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慕青龙 第三章

作者 : 艾佟

‘爷,这两天,我和敬尧整个扬州城都转过了,什么也打听不到,这儿的人一提到汪箕寒就个个长畏缩缩,直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仲轩愧疚的跟棣樊报告查探的结果。

整个扬州城的人都如此惧怕这个人,这究竟为什么?棣樊微微的蹙起眉头,是因为他可以任意宰割老百姓的生命,官府却制不了他吗?

见主子沉思不语,仲轩接着问:‘爷,我们这会儿该怎么做?’

‘什么都别做,这事我来查,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一想起蝶希,棣樊眼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份热情。

他知道自己不该儿女情长,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情不自禁的想着她,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的娇羞动人,他想见她,却又不知拿什么理由去见她,这会儿,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找她。

‘爷指的是谁?’敬尧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笑了笑,他不慌不忙的起身,‘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爷,您要上哪儿去?’扬升紧张的问,从贝勒爷眼中的神釆来看,他指的该不会是蝶希姑娘吧?

‘我去找一个人,很快就回来。’

‘爷,您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您还是让扬升跟着,要不然让仲轩或者敬尧跟着也可以啊!’

‘扬升,不会有事的。’

‘爷,您臂上的伤可还没好。’扬升提醒道。

棣樊无奈的一叹,‘好吧!你不放心就跟着,不过,只能暗中跟着。’

为了他受伤的事,扬升一直耿耿于怀,自责不已,这会儿他要是不让他跟着,这小厮一定会守在客栈门口,直等到他回来。

忍受了小姐两天的阴阳怪气,翠儿决定上街买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来讨她欢心。

不过才刚出门,翠儿就瞧见棣樊前来,她心一喜,以为他是救星,一听他说要见小姐,她便二话不说的带他进门。

‘小姐,你看看谁来了?’门也没敲,她兴匆匆的跑进房内。

坐在窗台上,蝶希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动也不动的望着园子里摇曳生姿的花儿及那翩然飞舞的彩蝶。

‘小姐,你快来看看,是……’这才想到她忘了一件事,翠儿回过头,无语的问着棣樊,她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名什么。

‘翠儿姑娘,可否让我和你家小姐单独说几句话?’棣樊有礼的询问。

一听到棣樊的声音,蝶希缥缈的意识顿时回了神,她身子一僵,没等翠儿点头应允,便出声嘶吼,‘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棣樊怔住,翠儿也吓住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望着翠儿,他原心想她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却见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他有礼的作揖,无声的请求翠儿离开。

看着他,翠儿左右为难,不过在他恳切的目光下,她心软的点点头,退出寝房。

沉着气,棣樊静静的走近蝶希,轻轻一唤,‘蝶儿!’

那一声把蝶希的心都叫拧了,她急躁的跳下窗台,心慌意乱的将他往外推,‘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是不是?你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蝶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棣樊抓着她,柔声问道。

‘伪君子!’撇开头,她不容许自己被他的目光融化。在他做出那么可恶的要求之后,他怎么还有脸来见她?

‘伪君子?’

挣开棣樊,蝶希绝然道:‘你走,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知道她是认真的,他不由得一阵心慌,‘蝶儿,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事?’

冷冷的一笑,她哀戚的瞅着棣樊,‘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有疑惑,有惊慌,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走!’转过身,蝶希心痛的闭上眼睛。

‘蝶儿……’

‘你不走,是想逼我叫人把你赶走吗?’

有生以来,棣樊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这是老天爷要他断了对她的恋、对她的情不自禁吗?

这样也好,不是吗?他身负重任,是不该儿女情长,他终究不属于扬州,最后还是得回到京城──他真正归属的地方。

深深的看了蝶希一眼,棣樊默默的转身离去。

半晌,她缓缓的回过身,他终于走了,可是她的心为何如此的沉痛呢?他那么羞辱她,她该恨他才是,为何她的心只有万般不舍?

蝶希魂不守舍的走回窗台坐下,园子里的花儿依然绽放,彩蝶依旧舞动,可是她的心却陷进痛苦深渊,感觉不到那一点一滴的美。

坐在院子里,棣樊幽幽的喝着酒,想走得潇洒,却是割舍不下,他终究骗不了自己,蝶希已经进占他的心房,即使不再相见,也会牵牵挂挂。

‘爷,今晚,我请“烟花阁”的姑娘弹首曲儿给您听听。’见主子闷闷不乐,扬升心里更愁,伺候好贝勒爷是他的责任,他却让贝勒爷眉不开、眠不笑,他真是对不住贝勒爷。

摇了摇头,棣樊指着对面的石椅道:

‘奴才不敢!’

‘我叫你坐你就坐,出门在外,不用计较那么多。’

‘喳!’扬升顺从的坐下来。

也许是喝了些酒,棣樊没有禁忌的放开心情说:‘扬升,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犹豫不决过。’

‘爷是为了汪箕寒的事在伤神?’不好说出他的心事,扬升故意拉开话题。

‘不,不管汪箕寒有多大的本颔,我都有法子治他的罪。’

扬升连忙附和,‘爷是二阿哥倚重的政经雄才,扬升知道爷绝对有法子治得了一个小小的恶徒。’

‘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棣樊打住话,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再精明,也算不过一个‘情’字!

‘爷……’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扬升无助的闭上嘴巴,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怎么帮贝勒爷。

‘扬升,怎么没见到仲轩和敬尧?’

‘他们两个……’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仲轩和敬尧从外头走进来。

一见到棣樊,仲轩等不及的说!‘爷,有点眉目了。’

明白的点点头,棣樊起身带头往房内走去。

房门一关,他使问:‘有什么消息?’

‘我和敬尧今儿个上茶馆坐坐,碰巧遇到了汪箕寒,他见茶馆唱曲儿的小姑娘生得娇柔,就当众轻薄起来,还想强掳她回家当小妾,最后那小姑娘的爹爹跪地求饶,被汪箕寒的手下伤得全身都是血,这才让他无趣的走人,我们事后帮那小姑娘送她爹爹去大夫那儿,藉机跟他们父女打听了一下,他们才透露了一些,说汪承道和知县勾结,汪箕寒就算杀了人,只怕知县也会将案子压下来。’

‘可恶!食我们大清王朝的俸禄,竟敢勾结徇私,真是罪该万死!’棣樊气恼的握紧拳头。

‘爷,这会儿我们该怎么做?’

‘等我今晚进汪府一探,我们再走下一步棋。’

敬尧赶忙说!‘爷,这事交给我来办。’

‘不,你和仲轩留在外头接应我。’

‘小姐,子时已到,你是不是该上床歇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翠儿揉揉困倦的眼睛。

她已经很努力的想陪小姐赏花,好讨小姐欢心,可是这园子里的花儿怎么看都是一个样,实在无趣得很,而且天色早暗了,花儿都看不清楚了,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又没叫你陪着我,你觉得累,就进房休息啊!’

石桌上的一壶龙井早就冷了,蝶希却喝得好像很有味道的样子。

‘小姐!’翠儿语带哀求的唤她。

蝶希懊恼的皱了皱眉头,‘你真麻烦,我还不累,不想那么早就休息,难道也不行吗?’

‘这么晚了哪有不累的道理?’她嘟着嘴嘀咕道。

‘你的问题还真多!’蝶希敛眉一瞪。

翠儿好委屈的说:‘小姐,翠儿还不是关心你,晚这么凉,怕你着凉了嘛!’

‘我身子壮得很,你几时见我生过病啊!’她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

‘可是现在不同,小姐……’捂着嘴巴,翠儿赶紧把差一点月兑口而出的祸端给打住。今儿个她已经闯了一次祸,把那位公子带进来跟小姐见面,谁知道,惹小姐生气的人竟然就是他,这会儿她若是再提到他,小姐一定又会发脾气!

眉一挑,蝶希奇怪的问:‘怎么不说了,现在有什么不同?’

‘没、没什么不同。’她连忙摇摇头。

赏了她一记白眼,蝶希没好气的说:‘没什么不同,那你还担心什么?’

‘小姐,多留心点总是不会错啊!’

‘我看,再继续坐下去的话,会生病的人是你!’自个儿都管不好,还管到她头上!

‘那小姐就饶了我,进房休息吧!’翠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怪不得外公不爱管我,有你这么帮他盯着,他何必那么费事!’

嘴一噘,翠儿义愤填膺的说:‘小姐,你就爱冤枉我,我可是什么事都以你为重,从来没帮谁盯着你。’

‘是、是、是,我错了,是我不识好人心,冤枉你了。’外公是没教翠儿盯着,可是她这么罗嗦,外公想也知道她会自动帮他盯着自己!

‘小姐知道就好。’

懒得再跟翠儿耍嘴皮子,蝶希认命的站起身,‘好,我去休息,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回房了?’

翠儿笑着站起身,高兴的点着头,‘小姐,我送你回房。’

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烦人,就那么几步路她也要送!

翻了翻白眼,蝶希无所谓道:‘你爱送就送!’

终于,翠儿把她护送到房门口。

‘小姐,翠儿回房了,你早一点歇着。’她总算可以识相的告退。

目送翠儿几乎是用跑步冲向卧房的背影,蝶希好笑的摇摇头,她还真不能不佩服翠儿,想睡觉想得要命,竟然还可以跟她唠叨这么多!

回过身,蝶希正准备推开房门,突然有人从后头用汗巾蒙住她的鼻子,一阵迷香晕眩了神智,她全身一瘫,坠入黑暗的深渊。

一个时辰的工夫,棣樊已经把汪府模得一清二楚,帐房位在何处,哪儿的防守最严密,侍卫巡视的情况,该知道的他全记在脑海里。

目的一达到,他立刻会合守在外头接应的仲轩和敬尧,如鬼魅般的消失在夜色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客栈。

‘爷,您可回来了!’一见到棣樊,扬升连忙迎上前。

‘扬升,我不是叫你先歇着吗?’扬升护卫他的忠心,他不是不了解,只是处事优闲从容的他,总觉得扬升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爷,我帮您请来了一位姑娘,这会儿就在房里等您。’

棣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告诉过你,正事要紧,别再忙着找哪位姑娘来伺候我?’

‘爷,扬升保证您会喜欢这位姑娘。’

摇了摇头,他若有所思的说:‘扬升,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爷,扬升明白。’

笑了笑,棣樊坚持道:‘你把房里的姑娘送走吧!’

扬升面有难色,他含蓄的点道:‘爷,现在只怕骑虎难下。’

棣樊精明的脑袋瓜一转,立刻清楚扬升话中的意思,不由得一怒,‘你下了药?’他最恨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扬升最清楚不过,竟还犯了他的大忌!

‘爷,扬升只下了一点,实在是万不得已。’

‘你这是在逼我就范吗?’他难得咄咄逼人的问。

垂着头,扬升什么话也没说,反正他的用心良苦,贝勒爷待会儿就会了解。

袖子一挥,棣樊急步的往房里走去,现在跟扬升说什么都太迟,他已经没得选择。

迷药退丢,药的效力却开始作祟,蝶希觉得全身好热,一股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火焰在体内燃烧着,她好难过,好想逃离这种炽热,不由自主的,她动手月兑丢身上一件件的衣服。

棣樊一进到房内,看到的正是这般撩人的景象,她月兑得只剩下抹胸,而且显然不够似的,还想继续褪去最后的束缚。

‘蝶儿!’他终于明白扬升的用意。

棣樊飞也似的冲过去,将蝶希紧紧的搂进怀里想阻止她做傻事,可是当她火热的身体一碰到他,他的身体反而陷进灼热的感官之中。

‘我好热……’睁着有些神智不清的双眼,她努力的对准视线,看到了棣樊,一个在她心底纠缠不肯离去的男子,她当自己在作梦,情不自禁的唤着,‘棣樊……’

没有后路可退,棣樊将蝶希按躺在床上,他得尽可能满足她,化去她体内所受的折磨……

好似永不止息的一再席卷,夜却是短暂的,直到天亮,风暴才渐渐平息,让纠缠难分的两个人拥抱入梦。

一早,扬升便恭敬的守在棣樊的房门口,他知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逼蝶希姑娘就范,实在是罪不可赦,贝勒爷也绝不会轻饶他,可是为了贝勒爷,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跟了贝勒爷那么久,他从来没见过贝勒爷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伤神过,心里头明明想要却又不敢要,他不懂,不过是一二个女人,贝勒爷何苦难为?贝勒爷不敢要,他就让贝勒爷非要不可,以后就不用再为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愁眉不展了。

仲轩和敬尧见状,很聪明的上茶馆听曲,他们可不想遭殃。

可是守了一个晌午,却不见房里有一丝丝的动静,扬升不免心急起来,贝勒爷和蝶希姑娘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

正当他惴惴不安之际,‘悦来客栈’的西跨院来了一名娇客,‘烟花阁’的芸香竟然自个儿找上门。

‘芸香姑娘,你怎么来了?’连忙阻止她直闯贝勒爷房间的意图,扬升有礼的招呼着。

芸香妩媚的一笑,‘扬升哥哥,我是听说爷还没有离开扬州城,心里着实想念得很,所以特地过来看他,就柏爷把芸香给忘了。’

‘怎么会呢?’他虚应的笑着。

其实她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用猜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烟花阁’最近出了一名颇有才情的姑娘,听说生得娇美可人,嘴巴又香又甜,这会儿已经取代芸香成为‘烟花阁’最有名的姑娘,扬州城的富家子弟个个趋之若鹜,她自然被冷落在一旁,偏偏她又挑剔得很,没钱没势的公子她可不服侍,也难怪她会找上这儿。

‘扬升哥哥,你别让爷知道,我自个儿进去见他。’说着,芸香绕过他。

扬升赶紧窜到前头,一脸歉然道:‘芸香姑娘,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不让你进去找爷,只是爷这会儿还歇着,我不敢惊扰他。’

芸香狐疑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爷怎么可能还在休息?

‘扬升哥哥,爷一看到是我一定很高兴,说不定不在乎你让我惊扰到他。’

‘芸香姑娘,你有所不知,爷休息的时候,不喜欢人家叨扰他。’

‘我才不相信爷是这么小气的人,何况有我伺候着,爷哪里还会想休息?’芸香故作娇羞的掩嘴一笑,用她纤细的玉手往扬升胸前挑逗的一堆。

媚眼一抛,趁着他一时闪神,便穿过他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扬升怔怔的回过神,惊慌的一咒,惨了!没有细想,他赶忙追进去。

一声尖锐的惊呼,蝶希茫茫然的从梦中震醒过来,她慌忙的坐起身,螓首往外一探,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在这同时,早她一步起身的棣樊赶紧抱住她,想掩住她的脸、她娇艳动人的春色。

可是芸香已经瞥见他怀里的女人是蝶希。

怒不可遏的直视震惊万分的芸香,棣樊以从没有过的严厉下了道逐客令,‘扬升,把芸香姑娘请出去!’

‘芸香姑娘请!’没有迟疑,扬升几乎是用抓的,强拉着她退出房间。

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走了,棣樊的麻烦却刚开始。

经过一阵纷乱,蝶希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子全果,而且同他共睡一床,她吓坏的推开他,拉着被子往床角一缩,天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蝶儿,我……’棣樊一时不知从何解释起。

蝶希思绪回到了昨夜,她正准备回房,突然有人从后头蒙住她的鼻子,接着……她瞪着棣樊,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是他派人把她掳来,然后……

愤恨的朝他打了一巴掌,她失望的吼道:‘你无耻!’

‘蝶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就算衣衫尽褪不能证明他的所作所为,可是她酸痛的身子却清楚的告诉自己发生什么事。

‘蝶儿,我承认我要了你,可我是情非得已……’

‘你一句情非得已就可以还我清白吗?’蝶希不能谅解的摇着头,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他竟然只是一句情非得已!

‘我……’虽是情非得已,他也确实毁了她的清白。

‘你滚!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她委屈的撇开头。

‘蝶儿……’

捂住耳朵,蝶希咬牙一喊,‘滚!’

棣樊好心疼的看着她,此时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而他也不知道这场混乱该从何说起才好。

走下床,他穿上衣衫退出房间,留下难以平静的蝶希。

万般头绪,她心乱如麻,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娘告诉她,女子不该受不公平的传统束缚,可以追求自己所爱,即使是错爱了,也该无怨无悔,但有好多事是难以突破的牢笼,她没办法叫自己不必在乎俗世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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