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曲 第一零六章 夜色中那嗚咽的風

作者 ︰ 浮生剩半

听到馬車內的艾長青這麼說,李傷往路邊走了幾步,側著身子往馬車旁邊走了兩步,然後說道︰「明年開春,應該會有人要來神都,找安然一戰,這個人是燕國道門的趙慶之。」

馬車車窗的布簾掀開,露出艾長青那張清廋的臉,以及那有些灰白的頭發和胡須。此時,這位禮部尚書正蹙眉看著李傷,說道︰「上來坐?」

李傷搖了搖頭。

「趙慶之為何要找安然?為了那個白痴一樣的弟弟?」艾長青微微皺眉,問道。

「就算那趙恆之再白痴,那也是他趙慶之的弟弟,同樣也是燕國的二世子,而趙慶之很明顯的對他父親的王位沒興趣,那麼這位被你稱為白痴的二世子,便是將來燕國的王爺,而這位未來的燕國王爺在神都里,卻又被我那學生弄瞎了一只眼楮,這件事情,換做是你,你能願意?」

艾長青皺著眉,捻著有些灰白的胡須,臉上隱現憂色,沉默不語。顯然在心里,對于來年開春安然在神都與趙慶之一戰,並不看好。雖然現在安然還沒有與他的女兒成婚,甚至他只是遠遠的看過安然,還沒有跟安然正式的見過面,但在他心里,安然成為他的女婿,只是早晚的事情。

「還有。」似乎是嫌攔住自己去路的艾長青擔憂的還不夠,李傷接著又開口說道︰「他現在修行上也出了一些問題,雖然現在問題不大,但長久下去畢竟是個麻煩的事情。」

「所以,你是想現在他娶你的女兒,然後沒多久你女兒就守寡呢,還是要你女兒嫁給他後,兩人過的長久?」李傷看著面現憂色,捻須沉默不語的艾長青,問道。

艾長青聞言瞪大了眼楮,怒道︰「他娘的,你……說誰女兒要守寡?你女兒才守寡。」

禮部向來是負責帝國學子的教育、考試以及各種場合的禮儀,而作為禮部尚書,更是首先要為人表率,說話做事,向來也極為看重這個「禮」字,但現在堂堂大周帝國的禮部尚書,居然在大街之上,對人直接爆出粗口,這要是傳出去,也算是一樁大大的談資了。

听到艾長青爆出粗口罵人,李傷不但不生氣,倒反而笑了起來,臉上的那種笑容,此時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得意。

能讓一向最重‘禮’的禮部尚書爆粗口罵人,也得有相當大的本事不是。

過了半響,艾長青把那灰白的胡須都捻疼來了的時候,才長嘆一聲,沒好氣的瞟了一眼還在得意的笑著的李傷,然後又用商量的口氣說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比如說阻止那趙慶之來神都。」

見李傷又搖了搖頭,禮部尚書大人又轉而怒道︰「他修行了多長時間?安然才修行多長時間?他道門還要臉不要了?」

李傷說道︰「你不是修者,所以你不知道,修者一旦畏戰,那麼便會對以後的修行造成影響,慢慢的會成為一樁心病,這後果同樣對安然不利。」

「那也比現在就輸了好,現在不打,又不是說以後不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時機成熟,去燕國打回來便是了,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永遠躲在老鷹翅膀下的小鷹是飛不高的。」李傷說道。

听到這句話,艾長青像是突然泄了氣的皮球,微低著頭,憂愁的再次緊皺眉頭,捻須不語。

兩人就這麼一個坐在馬車內皺眉捻須,一個靜靜的站在馬車外面,誰也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李傷突然開口說道︰「找個時間見個面,也別講什麼娶親六禮了,先把日子定下來,一切等他過了趙慶之那一戰,解決了修行上的那個麻煩再說。」

艾長青沉吟著,點了點頭。

于是,李傷側著身子,從馬車旁走過,沒過多久,一個中年車夫走了過來,那輛普通的馬車不疾不徐的駛出了這條僻靜的長街。

……

早上喝粥把肚子喝的溜圓,接著沒多久又開始喝茶,一上午時間,安然往茅房跑了幾次,跑完回來肚子也空了,好在艾墨兒又讓那俊俏的丫鬟拿來了一些點心。

等到艾墨兒和那個俊俏的丫鬟收拾完東西走了,安然回到了房間內,因為吃了一些點心,所以午飯自然也就沒吃,一直在房間內盯著書桌上老師寫了很多字的紙,盯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房間內的光線已經看不清楚紙上的字跡,安然才抬起頭看了看窗戶外面,然後點起了油燈,把書桌上的那張紙收起放進了懷里。

在房間內轉了幾圈後,安然閉著眼楮做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有些反酸的眼楮,想了想,又站起來拿出張松早上給的那張圖紙,看了看,然後再收起。

換好了衣服,把黑刀插在腰間,安然走出了房門。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安然在修經處內轉了一圈,去那個小院子看了看灰驢後,又去找艾墨兒說了會兒話,然後才慢悠悠的走出了修經處的大門。

走過幾條街,安然走進了一家酒館,要了一壺酒,兩個小菜,坐在靠窗的位置做下,自斟自飲。

這里離一個叫「青河」的幫會很近,安然坐在這里,也是想看看一會兒張松過來後效率怎麼樣。今天在那條僻靜的街道上,他老師與他未來的岳父的踫面他並不知道,但是他老師說的沒錯,無論是準備明年開春與趙慶之的一戰,還是解決他體內的那死亡之氣的問題,都極費時間,也很消耗精力,而黑衣人的這件事情也必須要查,安然現在只覺得自己的時間越來越不夠用了,所以在收服神都城內這些地下幫會時,他不準備耗費太多的時間。

如果張松的效率太慢,那麼一會兒他不介意上去親自動手。

兩碟小菜基本上沒怎麼吃,但酒卻一直在不緊不慢的喝著,酒壺不大,里面裝的酒自然也就不多,沒多一會兒,酒壺空了。安然看了看外面,街道上已經很少有行人走過,顯得這條街很僻靜,這時候遠處傳來了打殺聲,聲音不大,需要很仔細的去听才能听的清楚,于是安然又要了一壺酒。他決定,這壺酒喝完,如果張松還沒來,那麼他便自己去清了這個叫「青河」的幫會。

青河幫,幫會的名字取的是幫主名字的後面兩個字,幫主傅青河,善使兩把短槍,修為境界大概在七品下到七品中之間,以好勇斗狠而聞名于神都城內各個地下幫會。整個青河幫約莫有一百二十人左右,有三間賭坊,一間主要以娼妓接客為主的青樓,外加平日里以放貸收錢、敲詐勒索,每月收入頗豐,所以幾年下來,曾經好勇斗狠的像個屠夫一般的傅青河,早已變成了富家翁,開始講究修身養性、附庸風雅。

酒館內的客人逐漸走完,只剩下安然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還在自斟自飲。酒館不大,所以也沒請伙計,店主正在忙著收拾桌椅,準備一會等靠窗的那位客人走後,便關門休息,天雖然不是很冷,但這時候沒有比躺在熱被窩里能舒服的事了。

安然搖了搖空酒壺,站起來給了店主酒錢,走出了酒館,徑直往青河幫的位置走去。

軟底靴踩在地面上,沒有一絲的聲響。安然看了看前面的那個岔路口,從那個路口拐過去,再往前走百步,就到了。

這時候,一股冷風突然向安然吹了過來。

此時正是冬季,吹來的風自然是冷的,可是,今天晚上整個神都都沒有一絲的風,這股風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的怪異。

安然停了下來,剛剛抬起的那只腳又慢慢的放回了原處,手已經握住了腰中黑刀的刀柄,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是僻靜的街道中,突然多出了一尊雕像。

那股冷風一吹而過,吹的安然身上的皮膚一陣的發緊。他體內元氣中含著打量的死亡之氣,散發氣息時本來也是陰冷的厲害,這股冷風和他散發出的陰冷氣息相同的就是冷,但他體內那死亡之氣散發出的是一種陰冷,而此時吹來的這股冷風,卻是干冷。

緊跟著,又一股冷風吹了過來,這次不再是從背後吹來,而是從安然的左側。這股冷風還是那麼的干冷,那麼的強勁,吹的安然左邊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咧咧作響。

安然緊緊的握著腰中黑刀的刀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沒有轉頭去看,也不敢轉頭去看,他能感覺到,對方的一縷氣機已經牢牢的把他鎖定,他只要一動,露出那麼一點點的空檔,便要遭到那人隨之而來的雷霆一擊。

這股冷風吹來,卻不再是一吹而過,而是圍著安然,在安然的身體周圍慢慢的轉了起來,像是以安然為中心,在他身體四周形成的一個小小的龍卷風,安然皺了皺眉,體內的元氣加速運轉了起來,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了出來,同樣是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散去,眨眼楮便遇到了圍繞在他身體周圍的那股干冷的小龍卷風。

兩股冷風相遇,一個干冷而強勁,一個陰冷而又綿綿不絕,像是海里的浪濤,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只在一剎那間,兩股相同而又截然不同的冷風便互相糾纏在了一起,冷與冷的踫撞,干洌與陰沉的相遇,一時間,這條僻靜的街道上,那個一動不動身影周圍,想起了風的嗚咽,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哭泣,襯上也漆黑的夜色,顯得格外的陰森、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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