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僵实录 第十二章 脸红

作者 : 黑白十三君

一阵冷风从女厕的门口吹进,又阴又湿,地上的纸灰虽没有被吹动,可它的颜色却已经由灰白开始变黑。冷风并没有直直的吹进来,而是打着旋,一点一点的门口移向厕所内部,而那道黑色痕迹也随着那阵冷风,一步一步的开始朝半僵靠近。

此时的半僵还在那为红衣女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他背朝门口站着,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青烟与纸灰的变化,也没发现打着旋的那股冷风已离他越来越近。

冷风突然停下了。它在离半僵身后仅差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不再前进,但它依旧在原地打着旋,仿佛等着什么似的。在它的上方,八股追魂烟都已经被吸引过来,绕着冷风盘旋,而且他们越转越快,几乎有了要聚到一起的趋势。纸灰应该是干燥的,而此刻冷风脚下早已变黑的纸灰却也开始发潮,冷风没转多久,下方的纸灰就由层灰变成了摊灰泥,但这样一来,它的颜色也更加黑的渗人。

“不在宿舍呆着,来这干嘛?”说着话,半僵把身子转了过去。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水鬼很奇怪,半僵是能看到他,可刚才他一直在半僵的背后,而半僵也没有回头。

“我很难不知道”半僵看着水鬼“你一进来,这里就不但冷,而且还湿的很厉害;当站在我身后不动时,你身上滴下来的水把纸灰都弄湿了;最重要的是,你上次喷了我一脸於水。你嘴里的那种味道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我只是路过,路过……”水鬼一边说着,一边就想溜,半僵怎么可能让他走,一探手,就抓着水鬼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这样就想走,你当我是……不许哭,在哭我赶你出714”半僵还没说两句,水鬼又要扯着嗓子开始哭,水鬼哭的本事半僵早已领教过,所以趁水鬼还没完全哭出来,他赶紧威胁着水鬼停了下来。“鱼缸。”

水鬼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半僵,他实在不懂半僵现在说“鱼缸”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意思。

“只要你说实话,我回头就拿个鱼缸换下那只酒瓶。”半僵不相信水鬼面对这个条件会不动心。

“真的?”水鬼的脸上露出了惊喜和兴奋地笑容,虽然他的那张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但对于动不动就哭的水鬼来说,这种笑容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了。虽然很难说出口,那在得到半僵的肯定回答后,水鬼还是忍不住磕磕巴巴的把实话说了出来。

“我,我是来看你,看你还活不活着”水鬼的话一出,半僵的脸色就变了,什么叫自己还活不活着?于是他再次提起了水鬼的领子。“你的意思是我今晚会死喽,那么我现在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水鬼急的语无伦次,要不是半僵死盯着他,估计又会哭出来,“我只是担心,害怕,因为我……让你……”

关键时刻水鬼的声音比蚊子嗡嗡叫强不了多少,半天我啊你的,听的半僵是一头雾水,但联系上红衣女生的是,半僵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你把我能看到鬼的事给捅出去的吧?”

一听这句话,水鬼的脸当时就变了,赶忙回了一句:“我本来不想说的……”

果然是他,尽管水鬼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但半僵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本来是不想说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难怪自己会栽那么大跟头,原来根在他这呢,不过跟头已经栽过了,这会儿再责怪他也没用了。

“那你把这事告诉谁了?”

“彤彤”

“彤彤?就是穿红衣服的那个?”

“嗯”

“那她的人,不,鬼在哪?”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为了让半僵相信,水鬼还刻意强调了一下。

这下半僵头痛了,连水鬼都不知道红衣女生在哪,又让他将来如何去找,这么大的一个校园,总不能让他满学校的点香或烧纸钱吧,看来明天不去找师叔帮忙是不行了。

“那我的鱼缸……”正当半僵考虑是否该找师叔帮忙的时候,水鬼已经惦记上半僵答应的鱼缸了,不管怎么说,用那个做依附,可要比现在的破酒瓶子强多了。

“我答应的是一定做到,一有空就给你买。”半僵这会没空和水鬼计较,水鬼一听半僵答应了,在脸上又露出那种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容。

“那没事的话去我就先走了,还有在我进来的时候彤彤好像还在外面”

“你怎么不早说!”半僵都快被水鬼给气死了,一把拽住想溜的水鬼,拖着他到了外面。

其实半僵心里也没抱太多的希望,红衣女生是不可能傻傻的在那等着他的,不过就是这点希望,半僵也不愿意放弃。在水鬼的带领下,半僵在阴暗的小树林里七扭八拐的走了半天,终于来到水鬼刚刚见到红衣女生的地方,正如半僵所料,红衣女生早就不在那了。

人不在了,半僵心里当然有点不痛快,但也是无可奈何,水鬼就是那副德性,现在就是把他打一顿也是于事无补,因此半僵此刻除了回宿舍睡觉之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然而就在半僵转身要回宿舍的时候,一抹鲜红突然跳入了他的视野,虽然这点红色很小,很闪烁,但半僵相信这不是他眼花,而是他确确实实的的看见了,于是他停下来,开始寻找。

他本来想让水鬼跟着一起找的,但也许是害怕他责怪,水鬼这家伙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开溜了。别说是在漆黑的夜晚,就是在阳光明媚的白天,想要在一堆树丛中找到一抹红色也是十分困难的,因此尽管半僵的眼睛能在夜里视物,但最后如果不是红衣女生主动地向他招手,还真不知道他会找的什么时候。

校把小树林设计的很周到,在林间的大路旁,每走一段路就能找到一条长椅以供学生走累了休息,当半僵从树丛里出来的时候,发现红衣女生就坐在其中的一条长椅上。对于红衣女生,半僵心里一直憋着一口闷气,而且这口闷气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骨头,一直让他不吐不快,但是当半僵真正见到红衣女生时,他胸中的这口闷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散去。

在白天,半僵一直在红衣女生身后追着她,即便是在食堂里,他见到也仅仅只是个背影而已,所以现在才算是两人第一次真正的会面。

红衣女生算不上很美,但长长地黑头发却让她显得很恬静,和所有的鬼魂一样,她的脸色也十分的苍白,然而这使她看起来愈加的清秀,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妹一样。此时的她并没有搭理一步步走过半僵,只是在那里静静的坐着,好像是在等着某个人,又好像只是在那里休息。

与显得很轻松的红衣女生不同,半僵此刻不但不怎么轻松,反而随着与红衣女生距离的拉近,越来越紧张起来。这既不是因为红衣女生穿着那身说明她非凶即厉的红衣服,也不是因为红衣女生周围的阴气浓到连他都感觉到冷的程度,而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女生。

人?尸?还是妖?自己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半僵一直都没能搞清楚,因此不管是阳世的人,还是阴间的鬼,对于半僵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既然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对待的标准也就自然一样,而在半僵众多为人处世的标准当中,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很重要的一条。

受这条标准的影响,半僵本来打算在离红衣女生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下来,哪知他刚要还没,红衣女生就指了指长椅空出来的位置,请他坐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僵远远的坐到了长椅的另一头。原来他还有一肚子的闷气撒不出来,现在他一坐下,干脆紧张的连为什么生闷气都给忘了。这也难怪,算下来,红衣女生是半僵在下山以来,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三个和他有“亲密”接触的女性,其中第一个是楼管大妈,而第二个就是顶了半僵一膝盖,外带一大巴掌的漂亮女生。

半僵的紧张,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坐在那的红衣女生,她不爱说话,半僵又说不出来,于是两个人就那么坐着,谁也不说话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错。”也许是红衣女子没耐心了,还是她首先淡淡的打破了沉闷。

“哦,是啊,月亮很大也很圆”半僵含含糊糊的应答到,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天上的月亮,但他的脑袋不但一下都没有抬,反而是越垂越低。

“呵呵……”红衣女生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半僵此时嘴上还有点硬气,但他苍白的脸色已经无缘无故的开始泛红。

“没什么,只是笑你的那双眼睛真厉害,不但能看到我们,而且还不用抬,就能看到天上的月亮。”一听这话,半僵马上抬起了头。在他们的头顶之上都是密密的树枝和树叶,一眼看去,别说是月亮了,就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是第七个”又是红衣女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第七个?”半僵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依旧是红苹果般的颜色。

“从今年开始,学校一共找来七个人对付我们。到现在为止,有三个死了,两个疯了,还有一个失踪到现在,而你就是第七个,你明白吗?”红衣女生说话和她的人一样,很冷。

“哦。”半僵回答的很快,但红衣女生却觉得半僵压根没听自己在说什么。

“昨天的事,如果不是你追我追得那么急的话,也不会弄成那个样子。”

“哦。”半僵的回答还是很麻木。

见到半僵如此的心不在焉,红衣女生再也受不了了:“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也听明白了没有?”

“哦,啊?我没想什么。”半僵说的是实话,刚才他光顾着紧张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什么也没想。

“没想什么,那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你们这帮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红衣女生站起来,扭头便走。

“喂!我的脸什么时候……红过”半僵这句话说到一半就没底气了,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他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脸上像有火烧一样。

半僵费劲找了一晚上的红衣女生就那么被他气走了,直到人家走得没影了,他才反应过来。又是点香又是烧纸的白折腾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后来找到红衣女生,但最后却又稀里糊涂的让她给走了,这让半僵着实郁闷。好在憋在他心里的那口闷气也跟着红衣女生的离开,而消散的无影无踪,不然他今天晚上就真的算是白忙了。

依稀记得红衣女生好像在离开之前和他说了些什么,但是此刻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了最后半僵不得不作罢。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再问吧,半僵一边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就打算回宿舍洗洗睡觉,然而半僵不知道,就在他身后黑暗的树林中,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了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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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中毕业以后,小王已经在并州师大干了两年的保安了,同样的年纪,别人来并州师大是为了上学,而他来并州师大却是当保安,这让年轻的小王常常唏嘘不已。但是他也知道这事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况且现在有的大学生毕业后连工作都找不到,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的,能有这份稳定的工作也算是不错了。

今天晚上是他值班,负责晚上巡逻,每隔两个小时都要出去一次。本来小树林这边是不用来的,这里除了树就是间厕所,有什么好巡逻的,但当他今晚晃悠到小树林附近时,他的肚子却闹了起来。教学楼的楼门都已经上锁,他懒着找钥匙开门,就直接跑到小树林这边的厕所解决。

在厕所解决的时候,他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但忙着解决生理问题的他并没有怎么在意,但随后当他完事离开之时,却突然发现对面的女厕所里也出来一个黑影。这会儿而大概是两点半,夜里的两点半,这个时候不管是学校大门还是宿舍楼门都已经锁了,如今还能在校园里晃悠的除了他们保安,剩下的也就是贼了。

学校里有规定,他们抓住一个贼可是会有三千多块钱的奖金的,想不到自己上趟厕所,还能发一笔财,看来上天对自己也不薄嘛。

虽然发现了黑影,但是小王并没有上赶着去抓,反而是悄悄地跟在了黑影的后面。一个贼是三千多块钱,那要是两个呢?三个呢?这么大的学校,决不是一个小毛贼就敢进来的,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同伙,要是自己走运,能把他们全部揪出来,就算自己一个不能把他们一锅端,将来发下来的奖金也会多一点。正是抱着这个念头,小屋远远的跟在了这个黑影身后。

正如他所料,黑影并没有离开小树林到教学楼那边偷东西,而是开始在小树林里转了起来。小树林里除了树还是树,根奔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因此黑影的行为让小王更加相信黑影是在等他的同伙。为了不打草惊蛇,小王跟的更远了一些,而这会儿黑影好像是在树林转累了,居然找了条长椅坐了下来。

黑影在那坐着休息,而小王却趴在远处的树丛下受罪,黑影坐了半个小时,他就跟着趴了半个小时。等了半个小时,等的小王的腿都麻了好几回了,但还是没有等来黑影的同伙,倒是坐在那的黑影好像要走了。

不等了,三千块钱也算不少了,要是再不动手,就连这三千块钱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小王从树下爬了起来,拽出腰间的警棍,一溜小跑,朝着黑影背后冲了过去。

小树林里黑灯瞎火的,要是把贼给惊动了,再追就难了,所以小王跑的时候连脚尖都掂了起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小王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还好黑影并没有发现他。

黑影站起来准备要走,但小王离他也只差最后几步了,这时候小王也用不着踮脚了,两腿一使劲,小王一下子就冲到了黑影的背后。

“站住,别跑!”在小王把这句话喊出来的同时,他的左手也已经抓到了黑影的肩上,而他右手中的警棍也跟着举了起来。小王仿佛已经看到那三千多块钱的奖金在向他招手了,只要再把手中棍子砸下去,那么他的奖金就是想飞也飞不了了。

对于突然从黑暗中袭来的小王,黑影也显得十分惊讶与慌张,但是他并没跑,而是下意识的脸转向了小王。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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