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宠之帝女驾到 为夫

作者 : 公子妖

因燕军于边境不断骚动,诸国的君臣一下子走了七七八八,夜枭也向靖安帝告了辞,领着夜合欢迅速离开了皇宫。

很快,所有宾客中仅剩下了楚离晔一人。

靖安帝招了慕尹昶进宫后,紧接着又宣了司空煜和百里奚寒进宫。

一整天,南书房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外面守着的臣子谁也不捉模不透帝王的打算。

靖安帝拎着折子也十分地困惑,同一时间里,大燕秘密派人送来了无数重礼,还附赠了一封足以令人安心的国书,上面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燕国半点动大泱的心思也无。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愈加诡异。

他从未忘记过,十五年前泱国与晋国于桐城那场战争中,泱国大的军快要攻破桐城一举占下晋国的经济枢纽从而重创整个湿南之境时,正是燕国出兵援晋,才打乱了他的计划,覆灭了泱军的破竹之势!

这些年,两国明面上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却时常为附属城池闹些不大不小的纷争,这次燕国的投诚,在他看来更觉得是一场积蓄已久的阴谋。他宁愿相信这是该死大燕的惑敌之计!

百里奚寒静静地站在一边,对军机要情始终保持缄默。

司空煜则干脆地多,“不管燕国究竟有何目的,陛下,请允许臣暂回边关!”

如果连家国都保护不了,他还拿什么去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靖安帝当即允了他的请求,“煜儿,你是我泱国的少将军,守好边关方不辱没我大泱的威名。朕将所有的期盼都放在你身上了,无论燕国是否虚情假意,定不要让它有机可趁!”

“臣遵旨!”司空煜掷地有声道。

他领了旨出去后,靖安帝便将视线投在了百里奚寒的身上,“十三皇弟,可有查出了什么?”

他虽也想亲力亲为,奈何朝务烦不胜烦,便将百里思青摔马事件交由了闲散在京的百里奚寒来查。

百里奚寒敛色,“不负皇兄所托,臣弟寻到了些蛛丝马迹,只是事情的始末有些棘手。”

“但说无妨。”

“回皇兄,与漠国有关。”

“果然!”靖安帝额前青筋突跳,一拍龙椅,冷厉喝道:“以为我大泱不敢在此时动他漠国?竟敢如此嚣张!”

百里奚寒拱手,“皇兄息怒,臣弟还未得到准确证据。”

陈公公脸色一寒,在他看来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直接从关卡截了人再秘密扔进大理寺,量他敢不招!区区一个太子而已,在泱国境内杀了简直易如反掌!

靖安帝面上的怒火忍了许久才消褪,此事毕竟牵扯太多,不好妄加了断。可动了他的女儿休想全身而退!

夜枭虽已请辞归国,但他绝不能就这般算了,“来人,严密监视漠国太子一行!”

书壁后瞬间有人影飞出。

他看着百里奚寒,语气缓和道:“朕好久未与你单独相聚了,你这几日暂且留在宫内。”

靖安帝摆手让宫人领他退下,“想必高阳见到你也会开心些。”

“臣弟遵旨。”

长信殿外,百里奚寒一身清光白衣,负手闲步,自那夜色浓处慢行慢深。恍若淡淡月华倾泻殿宇,在深沉无边的墨色里落下极不真实的幻影。

其后隐有另有一人黑衣缓缓相随,就如前方人的影子,步履无声,“枭太子有异常。”

百里奚寒的脚不停驻,“有皇室影卫盯着,你们先勿动。”

“是。”影子立即消失。

云浮殿院,楚离晔在淡月之下静静坐着喝酒,暗云遮顶,风过长天。任四周飘落的海棠花瓣盈满襟袖,更深华香添一重。

有人走近时,他不看也不动。手中的酒杯未扔,一口一口地灌着,好似要将那些苦涩灌进月复中才痛快。

那人缓缓走到他的身侧,坐下来直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晔皇子若真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说出来或许会舒服些。”

楚离晔歪头侧望他,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心里不痛快的事情难道就必须要说出来吗?”

那人一怔,随即笑着摇头:“不一定。”

恰好头上的月光泻下来,照得那人的眼睛熠熠灼耀,面上如生了一层玉光,白色的衣衫与月同辉,愈发柔亮,“所以,晔皇子宁愿解借酒消愁?”

楚离晔不置可否一笑。

有时候,酒是一个好东西。醉酒后,可以让人顺理成章地忘掉很多事,相对应地,心里也会轻松许多。

那些无人可说、不必说,抑或不能说的话便能随之沉消心头,无需痛苦去想,去面对。

他抓着酒壶,忽有璀璨的烟花于头顶绽放,刹那间星火漫天。

楚离晔抬首,布满整个天空的烟火,一次比一次炫耀,一次比一次夺目。炫亮的色彩不断地冲起、上升、暂停、绽放…前一朵随着后一朵朵的升绽而慢慢销声匿迹,再不见踪影…

指间握着的酒再也喝不下去,他突然觉得累了,就想这样随心所欲地随意找个人,随便说一说,发泄一下。

活了二十多年,却又从来没有好好地活一次,他忍得太难受。

他宁愿毫无芥蒂地放纵自己,哪怕哭诉一场,也无所谓。将那真真假假的面具丢掉,不遮不掩地做回一次自己。

“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六年前的上元节。”

他忽然指着天上的烟花,也不管那人听不听得懂,便无限怀念道:“那时我刚刚唱完一台戏,卸了妆后,望着无尽华焰相映争辉,突发奇想地想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他顿了顿,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大抵我是太寂寞了。”

有多寂寞呢?他也不知。

只清楚地记得除了必要时在众人面前卖唱卖笑之外,余下的时间便是独自待在玉轩园的小院子里,谁也不近身。

人生如戏台,却不能如戏台透明。台上的哭笑未必走心,多时不过添一层面具,惑人惑己罢了。

习惯了孤寂,即便是穿梭在汹涌的人潮内,也无法体会出热闹的温馨之处。亦更不明白为何只简单的一个日子,却能够溢生出那么多的欢喜。

有什么可值得欢庆的呢?

从前晋国的皇宫冷得像一座冰窖,十多岁后他被送来泱国,更是从来没有过过一次该有的节日。

所以,他走了几步就腻了,可是被堵在人海中,却又抽不出身来。

拥挤中,有小孩子碰倒了,从而引起了小范围内的混乱争吵。啼哭声、斥骂声顿时从拥堵的人群里传出来的,与节日的欢喜气氛相冲突,尖锐又刺耳。

他有些不悦,世上就是因为存在太多人,才会出现这么多无聊的纷争。

他蹙着眉想尽快远离这些混乱,不防有人踩了他的脚。他侧身避让,一只猫头鹰却倒在了他的怀中。

准确的说,是一个梳着双髻戴着猫头鹰面偶的少女。

阑珊宵火中,矮小的柔软的身子依靠在他的怀里,边与他道歉边眨巴着眼睛。

他常常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孩子呢?

明明是天真活泼的少女,另类的喜好却教他百思不得其解。放着那么多美丽的可爱的面偶不挑选,偏偏选了只丑陋的猫头鹰。

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讨厌这类在暗夜里活动的生物。它们阴邪、可怖…就如他一般地不见天日。

他冷着脸推开她,她追着非要与他道歉,盯着他的脸,伶牙俐齿的模样却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你、你…那个,对不起…是不是我撞了你,你便不高兴了?”

她还记得她踩了他的脚,见他不理会便一直围蹦在他不停地问道:“你是不是被我踩得痛到说不了话了?上官玥刚刚还说我力气大…呵呵。”

他有些无语,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口中名字。越王府的小王爷,他早就有所耳闻,她能如此无顾虑地唤他的名字,显然出身非富即贵。

天真无忧的千金小姐,戏文里唱了太多遍,他一下子为她定了性。

可他并不是那落魄书生,从不做缔结良缘的虚梦,繁华一场,再好的相遇也会落得飞灰湮灭的下场。

他不迟疑地转身离开,她却一把将脸上的面偶摘下塞到了他的怀里,跳步笑道:“送你了。”

丢了外面丑陋的面偶,他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会长了那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生这少女还一副浑然无知的模样,咧着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毫无教礼地朝他笑。

他从未料到自己会对着那双星光般的灿眸和一只面偶失了神。也从未料到,只不过一次冲动的行走,只不过被踩了一脚,从此便开始了刻骨铭心的纠缠。

一生难忘。

那人静静地等着听他继续下去,可楚离晔只说了那么一句便兀自神游了太虚。那人也不急,耐心地抚了抚衣袖,附和道:“她小时候就喜欢溜出宫玩,最喜欢热闹。”

楚离晔唇畔那丝若有若无的痕迹渐渐扩大。是啊!闹腾的性子,一刻也消停不了。总喜欢拽着他到处跑,每次还有数不清的理由:什么不晒太阳会生病,花开了,没人看会伤心…云云。

与上官玥待在一起,将他诌话的本事学了个精通。

说不清到底为什么,许是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尽管不是他喜欢的,每次却都会在她的殷盼中丢盔卸甲。

也是拜她所赐,丢掉的稚气时光一点一点地被寻回。第一次看清原来世间可以这么精彩,每一朵花每一颗草都有各自存在的意义。他的那些孤独与寂寞实在不值一提。却也更加发现,同她相比,他的人生太过黯淡微薄。

“有时聒噪得很。”楚离晔笑着抿了口酒,转手替那人也倒了杯,“像个说书的先生,叽叽喳喳没有一刻闲着。”

想不通哪里来得那么多新奇与欢乐。学了首新诗,射了几根箭,都会兴致勃勃地拿来与他讨论半天。

那人接过酒杯,感同身受地笑道:“是有点吵。”但又莫名地让人生不了厌烦之心。

“嗯,从没有人与我说过那么多话。”楚离晔展了展眉,随手捏了朵衣襟上飘落的海棠花瓣,“不过,与我在一起时,她提到次数最多的人便是她的十三皇叔。”

他将目光投放在那人的身上,不出所料地捕捉到他微动的神色。

“她总是这般地爱憎分明,对她好的人会一直记挂很久。”楚离晔嗅了嗅手边的海棠,“她曾不止一次地与我念叨,十三皇叔去了泅川那么远的地方,听说那儿终年冰雪,人迹罕至。没有京城暖和,也没有京城热闹。他会不会冷,会不会闷…”

那人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似问非问道:“是吗?”

“当然。”楚离晔点头。

寄往泅川的信里总会夹着一枝海棠,信末总会满怀期待地问及十三皇叔的归期。百里思青所做的一切,从未瞒过他。

“十三皇叔”他捏着花又为面前的人斟了杯酒,“我能不能这样唤你一声?”

“可我却不能应你。”百里奚寒如实道。

“我知道。”楚离晔不以为然。

其中所代表的含义无人不懂,百里奚寒若真应了,才是奇怪,“可我很早前便已经随她唤过。”

斟酒时有酒水滴洒了出来,他的手掌有些湿。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知道他孤苦伶仃后,便红了眼眶将自己的亲人尽数塞给他。

“因为我在泱国举目无亲,她便时常自做主张地宣告道——”

许是有些醉意,他一反常态地学起百里思青从前的口气来,“我的不该就是你的吗?我的父皇、表哥,还有十三皇叔…也都是你的!”

他干脆弃了酒杯,提起酒壶便生猛地灌入了口中,往常的从容此刻荡然无存,“都是你的!哈哈!十三王爷,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百里奚寒手指攥紧了又松开,而后莞尔道:“确实很傻。”

他突然想起那些整整齐齐躺在盒子里的信笺,坦言道:“她很喜欢你。”

从小便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喜欢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说不清是可爱还是可恨。

喉咙被烈酒呛得生疼,楚离晔忽然哑了声,“我知道。”

太过单纯无畏,又有天生的保护欲,总是喜欢为别人考虑。一旦喜欢上便会死心塌地,奋不顾身。不论你的身份如何卑贱,背后如何遭人诟病,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只是…为什么不一直喜欢下去呢?

“听说你此次动身来泱国之前,晋国皇宫内便起了事端。”百里奚寒突然问道:“你就不怕太子之位被人捷足先登?”

楚离晔眼底流光一闪,盯了他半晌才回道:“我曾答应过,等她十五岁时一定要陪她过及笄之礼。”

百里奚寒淡声道:“这便是你不顾一切来泱国的原因?你就不怕自己多年的隐忍和布署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离晔抬望天上的弯月,清俊的眸中寂落满满,“我不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城北灌木中的那抹肆意笑容,令冰冷深夜化作一片洁白的宁静,那是轮回不休的黑暗里的唯一曙光,他即便是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纯粹。

百里奚寒很想与他说,就算不能看着她嫁给别人,她终究还是会嫁,连他的皇兄都松口的婚姻已是铁板钉钉。

从前只瞧出她是一头月兑了缰绳的野马,却是未看清她的性格有多倔,心就有多狠。对别人毫不留情,对自己便更是残忍。

连他这皇叔都极其容易窥破的情意,她却毫不留情地将它斩断成空,抽身抽得干干脆脆,不惜乱点他人。

“那晋皇的勃然大怒晔皇子也置之不理?”

楚离晔不假思索道:“谁也没有她重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的坚持让百里奚寒无话可说,他也从来不是一个多舌的人。

不过,他还是轻轻笑道:“你与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此次回京的目的便是来瞧瞧你,想不到…”

谁曾想已经死了的戏子一转眼便成了晋国的二皇子,果真是造化弄人。

楚离晔凝视头顶的月色许久,才缓缓收回远望的视线,“虽然不知十三王爷为何会这样说,但我却清楚,你绝对不会。”

百里奚寒轻笑,“何以见得?”

楚离晔一瞬间将他从俊眉看到发尾,最后定格在他澄澈水亮的眸子,“母族被诛,自贬泅川六年的仇,要亲自来报才有意思,不是么?”

他低低的反问似一汪温润的山泉,琮琮流淌于清幽的月夜。百里奚寒也撩起一朵海棠,笔直的目光似要望进他心的最深处去,“不过晔皇子好像还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

他并不否认那些一直被牢牢锁在记忆里。但不管是母妃被杀,抑或是被困泅川,在他心中都未留下太多仇怨。

人的一生有许多选择,既然选择错了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母族被诛的原因,追溯到底不过源于人心的贪婪。落到那样的下场,他从不怪任何人。

他捏着海棠花,指间悠然散发出泠泠的清香,“曾经这宫里是最热闹的,海棠花落的时候,总会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它兜收好,可如今再也见不到了。”

……

百里思青为了不引人注目,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浅碧色的衣衫,可人依旧如清晨最耀眼的一滴露珠,散发出蓬勃的艳丽,比折了世间所有的芬芳。

赵茗秋掀开轿帘见到那抹浅碧色时也愣了愣,眼底如失了渊海的潮水,空荡起伏。

百里思青虽然自我贬低不如她,可她又何尝知道自己无需做任何努力便已占尽了世间最好的一切?

她与她之间,永远有着无法逾越的沟壑!

见赵茗秋与她招手,百里思青随意便钻入了她的轿子内,“我让蝶香和蝶衣看好了宝仪宫,就我一人陪你去。”

赵茗秋闻言有些不大自在,眼神也闪躲了一分,“是吗?”

百里思青没注意到她的反常,只觉得出了宫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启程!”

那些轿夫和家卫似乎没有看穿百里思青的身份般,未曾行礼便兀自继续抬轿向前。

灵国寺建于城郊外的一壁陡峭的山崖之外,下连泱水,中通山脉,先帝在时曾敕封其为泱国第一国寺。寺庙最出名的便是那菩提姻缘树与高佛妙灵签,寻常时节前来进香火的百姓络绎不绝。

而灵国寺最有名的盛景便是那通天玲珑塔,人眼从千里之外望去,碧色如海连绵起伏,群山逶迤中隐见那辉煌金灿的一点,如佛光洒度,煞是圣灵。

百里思青一路望去,远山的金塔落在她的眸里分外地耀眼。

她眨了眨眼睛,忽地拉下了轿帘。

赵茗秋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隐隐感觉百里思青的心情陡变,便关切道:“怎么了?”

百里思青轻轻地弯起唇角,“没什么。”

赵茗秋捏紧手心,垂首喃声道:“那就好。”

山路崎岖,两人还算无阻地到了灵国寺山脚。

一下了轿,赵茗秋便拉着百里思青往寺庙而去。

寺庙门前有一棵菩提树,上面正挂着了千万根彩带,还有不少年轻男女和儿童围在树下,嘴角含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百里思青驻足抬头望了最高的树枝上的一根黄色彩带,许是经历过雨打风霜,那根黄色彩带的颜色已经变浅泛白,完全瞧不出本来的本来鲜艳的模样。

大泱国民风开化,女子无需轻纱敷面也可出门。她和赵茗秋二人皆着了简单的衣衫,绝色姿容却还是压不住,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见望着她们的人渐渐增多,赵茗秋红着脸扯了扯百里思青,百里思青这才收了眸光与她一道拾级而上。

行至到大雄宝殿门前,却又见百里思青又突然停下脚步。

她不由地循着百里思青的眼睛望去,只见前方的殿堂有人独立,正负手看着大雄宝殿上的佛像,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回头,露出雅致的一张脸。

百里思青凝眸相视,翩翩英姿倜傥,湛湛牙色锦袍,无论是无情被拒,亦或是边情险变,楚离晔总是一副温雅笑容,仿佛有他在的地方永远是月朗风清。

赵茗秋不敢直接凝视,玉足稳稳踏上石阶,弯腰向楚离晔请安道:“晔皇子。”

楚离晔也回望她们,“高阳公主,赵小姐。”

赵茗秋的脸上浮现一丝异色,可还是望着楚离晔笑道:“真巧,晔皇子居然也来了这里。”

楚离晔颌首,“听说灵国寺的神佛很灵,我想看看它有何与众不同。”

百里思青抬头,面对眼前一尊尊佛像,星眸无波,“本宫记得有人曾对我说过,虽说神佛能够拯救万物苍生,但世上最终的神其实是自己。”

赵茗秋讶异,“那岂不是亵渎了神佛?”

百里思青点头,“可不是吗?凡人便是凡人,怎么可能与神明相提并论?本宫以前不懂,可现在懂了,说出那番话的人本身就是魔鬼,狂妄自大到以为能一手遮天,殊不知神明的存在昭示着世间还有因果报应。”

楚离晔淡淡蕴笑,目光投向大雄宝殿正对面的玲珑金塔,“那人确实是个混帐。”

百里思青漫漫转眸,侧头与他一同望去。

都说九九归一,玲珑金塔共有九九八十一层,可那时她数来数去也只数到了八十层。是不是就因为缺少了那一层,所以那些执著于心底的东西才会轰然坍塌,让所有的过往都变得面目全非?

可若是神佛都能信的话,哪里还有那么多是非曲直,阴差阳错?

两人太过专注,都未发现赵茗秋已经从丫鬟身边取了香,正拜跪于蒲团上祷告。有沙弥取了平安符,在一旁陪念了许久的经文,最后才将符交由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寺庙的钟声传入耳畔,百里思青回神道:“泱国的寺庙太小,容不下晔皇子,还请晔皇子好走。”

楚离晔盯紧她,“若是愿意砍断头颅和手脚,总归能住得下。”

百里思青心头一凛。

此时赵茗秋走了过来,捏着掌心里的平安符笑道:“公主、晔皇子,你们在说什么?佛门最忌杀生,可别再说什么砍头砍脚的了。”

她殷殷地看着百里思青,“公主,你要不要去求一支签?”

百里思青抿唇,“不用了,我们走吧。”

楚离晔不徐不慢地跟上,“离晔正巧也下山,可以送二位。”

“不必!”

“晔皇子留步!”

百里思青与赵茗秋竟同时出了声。

对上楚离晔的俊颜,赵茗秋勉强一笑,“不过片刻脚程,哪里敢烦劳晔皇子相送,茗秋告辞。”

百里思青已先一步出了大雄宝殿。

又经过山门前的菩提树时,赵茗秋无意回头,发觉楚离晔正盯着树上的彩带发呆,视线与百里思青先前的高度一模一样。

一上山一下山,虽然中途并未耽搁太久,但天色依旧逐渐暗下。

深浓的雾气早已将日光封锁,使得整片山岭都陷入一片幽暗迷离的昏瞑之中。

百里思青不知不觉有些倦意,赵茗秋见一副她星眼朦胧,不住打哈欠的样子,不禁笑道:“想睡便睡,等到了我叫你。”

百里思青想想也是,“好。”

轿子缓缓行在山间,浮光游荡,幻影万千,周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不知又过了过久,迟迟等不来赵茗秋的唤醒声,百里思青兀然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轿子内。然而入目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她躺在微微潮湿的石面上,身旁燃烧着一簇火堆,有人正俯身盯着她看。

透过火堆,那眸中含带银魅之光,声轻却邪冷,“公主可是醒了。”

百里思青心中微微一动,待发觉身子不能动弹,又蓦地一惊,“枭太子,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他明明已经离开了京城,怎么竟然会在此处?

全身不自觉有些僵麻,百里思青连忙左右环顾,“赵姐姐呢?”

“公主还是担忧自己的处境吧!”夜枭淡然一笑。

百里思青厉声道:“说!你将赵姐姐怎么了!”

夜枭微怔,却不屑道:“公主倒是将她放在心上。”

“赵姐姐一定在你手上!”百里思青瞪他,“若是你敢动赵姐姐一根头发,本宫绝不放过你!”

小时起她的性子就如男孩子一般纨绔,成日里又只喜欢与司空煜和上官玥混在一起,因而极少有女伴,更遑论性情合得来的。

她还记得当初她瞒着父皇隔三差五地逃课,夫子不敢管,只能由着她去。下面的宫人更是怕父皇责怪下来受牵连,便时常替她打掩护。

可有一次父皇竟亲自来初阳殿督查他们的课业,她和上官玥被先一步得了风声的司空煜从外面火急火燎给寻了回来。

恰好夫子昨日布置了功课,百里明他们都规规矩矩地拿了各自的功课给父皇检查,就剩她与上官玥傻傻地缩躲在一旁互相干瞪眼。

她不交功课早已成了习惯,平常都是事后夫子帮忙誊抄一份了事,如今父皇亲自来检查,自然谁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弄虚作假,

“高阳,你的功课呢?”看遍了其他皇子公主的,父皇终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藏在角落的她身上。

她偷偷瞄了瞄司空煜,后者正一脸为难地捏着自己的业纸,隔着空气也能看清上面与她差别太大的字迹。

她又心虚地瞄了瞄夫子,彼方已然汗流浃背地跪在一旁,身体颤抖着,只差一瞬便要向父皇坦白请罪。

正当她一筹莫展等着挨训的时候,赵茗秋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份课业,稚声道:“回陛下,臣女驽钝,昨日夫子所讲的内容尚有不明的地方,所以特意向高阳公主借了课业揣读…”

她呆呆地望着她,赵茗秋却在无人可视的地方朝她笑了笑,让那些原本等着看她受罚的人不甘地失了望。

也是自那一日赵茗秋帮她起,她便将她当成了唯一的闺中好友,更不用提她日后是司空府的少将军夫人,她的表搜。

赵茗秋不同于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护自己,自幼又受了最正规的教导,怎么能容忍被男人困于山中!

若是她再一时想不开…

百里思青无法再想象下去,“放了赵姐姐!否则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夜枭却嗤笑道:“真是愚蠢!说起来,本太子还要感激她。”

百里思青还未猜透他话中的含义,便又听他道:“公主别期待会有人来了。此处的左右石壁以及道路前后,甚至本太子脚底下都有机关埋伏,触动任意一处都会牵发其他所有机关,如果有人敢来,那便等着被箭矢毒针射成刺猬吧!”

“你究竟想如何?”百里思青努力平复了心情问道。

夜枭抚了抚百里思青的脸,如在抚模一块上好的白玉,珍惜而怜爱,“公主猜猜呢?”

百里思青心底一颤,刚清醒的头也不禁有些晕沉,“卑鄙!”

夜袭张狂笑道:“公主谬赞。”

“看来公主也不像本太子想得那么愚蠢嘛!”夜枭的手滑到了她的耳后,银眸中溢出一丝幽暗。

“本太子诚意向公主求亲,公主却不愿意,本太子只好出此下策了。”他俯子,在百里思青耳边暧昧一笑,“放心,本太子不会碰你,只是想拿一件东西罢了。”

他边说着,一只手挑开了百里思青的外衣衣带,向里衣滑去。

触到最里面那片细腻最柔软的薄薄绸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要不要本太子猜猜,是什么颜色的?”

忽有电光划照过洞壁,女子清亮的双眸仿若火焰一般,盛放着决绝炽热的光彩。即便是在头晕无力的情况下,亦那般清晰慑人。

“你就不怕我宁愿不要这名节,也与你玉石俱焚?”

夜枭手一顿,盯着她半晌,倏然笑道:“就算要死,有公主陪着,也是一种幸事。”

他撩了撩百里思青的发丝,卷起其中一缕放到鼻翼下轻嗅道:“而且,本太子自信会好好地活着。”

身形微微一抖,百里思青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双眸利如寒星,“那你就试试,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从泱国离开!”

夜枭凑近,百里思青身上那股少女的清香有意无意荡漾在鼻尖,教他一时心猿意马,他情不自禁地将百里思青压在身下,“怎么办呢?本太子原想着只拿了东西就走,可现在竟舍不得了。”

他吻了吻她的面颊,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心醉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太子今日总算明白了这句话所代表的涵义。公主便是那枝头的牡丹,惹人采摘,令本太子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夜枭!”百里思青狠狠地咬了咬下唇,才让自己又清醒了些。

夜枭“唔”了一声,“为夫在。”

“你无耻!”

“对,你刚才还说我卑鄙。”

百里思青冷笑,也不再咒骂他,“你还真是可悲!”

真是可悲…只会使用这些卑劣手段来达到目的,满足私利…

夜枭不为她的话所动容,手掌细细地摩挲着百里思青凝脂般的肌肤,流连不舍地在上面咬了一口,“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没有野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悲?”

“嘶~”百里思青吃痛,清亮的眸中尽是怒火,“夜枭,本宫誓要杀了你!”

“别这么粗鲁,杀了为夫,你岂不是就成了寡妇?”夜枭吻上她喷火的眼睛。

外面突然有倾天暴雨淋漓溅洒,轰隆雷声中,他眯眼挑起了百里思青的下巴,邪魅的容颜盛满了不满,“对了,或许这一会儿,尾随而来的晔皇子已经中了本太子的埋伏…啧啧,娘子你还真是会招蜂引蝶…”

百里思青心口一痛,却有一道冷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是吗?太子埋伏的机关也不过如此。”

那声音极寒极冷,似自远天的雷霆而来,挟着屠灭万物的凛冽,生生将人冷冻成冰。

夜枭缓缓回头,瓢泼大雨沿顺进洞口,火光中,有潋滟光华徐徐流荡,随着扑面而来的凉意,尽数敛入一双精光隐隐的凤眸。深邃狭长的幽黑中,毫不掩饰地折射出无与伦比的威厉霸气。

来人俊美的面容背对着火光,只余一双漆深的眼睛,仿佛沉在这洞穴深处幽暗的一隅。凝视着地上的百里思青时,眸中的炽热与愤怒似乎也如这幽暗一般更深更浓。

被那样的目光照射,百里思青的脑袋一空,身体愈发软地厉害,如同落入无底的深渊,恍惚、迷眩、刺目…

她看不清来人的脸。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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