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殤情悟 三十一情置何處

作者 ︰ 杜澤亞千里草

1

一直以來,梅靜堯都在極力撮合兒子和養女青梅竹馬的感情,能有更深更進一步的升華。兒子20歲生日那天,親朋好友濟濟一堂,借著酒筵的喜慶氣氛,一向矜持獨斷的梅靜堯,擅自當場宣布擇吉日給容哥、家梅兩個孩子完成訂婚儀式。

容哥對此極為不滿,如不是顧計家梅在眾人眼里的顏面,他當時差點就跟一向霸道的母親翻臉。見兒子臉色陰沉,梅靜堯絲毫沒表現出讓步的意思。私下里,她甚至嚇唬兒子︰如若想在這件事上違抗她的意志,私自毀掉他和家梅的婚約,就等同于自行斷絕母子關系。她立刻停止一直由她負擔、供給的汪熙容大學期間所有的費用及一切生活給養。

容哥深知母親的稟性,她是那種說到做到的女人。若欲和她強行對抗,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容哥轉而思量,訂婚的事就目前而言也不過是她個人意願的口頭協議。母親再怎麼霸道也總不能掐著兒子的脖子,強迫他跟家梅入洞房不是。汪熙容很現實,知道跟母親作對從來就沒好果子吃。但對母親一貫一意孤行干涉他私生活的行徑,他早已心生反感內心升騰起強烈的叛逆抗拒感。表面上,汪熙容像是順從了母親。可背地他當晚就和他大二時,為提高英語水平所結交的外語系「超女」,一位廣東籍長相平平,身材略顯肥胖的女孩,開始了淺嘗即止的戀愛體驗。起初,汪熙容還有所顧忌,當發覺身下的女友已非初次時,他學著李安大導演《色戒》電影里的刺激場面,肆無忌憚起來。胖女友倒對他當晚的表現很滿意。此後接連兩個周末夜晚,都事先吞服避孕藥主動送上門。豈料,卻莫名其妙遭到汪熙容的斷然拒絕。

梅靜堯總是想,家梅這孩子呀,也真是個死心眼的姑娘,身上少了些她年輕時那份風情萬種的活泛勁兒。否則「孤男寡女」廝守那麼多年,近在咫尺,怎不見原本就「花痴大情種兒」一個的兒子,對家梅動心,干點什麼出格越軌的情事。

知子莫如母!那時節,對正值青春躁動期的兒子,私生活不夠自律的蛛絲馬跡,梅靜堯不是一點眼見耳聞沒有。容哥十七歲那年,有了晚間沐浴時zi慰的壞習慣。清晨打掃浴間時,家梅經常能看見昨晚容哥不小心弄到地板上的白色污漬斑點。成人後的容哥,在情事上更不是個省油燈!較梅靜堯青春萌動花季的沖動行徑,有過之而無不及!

容哥大二時那個粵籍胖女友,事後曾不止一次給身在美國的梅靜堯,打越洋電話哭訴她心中的委屈、傷痛。電話里,那胖女孩操著流利英語口語,訴說汪熙容在那個風清月高的郊外野草坡,是怎樣、怎樣玩弄她的身體,而後,又怎樣怎樣令她顏面掃地絕情拋棄了她。梅靜堯一直沒把這事告訴兒子,原因是她從電話里听得出,那粵籍小「超女」在情事上,該不是個簡單的主兒。在痛訴汪熙容對她近乎與耍**時,她竟將容哥如何「玩弄」她的過程、細節,如數家珍般,一古腦傾訴。期間,講述到身體私密部位的英文發音,都異常清晰準確。這些,讓梅靜堯這個曾在情事上歷練過,現今早已持有美國護照的女人听了都耳熱心跳,羞愧難當。

梅靜堯一直都覺得,對于容哥而言,家梅是個難得的好妻子人選。家梅秀氣溫順,善解人意很會疼人。家梅從小乖巧听話,對梅靜堯一貫孝敬,對容哥一向順從謙讓隱忍。多年來兩個孩子相依為命,家梅悉心照顧呵護著容哥。生活中,家梅為容哥所付出的,要遠遠超過她這個做母親的。如娶了家梅,那不但是容哥的福氣,也是她梅靜堯和整個梅氏集團的幸事。容哥遲早是要進公司經營自家的產業,孫子遲早是要成為梅氏家族的合法繼承人。梅靜堯可不想讓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巨額資產家業,因兒子的婚事有被重新調配分割的可能。而今這擱在中國,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擱在美國,那叫穩固產業財富鏈的合理有效延續。

可怎奈兒大不由爺!現如今誰能做的了容哥的主?她梅靜堯總不能強按著兒子的頭去和汪家梅成就一樁,在她看來是天作之合的姻緣。家梅這孩子看來是鐵定了心,這輩子非容哥不嫁了!梅靜堯總想幫幫家梅,私下對汪家梅如何能攏住容哥的心,她也做些循循善誘的啟發開導。她婉轉暗示家梅,讓她去試試能不能先攏住容哥的身體,而後,再身心並取之。梅靜堯甚至對家梅說,但凡有良知的男人,往往對將chu女之身獻給他的女人心存感激,終身銘記。肌膚之親,不但可使男女間的情愛迅速升溫。最重要地是,能讓有良知的男人對此承擔責任。

家梅紅著臉,記下養母的話。這才有了汪家小院洗浴間牆壁上,那幅曖mei充滿暗示意味倫勃朗的油畫。

2

第二天周六,汪熙容醒地很遲,窗外陽光明媚。他將毛巾搭在肩頭,走進洗漱間對鏡刮胡子。胡子刮干淨,擦去下頜上的泡沫,即可鏡中顯出一張清瘦、線條輪廓略顯淒美的男人臉孔。汪熙容兀自對鏡眨了下右眼。不料,浴缸上端玻璃支架上站著的,那白玉石斷臂小美人,一下就擠進面前的鏡中。鏡中的汪熙容眼圈發黑。這讓他原本就眼窩深、睫毛長的眼楮顯地愈加憂郁、倦怠。他甚至還發覺自己的臉色也略微顯出那種不健康的慘白。汪熙容開始後悔昨晚的zi慰,把自己弄成這副無精打采的鬼模樣。「真是他媽的沒出息!」他自言自語低聲責罵自己。

汪熙容剛用毛巾擦干臉上的水珠,衣架西服口袋里的手機,彩鈴鬧起來,歌星劉若英嘹亮高亢的歌聲響起︰「我問你敢不敢,像你說地那樣愛我,我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痴狂……。」

電話里,黃家駒讓汪熙容馬上趕到報社。說是有重要的采訪任務安排。汪熙容往頭上噴了些檸檬味的定型摩絲,而後將濡濕烏亮的頭發梳理地一絲不亂走出門。來到院子里,他大聲朝正在廚房做中餐的家梅喊了一句︰「我上班去了。」

「今天周末不休息嗎?我準備中餐包餃子給你吃呢。我……」沒等家梅話說完,汪熙容已大步流星走出院門。

家梅手里拿著個夾果醬的「三明治」追上汪熙容,將面包塞到他手里︰「我剛在微波爐里給你烤的。你別老在街上吃飯,街上東西不干淨。記著回家吃晚餐。我等著你。」

「我盡量吧。回不來,我會給你打電話。」

看著汪熙容的腳步匆忙出了巷口,家梅悻悻關了院門。

3

緊鄰金沙環湖森林公園,位居秀水大道中段的省報業集團新聞大廈,是座三十層樓高的玻璃幕牆摩天大廈。大廈頂端被設計成風帆造型,以此來寓意金沙的新聞事業將乘風波浪、勇往直前。

「金鳴都市報」新聞采訪部,在大廈十層。完全敞開式的辦公空間約有六、七百平方米,被帶有淡藍暗花紋漂亮裝飾擋板,分別隔成社會新聞部、時政要聞部、特稿部及新聞中心正、副主任辦公室等大小不等的區域。每個大區間都套有十多個佔地面積約兩平方米,供記者單獨使用的小辦公區。小區間呈半開放式,配有乳白色的電腦台,舒適的高背轉椅和淺灰色的電腦。多數記者電腦台面上,都有一到兩瓶,難以叫出名字的水生綠色植物。這些綠色小生靈,一叢叢、一簇簇長勢旺盛、生機昂然。

汪熙容的辦公桌靠近窗戶,隔條窄窄的過道,正對著新聞中心主任辦公室的門。他電腦台右角擺著的那簇水生植物,用精致象牙雕刻盤龍水杯裝著。杯里茂盛的綠色枝條藤蔓間,單腳立著一只小巧的紅嘴、白羽仿真鳥,振翅欲飛。只要歐菡羽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眼就能看到對面那蓬漂亮花草。

「金鳴」都市報政法部的記者人數不多,原是副主任黃家駒兼著部門攝影記者的工作。平日里老黃工作繁瑣雜事多,忙不過來時,汪熙容私下會不由分說,將老黃負責的部門攝影工作包攬。等攝影作品見報,自然署地還是黃家駒的名字。汪熙容這樣做,不僅能讓老黃在領導面前好交差,更重要地是,他不想讓老黃的收入有所減少。為此,老黃從心底里很感激汪熙容。

黃家駒的家在白沙山坳里的偏遠農村,家境窘困。上有八十歲癱瘓在床的老母,下有一對身體孱弱的雙胞胎女兒和一幼子正上學讀書。最近,黃家駒的老婆不幸又被查出白血病,正等待造血干細胞配型移植。平日幾乎和老黃無話不談的汪熙容,對老黃家中困境早有耳聞。礙于老黃是領導又性情耿直,如直接從經濟上予以接濟,勢必會遭其拒絕,還很可能傷了老黃的自尊。為此,汪熙容想過很多辦法,比如,每月定期以無名氏身份給老黃的兒子黃小浩所在的鎮希望小學寄助學款。

上周,報社由歐菡羽主持發起的,為老黃愛人治病募捐的活動中。汪熙容捐了一萬元。整個募捐活動結束,僅新聞中心就受到善款近4萬余元。這件事讓歐菡羽對汪熙容的好感增強了許多。她心想這平日大大咧咧,不管不顧,一副羈傲不訓,唯我獨尊浪蕩公子哥模樣的小汪。到了關鍵時刻,為人還真實在、重情義,有愛心。看來,這小子表面的玩世不恭,多數是做樣子給別人看的。內心實則還保持著少年時善良,樂善好施的好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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