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很闲啊。”沈天煜突然应皮笑肉不笑的凉凉说。
“啊,没有、没有,我很忙的!”上官熹暖昧地朝着沈天煜看,“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忙才对!我这次回来有好多事情要办呢……”她突然亲呢地贴近沈天煜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是一脸笑意,说完;上官熹朝着大家摆摆手,“伯父、伯母,微微姐,我先走了,拜拜!有空再去拜访。”
转眼间,就一溜烟地不见了,安咏心和沈斯乔相视一眼,暗暗觉得情况很不妙。
“回家吧!”而沈天煜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刚刚的插曲丝毫不存在。
若有似无地看着上官熹离去的方向,沈天微扯出一抹酸涩的笑意……一切再明显不过了,她还在奢望着什么呢?
辗转反侧。
黑暗的房间,沈天微终於难以忍耐地从床上坐起,看着自己冰冷的房间,连喘息感觉都是寂寞的……有多久没有回来了?她已经忘了,自从沈天煜离开之后,她几乎不敢再回来,怕看到家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会想起他,然后撕心裂肺地疼。
多少次在梦里哭了又醒、醒了又哭,那时候她还真以为自己会熬不下去!她还曾经病态地想着,如果死了说不定会舒服很多,那么就干脆这么了断算……
可他还活着,她舍不得离开啊!
今晚,他真的回到她身边了!她知道,他就在隔壁的房间,她的天煜,终於回来了。
深深叹了口气,沈天微打开床头的灯,下床想喝水,但杯子却是空的,就像她此刻的心,她失神地掌着杯子,悄悄走自房间来到楼下饭厅倒水。
夜已深,一楼还点着那盏非常微弱昏黄的灯,揉揉微涩的眼睛,她缓缓走到客厅饮水机处,水哗啦哗啦流进杯中,直至满溢,她才突然回过神地伸手关掉开关,继而端起水杯转身……
“啊……”一抹黑彭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她惊叫一声。
多年前的场景,在多年之后,再次重现。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摔得很难看时,纤细的身躯却猛地被拉入了一个炙热而坚硬的怀抱,纤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柔软撞上了久远却又熟悉的坚硬结实,刹那间,她睁大美眸,看见昏黄灯光下那张俊美的颜……
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这样的情况,分明曾在她的记忆深处出现,十四岁的沈天煜、二十四岁的沈天煜……清俊少年的脸庞,和俊美男人的容颜交迭显现,让她哽哂得不自觉唤出:“天煜……”
“姐姐?”
仅只是两个宇,就把沈天微硬生生地打回现实,睁开迷蒙的泪眼,她才发现美好的终究只是梦境,残忍的现实就是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的过去。
现在的天煜不是以前的天煜了……
她噎唇,努力掩饰自己失态,挣月兑他的怀抱,吸吸鼻头,笑道:“对不起,撞到你了。”
沈天煜柔声笺笺,摇摇头,“没关系,我只是下来喝点水。”
还是那句熟悉的话语,就像十年前的一样,他不记得了,她却刻骨又铬心,近似贪婪地站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他的脸,可耻地借着这张脸,怀念刚刚的热度……
在他忘记她之前,总是万般无赖地抱她、跟她,还强辩地说只有搂着她才能睡着。
可现在,却都是奢望了……她再也不能拥有他的怀抱。
垂眸,她抿唇将苦涩尽数吞下,“我上楼了,晚安。”如此生份,她真的还熬得下去吗?
但走了几步,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起:“可以跟我聊聊吗?”
面对面跟沈天煜在饭厅的餐桌前坐着,沈天微双手握着杯身,还在震惊当中。
这是沈天煜忘记她之后,第一次,主动要求跟她聊聊……而仅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能让她全身的细胞像是活过来了那般雀跃。
然后,他们就坐在了餐桌前,面对着面,明明没有说话,却奇怪地不算太尴尬。
“听说,我们以前感情很好?”沈天煜举杯喝了口水,极黑、极深的瞳眸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魅人的亮泽,唇边笑意轻绽。
“嗯?”沈天微对沈天煜的第一个问题,感到有些错愕,而后,从干涩的喉咙里中,发出似是不太确定的肯定,“……嗯。”
“但奇怪的是,你似乎很讨厌我?”沈天煜撇撇嘴,有些打趣的语气。
瞪大美眸,沈天微摇头,急忙说:“我没有呀!”
他怎么会认为她讨厌他呢?
“不是吗?”优雅的长指划着杯身,他若有所思地说:“那时候我发生车祸,失去记忆之后,你好像就总是远远地看着我、躲着我,就算我想跟你说话、想问你什么,你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所以我还以为我们感情并不好呢……”
怔忡了一下,沈天微暗暗苦笑;那时候的她,只是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沈天煜忘记她的这件事,带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除了偷偷看他与茫然的心痛,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绝对不可能讨厌你。”她这么爱他,怎么会讨厌他?
“是吗?”沈天煜似乎有些释怀,“后来因为急着出国,所以也没有空跟你好好聊聊,只有听爸、妈还有幕麟他们说过,从小到大,最疼我的是你!我们感情一直都好得密不可分。”
“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很疼你。”半响,沈天微才挣扎地开口;尽避在她的心中,他早就不是弟弟,但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一抹莫名的光滑过黑眸,沈天煜看着她,有些探测意味,“其实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既然我们感情这么好,你又这么疼我,那为什么我却独独忘了你?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语塞,沈天微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她也知道啊!他为什么就独独忘了她呢?但是又不能告诉他,他们曾有的那些疯狂回忆,不然他一定会觉得她很荒唐,以为她是个疯子吧……最终,也只能无奈回答:“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吧!”
“是这样吗?”沈天煜没有逼问下去,只是咧着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我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了,很怕你其实很不喜欢看到我。”
“怎么会?”沈天微眼里的宠溺自然流露,几乎是不自知觉地伸出了手,像以前一样亲呢地揉揉他的黑发,“我还宁愿你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让我看着你,哪儿也不要去。”
语毕,她看到他黑眸中一闪而逝的热度,她才突然会意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抽回手,她心跳如擂鼓,现在的沈天煜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了,她怎么还把他当以前的天煜!
“那我就哪里都不去,每天在家就让你看着我。”沈天煜倒是不怎么在意般,笑笑地说。
“说的好听。”看他似乎没察觉到什么,沈天微才松口气笑开,真心的。
此时此刻,她软弱地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沈天煜,没有人再能带给她极致的欢乐和极致的痛苦……从很久、很久前开始,她的生命就已经是围绕着他转的了;即使他不再记得那些过往,但只要他在、那么她的心就还在。
“对了,我听说你在T大学读的是法律,但妈妈却说你现在在当幼稚园老师?”沈天煜扯开话题,闲话家常地问着。
“喔,这个……”沈天微抿抿唇,“其实是因为我法律读得不太好,当律师可能不合适,所以选了另一份职业。”
真的是这样吗?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完全不是!
因为爸爸的关系,她跟天煜从小都对法律知识颇有了解,特别是她,一直梦想当个跟爸爸一样有名的大律师!但结果,他走了,也带走了她对生活的目标与期望。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觉得自己像行尸走陶,直到有一天,她莫名在午后漫步到一家幼稚园,透过爬着青藤的铁栅栏,看到在里面活泼笑闹的小朋友们,让她的心,破天荒地再次被触动、被感染,於是,她选择了当一名幼稚园老师。
只有纯洁的孩子们、纯净的童言童语和笑声,才能提醒她生命的存在。
“当幼稚园老师有趣吗?”沈天煜没有深究,只是顺着问下去。
“还不错,小朋友有时候很调皮,但他们都很可爱,常常让我哭笑不得。”说起她那班孩子们,她的笑容就忍不住有些无奈了。
“真想看看。”沈天煜喝了口水,噗嗤一笑。
“那你有空可以来幼稚园看看呀!”没怎么思索,沈天微冲口而出。
“好。”
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被自己主动的邀请吓到,咳了两声,“其实,你才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
“到处逛逛也算是一种休息嘛!包何况,我还想多听听我们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沈天微楞住。
“为什么?我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情也不行吗?”他倒是说得颇为委屈。
“不是。”沈天微模模鼻子,只是担心他以后问起来,她到底应该怎么说。
半晌,又是一阵沉默,沈天微沉浸在思绪,没发现自己盯他盯得太过火,然后一个深埋在内心深处很久、很久的问题缓缓从唇边流泄:“天煜,在美国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
很好吗……那就好!只要他好,她就什么都好了。
眼眶有点热,沈天微蓦地站起身,如果在他面前哭出来、那就太难看了;心中隐忍的澎湃就陡忍不住涌上,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睡了!对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还没有听到沈天煜的回应,她已经匆忙上楼,消失不见。
静寂的客厅,只剩下沈天煜一人,修长、白皙的指划过杯身,一阵轻缓的笑意从他唇边流泻而出,黑眸微垂,看不清他深邃眸底潜藏的情绪。
用着柔到滴水的魅惑嗓音,他轻声向着她消失的方向回道:“晚安,微微。”
青藤幼稚园,放学时的人潮高峰期。
镑班的老师们都站在幼稚园大门口,带好自己班的小朋友,等待家长来接,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叫着、打闹着,弄得各班的老师也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一辆惹眼的保时捷CarreraGT突然从巷口驶进,停在了离幼稚园不远处的路边,引来了不少家长的侧目,连小朋友们也指着它发出各种好奇的叫声。
沈天微不由自主地循声看去,同时听见一旁的徐老师惊叹:“该不会是哪个小朋友的家长吧?不过好像没有看过有家长开名车来接送孩子……”
另一旁的徐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些孩子气似的花痴,“最好是小朋友的小叔叔啊、小舅舅之类的,那一定是个超极黄金单身汉呀!”
大家纷纷的猜测,让沈天微摇摇头,笑了起来,才将一个小朋友交给了刚刚抵达的家长,接着,她便听到徐老师低声叫着:“哇塞!出现了,果然是个黄金单身汉,好年轻、好帅喔!”
伸手整理了一下碎发,沈天微漫不经心地抬眸,便因车边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而突地楞住。
那个人,今天穿了一袭天蓝色T恤,外着一件浅灰色的夹克,简单而价格不菲的牛仔裤合身地裹住他有力的长腿,风格随性却异常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