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嫡 匹嫡 087 毫不在意

作者 ︰ 以寧

皇宮白虎門徑直前行不過十余里,臨街便可見格調大氣的舜天王府。庭前兩樽吞天獅的雕像,以及它身後那兩扇厚重感十足的朱紅色大門,遠遠見著便讓人一陣肅穆。

從街邊延伸至府門的兩列神情冷峻的黑衣侍衛,更是讓人望而卻步。

此時,舜天王府東北角,臨淵閣頂層……

一身青衣相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軒窗附近,下巴上蓄著小山羊胡,一雙眼生得細長而邪氣,一眼便教人覺得非正氣之士。

而在他身前不足三尺遠的地方,一身墨色蟒袍的年輕男子正端坐于石桌前,斂眉看著桌上尚未下完的棋局。右手指尖夾著一枚白玉棋子,圓潤剔透,襯得那拿棋的修長手指也分外吸引人了去。

兩人沉默不語,空氣中有幾分冷凝之態。青衣相士甩了甩袖袍,將雙手負于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那里的那人,亦或者說,看著那盤殘局,嘴角隱約含著笑意。

卻沒過多久,對面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徐士添,你執黑棋。」

男人抬起頭來,正是這舜天王府正兒八經的主人——趙子鈺。

被喚作徐士添的青衣相士聞聲,負在身後的手掌隱隱握成拳,輕顫了一下,卻是回應了趙子鈺那似問似喃喃的話︰「是。」

嗒!

指尖落下,白玉棋子被穩穩地擱置于一圈黑棋中間,卻是另徐士添臉色一變,原本如竹般僵挺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棋盤方向靠近。

「你輸了。」白子輕放,趙子鈺未曾抬頭,慢條斯理地將邊上一圈黑子拿得所剩無幾。

步步殺機,步步為營,在徐士添以為自己百分百完勝的時候,趙子鈺卻是棋逢絕境,置之死地而後生。以一線生機讓他潰不成軍。

徐士添自詡棋藝高超,以往也不曾棋逢對手,長此以往,便是覺得無人能與自己在棋盤上一拼高下。卻如今與趙子鈺一輪廝殺。教他有些無言以對。

「王爺技藝卓絕,草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徐士添說著便雙手一摒,沖趙子鈺彎腰行了一禮。

「士添本也是棋藝高超,又何須妄自菲薄。」墨色的袖袍在棋盤上輕輕拂過,方才那一盤一面倒的棋局已被趙子鈺輕易化解,棋子零零散散地落在棋盤上,雜亂無章。

站起身來,趙子鈺行至欄前,面向西南而望。眼神深邃,讓人捉模不透。

徐士添跟著他身後走了幾步,在離趙子鈺三步之遙的地方落下,也看向那令他全神貫注的一方,啟唇輕言︰「王爺。草民近日夜觀星象,西南朱天,似有異變。」

趙子鈺雖不言,心里卻是暗自防備著,聞言不禁神色一黯。

西南……

上天還真是厚愛他,知道他最為關注的是哪幾人,竟然讓徐士添注意到了這天地異象!

古語雖言高處不勝寒。可卻忽略了身居高位的利處。

臨淵閣地勢較高,修築三層。站在這頂層放眼望去,便能將大半個皇城之景都盡數收納眼底。

遠處似有爆竹聲響起,民間坊里煙火彌漫,四處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意味。

裹著一層硝煙的淡淡味道,趙子鈺與徐士添身後出現一身著褐黃色勁裝的男子。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趙子鈺並未轉身,依舊注視著那一方向,似乎是被吸引住了一般。倒是徐士添動作了起來,朝身後望去,一見便一目了然。當下便與趙子鈺告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臨淵閣。

卻在走了一段距離後,若有所思地駐足回望了一眼,眉眼間盡是疑慮。

徐士添本是一介寒門書生,卻被趙子鈺慧眼識珠,後得知他竟通曉天文,懂得星象之說,便留了他在府上做門客。

徐士添到底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又什麼都知曉一些,更是下得一手好棋,因此受趙子鈺照拂比較多。在趙子鈺身邊待得久了,他身邊的那些人徐士添自然也是認得了不少,方才去的那人他也是認識的,不正是趙子鈺左臂右膀之一的方盛,方氏兩兄弟的老大?

可方盛據說一直被趙子鈺安排在別處,得了封地之後便派了他前去並州進行打理,如今怎麼會出現在王府內?

搖了搖頭,徐士添並不再多想,快步向他在舜天王府內的居處走去。

留在趙子鈺身邊替他打點一些事務,無異于與虎謀皮,要時時刻刻注意,不能被猛虎反咬一口。否則便只有死于虎口,不遺余骨!

徐士添走之後,無需趙子鈺開口相問,方盛便將得來的消息匯報給了他。

听著方盛的一言一字,趙子鈺冷峻刻板的臉上竟是出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有趣,實在是有趣!

好歹夫妻一場,同床共枕二十載,想不到這陸桁竟然如此狠得下心!

但這陸許氏也真是藝高膽大,竟然敢借著執掌尚書府中饋的易處,幾次三番暗度陳倉,將尚書府偌大的府庫都轉移了三分之一!要知道,陸桁的兵部尚書府,府庫里那可是有一筆不小的財富,莫說是三分之一,哪怕是七八分之一,若是放出去,也都是能讓人垂涎欲滴、搶破頭顱的!

「只是關進地牢而已?」尾音輕揚,趙子鈺似乎有些不相信。

微微側首,眼角余光掃向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方盛,趙子鈺挑了挑眉。以陸桁的性格,似乎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吧!

錢財權,于陸桁而言,可是比那些所謂的親人親情都重要得多的東西。如今陸許氏那女人從他這里掏了那麼多錢財不說,竟然連地產都舍得月兌手送人,真不知該說那老女人是傻還是蠢!

方盛聞言,卻有種啞然無言的感覺。

只是關進地牢?而已?

一氣之下將自己的結發妻子關入地牢,這樣的懲罰在主子看來卻是如此不值一提?真不知,除了那……什麼樣的事才能百分百吸引主子的注意力!

在方盛沉凝的片刻,趙子鈺卻再度出聲︰「還有事?」

方盛默,主子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

揚眉看著趙子鈺的後背,方盛並未離開,遲疑片刻後終是開口說道︰「寧夫人還在尚書府!」

嗯?趙子鈺挑眉,陸霏寧那女人還在尚書府,他知道,可這事與他有關?

終于從西南方向收回自己的視線,趙子鈺回轉身子,重新走到石桌前坐下,看著那之前被自己衣袖攪亂的期盼,微微蹙眉。

方盛抿了抿唇,也跟著他轉了個方向,接著道︰「主子可知,尚書府今日遭了霉運,除了那陸桁的夫人受罰之外,竟接二連三有人昏迷不醒。」

「哦?」還有這樣的事?聞言,趙子鈺似乎有了些興趣,重新擺弄著棋盤新局的手指稍稍一頓,抬眼看向方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寧夫人還未進得尚書府大門,便被氣得當眾吐血,也因此才會有了陸許氏一事。」方盛說著,唏噓之余又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想著府外那些百姓的言論,心里連連嘆氣,這些人竟然會有這樣活躍的思維能力,還真是令他刮目!

說著不用趙子鈺再行催促,方盛便將完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

陸霏寧回府竟然被拒門外?大年初一便被氣得吐血暈厥!

嘖,這可真是前所未聞!

果然陸桁是個心狠的,之前便還想要通過陸霏寧來打理好與舜天王府的關系,如今見他冷落陸霏寧于此,竟是直接將這顆原本優秀的棋子棄而不用?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用在陸桁身上,還真是貼切到極致!

「所以,相信用不了多久,這皇城所有的人都會知道尚書府內的變故。然眾口悠悠,陸霏寧也很快便會被冠上不詳之名。」雲淡風輕,趙子鈺說得並無太在意,轉瞬便將注意力再度轉回了黑白棋子間。

與他而言,陸霏寧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被當做棋子的女人,只看她有沒有自知之明,配不配被他當作一顆最實用的棋子!

看得出趙子鈺的態度,方盛也不再多言,退到一角靜靜站立。

陸霏寧是在黃昏時分被藍轎抬回來的,依然是從那扇不起眼的小門進出,卻是離臨淵閣極為接近。從那扇門進來,穿過一條二十丈長短的抄手游廊便能見到臨淵閣的牌匾!

陸霏寧一直棲身西涼閣,與臨淵閣相隔甚遠,從進入王府之後,也未曾在府內游逛過,自然是不知道這王府內的布局。

「那是寧夫人的小轎。」方盛眼厲,一眼便看見正從轎上下來的陸霏寧。一路走著都需要環佩從旁相扶,果然是被氣得不輕啊!

趙子鈺側首,只是輕挑眉眼往臨淵閣樓下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女人天生便是男人的陪襯,像陸霏寧如今這樣的病弱之態,哪怕是只讓她做個陪侍,眼下趙子鈺都看不上眼。

王府外,坊間鑼鼓喧天,那熱鬧的氣氛並未停歇,為這雍容華貴的皇城平添了一份生氣。大街小巷里頭,人群熙攘,叫賣不斷,濃濃的新年氣氛在花燈間彌散不息。

ps︰

謝謝青青魚貓的貼身香囊撒o(n_n)o~

這周單休,明天周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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