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墓物语之活捉守墓人 第十五章 望闻问切

作者 : 七七试十九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幼稚,不知道所说的话是否幼稚。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都没能想明白,当初我说的这句话是否幼稚。雯雯还是冷冷地注视着我,像个女警看着犯一样看着我,手却伸向一旁,拿起了封土盾,拔起了那条棍子,缓缓地移向身后侧,就像一个准备挥杆击球的女高尔夫球教练在演练动作要领。

我知道反抗无用,特别是在一个你根本打不过的女孩面前,反抗无用,所以我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逆来顺受,所以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等了好久,却没动静。

“虽然你的话很幼稚,但也管用,我饶了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等我睁开眼时,雯雯已经转过身,朝青铜棺椁走了过去,边走边挥舞着手中的封土盾,朝大家喊道:“滚出去,这次饶你们不死,捡条小命赶紧滚吧。”

第十五章望闻问切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大家垂头丧气地出了门,顺着盘旋而下的阶梯走了下去,坐在了下面。至于胡三是怎样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王昌是怎样被范氏兄弟架着搀扶出去,常二出门后怎样慌乱地收拾起包裹,这些就不提了。我在盗墓的时候是个盗墓人,平常的时候却喜欢跟一班退休了的老头们在公园里唠嗑,久而久之,自然便学会了报喜不报忧,也学会了不能涨敌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这套本事。所以,这件事情对外提起的时候,我都会告诉别人,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对雯雯下狠手,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只不过是一时神智不清而已,我们的胸怀完全能够容忍她的一些过激行为。

大家都静静地坐在台阶上,谁也没说话,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但是有时候不用开口,也能说话。譬如现在,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听到我肚子不满的喊声,常二便起身走到一个包裹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些干粮和水,分给了大家。

你一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当你待在一座墓穴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有人竟然给你递过来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那个农夫什么泉的矿泉水,我把压缩饼干吃完,抹抹嘴,又喝了半瓶矿泉水后,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王昌问道:“怎么包裹里还有干粮?像是计划好了要在这下面野餐一样,既然是野餐,那就该带些罐头烤肉什么的,才像个野餐的样子嘛。”

常二居然起来又过去从包裹里拿出一袋真空包装的烤肉,过来递给了王昌,王昌惊异地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生产日期,撕开袋子后放在鼻子下仔细地闻了几遍,才用手撕下一块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嚼到第三块的时候,望着常二说道:“要是再来点蘸酱,味道就更好了。”

胡三伸过手来,撕了一块扔进嘴里,朝王昌说道:“你还真当这里是野餐聚会了?蘸酱,哼,刚才大家都差点儿变成墓主的供品,你还惦记着蘸酱。知道你吃的这些东西是给谁准备的吗?”

“给谁准备的?不是让大家伙儿吃的呀?”

“这是给守墓人的吃食。”胡三又扯下一块肉,边嚼边说道。

“墓主的供品我能听懂,可是这守墓人的吃食又是咋回事呢?”王昌问道。

胡三便嚼着烤肉给王昌解释了一番,但鉴于胡三此时边吃边说,断断续续,并且话里明显有烤肉里的横筋的味道,所以他说的这番话就由我代为讲述给大家听。

作为一个盗墓人,进入到这样的墓穴中,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棺椁旁放置供品,这些供品要有荤有素,有甜有咸,其他的就没什么讲究了,你就按着自己的口味爱好在超市里买上几大包就行了,然后带到墓里,搁在棺椁旁就行了。

但不是每个墓都需要这样上供,需要放置供品的墓必须是有守墓人的墓,供品不是给墓主的,而是给守墓人的,这些家伙虽然可恨,但他们在墓穴中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了,人间的好些个美味他们自然是无福享用。所以,带下来一些给他们尝尝。这好比监狱里的死刑犯在临刑的前几天会吃到外面送进来的美味一样。当然这样比喻不是很恰当,最恰当的比喻是你想办事儿的时候被卡住了,所以你就得把管事的人约出来,找个豪华的饭店好好请人家吃一顿。

这些供品就是给守墓人吃的,确切地说是用来行贿的。

供品里不单要有吃的食物,还要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下来这座墓穴的时候,福六还准备了几身衣服,外衣是西服,专卖店里买的西服,绝对不是假货,内衣则是杭丝和纯棉的两种,绝对没有那种标着纳米技术的内衣。福六说,守墓人也是人,不管是什么样儿的人,你都不能拿假货蒙人家,只有在清明上坟的时候,大家才能拿纸衣服出来骗坟里的人。

其实供品最主要的用途不是用来贿赂守墓人的,譬如那个掳走雯雯的怪人,身上穿的西服,和常二身上的西服是一样质地一样品牌,那就是福六买来搁在棺椁旁的供品。所以你别指望这些贪婪的家伙吃了你的穿了你的,会替你办点儿事儿,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你拿走些宝贝,相反,他们会变本加厉地出来阻挠你,袭击你,诅咒你。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给他们供品呢?福六会在食物里、衣服里搁点儿东西,只要这些爱贪图小便宜的守墓人,吃了食物,穿了衣服,那就会被福六随心所欲地操纵,任大家摆布。

你一定会说这些守墓人岂不是智商太低,明知道是盗墓人放进来的东西,还要迫不及待地过去急急地穿上衣服,大口地吃着食物?也太傻了点吧。

其实不然,任何一个人,待在坟墓里多少年后,猛地见到吃的穿的送上门来,都会做出这样急不可耐的举动,这与智商无关。

说到这里,你一定还会说我们都没良心,雯雯都变得神智不清了,孤零零地一个人守在上面,而我们却坐在下面吃肉闲谈。其实不是,我们在等,等福六和刘德义顺着记号一路寻来,因为现在这种状况,只能等福六来解决,只有福六才能解决。

王昌听胡三说食物里会掺点儿东西,便瞪着眼追问是什么东西,大家吃了以后会不会也像守墓人那样被福六控制,听他的使唤,做他的佣人?

胡三说不会,那些东西只对守墓人起作用,对平常人没有丝毫的影响,再说,现在大家吃到的食物里面根本就没有掺杂那玩意儿,只有在往棺椁旁放供品的时候,福六才会往食物里添加那种东西,现在只管放心大胆地吃。何况,如果福六想要控制操纵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根本不用费时间花钱去超市里买东西给他吃。

王昌一声惊呼,喃喃道:“那咱们岂不是整天都跟一个超级危险的人在一起,万一他那天不高兴了想找人出出气,或者哪天高兴了想找个人消遣一番,咱们岂不是要遭殃?”

“这怎么会呢?”胡三常二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兄弟之间千万不能互相猜疑,大家既然情趣相投聚在一起,就应该坦诚相待,彼此信任才是,不该说出这样无端猜疑,戒备提防的话。”

王昌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说道:“我也就是这么随口开了个玩笑,可不是憋在心里想着要提防福六哥。他要是个杀猪的屠夫,我一样会说他不高兴的时候会拔出刀子往我脖子上捅一刀;他要是个小学教师,我也一样会说他不高兴的时候会像体罚学生那样,让我们在地上乱爬。这都是随口开的玩笑,大家别较真,别较真。”

胡三笑道:“我们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你却不知道我们也是在开玩笑,哈哈……咳……咳……”胡三猛地大笑起来,却不料牵动了胸口上的伤处,痛苦地捂着胸口大声咳嗽了起来。

王昌见后便走到他身后的台阶上坐下,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捶了起来。

常二笑着摇头说道:“这俩冤家,平日里见面就抬杠,现在却像个娘们儿似的去捶背,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大家闲谈着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福六和刘德义找来,又不敢离开这里,撇下雯雯去寻找他俩。如果分成两拨人,一拨去找福六,一拨在这里等着,那也不妥,好不容易大家才碰到一起,别福六还没找到,自己却又走失了,再说这墓穴里面的守墓人大家都没把握能对付得了,出去这么乱找万一遇上可就麻烦了,而福六却不同,守墓人躲他还来不及呢,绝不敢主动去招惹他,所以大家都不为福六和刘德义的安全担心,只是盼着他能早点寻来解救雯雯。

大家就这样坐在石台阶上等着,不时地抬头望望上面有没有异常,要不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韩生忽然问道:“常二哥,您刚才给我们倒在手里的黄红色粉末是什么东西?”

常二道:“现在你们刚入门,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本来像你们这样道行浅薄的入门汉是没有机会见到这粉末的,可当时实在是情形危急,生死不卜,所以也就豁出去了,才给你们往手里倒了一些,至于它的名字、用途、功效现在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妙,现在知道了反而会给你们惹来麻烦,以后的路长着呢,早晚会知道的。”

听常二这么一说,我们三人反而更加好奇,王昌便死乞白赖地问这粉末的来历,可他们就是避而不答,惹得正给胡三捶背的王昌使劲地砸了他一拳道:“还当我们是兄弟吗?这点小事都藏着掖着不肯说,以后兄弟没得做了。”

胡三痛得叫了一声,苦笑道:“咱们虽然认识没几天,但都是性情中人,心里早已把你们当成自家兄弟,可正因为是这样,才不能告诉你们这些事情,有些事情不到时候是不能乱说的,知道了未必会有好处。我这破脾气,跟你解释不清,让常二给你们说吧。”

常二踌躇着看看范氏兄弟,又看看胡三,最后看着我们三人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医术精湛的老中医,往往只看患者的面容就能判定他哪儿有毛病,因何而病,是顽疾固患,还是新郁微恙,病根在哪条经脉,会伤及哪个脏腑。当然,此老中医非彼老中医也。”

“盗墓也是一样,要想富,挖古墓。呸,说错了,说错了。应该是要盗墓,先明目。这明目的意思就是看风水,看墓穴四周的风水,就相当于中医望闻问切里的望。”常二愿意拿中医来比拟看风水。

“一座墓穴在挖建的时候,会根据四周的山水地势来选择一处适合墓主人的穴地。这就像胡三盖的楼盘一样,买房子的人会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来挑一套住宅,普通人选普通的住宅,有钱人选高档住宅。”

“盗墓人看风水,就是要在很大范围的一片地里,筛选出哪里会埋有值得挖掘的古墓。这是因为一块土地,历经数千年、各朝代,会埋有历朝各代,形形色色人的墓穴,其中有普通人的墓穴,也有王侯将相的墓穴。所以,看风水的第一步就是要从四周的地势,来判断出这些王侯们的墓穴的大致范围。”

“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譬如一块流丝的风水穴地,东边是一脉山岭,西边、南边、北边全是宽阔平地,这块名为流丝的穴地的范围就很广,沿着山岭的西边全部是流丝穴地,所以这块穴地里的墓穴会很多。这些你们不知道,但是专替人看风水择阴宅的阴阳先生却知道,每个朝代的阴阳先生都知道这块穴地叫流丝。阴阳先生不仅为普通人挑选坟地,也为王侯将相们择筛阴穴,所以,阴阳先生在替人择坟地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雇主的身份地位。普通人家不能随便排在这块穴地的后方,就像普通的人家不能买别墅一样。穴地的后方只能留给那些家族庞大,身份显赫,金多子多的人家占用,这样的人家才能压服住穴地的脉气。所以,这块流丝穴地的正穴就在后方。”

“而盗墓人在看风水的时候,必须分辨出哪儿才是这块穴地的后方。这听上去很简单,前面的自然是前面,后面的自然就是后面。其实不然。这块流丝地的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分别是另外的四块穴地,后面的一块七星穴地与流丝紧紧相连,你就必须找到这两块穴地的交界处,才能找到流丝的正穴。而这交界处就是一处关键所在,在交界下绝无墓穴。交界处就像一个人脸上的异常,有经验的中医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盗墓人看风水,主要看两穴的交界,然后朝前推,再缩小范围。这就像吃螃蟹一样,盗墓人揭开蟹盖,专吃蟹黄,而阴阳先生却是蟹钳蟹腿全都吃。盗墓人只学对自己有用的一点就够了,就像你想了解人体结构只需要学习生理卫生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学习人体解剖。”

“但这两穴交界其实也是风水的精华所在,普通人没个十几年的勤学苦练根本拿不下来。当然,我只是这么大致地说一说,其中的奥妙所在没个几年的时间你们根本听不明白。”

“其实,说句实话,就是我现在也不能准确地分辨出交界,咱们当中只有福六有这本事。福六天资聪慧,又拜了个世外高人为师,精修寻脉点穴,消咒破怨这些功夫。”

王昌睁大眼睛,迷惑不解地问道:“我们问那粉末是什么来历,你怎么跟我们说起了风水?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你找借口不想说?”

胡三摆了摆手说道:“你安安静静地听就是了,想知道那粉末的来历,就得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胡三停顿了一下,又向着常二说道:“是呀,悔我当初为何不像福六那样,专攻风水。你们看看现在的福六,坐在生人前口若悬河地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嫌话多,还有好茶好烟伺候着,说不下去的时候,就翻翻书,要不就索性照着书上念给大家听,那些不知情的门外汉照样听得不亦乐乎,哪儿像我这样呀,受苦受累地整晚整晚地熬夜,双手不停地使劲挖掘,两脚还不能闲下来,还得配合着把手里挖出来的土往外蹬。我这黑灯瞎火灰头土脸地忙活几晚的工夫,福六就能照着风水书给别人说上十几万字。唉,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呀,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初也该专攻风水,现在也能轻轻巧巧地赚钱。”

常二没理他,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继续说道:“看风水相当于中医望闻问切里的望,接下来便要说望闻问切中的闻。精通风水的人他的眼力再好,也只能确定个大概的范围,比如他能判断出在几十亩大小的田地里有一座值得挖掘的墓穴,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有人能够仅凭看风水就能站在墓穴顶端,谁也不能。在确定了一座墓穴的大概范围后,就是闻。”

“这个闻字有很多种解释,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一座深埋在地下的墓穴,它会朝着地面上所有的人诉说着它的寂寞,诉说昔日的辉煌和今日的没落。你附耳过去听到它的低吟声,便是所谓的闻。”常二此时就像在宣读内心独白。

“当然,它不会真的发出呼喊的声音,你的耳朵里也不会真的听到声音。但是它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提醒你,来引起你的注意。譬如在它周围的田地里会散落着一些砖石瓦块,草丛里会伏着一些砖雕石刻。这是最明显,最直白的表达方式,连普通人都能琢磨出里面的含义。”

“如果你没有在地面上看到这些砖石,那你就需要注意田地里庄稼的长势。墓穴上方的庄稼明显要比周围的庄稼矮小,纤细,枯黄。就像一个非洲的吃不饱的小孩子,站在发达国家的一群同龄人当中一样。有的墓穴上方甚至只有稀疏的一些僵草竖在地上,种啥庄稼都不长。也有极少数的墓穴上方的庄稼会生长得极为茂盛。总之,你可以从一片庄稼地里有没有出现异常长势,来判断出地下有无墓穴。”

“如果你足够细心,那你还会在田间地头发现土质的不同。墓穴上方的土会比周围的土质要结实。但这只限于那些值得大家去挖掘的墓穴,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墓穴则反之,它们上面的土质不但不结实,反而会异常松软,暄腾腾地踩上去陷脚。这就让你很容易地将它们区分开来。另外,墓穴上方土的颜色也会区别子周围的土。如果周围的田土像一只黑甲虫,那墓穴上方的土质就是一只七星瓢虫,或者是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他一副旁若无人的表情,自己继续念叨。

“这样说,你们会觉得很抽象,很难理解,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实地查看,然后仔细揣摩。这就是闻,这就是墓穴主动告诉你的信息,告诉那些有心人、有缘人它的存在。”

“当然,这些主要是针对于那些地上没有封土堆的墓穴而言。盗墓高手不屑去挖那些地上高高耸起封土堆的墓穴,因为太简单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搞那种墓穴会把前期的望闻问切四种手法全部都给省略掉,没了过程,没了乐趣,没了享受。就像一个太监讨了个带着孩子的老婆一样。”

“这种地上有硕大封土堆的墓穴,我们称为痘子。原因很简单,大地就是一张脸,山川湖泊盆地就是脸上的鼻梁眼睛嘴巴,都是脸上原本就有的。而这些封土堆却是后来冒出来的,就像脸上的青春痘,疙疙瘩瘩地证明着痘子里的东西曾经在脸上兴风作浪过。所以,那些挖掘封土堆下面墓穴的行为,我们称为挤痘痘。”

常二见我不时地抬头望着上面,朝我说道:“雯雯没事儿,她不会伤到自己,放心吧。再说你急也没用,只能等着福六寻来这里。”

胡三开口道:“这望闻问切里的闻是大家都必须掌握的,也比较好掌握,只需平日里多下工夫练习眼力即可。倒是接下来的问,挺难的,跟看风水一样,易学难精。你们面前的常二哥就是‘问’的高手,天下第一的高手,可以用一代宗师来形容。”

“如果一座墓穴没有主动地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得‘问’它了。”

“你需要用一把洛阳铲来问它,我们称套话。因为洛阳铲是个半圆形的钢铲子,插入地下再提起来,铲子里面会带上来地下的土,轻轻一磕,土就像根冰棍一样从铲子里掉出来,这根冰棍就是从墓穴口中吐出来的话,被洛阳铲从下面套了上来。”

“洛阳铲人人会用,但要用好了可就不那么容易。就像毛笔人人会用,但要成为书法家却是难上加难。一般的考古队员能从地下套上来的土做出判断,判断地下有无墓穴,这样的技能不出两天就能学会,并且相当熟练。”

“考古队员与盗墓人的区别也是从这里开始的。考古人在学会使用洛阳铲后,便满足于它的功效,止步不前,乐不思蜀了。而盗墓人却丝毫没松懈过,每天都在钻研洛阳铲套上来的土。不仅需要从这一小撮土里得知下面有无墓穴,还要从这一小撮土里判断出墓穴的年代,墓穴的大小,墓穴的大致构造,墓穴里陪葬品的多少,陪葬品的精劣,墓主人的身份,甚至连墓主人的性别、年龄都要从这一小撮土里做出正确判断。”

“不会这么夸张吧,这也太神了吧。”王昌道。

“这还不算什么,像常二哥这般的高手,甚至能从一小撮土中判断出陪葬品的放置方位,然后换一把大号的洛阳铲,直接就从地面上把陪葬品给捞上来。他这本领可不是我吹出来的,你问问范氏哥俩,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胡三毫不掩饰敬仰之情。

“这只是‘问’中的套话而已,还有几种问法,譬如拷问、追问等,以后如果有机会,常二会表演给你们看的。”

(注:就在几天前,我得知有一种全新的工具问世了,如果洛阳铲是一杆鸟铳,那个刚问世的工具就是AK47,并且使用极其方便,这让我足足兴奋了一个星期。这不是小说里的话,这是话外音,这是真事儿!)

胡三接着说道:“最后是切,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中医里的切,就是把脉,就是从患者的手腕去感知他心脏的跳动,从患者的外表找到一条通往他心脏的通道。盗墓人所说的切,就是设计并挖掘出一条直通墓室的通道。”

“这里面的艺道也不浅,不是吹牛,能在这方面与我同肩并齐的人,放眼天下也找不出一个来。这不仅需要技术、体能,还需要直觉,需要对墓穴的理解。”胡三很严肃,不是平时他那种嘻嘻哈哈的表情。

“我喜欢并习惯了用蛤蟆衣,但我师父却喜欢用地钻,那是一件堪称完美的工具,简直就是艺术品。但所用材料却很简单,只是三个犁地的犁铧固定在一截粗枣木的前端而已,枣木后端开榫,方便备用的枣木插入,中间开孔,以便能插入手柄。我师父会在墓穴的正上方跺一脚,然后把地钻放在脚下,转动手柄,地钻便旋出一波一波的土浪,钻入地下,直达墓顶,不论遇到什么样子的墓顶、砖券、木搭、砖中夹铁、木下横梁等等……即使那些最结实墓顶在地钻眼里,就像开瓶器钻进红酒的软木瓶塞一样简单。这是最最霸道的一种方法,就像一个医生直接用内窥镜插入了患者的心脏一样,比把脉或者用听诊器要凶猛得多,但却是最准确的方法。地钻唯一怕的是石顶墓穴,石头搭券的墓顶是专门用来防范这种地钻的,但可笑的是,石顶墓穴里一般没什么好东西,那种埋在地下的石头建制的墓穴,我们都不屑光顾,傻瓜才会挖石墓!”

“前些年的时候,只有我师父一人还在使用地钻,现在没人再使用地钻了,我师父已经去世了。”

“切,就是挖条地道通向墓室,最短的地道,最精确的地道。”

“切,多说无用,须常年挖掘,积累经验后才能掌握。”

王昌说道:“说完了?那就说说粉末是咋回事儿。”

常二道:“望问切只是盗墓里最基本的功课,为什么跟你们说这些呢,原因是:如果你们想知道那粉末是什么东西,就必须先成为一名正式的盗墓人,在望问切里面挑选一项,供日后专修。闻这一项是通用的,所以不必挑它,但是只能选一项,没有人能精通两项,甚至三项。选好后拜个擅长这一项的人为师,他日后会详细诉说这一项的精妙所在,刚才只是随便说了点儿皮毛而已。”

“当然,这完全是自愿的,没人会强迫你们这样干。”

王昌当时就站了起来,说道:“还拜什么师呀,这么多的臭讲究,一定是你们嫌等得无聊,才故意编这些瞎话来作弄我们,不就是一撮粉末吗,问了问是什么东西倒问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胡三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坐下后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盗墓是很自由的一件事情,等到夜深人静,月斜星稀的时候,约上俩伙伴,扛着铁锹模进田里挖就行了,除了顾忌警察,就再也没啥顾忌了。你们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这样去做,就像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上十个人便能组成一只足球队一样,甚至你可以找来几百人组成几十支球队打比赛,喜欢叫甲级联赛就叫甲级,喜欢叫超级联赛就叫超级,别人干涉不了你们。但是这样的足球队永远没有机会出现在世界顶级赛场上。那只是你天真的游戏罢了。”

“如果你们想轻松进出堆满了珍宝的古墓,又不想被墓中的诅咒附体,暗器伤身,就必须有师父的指点。就像你刚才问到的那粉末一样,如果没有师父告诉你,那你永远不会知道世上会有这种东西存在。这种粉末只不过是盗墓人包裹里诸多物品中的一件不起眼的东西而已,但却从来不会轻易示人。”

“总之,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们自己考虑,是像你们前些日子那样手里握着九节鞭梯骨满地乱扎呢,还是拜个师父学习一门手艺,还是把这些话只当咱们在等福六寻来的时候闲聊的家常。”

“其实,拜师对你们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反而这做师父的却要割肉放血。这一行很特殊,连拜师的规矩都特殊,别的行当都是徒弟买礼品孝敬师父,而这一行却是师父备一份厚礼送给徒弟,这份厚礼里面还必须有几件师父最珍爱的宝贝,唉,那可是吃亏吃大发了。”

王昌一听此话,急忙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到门洞外面传来脚步声。

胡三常二等人跑到门洞口,向外探头张望。见来人果然是福六和刘德义,忙把他二人引进门内,拿出干粮清水递给了他俩,一边看着他俩吃干粮,一边将雯雯的异常讲给了他俩听。

福六慢吞吞地喝完了水,依在台阶一侧,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是诅咒显灵了,她被诅咒召唤到了墓主人的身边,成为了墓主人的守护者,身体内的潜能也被激发了出来,见到生人过来,就会像武艺超强的勇士一样,扑向试图接近棺椁的生人。大家能从她手底逃月兑出来,实在是幸运呀。”

“您快上去看看她吧,想办法救救她,给她消解诅咒呀,怎么能这样磨磨蹭蹭的无动于衷呢?”我说道。

福六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她现在就像喝醉了一样,正在劲头上,过一会儿等她的这股子劲消了下去,我自然会上去,现在却不行,就她现在的状态,谁上去都是白送命。可是,她是怎么自己跑到这下面来的呢?如果她好好待在上面,不触碰这下面的棺椁,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女武士的模样。”

“我和雯雯本来想下来寻找大家,没想到有个脸色煞白,披头散发,穿着一身西服的怪人,趴在石桌子上一动不动,雯雯还以为是常二哥,上前摇了摇他的肩膀,他猛地翻身起来把雯雯抱走了。”我说道。

“这么说,雯雯是被守墓人抱下来的?”

“女乃女乃的,我也被守墓人抱了一把,你们下去后不久,这个被墓气熏晕过去的小子就醒了过来,我让雯雯在上面看着他,别乱跑,自己便下来寻找大家。进了一间木屋子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黑暗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于是我便从兜里掏出了你给我的正心符和打火机,想把正心符点燃,却不料黑暗中射过来一支弩箭,正好射中我手里的打火机,打火机被射得月兑手飞了出去,我急忙拔出羊蹄子,朝黑暗处察看,刚朝前边移了几步,就觉得手中一空,羊蹄子不翼而飞了,紧接着脖子一痛,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祭祀方鼎里面,是王昌他们三人赶走了那个守墓人,救醒了我。”常二模着自己的脖子,恨恨地说道。

福六惊讶地看着王昌,摇头说道:“这绝不可能,他们三人绝无可能将守墓人赶跑,砍了我的头我都不相信。”

常二道:“老六,难道我说的话你也不信了吗?”

福六摇着头看着我们三人,说道:“若平日里你说伊拉克把美国占领了,我都相信,可是你要说他们三人把守墓人赶跑了,我这当弟弟的可就不给你面子了,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王昌道:“怎么就不可能?电视里还说一切皆有可能呢。不是我说大话,若不是那怪人脚下溜得快,只怕早已死在我手中的羊蹄子下了。”

刘德义眨着眼,朝着我和韩生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说出来大家听听。”

“我们见到那个怪人拖着块木板朝我们走来,喊他也不理,我们就围了上去揍他,却没想到被那家伙三下五除二地打倒在地,然后他就过来使劲掐着我们的脖子,想要掐死我们。正掐得我眼前黑糊糊地冒金星时,那家伙却猛地一声嚎叫,捂着自己的脖子跑掉了,他姥姥的,倒像是我们掐了他的脖子似的。”韩生答道。

刘德义听完,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王昌,王昌便转过头去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福六也没有言语,模着光溜溜的下巴仔细琢磨,却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叹道:“他怎么就会忽然跑掉了呢?他都掐住脖子了,理应掐死才对呀。”

王昌便跺脚跳了起来:“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哦,我们就应该被他掐死是不是?掐死我们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福六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起来给王昌赔着不是:“我不是故意这么说,我只是分析当时的情况,并不是刻意要说你们的,无心之过,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胡三也在一旁说道:“老六只是分析那个守墓人为何扔下你们跑掉,你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王昌却得理不让人,仰着头绷着脸又准备说话,瞧那意思还准备训斥福六几句。我急忙上前捅了他一下,将他拉在一旁,回头跟福六说道:“他就是这种有嘴无心的莽人,你别答理他。”

福六却走近王昌,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哥哥我真的是无心说出的话,兄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否则那可就太见外了。”

王昌见福六满脸诚恳地望着自己,笑道:“这还差不多,像认错的样子,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盗墓九大必备装备

(排名不分先后)

壹浴帽一次性浴帽

入选理由:盗墓是地下作业,难免会有不时流落下来的细小土尘落在头上。盗墓人不想让这些小土粒亲密接触到被护发素滋润过的头发和毛囊。另外,怕警察在古墓中发现盗墓人的头发,提取他们的DNA备案。

贰打火机ZIPPO打火机

入选理由:第一,打火机的火焰能随时监测到地洞里的氧气含量;第二,有土块滑落时,它的火焰会立即跳动,能预警塌方。

叁洛阳铲

入选理由:地球人都知道。

肆对讲机

入选理由:有的地道过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就必须用到对讲机。手机在地下没有信号,不管是移动的还是联通的,也不管是摩托罗拉的还是诺基亚的。

伍手机

入选理由:在外围设暗哨,见到可疑人员前往工作点方向,立即拨号示警,手机的功能便相当于烽火台的狼烟,属于战略装备。另外,现在的手机有摄像头,刚出土的宝贝用手机拍照,传送给买家。

陆羊蹄子

入选理由:在职业盗墓人这里,根本没有驴蹄子这么一说,驴蹄子都是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瞎话。羊蹄子是专门用来凿墓壁和棺椁的利器。对于盗墓人来说,羊蹄子和剑客身上的宝剑一样,是主人赖以存活的屏障,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羊蹄子配盗墓人。

柒朱砂

入选理由:避邪之物。专业盗墓人都知道用朱砂写字,是六个字。这是盗墓人的第一技能,也是最基本的技能。心传口授,外人别想知道,即使是被关进了监狱,被杀了头,也决计不会道出。

捌断龙丝

入选理由:专门用来拆除封死机关。有的古墓中会设有断龙石、隔世门之类的机关,入墓者不小心触动机关后,断龙石、隔世门就会自动闭合,把入墓者封死在古墓中。断龙丝能轻易的套住机关中的滑轴将机关强行拉开,四两拨千斤。

玖僵水

入选理由:盗墓高手秘不外传的绝技。专门对付守墓人,也可以用来消除古墓内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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