱼来,砸吧小嘴也要尝,徐三爷挑了鱼刺,捡了鱼月复最女敕的地方喂给他吃,不同于平时吃的鱼汤或是煮鱼,更鲜美许多,徐三爷看他吃进嘴里眼神跟着就亮了一下,哈哈大笑。

徐淳洧过来也靠着徐三爷,“三叔,给睿哥儿讲故事吧。”

徐淳疆挑眉,看着弟弟,这小子,是自己想听吧,还说给睿哥儿讲呢。

“听什么故事?”徐三爷将睿哥儿抱在怀里,让徐淳洧靠近火边问他。

“稀奇的故事,东蠇海真的有蛟龙?”睁着好奇的眼睛问徐三爷。

徐三爷笑着不摇头也不点头。

徐淳洧又换一个,“南海真的有鲛人?当地的渔民会与他们交易鲛人泪吗?鲛人泪是什么样子?”

其他几个哥哥听见徐淳洧问这样的问题,也来了兴致,端了椅子围着徐三爷。

嫃儿在徐淳熙怀里也看徐三爷,哥哥要父亲说故事呢,嫃儿也要听,托腮搭腔问,“什么样子呢?”

逗笑了身边的人,徐三爷把睿哥儿的小手抓在手里,对孩子们开腔,“传说东蠇海有蛟龙,能上天面见天君,入海管制一方风雨,居住在龙王宫殿,每年海岸上的渔民们都要祭拜,祈求龙王让地方风调雨顺,至于龙王宫殿在哪儿,凡人自然是不晓得。”

又说鲛人,“南海有鲛人,每月初一十五就会出海到岸边呼吸换气,自然也有渔人见着,至于鲛人泪,世间那么大,有没有,没有考证也是传说。”

徐淳洧听得入神,见徐三爷停了,摇他膝盖,“三叔可曾见着?”徐三爷是出海东蠇剿过海盗,南海蓬莱仙岛替圣上寻过珍稀药材的,家里的孩子个个向往可以一览上晋的大好河山,眼下问徐三爷,也可以解解相思。

徐三爷认真想了一下,这夜晚黑沉,嫃儿与睿哥儿还那么小,适不适合听这样的稀奇故事呢?

徐淳洧又催,好吧,说就说了,就当是孩子睡前听的神仙故事好了。

娓娓道来,“三叔当时比淳熙大几岁,当年十八岁,去宸南戍边,因为是校尉之职,所以对将军们是要听命的,宸南位于咱们上晋最南边,周边有许多海岛,居住的都是渔民,靠常年出海打渔为生,戍边的将士每三日巡海,距离也就一天一个来回,有一次巡海,一位将军听人说初一可见鲛人,当日正是初一,所以随着底下的将士一同出海,日出海平线便开始行船,午时是要往回的,但因没见着鲛人将军不罢休,硬要继续行船,我悄悄问了随着出海的那位当地的渔民,这才知道,见鲛人是要在初一的午夜,以吹龙骨笛声为号才能引得鲛人来见,果是这样的话,当然是见不着的,因为我们没有龙骨笛也不能等至午夜。便要调转船只回岸,可将军却说他有法子见着鲛人,所以不用回船,当时巡海的将士分成两股,一股说回船,一股人说继续前行,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将军用了军令,就要往前行,虽是害怕可也是好奇,所以听令去往更深处,在船上用了干粮,将军恐是有准备,所以船上带着的东西都齐全,我与另一位校尉下到舱底去看,这才现将军竟带了困笼,明显就是为了捕捉而来,此行凶险,但回头不行,海上吹了晚风,只能顺风往前,就这样,我们在海上漂泊了一整天,又等至夜色下来,海上的夜色果真很美,海里还有像萤火虫般的海鱼,月光下即便是不用烛火,也能看清身边的事物。越近至午夜船上的人越紧张,担心见不着鲛人,又担心见着了恐是什么妖物,子时,海面上很平静,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船上人说话的声音,其他的一概听不到,连海水都是安静的,将军这时拿出一样东西来,都没有见过此物,乳白色,有一头微翘,上面绑了红绳,长满了长刺,众人都看着将军要怎么做,沙漏表明子时正,将军拿了那东西吹起来,声音很奇特,看似很小的东西却能传很远,靠近的人都觉着有眩晕的感觉出来,起初海面还是很安静,将军继续吹,慢慢的海水里开始有灯光隐现,仿佛是从海底传来的回应,就像女子的歌声般,很是悦耳,待声音越来越近,水里游过一个闪着银光的影子来。”徐三爷在这里停住了,是真要讲实情呢,还是继续才将的动机,将鲛人美化一下变成披着长有着美丽脸颊,上身是人形,是鱼身的漂亮仙女?或是实际上是披着水草般的长,长着鱼脸鱼身还有四肢长着蹼足且力大无穷,能瞬间将人绞杀的怪物?

徐三爷为难了,看着孩子们好奇的眼睛,他决定还是美化一下吧。

“出水的鲛人有着一头长,且长着人面人身,只不过个子比一般人矮小,他们回应将军的龙骨笛声,慢慢靠近我们的船,那位渔人也拿出一支龙骨笛吹起来,只不过吹出来的声音与将军那支吹出来的不同,我们都看着将军与渔人相较,最后渔人被推进海里,将军让将士把渔网撒下海里,鲛人们瞬间被渔网网住,其他没有被渔网困住的鲛人都定住不前,远远的观望,将士们都有兵器,被困住的鲛人却有尖利的牙齿,没多会儿渔网便被撕开,被困住的鲛人怒起来,一旁围观的鲛人也围上渔船,想不到鲛人竟是这般凶狠,没多会儿船上的人大多被鲛人所伤,但鲛人被伤到的伤口确可以瞬间愈合,这样一来,将士们便没了抵抗,这下所以人都明白,将军这次巡海只是为了捕捉鲛人而来,适才渔人所吹的龙骨笛是知会鲛人快逃离的声音,将军见此时没了抵抗,又吹起了他手里的龙骨笛,声音不似原先的悠远长鸣,又是另一种声音,仿若是在示弱,鲛人们停止厮杀,这时水里又出来一个鲛人,它的头如海水一般,看不到头,眼神是严肃的,待它出水上船来,船上的鲛人都避开,那鲛人开口竟然会说话。它说将军不该用龙骨笛来与鲛人们开这样的玩笑,龙骨笛是渔人与鲛人的信物,渔人出海若是碰上险情,正好碰上初一、十五鲛人出水则可以搭救,将军手里的龙骨笛来自于第三位与鲛人达成友谊的渔人,与鲛人达成友谊的渔人手里的龙骨笛只有他子嗣相继承的,没有送给旁人的道理,鲛人说将军恐是将那位与鲛人达成友谊的渔人杀害了,所以将军手里的那支龙骨笛此后再没了效应,那鲛人拿过将军手里的龙骨笛瞬间便将它化成水滴,鲛人离船前还说,人类无信用,鲛人才有泪,历来鲛人受人类捕杀之苦,有龙骨笛的产生也是鲛人为了缓和鲛人与人类的关系,所以才有了以龙骨笛声为号,此交易也是因为最先与鲛人达成友谊的渔人在一次出海中对鲛人人主有救命恩情,虽此次有龙骨笛骗局生,但龙骨笛声为号的友谊还是会续存下去,现渔人手中还有十九支龙骨笛,若是再有这样的骗局便会消失一支龙骨笛,不会再有新的龙骨笛出现,所以请人类珍重珍惜,鲛人是讲信用的,不若人类时有不守诺言。”

“之后鲛人便隐身入海,海面再恢复原先一般平静,当夜我们便在海上顺风飘摇,再找不到方向,原本以为就要长此于此,再不能回家,船上的干粮也不剩多少,受伤的将士伤口溃烂,又没有淡水饮取,每日这样飘飘摇摇等着,期盼会有过往的渔船相救,但每天都失望,我们相互说话,相互鼓励,每一天都只为着明天还要活着而努力,海上下了好多次雨,不时还有海风过境一下就是好几个时辰,只能蜷缩在船舱里面,也不敢多动,这样会缺水,还会耗费力气”,徐三爷停住,问身边的少年,“知道后来我们怎么得救的吗?”

少年们听得犹如其境,均摇头,徐三爷含了笑,“你三叔我有个习惯,就是出到野外,只要不是在家中,每次用饭时,第一口先是放置身边,这是你们曾祖父交与我的,他说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地面有土地公,都是需要供奉的,所以在野外求生,自己有一口吃的就要供奉,这样神灵才会保佑得以月兑险,得以生存。”

说完对身边的少年说,“记住三叔的话,日后也要如此,这是一个人的信仰,也是对信仰的尊重。”

少年们慎重点头。

“戍边的将士都是从京都出去的人,因为我们那一批是前面跟着剿灭叛军的有军功在身的人,只要去边疆熬几年,再回京便可封将,我与那位校尉喜欢吃咱们京都的珍珠粒子,糯米磨成粉,与盐水和匀了搓成小丸子,里面会混上香草,时常我们出门巡海或是在生存条件恶劣时,都会原先备上,在人困马乏或是遇上绝境时拿出来解一解,也是这珍珠粒子救了我们的整船人的性命,我每日在用干粮时就会数几个珍珠粒子来放在嘴里含着,也每次都会往海里投几粒下去,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天,那日月光异常明亮,就是在船舱里也能透过缝隙感受得到,我与那位校尉正在说咱们京都的最好的酒楼,冬雪来时哪里最适合跑马,正说得兴起,我们俩背靠的船身传来敲击的声音,起先我们一位是碰上游鱼来袭击,也不敢出头去看,都噤声去听,只待它不见声响了会自行离开,没想到敲击声不断,最后我与那位校尉便出船舱来看,竟然是一只幼小的鲛人,它趴在船舷边上看我们俩,我们也看它,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等它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上一次鲛人离去时已说我们毁约没有信用,所以也不指望再有鲛人来救我们,那幼小鲛人看我们不动,自己爬上船来,走到我们面前是也就只有膝盖这般高,我们看它,它朝我们喊叫,谁也听不懂,最后它伸手给我们看,它手里有两粒珍珠粒子,我与校尉好笑,因为我们的珍珠粒子在前一天已经吃完了,已经有两天没吃着,也就是我有两天没有往海里投珍珠粒子了。原来那个鲛人喜欢我投的珍珠粒子,所以一直跟随我们的船,从前一天开始我便没有了,它只等到十五月圆才出来问我们要珍珠粒子,后儿我与那校尉便坐下与那鲛人解释,是因为我也没有了所以没再往海里投,那鲛人听说我回家之后便会有,它想了很久,因为先前将军欺骗过它们,所以它想相救也很犹豫,我与那校尉也不敢奢望它能帮我们月兑险,不过因为珍珠粒子而结识到它,也是缘分,鲛人想了很久之后,与我们交流,待我们回家之后真的会再有珍珠粒子吗,我们都保证会有,它似下定决心,随后朝海里唱歌,我想那是我此生听过最好听的歌声了。随后海水里又出来许多鲛人,还是之前那位似鲛人人主的上来,它先与先前的鲛人对话,得知原来是因为喜欢我手里的一样东西,只要将我们送回家,就会再拿到,之后那位鲛人人主还是决定相信我们,所有的鲛人游到船底,将我们的船往一个方向推移,它们又齐齐唱起歌声,也不知道怎么个行船法,我们站在船上竟可以看到河岸,眼见着就能回家了,再去寻时鲛人时,已不见了踪影。

船舱里的人都出来,他们隔着船缝看到之前的一切,感觉又神奇又感激,待船靠了岸,回到营中,一番休整之后,我与那位校尉带上许多珍珠粒子再一次巡海,我们承的船比之之前的还要大,备足了干粮淡水只与原先一同回来并没有受伤的军士再一次巡海,船行半天之后,便开始往海里投珍珠粒子,我们又一次在海上飘摇了十五天,待到第二个初一,珍珠粒子也差不多用完,午夜时,我们再一次见到了鲛人,将最后剩下的珍珠粒子都给了那位小鲛人,还能听他们唱歌,我与那位小鲛人约定,只要我还在南海戍边,每次出来巡海都会给它带珍珠粒子,之后鲛人们又把我们送回岸边。”

故事讲到这里也算结束了,徐淳洧问他,“三叔,后来你真的每次巡海都带珍珠粒子给鲛人吗?”

徐三爷点头,“当然,我们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我在南海戍边一年零四个月,我每隔五天出去巡海,都会带上珍珠粒子,后来出海带着珍珠粒子便成了我们那一个戍边营卫的规矩,直到现在都没变过。”

徐淳烨一直都是个喜爱天马行空又有着少年纯真,徐三爷有这样富有情境的相遇,真的很让人羡慕,“三叔,您离了南海,再回来之前有再见过那只鲛人吗?”

徐三爷含笑点头。

徐淳璋的思维永远跳跃飞快,“三叔,他有没有与你有龙骨笛之约?”

徐三爷哈哈大笑,“好了,夜深了回去睡觉,明儿起来练功,谁迟了,我可是要动鞭子的。”抱起早就困得点头似小鸡啄米般的睿哥儿,徐淳熙抱着也是睡眼朦胧的嫃儿起身往西苑去。

徐淳璋不罢休,紧紧跟在徐三爷身边,一直纠缠,“三叔,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龙骨笛之约?”

徐三爷示意他噤声,小心吵醒了睿哥儿,朝徐淳璋神秘的笑笑,“不可说啊不可说。”

暗自笑了一会儿,走在前面回去。

徐淳璋右手握拳,左手一掌拍在一起,三叔真是的,说话也不说清楚,弄得人心里痒痒,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项绍云在一旁好笑,姑父这一出着实挠人心肺呢,不行,待会儿回西苑定要缠着他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若是姑父不说,这不还有姑姑嘛,让姑姑去问,姑姑定然也会好奇的,打定主意一点头,跟着众人便上了西苑的回廊。

帮两个孩子擦洗了身子,抱着回卧房去睡,又伺候徐三爷换洗,服下汤药,擦了药膏,徐三爷伴着两个孩子睡去,项詅出卧房来,芍药在闲阁回她,“少夫人,几位少爷还等着呢。”

项詅惊讶,“怎还不回去歇息。”

芍药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再去问问?”

项詅叫住她,“慢着,我去吧”说完芍药打起帘子,项詅出去前厅,果然,除徐淳洧之外,其他几个都在,见项詅出来,上前见礼,“三婶婶”,项绍云嬉笑,“姑姑”。

“快回去歇着吧,你们三叔都歇下了,外面黑,小心行走。”抬手要叫跟着他们的小厮,项绍云上前扶住她胳膊,“姑姑别忙,有事要求您。”

项詅奇怪,“什么要求我?”

项绍云朝她恬脸,“姑姑,您定要答应。”

项詅摇头,“没说什么事呢,我怎么答应?”

项绍云无语,姑姑不上当,徐淳熙笑着往前,“三婶婶,要不咱们给您说个故事?”

这半夜的说什么故事呢,摇头,“快回去睡,什么故事要说,明儿再来寻我。”

项绍云又拖住她,“姑姑,您就听听吧,很好听的,姑父今儿在湖边给我们讲的。”

徐淳璋与徐淳疆、徐淳烨也上前来劝,“三婶婶,听一听吧。”

这、、、、项詅看他们那么认真,“好吧,听听吧,谁来讲?”

徐淳熙前一步,“我来讲”。

项詅往太师椅上一坐,项绍云忙递上茶碗,芍药看着这场景,掩了嘴笑。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在徐淳熙绘声绘色说着徐三爷与鲛人的故事的时候,徐三爷正坐在花厅里听尚来报,“此时酒席还没撤下,世子与二爷还算清醒,常威看似烂醉如泥,但实际怎样还不可知。”

徐三爷食指摩挲茶碗,姓常的果真深藏不露,还是有两下子。

“别让他醉太死,醉死了还想留宿吗?明儿爷可不想再见到他,去回世子,可以收摊了。”徐三爷又问,“前厅还在说故事?”

尚含笑点头,“是,大少爷正与少夫人说呢。”

“说到哪儿了?”徐三爷也含笑,尚回,“说到第一次遇鲛人。”

“哦,那好,你去中堂瞧瞧情形再来回我,前厅说故事,估计可以供你再有两个来回。”

尚含笑应是,退身出花厅上回廊出西苑往中堂而去。

前厅里,徐淳熙终于将故事讲完,项詅沉默,项绍云问她,“姑姑,您说姑父与鲛人有龙骨笛之约吗?”

项詅可不会接他这茬话,笑着回他,“我怎么知道。”

项绍云立马乐意了,“姑姑,您去问问姑父?”

“为什么我去?”项詅继续装傻。

“三婶婶,难道您就不好奇?”徐淳璋从来是个性急的。

项詅摇头,“不好奇。”

众少年哑然。

打他们回外院,这才进卧房去洗漱换衣出来,瞧见徐三爷从花厅进来,“三爷怎么出去了?”

夫妻俩一同去往床榻,徐三爷解了外衣,项詅接过,“尚来回事,就一会儿。”

项詅点头,吹熄了蜡烛,放了床帷要睡。

徐三爷以为她睡了,谁知竟冒出一句,“三爷,你有没有龙骨笛之约?”

徐三爷笑得身子颤抖,项詅翻身看他,也笑了,“有还是没有?”

徐三爷按下她进怀里,继续笑,说“秘密,不可说。”

项詅哼一声,从他怀里出来瞪他,徐三爷强忍了笑,安慰的亲她,一亲上了瘾,夫妻恩爱,转而至窗前的软塌上,情迷之际,项詅还问了一声“有没有”,徐三爷嗯应她,项詅心里还在想嗯是有呢还是没有。

------题外话------

两点四十二分,亲们说有呢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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