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 第三十五章 茶坊閑話

作者 ︰ 暗夜殤

「說起來不過是生在了丞相府,如果生在平民百姓家中哪還有她耀武揚威之時。」洛長東心里最看不起此等沒有教養的女子,世家大族中的女兒家不都老老實實在家中讀女則、女戒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著一個女子應有的德行等待日後嫁為人婦,女人就該在家中相夫教子,豈有拋頭露面的道理。

「左不過人家是一國最為尊貴的郡主,皇上都看好她你在這里瞧不起人是小,別真說出去讓人看了笑話。」慕容軒對洛長東所表露出來的意思表示贊同,不過事情是否對錯還要看人,所以提醒洛長東說話要知曉分寸才是。

「切。」洛長東面上不以為意,心里暗自記下,他不是沒有腦子的蠢貨,有些話該不該說他心里有分寸,不過是閑話而已。

「尊宜郡主雖然任性了一些,行事上卻有自己的原則。」開口的是祈杰,他與郡主有過一面之緣,雖然那次見面並不怎麼美好,但他緊信郡主所為皆有所依。

「哦?」慕容軒還是第一次見沉穩有禮的祈杰稱贊一個陌生的姑娘。

「怎麼說?」林士賢先于洛長東一步問出口。

「曾與郡主有過一面之緣。」祈杰不願道出當時的窘迫,「大概在趙明禮一事之前。」

一提起趙明禮大家不同程度上皺了下眉,不為別的只因趙明禮身上缺少的那一塊肉,無論哪個男人都要保護好。

「可見其手段狠毒,只這一點就知其心腸。」洛長東臉色不禁陰沉下來。

「是否真的心腸歹毒,一件兩件事不足以斷定。」慕容軒沒有真正見過尊宜郡主本人,光憑那些傳聞是不夠的,因小失大得罪尊宜郡主並不值得。

「傳聞畢竟是傳聞。」祈杰對尊宜郡主仍抱有信任。

「你不會對那郡主有意思吧?」洛長東突然月兌口而出,話一出口就覺唐突了,不過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道歉。

祈杰雖然被洛長東的話驚了一下,心有不悅卻沒有當面下洛長東的面子,在如何身份擺在那里還是要有所顧慮的。

「以我的家世恐怕是痴人說夢。」祈杰半是調侃回了一句。

「皇上冊封尊宜郡主之後,媒婆都快踏破丞相府門檻了,要不是丞相大人以郡主年幼為借口,怕是早定了人家。」開口的是林士賢,為的是消除之前的尷尬。

「到不是丞相的問題,而是在于皇上。」慕容軒談談開口︰「那些想要更上一層樓的世家大族都有與丞相府聯姻的打算,而尊宜郡主本身的分量已經不僅僅是丞相嫡女,而是皇上眼中的美玉,一國最尊貴的郡主,比之公主不趁多讓。」

「要不是盛傳郡主狠毒,我家老爺子同樣想參合一腳。」洛長東冷哼道︰「可惜狼多肉少就不知會入哪家的門,這其中慕容兄亦是同樣的吧?」

慕容軒沒有否認,慕容家確實有所打算,「能否聯姻決定權並不在我等世家手中。」這是不爭的事實,沒什麼不能說的,人只有一位那就要看己方拿出多少利益了。

「取決于誰,丞相還是郡主本人?」洛長東雖然極不喜尊宜郡主,哪怕此人如傳聞中一樣美貌,不過如果是家里硬要為之,他也只能妥協,大不了擺在後院當個擺設。

「這可不好說。」慕容軒坦言道︰「丞相府除丞相外並無正式的當家主母,這嫁娶一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中就是當家主母做決定,再有郡主雖到了議親的年紀但她是皇上親封的尊宜郡主,尊宜二字不是簡簡單單的字面意思,其尊貴身份有如公主,而公主的婚事歷來都是皇上親自過問。」

「你的意思是郡主的婚事最終取決于皇上?」洛長東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就一郡主身份何至于皇上看重,他原以為賜封郡主是看在丞相歐陽燁的能力上,是一種賞賜重臣的一種手段,而今一听慕容軒一言,話中意味盡還要深遠,如此到是自己小看了此事。

「坊間傳聞皇上有可能看上尊宜郡主,要納其為妃。」林士賢插話道,「就不知此事是否為真?」

「無風不起浪。」洛長東接口道︰「從皇上壽宴上就可以獲知一二,這下可好了,那些打著如意算盤的世家都可以省省了。」話語中多少帶出一絲譏嘲。

「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那都是後話了。」慕容軒並不擔心計劃有變,畢竟日後變化誰也料不準。

「坊間不是在傳郡主體弱多病,真要娶回家去那就是個擺設。」洛長東捏起一塊糕餅入口,話意有所指。

「自幼體弱?」慕容軒不知道該不該笑,「自幼體弱的人能在外拋頭露面而非在家安心休養。」

「似是而非的事郡主做的還少嗎。」洛長東笑了笑道︰「是不是真的體弱又有什麼關系,反正大家是沖著背後利益去的,並非真的在意人到底如何。」

祈杰對三人的談話一言不發,對他來說什麼都比不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傳言之所以是傳聞取決于事情的不確定性。

「對了,听說郡主與丞相大人不和?」林士賢又拋出一句話引起別人注意。

「你的听說到是不少?」慕容軒調侃了一句,心知林士賢是在討好他與洛長東,為的不過是想盡快的融入世家當中,只可惜太過心急,其行止看在眼中讓人頗為不舒服,好在這樣的人有些利用價值,到不能一例否決。

洛長東自是十分清楚林士賢所做的一些小動作,在他看來林士賢不過一個跳梁小丑罷了,現在不多做評斷待看日後如何,尤其是秋闈之後,要是真能高中留下此人到也無妨。

「不和?」慕容軒一手拿茶蓋輕拔著茶碗中的茶葉含笑道︰「依我看不盡然,不要只觀表象。」

「你到是說說?」洛長東想知道內外有何不同,「剛出生不久便被送出上京在外養大,這一去就是十一年,回來時已經年歲不小,要說與丞相之間的父女感情,真談不上有多好。」

「如果丞相真不在乎這個嫡女,就不會自幼送出去養病,又在適當的時機接回府中。」慕容軒心中有數,有些事情不是光听別人言道就知真相。

「我看不然,若真有感情那私人歐陽霖這位身份上是郡主嫡親大哥娶妻,不可能一面不露。」洛長東覺得這其中所表現出來的問題值得深思。

「就算再不喜歐陽霖這位異母兄長,也應該听從丞相的意思,最少也得露個面才是。」洛長東有自己對事實的判斷。

「如果沒有丞相的縱容,一個年僅十一二歲的姑娘家怎能在外拋頭露面。」慕容軒淺啜一口香茶,又為身邊的洛長東續上,「沒有丞相在背後撐腰我想當時還不是郡主的她是不敢一刀下去了結了趙明禮,事情鬧到了府衙,即使有端王在側,也不見有絲毫畏懼,並且還入了皇上的眼緣,特以冊封為郡主,一個有著封號的郡主。」

「你的意思是歐陽燁有目的的讓自己的嫡女引得皇上的注意?」洛長東覺得非難以置信,照這麼說歐陽燁打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一切,讓自己的嫡女入主**。

「庶出的長姐嫁給了大皇子當側妃,嫡出的小姐在進宮,歐陽家可謂聖寵不衰。」林士賢兀自言語,話中之意已然明析。

「歐陽燁好算計!」洛長東不得不佩服,不過轉而冷笑一聲,「就不知皇上會不會上套,接尊宜郡主入宮?」

「現如今說這些無甚用處。」慕容軒心如明鏡,「不如想想眼下,再如何正主不在上京想了也白搭。」

「這到是。」洛長東一口喝掉杯中茶水,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諸位請便。」

「也好。」慕容軒同樣打算回府,借著洛長東的話正好各自散了。

四人互相告辭後各自離開不提,祈杰與林士賢一道往書院行去。

「今年的秋闈可別向前兩年一樣說取消就取消了。」林士賢開口。

「不會,前兩年不是因為春闈上出現了徇私舞弊的官員,為了整頓法紀才停了一年秋闈。」祈杰不無私心的想到幸好停了,要不然就茶樓那件事,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丞相,畢竟大考之後他們這些學子都將會是丞相門下的學生,得罪了尊宜郡主那後果可想而知。

「我到不這麼看。」林士賢眼底暗色一閃,「當初要不是在茶樓踫巧遇上了尊宜郡主之後也就不會突然停止秋闈。」他把因由歸結到那一次不甚愉快的巧遇上。

「士賢兄可不能胡亂猜測!」祈杰提醒道︰「當時我們可是背後道人長短,已經是及失禮了,被人撞見卻沒有被問責,已經是郡主網開一面。」

「網開一面!」林士賢冷嘲道︰「一開始提及的可是方之言,可你不也看到了,方之言因品行不佳被書院除名,你說這其中難道就沒有郡主的手筆!」

「士賢兄,方之言的的確確違反了書院的規矩,這是不爭的事實,不要把不相關的事牽扯在一起。」祈杰頗不認同林士賢的話。

「你不會是愛慕尊宜郡主吧?」林士賢突如其來的話讓祈杰頓生惱怒。

「士賢兄莫要信口胡言,毀人名聲。」祈杰面上已然不悅。

「好了,不說這個。」林士賢眼里閃過一絲嫉妒,堪堪轉了話頭。

祈杰怎麼也想不到同窗林士賢居然會變成這樣不明就理的一個人,回想起來那變化就來原于認識了慕容軒與洛長東兩人之後。

四人之間雖然互稱某兄,其實並非依年紀排名,兄這一字不是稱兄道弟的意思,而是一個稱謂,就好比說誰家的小姐時在名諱後綴著‘小姐’二字一樣,稱其為兄是一種在交友上看似平等的稱謂,並不涉及身份,是捧高對方身份的一種手段。

祈杰之所以稱林士賢為士賢兄就是這等道理,其實要真論年紀排名,祈杰在四人當中生辰比其他三人小,稱三人為兄不算失禮。

兩人走到路口,林士賢突然開口︰「你先回書院,我想起還有事沒辦。」讓祈杰一人回去。

祈杰沒說什麼,看著林士賢離去的背影眉頭一時微蹙,腦海里掠過什麼,沒有去細想抬腳離開。

祈杰和林士賢二人剛說完的話,不久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爹,你找我。」慕容軒剛一回府就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之前你讓人跟著那兩人,這不到一刻的功夫就有下面人來報。」慕容銳道出下面人的回報內容。

「無怪乎你凡事小心謹慎,像林士賢這類人少接觸為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話都不過腦子找對地方。」慕容銳雖然不厭惡那些攀附權貴之人,但做人起碼要有原則,否則不僅毀了自己更有可能牽連旁人。

「只是進一步試探,正好今日說起尊宜郡主,我觀祈杰有些神思不屬才派人跟著,沒曾想會听到這番言論,林士賢兩年前並非現在這般,恐怕是受了洛長東的蠱惑,急于表現才暴露出本性。」

「嗯,你心里有底便可。」慕容銳到不擔心自己兒子識人不清,「時間是最好的試金石。」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慕容軒笑言︰「我看好祈杰,不過他對尊宜郡主好似有不一般的認知。」

「尊宜郡主?」慕容銳努力回想,腦海中模糊出現一抹少年的身影,「若非女兒身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爹,我想知道兩年前的秋闈被取消,其中有沒有歐陽燁在背後順水推舟?」慕容軒問出心中疑惑,當時他長住書院並不知內情,只以為是皇上要大力整頓朝堂*風氣。

慕容銳抬眼看向兒子示意其接著往下說,他想听听兒子對此事的判斷。

「還有方之言被書院除名,就發生在那次茶樓之後。」慕容軒不得不去懷疑事情的真相,「同樣是方之言先說起尊宜郡主,而且言詞鄙薄不堪入耳,正巧遇上尊宜郡主也在那里,事情最初是否巧合且不率,就方之言失禮的言行已經很說明問題。」

慕容銳點點頭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道︰「你已經點出了關鍵所在很不錯,不過,這件事卻沒有你想的那樣復雜。」

慕容軒一听眉頭不禁微揚,「爹的意思是巧合成份居多?」

「對,尊宜郡主去茶樓是巧合,而方之言之後在樓梯上遇到林志就是有心人的算計,算計是在確認尊宜郡主就在當場。」慕容銳做出解釋。

「他們一開始想借傳言毀了尊宜郡主的名聲。」慕容軒這下子完全明悟,「沒想到正主也在听了個真真切切,又在同窗面前借林志的嘴道出尊宜郡主的身份,可惜之後發生的事誰都沒料到。」

「是啊,事事難測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慕容銳道︰「歐陽燁在此之中並沒有動什麼手腳,你想想當時尊宜郡主的名聲已經不小,不少人的眼楮都盯著丞相府,歐陽燁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是瞞不過眾人的眼楮。」

「原來如此。」慕容軒更相信這只是唯一的一次巧合,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他想以歐陽燁對唯一嫡女的重視,是會在事後推上那麼一把的,以促成必要的結果。

「秋闈沒幾個月了,你要多看看書,不求你此次高中榜首也要佔上一席之位。」慕容銳對自己的兒子不是期望不高,而是停了兩年之久的大考,此次秋闈必將聲勢浩大參加學子眾多,在眾多學子之中要想拔得頭籌恐怕要費些精力。

慕容軒年僅十七歲已經是秀才了,這般年紀就已經考中了秀才,身為父親的慕容銳心中十分高興,所以在今年的秋闈中並不想給兒子添過多的壓力。

「我明白。」慕容軒不是一個自得意滿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在不久之後將要面對來自各地優秀的學子,心里不是不擔心。

慕容銳點點頭,對兒子他是信任的,「你母親跟我提過你的親事。」十七歲的兒子已經到了定親的年紀,在有三年就要成年了。

慕容軒心中有底,母親這是被那些貴婦嘮叨久了,起了心思才知會父親。

「爹對尊宜郡主可有看法?」慕容軒是知道父親想與歐陽府聯姻,怎麼看歐陽府都是一處不錯的選擇。

「看法到沒有什麼。」慕容銳微揚了下眉角,「尊宜郡主說來是個任性的小丫頭,不過皇上既然喜歡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好過多的插手其中。」

這句話顯然說明皇上的心思,慕容軒皺了下眉大為不解道︰「如果皇上要迎娶尊宜郡主為妃,那麼身為丞相的歐陽燁就成了當朝國丈,這等關系對皇室無甚好處。」

「再生下個皇子,歐陽府將會是上京首屈一指的大世族,無人能與其比肩。」慕容銳不是沒有想過最壞的結果,可惜一切未定,有些事情是會發生變化的。

「現在說這些還早,皇上只要不是被美色迷了眼,就不會做出有損皇室的任何事來。」慕容銳身為臣子自然懂得利益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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