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曲 第八十七章 一路念你千百遍

作者 ︰ 浮生剩半

從烏集回神都,安然與周曲以及後來趕來的張松三人結伴而行。

無論是安然還是張松,或是周曲,心里都料定,在回神都的路上,黑衣人絕對還會出現,因為從安然出了神都來烏集路上,前後所遇到的那些黑衣人,以及在烏集等著安然的黑衣人數量上來看,可以看出,黑衣人組織的主人對于殺死安然的決心之大,並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

何況,一路走到烏集,前後死在安然手中的黑衣人已經接近兩百,雖說被安然殺死的那些黑衣人修為都不是很高,但修為再低,那也是修者,不是世俗的武夫。

按安然的話說,修者,有那麼不值錢麼?

三人一路上都走的不快,本意就是想等著黑衣人再次的出現,加上姨娘現在還是生死不知,而上次生擒那三名黑衣人後審問,並沒有得到姨娘的半點消息,這無疑是讓安然心里最牽掛,最放不下的。

現在安然的身邊有了張松這樣審問的「高人」,又有了周曲的幫襯,自然是希望回神都的路上生擒幾位修為最高的黑衣人,交給張松來撬開嘴巴。但一路慢悠悠的走了幾天,黑衣人並沒有出現。

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從來就沒有過這樣一群人,也沒有過誰想殺死安然的事情,就像安然一路上前後所遇到的截殺以及被他們殺死在烏集的、山上的那些黑衣人,前後都只是一場夢境。

周曲的眼中疑惑的神色越來越明顯,與周曲不同的是,安然與張松眼中沒有疑惑,有的是越來越多的慎重。

說放手便能放手,在損失了那麼多人,目的還沒完達成的情況下,現在居然可以放任安然一路無礙的回往神都,無論是黑衣人背後主人的行事手段,還是心性,都不由得安然與張松不慎重。

這般的心性,這般的能伸能屈,作為敵人,怎能安心?

死了那麼多手下,真能善罷甘休?這樣一路無礙,到讓安然有了些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的感覺。

一路平安,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尤其是安然,在去往烏集的路上多次因為遇到黑衣人的圍殺而負傷,現在一路前行的順暢,更是應該值得慶幸,但隨著離神都越來越近,安然的心情就越來越沉重,周曲心里的疑惑沒多久也變的沉重起來。

張松心里慎重的同時,也有些沉悶,他本來一路隨安然回神都,起心便是抓到黑衣人後從黑衣人嘴里掏出東西來,表現一下,現在一路連個黑衣人的人影都看不到,想知道的東西自然是沒處可掏,自己更是沒處表現。

自來能少一事,誰也不願意多事,張松願意、甚至是主動的趕來,陪安然回神都,自然也是看出來開酒館的那個女人的事情對安然很重要,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知道安然就是最近這幾個月傳遍了整個天下的、李傷新收的那個學生。

在蘇先生不願意問事的情況下,李傷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修經處實際上的主管人。雖然蘇先生下面還有一個蘇魚,但李傷也同樣只有這一個學生,將來不管是蘇魚還是安然接手修經處,剩下的另一人在修經處的地位也絕不會低,歷來人都是要往高處走的,現在有這個機會,張松又怎麼能不想好好表現一下呢。

他從少年時加入修經處,現在已到中年,這些年來,一直在外,沒有什麼往上走的機會,修行上他的天資一般,所以人到中年,修為境界也只有六品,他唯一能自豪的、也能讓人稱道的地方,就是審問,從犯人嘴里掏東西。現在遇到安然,恰巧又有這些黑衣人做引子,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只是,這一路上一個黑衣人的人影都見不到,確實是讓他心里悶的慌。

……

三人這般慢悠悠的前進,張松更是一路上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禱出來些黑衣人,一直到離神都只有兩天路程的時候,三人對望了一眼,誰心里都明白,黑衣人大半是不會出現的了。

安然看著悶悶的張松,笑了笑說道︰「別急,路上不出來,神都城里還不是一樣有他們的影子,回神都後,我跟老師說說,撥一批人給你,你來查,弄到手幾個,憑你的手段,還怕從他們嘴里掏不出東西來?」

張松這些天心里一直很悶,心道這般到了神都,自己也就該打道回府,該干嘛干嘛去了,此時听到安然這麼說,話里更有安慰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心里大是感激,坐在馬上沖著安然抱拳,恭聲說道︰「蒙小先生抬愛,張松感激不盡,日後必為小先生之命是從。」

安然搖了搖手,微笑道︰「別急著要表示什麼,一切都要看時間,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清楚就可以了,不是嘴里喊喊說說就能代表什麼的。」

張松微微的一怔,點頭稱是。心里反復思量著安然剛才說的那幾句話,「一切都要看時間,不是嘴里喊喊說說就能代表什麼。」反復的品味,覺得小先生雖然年紀小,外表稚女敕,但從這兩句話里就能看出,他實際上可一點都不像他外表這般稚女敕可欺。

跟著安然又跟他說起了在神都城內,前後兩次遇到黑衣人的經過及黑衣人的表現,張松听完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問了兩次黑衣人出現的地點。

離神都近了,路上的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十幾天的時間,並不足以淡去周曲坐下白馬對灰驢的心里陰影,直到現在也是不肯離灰驢近些,一直遠遠的跟在灰驢和黃鬃馬的身後,弄的十幾天來,周曲都沒怎麼說過話。

兩天後的黃昏,三人來到了神都城門外,神都的所有城門照例是排著長長的隊伍,等著守在城門外的軍士驗證路引放行。安然當天走的匆忙,沒來的及在神都府尹處開具路引,身上只有兩塊牌子,周曲遠遠的掉在後面,而張松的牌子,是只能正明他一個人的身份,在神都這里並無絲毫的權限。無奈之下,安然只能再次掏出懷里的牌子,因為擔心再次發生在橫州城那樣的事情,因為禁軍副統領的牌子跪一地的人,所以這次拿出的是老師最先交給他的那塊,不曾想這塊牌子一拿出來,守在城門的軍士又是跪了一地。

安然看著城門外又跪了一地的軍士,有些不明所以,看看手里的牌子,確認自己沒有拿錯。

一邊的張松看到安然露出疑惑的神色,伸手接過安然手中的牌子,看了看上面的花紋,說道︰「這是一塊巡察使的牌子。」

安然接過那塊牌子,仔細看了看,沒看出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塊牌子的權限僅次與蘇先生和李先生的,因為修經處的特殊,所以牌子上又做有軍方的標識,也就是說,這塊牌子等同與四品中郎將的身份,當然,是有名無實的那種。所以城門軍士才會見了這個牌子就跪。」

安然收回牌子,心里剎那間就想到了跟老師剛來神都的時候,老師拿出來的那塊牌子,那時候城門口的軍士怎麼沒有下跪?

張松在安然把牌子收回懷里之後,心里也是起了陣陣的波瀾。安然的這塊牌子,可是比蘇魚手里的那塊牌子權限、等級都要高的。

一路回到修經處,安然讓周曲先給張松找間房子住下,他自己則是直接去找老師。反正修經處偌大的院子,空房間有很多。

見到老師,安然先是把這次出神都所遇到黑衣人以及那些燕國的修者一一向老師做了稟告,然後著重講了遭遇吳江月以及自己的破境前後的變化。

李傷細細的看著安然,一直等到安然講完,才說道︰「你運轉體內元氣,散出氣機讓我看看。」

安然垂手站立在老師面前,體內元氣運轉起來,越來越快,那股陰冷的氣機翻涌著,層層疊疊的拍擊著向外蔓延,大有前赴後繼之勢。對于安然的氣機一散出體外便成層層疊疊的拍擊之勢,李傷露出嘉許之色,隨著氣機中陰冷氣息的散露,李傷臉上漸漸露出凝重、思索的神色,安然見老師臉上越來越凝重,自己心里也感覺越來越沉重。

好不容易等到老師點頭,示意他停下來,安然體內元氣剛一停下,馬上就問道︰「怎麼樣老師,有沒有事?」

李傷問道︰「沒什麼大事,你體內元氣中的灰黑色以及這股陰冷的氣息是死亡之氣,是在破境時,吸取外界元氣氣息的時候,周圍又剛剛死去了很多人,機緣湊巧之下隨著元氣的氣息進入到你的體內,只是當時你體內枯念留給你的那股元氣還未耗盡,所以不顯。」

「死亡之氣?」安然喃喃道。

李傷點了點頭,說道︰「所謂修行求道,就是感悟天地至理、規則,每個人在修行中感悟的都不相同,之前的修者中,也有人感悟過死亡之氣,但是這種氣息畢竟過于陰冷邪異,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對修者本身造成影響,使修者本人時刻散發死亡的氣息,所以以往凡是領悟過死亡之氣的修者,最後都被佛、道兩家定為妖邪而鏟除。」

安然吃驚道︰「這樣下去成了妖邪,是要被佛道兩家鏟除的,老師還說沒什麼大事?」

李傷瞪眼道︰「那你說怎麼辦?天地之道成千上萬種,你什麼不好悟,偏偏悟到了這個。」

安然蔫蔫的抓了抓頭,小聲的說道︰「老師,這個不是我想悟什麼就悟到什麼的好吧,又不是我能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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