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節婦 第三百零四章 深宮

作者 ︰ 香籠草

陛下一挨主子的身子便好似不能離開似的,讓她又喜又憂。

不過,在這宮中最要緊便是能得聖寵,她努力按下心中的不安,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玉瓶,倒出一顆紅似相思豆的藥丸,遞給羅心素。

羅心素將自己修長筆直的雙腿抬在浴桶上,將藥丸推進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漬,走到弘德身邊輕輕躺下,弘德仍然獨自睡得香甜。

她卻是睡意全無,身子一開始的酸軟疲憊已然消失,現在正是感到身子輕盈無比、舒爽萬分的時候。

她輕輕撫上自己平坦光滑的小月復,喉間發出一聲模糊的悲咆嗚聲,眼淚悄悄流了出來。

如果孩子沒有掉的話,現在自己應該是一個身懷六甲的母親。

她悲傷的眼神變成了夜空冰冷的寒星,只恨禧珍!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還有皇後!這些人、這筆仇,她始終記得,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在心底悄悄對自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自己已經順利的走出了第一步,她會咬著牙,小心翼翼的繼續走下去。

夜空像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

皇宮的夜色一樣的美麗靜謐,平靜的是夜色,不平靜的是人心。

金華宮中,梅冷正斂目而立,正小聲向平貴妃說道「奉娘娘命,臣親自調查了這段日子宮中妃嬪與奴才們的行跡。發現羅昭儀大有可疑。」說到這里,他抬頭看了看平貴妃。

平貴妃昳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慎重,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羅昭儀自失掉龍種以後,雖說人在玲瓏軒靜養,甚少外出。但是她身邊的常媽媽卻經常出入宮門,臣發現羅昭儀在金魚胡同有一處私宅,竟然是入宮之後才置下的。听鄰居講,里面曾住了一對兄妹,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姓楊。最近卻不知所蹤。听口言正是杭州一帶人氏。就在五皇子出事前兩天,羅昭儀借口請安與謝皇後娘娘賞賜,曾去過皇後宮中。並且在進殿之前恰好遇見了瑞王世子,並有過交談。所以五皇子突然要出宮品嘗喜來樓的早點。並不是心血來潮。與一直伴他讀書的瑞王世子有關。而瑞王世子突然提出這個建議。卻與羅昭儀與他短暫的交談有關。」

「等一下,如果羅昭儀故意引瑞王世子與五皇子去喜來樓吃早點,為何卻將張氏這個局外人引進來了?」平貴妃拋出了心中的疑問。

梅冷正端莊的臉上有了一絲憤懣「我可憐的表妹自然也是羅昭儀手中一枚棋子。而且至關重要。她與我表妹夫王正有殺父之仇,而雪瑩卻是張家最受寵的小女兒。」

「你怎麼如此肯定?張氏的行蹤她又是如何知曉得?」平貴妃將信將疑,真的是羅昭儀一手謀劃的?她很懷疑!她的直覺告訴她,羅氏沒有這樣的心計與手段。

梅冷正點點頭,面容難看至極「這就是金魚胡同那對姓楊的兄妹的功勞了,那對兄妹竟然現身在高府。哥哥叫楊樹,現在是高樺身邊的小廝,妹妹楊枝是高老夫人身邊服侍的人。」

「原來如此!想來張氏的行蹤正是這對兄妹泄露給羅氏的。羅氏知道瑞王世子最大的愛好便是美食,而瑞王世子與五皇子又是形影不離。所以她故意將瑞王世子與五皇子引到了張氏回娘家務必經過的喜來樓。」平貴妃冷笑一聲。

「正是這樣,我表妹宅心仁厚,最喜歡幫助人。正如羅昭儀所料的一般,一听見有人犯病,便不顧一切的沖到喜來樓救人了。如果救不成,自然是死罪,賢妃娘娘痛失唯一愛子,只怕從此便將張家給恨上了;救活了,她便又在宮中散播了表妹是妖婦的謠言。」梅冷正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一想到那五十大板,一想到自己姑母悲痛欲絕的樣子,他就恨不得將羅心素剝皮抽筋。

「不對,禧珍剛害得羅昭儀痛失龍子,她自己又受了罰,丟了面子。她怎會在這個時候去听信羅昭儀的一番話,而且我看她的樣子是深信不疑?」平貴妃不解地問道。

「這里面當然有皇後娘娘的功勞!禧珍公主每天都要去向皇後娘娘請安,恰好這麼巧,皇後娘娘那天心情格外好,向她講了這個離奇的故事,與我表妹匪夷所思的醫術。」

「皇後?」平貴妃看向梅冷正「你確定?」

梅冷正篤定地點點頭「臣的情報來處是不會有錯的。」

平貴妃長長吁出一口氣「與皇後打了十幾年的交道,對于她的手段,本宮自問還是有幾分知曉得。只是這次這個局布置得如此精妙,竟像不是她的手筆啊!」她仍是不信的。

梅冷正想了一下「貴妃娘娘忘了,她身邊可有淑妃娘娘這個軍師啊!淑妃娘娘在羅昭儀小產後也曾去過玲瓏軒幾次,會不會是這二人聯手布的這個局?」

「淑妃是皇後最忠心不二的左右手,心思也一向靈動。最擅長的便是煽陰風點鬼火後再全身而退,要這麼說,倒也有幾分可能。羅昭儀是想對付張家,皇後記恨上次裴如意打張氏,張氏非但沒有上門道歉,還得了陛下的撫慰一事,讓她佷子受了傷的卻是我平家子佷。她是想讓賢妃這個世外高人來對付我,一出手便是將五皇子的性命算計了進去。」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輕聲道「太狠了!」

梅冷正在心底冷嗤一聲︰你們各宮斗法,卻將雪瑩牽扯進來,真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平貴妃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輕聲道「張氏這次受委屈了,本宮會盡量補償她的。今天本宮親自過去看了看她,她的確醫術高明,自己給自己調的藥膏,開的方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正嚷著要出宮呢,說再過幾日是她母親的生忌。」

梅冷正看著平貴妃了然的眼神,面上不禁微紅,急忙躬著身子謝恩「謝娘娘,臣如果告訴姑母,姑母她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得。」

平貴妃笑了笑,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跟張氏的感情的確很好,待她真如自家妹子一般!」

梅冷正一笑,清冷的眼楮里有了一絲溫暖的笑意「回娘娘,您不知道我表妹打小便是乖巧懂事得很。張家與我們梅家無不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一般寵著,覺得她簡直是上天賜予的一般。」

「哦!是嗎?」。平貴妃感到更驚奇了,一個孤女而已呀!

梅冷正看出她的疑惑,笑道「娘娘若是不困,臣就斗膽給娘娘講講,全當給娘娘解悶。」他行走于皇宮,與各位主子都打過交道。對這位姿容艷麗的貴妃比對皇後更為恭敬有加,原因無他,因為他覺得這位貴妃的手段與心胸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測。

今天觀其貌、听其音,她對自己這位表妹一開始是漠然,甚至有排斥,現在卻有了絲愧疚與好奇。他想在貴妃心中為雪瑩樹立一個好形象,以後也好照拂她一二。

「好啊,你坐下說話吧,就當平常人家拉拉家常。陛下喜歡听些民間坊里的趣事,本宮也是喜歡的。」平貴妃笑得非常平易近人。

梅冷正也依言挨著錦墩邊坐下,毫不拘泥地喝了一口香茗。

既然選擇了平貴妃一脈,他就只能盡量往近靠了。

「臣記得第一次見表妹,她才六歲多一點。您別看她現在身子修長,小時候卻是有點胖的。皮膚極好,白里透紅的,閃著健康的光澤。兩只眼楮又黑又大,眼角斜飛,顧盼有神。人雖小,禮儀卻周到。一來便得了父親與母親的喜歡,讓她改口叫舅舅、舅母。」說到這里,梅冷正悄悄看了一眼平貴妃,見她臉上沒有倦容與不耐,才又繼續說下去。

「別人家的小孩子那時只顧貪玩貪吃,她卻如小大人一般整天捧著書本瞧,尤其愛看醫書。懂事的不得了,從不纏著姑母要這要那。姑母的右臂有舊疾,一遇陰雨天便酸痛麻木得抬不起來。雪瑩堅持著為姑母揉肩捶背,小小的臉兒累得通紅,手都發顫了,還咬著牙認真的揉著。我姑母常說,她是雪瑩治好的第一位病人。我與雪聰為考功名夜夜苦讀,她便為我們泡清神明目的藥茶與制滋補身子的藥膳。人還沒灶台高呢,就知道忙活這些了。」梅冷正說到這里,眼楮有些濕潤了,頓了一下。

平貴妃听得有些出神,也沒有催他。

「有一次,臣無意中經過小佛堂,看見她正跪在地上誦著如來咒。一邊誦經,一邊悄悄的流著淚。淚珠子像雨點一樣掉個不停,可她愣沒哭出聲來,就那樣靜靜的讓淚水不斷的流著。胸前的衣襟都全濕了,氣憋得都喘不過來了,她都沒發出一絲聲音。後來臣才知道那天是她母親的生忌,晚膳時看見她除了眼圈有些紅,仍然跟往常一樣懂事乖巧。」梅冷正嘆了口氣,覺得胸中有些悶痛。(未完待續……)

PS︰最近事情太多,從今天起只能一更了,望各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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