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後嫡女 第四十二章

作者 ︰ 薔薇初雪

「沒什麼意思。」展歡顏道,「我的為人,只從方才那件事上梁王殿下您就應該能看出來幾分,我既沒有容人雅量,相對而言脾氣又不是很好。既然是要議親,我還是覺得在這之前很有必要和殿下您把話都說清楚了,讓您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我父親和祖母自是護著我的,不肯在外人面前透露我半個字的不是。我不想因為這樣就叫殿下覺得是我展家誆騙了您,到時候再要鬧到夫妻離心,府上失和就不好了。」

這些話,怎麼都不該是從一個大家閨秀的口中說出來的。

北宮馳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還是壓下一口氣道︰「所以呢?你這是在對本王示警?」

「殿下若要這麼以為,也不是不可以。」展歡顏無所謂的聳聳肩,頓了一下,突然抬眸看向某個方向道,「我二妹妹如今還被關著,應該再過兩日就會被送去城外的莊子上,這一去,也許就是一輩子了。」

北宮馳聞言,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展歡顏的唇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不冷不熱的看著他道,「殿下難道就不想對此說點什麼?」

這種事被人當面捅出來本就難看,更何況還是被他現在想要議親的女子親口說出來。

北宮馳自覺顏面大失,他如今也是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搭上展歡雪那麼個成事不足的蠢貨,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沒有後悔藥吃了。

「我和二小姐的事只是個意外。」北宮馳面有難色,簡短的解釋,「你排斥我,就是為了這個?其實——」

「不能說沒有這方面的原因。」展歡顏並不否認,打斷他的話道,「不過殿下也犯不著對我解釋什麼,現在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父親說殿下十分看重于我,這是不是真的?」

北宮馳也有點弄不清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只能勉強耐著性子道︰「可是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本王是如何的態度好像已經不重要了,展大小姐本身似乎並不贊成這門婚事。」

「我說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會听。」展歡顏回的篤定,緊跟著不等北宮馳反應就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其實依照展家的門第,想要攀附你梁王府的確是高攀,我知道殿下您想要的是什麼。」

北宮馳的心中警惕,神色冷然的看著她,沉吟道,「你知道?」

他要的是江山大位,他是不信展歡顏能想到,不過就算她能看透自己真正想要拉攏的人是齊國公裴獻,這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如果這個女人能有這樣的眼界,那麼將她籠絡在身邊的益處就絕對比現下能夠看到的還大。

北宮馳有些意動,不覺的就更加重視幾分,道︰「齊國公是國之棟梁,本王自幼就十分欽佩國公爺的為人,你說的對,本王本來想結這門親,的確是想要和國公爺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向他多多的討教學習。不過今日和大小姐這一番深談過後,卻也就不盡然是這樣了,大小姐的心思慧敏,也的確是叫本王刮目相看。」

不能說是恭維,卻是恰到好處的叫人覺得受用。

展歡顏听了卻也不過一笑置之,只就自顧說道,「殿下要通過我和外公拉近關系也不是不可以,若是真要結了這門親,我幫扶你也是應當。可是想要得到,就總要付出相迎的代價才行,我不喜歡不公平的買賣。」

「買賣?」北宮馳不悅的皺眉,「你說你只把這當成一場買賣?」

這女人竟然將他提出來的這場聯姻稱之為買賣?她這是拿他當成什麼人了?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難道不是嗎?」展歡顏反問,卻是不顧他的臉色,只就看著他道,「就算殿下你當我是小人之心了也好,可是我也不能不懷疑殿下你竭力促成這門婚事的真實用意。我身染有疾的消息你肯定是知道的,還要一力促成這門婚事?這本身就不能不叫我懷疑殿下您的誠意和用意。」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不過就是女人的一定小心眼兒罷了。

北宮馳聞言,倒是瞬間松了口氣,道︰「這件事原也不是你的錯,本王既然向令尊提親,就是帶著十二萬分的誠意來的,至于將來子嗣的事,總會有折中的法子解決,了不得就——」

「如果我不肯呢!」展歡顏卻是不等他說完就突然聲音冷毅的打算。

北宮馳詫異的抬眸朝她看去。

展歡顏不避不讓的對上他的視線。

說話間,穿著一身海棠碎花春衫,打扮的光鮮亮麗的桃葉剛好端了茶水儀態萬千的走過來。

展歡顏的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北宮馳正在略略失神,下意識的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桃葉一路走來,本來的心情就是一半雀躍一半忐忑。

驟然察覺兩人的視線都齊刷刷的朝她看過去,立刻就有些局促了起來,尤其是觸到北宮馳的目光,就更是俏臉一紅,連忙嬌羞的垂了眼瞼。

展歡顏看著她過來,也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只就繼續方才的話題字字清晰而凜冽的說道︰「我的夫君,此生就只能有我一人,我可以不計較之前的事情,可是沒有以後。否則的話,殿下應該知道,我並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從一而終,這只是對女子的要求,展歡顏居然敢這麼說?她這當真是好大的胃口,更何況她現在還是自己染了惡疾,不準再有別人?那豈不就是叫他做好斷子絕孫的準備?

著是北宮馳再怎麼沉穩冷靜,這一刻也是目瞪口呆。

而反應最大的則是滿懷希望走過來的桃葉。

她和雪蘇是老夫人準備給展歡顏的陪嫁丫頭,展歡顏突然抖出這麼一項霸王條款出來,那豈不就是斷了她後半輩子的指望?要她做一輩子的使喚丫頭?

桃葉慌亂不已,一個不留神腳下就給裙裾絆了一下,尖叫著往前撲去。

好在是孫遜的動作夠快,忙是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手里飛出去的托盤接住,不過因為動作太大,接是接住了,茶水還是灑了一些出來。

孫遜的嗅覺敏銳,當即就是目色一寒,沉聲道,「王爺,這茶里被下了藥了。」「王爺,這茶水里被人下了藥。」孫遜道,說話間已經滿面殺機的朝桃葉掃過去一眼。

「不——不是——」桃葉想要辯解,話到一半已經兩眼一翻就給暈死了過去。

而北宮馳和展歡顏正在大眼對小眼的較著勁,聞言俱是一愣,這一次倒是默契,不約而同就是臉色齊齊沉了下來。

展歡顏的第一個反應是江氏,不過念頭一起就馬上壓了下去——

江氏恨不能殺了她是真,卻還沒有那個膽子連著北宮馳都一起算計了,除非是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而北宮馳的想法卻很簡單,在第一時間已經判定了這茶水里的不會是毒藥,原因更簡單——

展家的人,沒理由也沒膽子對他下手。

「是什麼藥?」北宮馳問道,氣定神閑。

「是——」孫遜的面色略微不自在,有些難以啟齒的看了展歡顏一眼,然後才低聲道,「是催情藥。」

展歡顏的臉色越發難看,眼底有難以隱藏的冰冷怒氣升騰。

老夫人自己本身就是女子,不會急功近利到要拿她的清白去倒貼,那麼不用問——

這兩碗茶水就該是出自她那位好父親之手了。

先是不顧她的反對硬是逼她下嫁一個和她妹妹有染的男人,現在為了成事還不惜用了這樣的手段來暗算,天下父親,她攤上的這一個也算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葩了。

北宮馳見著她的面色不善,之前被她咄咄逼人激起的那點脾氣也就淡了不少。

「先去旁邊守著。」他揮揮手,示意孫遜退下。

孫遜提小雞一樣把昏迷不醒的桃葉拎了,快步離開,到遠處小路的盡頭守著,防止有外人靠近。

北宮馳看一眼桌上的茶水,款步走到涼亭的另一側,負手看著遠處的水面道,「如何啊?現在你還要跟本王堅持你那些無理要求嗎?忠勇侯府這個地方,難道你就不想早日擺月兌了開去?」

展歡顏要離開展培的鉗制和算計,也就唯有嫁人這一條路而已。

綜合各方面而言,他北宮馳,都是她最好的退路。

展歡顏的心里的確是憤怒的厲害,但卻並不代表著她就會為了擺月兌展家而盲目,相對而言,展培可比北宮馳好對付的多。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展歡顏冷笑,「就因為我現在的日子過的困窘,梁王殿下您就要趁火打劫了嗎?您堂堂一國親王,又何至于在我這樣一個小女子身上栽這樣的跟頭,傳出去怕是有損殿下您的英明。」

她承認自己這一刻是有些遷怒的意思,如果不是北宮馳死抓不放,展培也不會動這樣齷齪的心思。

北宮馳皺眉,心里驀然又生起一重惱意,「你就這麼不想和本王親近?你要知道,如今你要擺月兌這里的困境,本王就是你最好的退路。一旦做了本王的王妃,展培哪怕是你的父親,也唯有仰視你的份兒,甚至于——」

北宮馳說著,就勾了勾唇角,臉上笑意不覺更深︰「如你想,本王還可以替你討回這里那些人欠你的舊賬。」

這算什麼?威逼不成就來利誘?

真當自己是莽撞無知的黃毛丫頭嗎?

展歡顏心里的怒氣正盛,也沒了耐性再和他虛以委蛇,只就目光清冷的看著他道,「我展家的家務事,就不勞殿下您插手了。橫豎今天當說的話我都撂下了,殿下既然喜歡這里的景致,那就不妨多留一會兒,我就先行告退,不奉陪了。」

言罷,就是甩袖朝亭子外面走去。

北宮馳是沒想到她會軟硬不吃,更沒料到她敢于直接甩臉子走人。

「展歡顏!」北宮馳一怒,一個箭步上前,隔著衣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住。

展歡顏皺眉,低頭看了眼他落在自己腕上的手,不悅道,「男女授受不親,殿下請您自重!」

說話間卻是連抬頭去看北宮馳一眼都不曾。

北宮馳是當真被她這樣的無視給惹怒了,手下猛地大力一拽,就將她拉回來自己面前,寒聲道,「本王對你已經諸多忍讓,你是要將本王的耐性都耗盡了才肯善罷甘休的嗎?你就不怕本王會遂了展培的心願,將計就計?」

說話間他便是眼尾一挑,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桌上放著的茶盞。

兩個人之間,只剩下半步之遙的距離,微風拂過,衣袂糾纏。

展歡顏十分不喜歡這種糾葛,她皺眉,迎著北宮馳的視線看過去,不避不讓,「若是殿下真就這麼看重于我,我也無可奈何。」

不是她就覺得北宮馳會有多君子,而是——

北宮馳要謀的根本就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利用價值。明知道她本身就對他無意,如果還要用強的話,就算是娶了她,那也是半分的用處也沒有了。

北宮馳一怔,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一時之間就只有些進退維谷。

展歡顏卻不遲疑,徑自將他的手指從自己腕上拉開,後退一步,整理好衣袖。

北宮馳面沉如水的看著她的動作,若有所思,然後才道,「之前你說的那些都是借口吧?如果你不願意,那也就算了,不過本王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會惹得你對本王如此反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從第一次遇見,你對本王就是帶了敵意的。」

「殿下說笑了,敵意二字實在是太過嚴重了。」展歡顏道,語氣不冷不熱,緊跟著又是話鋒一轉道,「不過您說的對,我之前提出來的條件不過都是借口,別的事情也都還罷了,可是就憑著我家二妹妹的事,要叫我和您議親?這就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理由她不能說,現在要明確自己的立場,這個理由自是再妥當不過的了。

「真的就只為這個?」北宮馳確認道。

「就為這個。」展歡顏點頭,端了桌上的托盤就徑自出了亭子。

彼時桃葉還暈著,被孫遜扔在不遠處的小徑上。

展歡顏走過去,端了其中一杯茶水兜頭往她臉上一潑。

桃葉的身子一顫,迷迷蒙蒙的睜開眼,待到看清展歡顏居高臨下俯視下來的面孔時,就一骨碌爬起來,「大小姐這茶不是我沏的,是雪蘇,是——」

「醒了就跟我走,有什麼話回去說!」展歡顏道,言罷就是將那托盤往她手里一塞,快步往前走去。

展培竟是公然來算計她?這是非得要逼著自己對他出手了是吧?桃葉面無血色,戰戰兢兢的一路跟著展歡顏回到墨玉齋,進了屋子,便是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大小姐,真的和奴婢沒有關系,奴婢可以指天發誓,真的不是我做的。」

展歡顏的唇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只是一聲不響的看著她。

這一次她是動了真怒了,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凜冽的氣勢來,桃葉急著撇清關系,趕緊就一五一十把之前茶水房里的事情說了。

「奴婢當時也沒多想,這會兒想想才覺得奇怪,就說雪蘇那死丫頭不會那麼好心的,說是幫忙,原來卻是存了外心思的。」最後,桃葉還是憤憤不平的補了一補。

又唯恐展歡顏不信似的,說著就又要詛咒發誓。

「行了,你也不用詛咒發誓了,我相信這次的事和你沒有關系。」展歡顏道,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桃葉抹了把淚,又給展歡顏磕了個頭,惡狠狠道,「奴婢這就叫人去把雪蘇綁來,交給大小姐發落。」

到了這會兒她還當雪蘇下在茶水里的是毒藥。

展歡顏的目光落在桃葉旁邊放著的茶盤上,眼底漫上一層冰冷的笑意道︰「先不著急,這會兒二殿下還在府里做客,鬧了丑事出來可不好。父親這會兒應該是在書房,你先替我去把父親請過來吧。」

桃葉一愣,不解的抬頭朝展歡顏看去——

大小姐這是要向老爺告狀?

「是,奴婢這就去!」桃葉道,忙不迭爬起來。

「把那茶盤給我端過來。」展歡顏道。

桃葉把茶水送過去,小心翼翼的放在展歡顏手邊的桌子上。

展歡顏想了想又囑咐,「你去見父親的時候先什麼也不必說,省的被旁人听去了徒惹是非。就說是我為著二殿下的事情找他,請他馬上過來一趟。」

「是,奴婢明白!」桃葉覺得有理,便是點頭應下,急匆匆的去了。

展歡顏從袖子里抽出帕子掩在那茶盞上,又從院里喚了個丫頭去把雪蘇叫來。

雪蘇自己做了虧心事,本來就有些心神不寧,這會兒突然听說展歡顏要見她,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揪著那丫頭詳細的問了情況,小丫頭只道一切如常,沒覺得大小姐那里有什麼不一樣的。

雪蘇忐忑的去了展歡顏那里,進門的時候剛好迎著展歡顏從內室出來。

「奴婢見過大小姐。」雪蘇垂下眼楮,本分的行禮。

「嗯!」展歡顏笑笑,招呼了她過去,把手里拿著的一個香囊並一個小盒子一起放在一張小幾上,道︰「前段時間我繡了個香囊,才找到合適的香料,不過這兩日我大約是晚上看書的時間長了,眼楮有點不舒服,雪蘇你的女紅做的好,就幫我做完吧。」

說著就閉眼捏了捏眉心,仿佛是真的很不舒服。

「是!」雪蘇順從的應道。

展歡顏的話她听不出什麼破綻,不過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卻總覺得心里不安,走過去取了兩樣東西就要帶著離開。

「你那屋子里光線不好,就在這里做吧,也就是塞了香料縫兩針,不用多長時間。」展歡顏道,隨意的坐在椅子上。

雪蘇見她如此,也不好拒絕,應了聲就坐在一個繡墩上取了香囊往里塞香料。

那香料是晾干了的各種花瓣,混合在一起,香味有些特殊。

雪蘇也沒多想,揣著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動作著,然則不過片刻功夫就是頭一歪撲倒在了那小幾上。

展歡顏見了卻是毫不意外,屏住呼吸走過去將那香料盒子收了。

盒子里的就是當初展歡雪用來設計險些將她放倒的迷香,當初古大夫被她威嚇的時候拿出來賣乖的,她就順手留下了,不曾想今日卻是有了大用途。

那迷香的藥力極猛烈,雪蘇一時半刻是醒不了的。

展歡顏在她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模出一個可疑的紙包——

不用問,應該就是雪蘇用剩下的催情藥了。

展歡顏捏了那紙包在手,諷刺的笑了笑,轉身去取了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水,捏開雪蘇的嘴巴給灌了下去,然後將她的衣領拉開,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肩頭,連帶著里面翠綠色肚兜的一角若隱若現,當是一幅香艷無邊的好景致。

做完這些,展歡顏就親自去廚房沏了兩碗茶,端著出來的時候剛好迎著展培急匆匆的進了院子。

「女兒見過父親。」展歡顏屈膝行禮,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展培神色怪異的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剛才一直在這院子里嗎?可有見過什麼人?」

北宮馳是他特意叫人引進來的,而且又有雪蘇做內應,按理說這會兒怎麼都該成事了,此時見到展歡顏一切如常的在院子里走動,他是當真詫異,見鬼了一般。

展歡顏只當沒看見他眼中的算計,一臉迷茫的四下看了眼道,「沒有啊,女兒才去花園散步回來,沒見到什麼人。」

去了花園?那就是和北宮馳錯過了?

展培的臉色微微一變,心里惋惜的厲害,再見展歡顏這一身不起眼的打扮就不覺的冷了臉道,「昨天不是就叫人跟你說了,今天二殿下過府做客,一會兒前廳就要開宴了,你還不去換衣服,跟我一起過去?」

提起北宮馳,展歡顏的面色就明顯不愉,道,「父親,女兒請您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兒,我——」

「什麼也不用說了,你馬上去換衣服。」展培怒聲打斷她的話,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展歡顏咬著嘴唇看著他,那神色看似無限委屈,但最終也只是妥協,把手里茶盤交給桃葉道,「那就請父親去書房坐會兒吧,我換了衣服就來。」

「嗯!」展培既然已經到了這里,自是要親自押著她去前面和北宮馳見面的,冷著臉點點頭。

桃葉把展培請到了書房用茶,剛退出來就剛好見到展歡顏又關門從屋子里出來。

見她身上還是原來那身衣服,桃葉不免有些擔心,道,「大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一會兒吧,我是那支翡翠步搖不見了,應該是方才掉在花園里了,你先陪我去找一找。」展歡顏道,說著就往院外走去。

桃葉想著方才展培那張冷臉,是當真不願意展歡顏再忤逆他,不過她今天自己也是嚇得夠嗆,更不敢在展歡顏面前多嘴,只能順從的跟著去了。

展歡顏一路上走的很慢,桃葉看在眼里,急的滿頭大汗,幾次都是欲言又止,又不敢勸。

兩人沿著之前走過的路繞了一圈下來就足足過了一刻鐘。

桃葉終于忍不住道,「大小姐,老爺還在等著呢,再見不到小姐該是要發脾氣了,簪子丟了,回頭奴婢再來替您尋,這會兒咱們還是先回吧。」

展歡顏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眯了眯眼,也覺得時間是該差不多了,于是爽快的點頭︰「也好!」

桃葉暗暗松了口氣,跟著她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展歡顏的步子仍然挪的很慢,仿佛就是故意為著拖時間一樣。

桃葉也不敢再催,待到前面剛剛看到墨玉齋的大門,抬頭卻見對面老夫人和北宮馳一行人也急匆匆的從另一側的路上快步走了過來。

「顏兒見過祖母,二殿下大安。」展歡顏迎上去前去見禮。

老夫人看她一眼,狐疑的皺眉,「你這是去哪里了?不是說你父親來了這里?二殿下有事要回府了,要和他告辭卻找不到人。」

北宮馳是什麼身份?好不容易過府一趟,展培還不見了人影,這不是明擺著怠慢嗎?

「是啊,父親之前是過來墨玉齋了,不過我在花園里丟了東西,才出去了一趟。難道父親還在這里嗎?」展歡顏道。

她的神色坦蕩如常,已經沒了半點之前在亭子里時候的怒氣和戾氣。

北宮馳一直沒說話,目光卻是不覺的聚焦在她身上,眼底神色玩味——

若在以前還不好說,可是經過今天的這一番接觸下來,他再不敢小看這個女人了。只沖著她之前在自己面前的那般神氣,分明就是恨上展培了,這會兒的若無其事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北宮馳滿是探究的打量展歡顏自是感覺到了,不過她也無所謂,就只當是沒看見。

老夫人卻是一肚子的火氣,抬腳就往院里走。

展歡顏沒動,站在那里等著老夫人先走。

展歡欣是跟著老夫人一道兒來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展歡顏一眼就飛快的收回目光跟著老夫人進了院子。

北宮馳刻意的留到最後和展歡顏並肩,一邊走,一邊唇角就是含了抹譏誚的笑容斜睨了展歡顏一眼道︰「事情不會這麼巧吧?他可是你父親!」

展培做的事情的確的為人所不齒,可是上頭有一頂孝道的帽子壓著,展歡顏若是真要動了他,北宮馳倒是覺得不太可能。

展歡顏但笑不語,只就隨在老夫人後面不緊不慢的往里走。

「周媽媽,去看看——」一行人進了院子,老夫人剛要吩咐周媽媽去尋人,便是听到展歡顏的屋子里傳出一陣怪異的響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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