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許我一個記憶 十七歲的單車後座

作者 ︰ 安婕葉

我是起床困難戶,每天早晨都會蒙著被子賴床。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鬧鐘刺耳般響起,關掉,倒頭繼續睡。于是,那天早上真就遲到了。胡亂洗了把臉,披了校服褂子就往出走,媽媽在後面拿著早餐餅喚我帶著。

「不用了,媽,來不及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吃啊!」

我奔跑著去車站,兩手扶膝,氣喘噓噓,校車卻早已駛出了一大截。楊柳飄動,太陽剛從東邊升起。無奈我一個人步行走在馬路上,希望能踫到個熟人載我一段。可惜天不遂人願,狹長的路上車輛很少,偶爾有一輛拖拉機轟隆隆的駛過,或是蹬著自行車冷眼旁觀卻素不相識的婦女。

從家到學校就連我們那蝸牛似的大轎車都得開20分鐘的路途,要我徒步走著去估計都要晌午時分了。我垂頭喪氣,腳步越來越慢。正值五月,又是朝著太陽的方向一路向東,不知不覺炎熱而疲憊。我邊抹去額頭的汗邊埋怨自己,丫的,以後再不利索點起床拖出去斬了!

正獨自惆悵之時,感覺背後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頭一看,我笑了。沒錯,是陳子亮。有人說,如果你開始喜歡一個人時,那麼他就會高頻率的出現在你的世界里。此話不假。

他看我滿臉疲憊無精打采的樣子,先是壞壞地笑了幾聲,那笑聲特別的落井下石,特別欠揍。

「小丫頭,今天怎麼如此狼狽,要不要哥哥載你一程啊?」

我故作清高地不睬他,低著頭踢起了路邊的石子。

「那你再不求我,哥就走了啊!」

天知道那一刻我多想朝他的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看著他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我都快要氣炸了。

他吹著口哨故意慢悠悠地走在我前面,順著小路騎車繞起了八字。只是一個踉蹌,連車帶人倒在了地上,我在後面捂著嘴偷笑,他轉身撓著頭發將車扶起。

「再讓你得瑟,現世報了吧。」

「那你還不快點上車!」

我很麻利地跳上了陳子亮的單車後座,側身坐著,路旁的草和野花在風中搖曳著,天空一片湛藍,白雲朵朵。陳子亮在前面邊騎車邊哼著歌︰「十七歲那年的雨季,我們有共同的期許……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多希望那條路再延續的長一些,永遠都不要走完;時光再流動的慢一些,永遠都不要醒來。

我的手抓著後座,不敢去觸踫陳子亮的腰間。可是車子駛到一個陡坡處,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時經過的那個小山坡。人生若只如初見,初見他時,他穿著白襯衫丟給我一個側臉從這里一閃而過。而如今,我卻正坐在他的單車後座。

「車子要下坡了,傻瓜,你倒是扶著我啊。」

我前傾扶著他的腰,暖風習習,頭發在風里飛揚,心在撲通撲通的小鹿亂撞。直到許多年後的今天我依舊無法忘卻這份簡單純粹的美好。

「喂,陳子亮,學校就在前面了,你干嘛拐彎啊!」

「反正也遲到了,再多一會也無妨。」

他騎著單車載我來到了學校後面的一個湖泊。這里一望無垠,滿眼深藍色的湖水,有暮年老者在湖邊釣魚,有小孩在沙灘邊玩耍。

我倆並排坐在沙灘上,陳子亮突然長嘆了一口氣,抬頭仰望著天空說︰「多會才能長大,多會才能如這空中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飛翔。」

那些年,我們似乎覺得長大是一件很漫長的事,覺得成人的世界才是無限自由,可以自己去追逐的,殊不知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正悄悄流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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