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曲 第八十四章 灰驢白馬再相逢

作者 ︰ 浮生剩半

安然出了酒館,回頭看著酒館門頭上的那個新做了沒多久的木匾。

周曲跟著走了出來,看著安然站在門口看著那塊木匾,說道︰「那塊舊的木匾我放到了你的房間里了,另外,艾姑娘知道我要來烏集,叫我給你帶了封信。」說完伸手從懷里掏出封信遞給了安然。

安然接過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字,問道︰「怎麼才拿出來。」

「剛才在屋子里本來是要拿出來給你的,看到你一直有些……,所以沒拿。」周曲小聲的說道。

安然點了點頭,低頭拆開信封。

信封里沒有寫著字的紙,只有一縷青絲。

安然伸手模了模那屢青絲,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我這兩天也要回去了,你是跟我一起還是自己走。」

周曲說道︰「當然是跟你一起回去,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走十幾天,有什麼意思。」

安然看了看周曲手里的小斧子,問道︰「是我老師讓你來的?還是蘇先生?」

「是李先生。」

「哦,我要回山里一趟,要不要一起?」安然又問道。

見周曲點頭,安然轉身往鎮外走去,走到鎮口的時候,周曲快步的跑向一個拐角,繞到拐角里,牽出了一匹白馬,安然看了看那匹白馬,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

回到山里,走到安然以前住的那兩件屋子前,周曲看到那一地的尸體,心里有些驚異,等到看到安然父母墳前的那一地排的整整齊齊的腦袋時,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

對于周曲眼中震驚的神色,安然沒表示什麼,只是示意周曲在這等他,然後徑直往屋後走去。

按灰驢的話說,自從跟了安然,出了神都以來,都是過的苦命到了極點的日子,一路不是要把身後追趕的馬或是人甩開,就是整天的趕路,要麼就是餓肚子,都沒好好的休息過,唯獨吃過幾頓好的,還都是它自己去偷來的。

這次安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走之前讓它在這等著,等待現在安然也沒回來,雖然灰驢心里也等的有些心焦,但難得有時間這麼好好的休息,自然是不能虧待了自己。

唯獨美中不足的時,安然走之前沒有備下酒肉。

按灰驢對沒好生活的理解,這時候身邊酒肉齊全,再有個漂亮的母馬或是母驢,就齊全了。

理想總是豐滿的。

現實總是殘酷的。

灰驢看了看四周,自己身邊現在除了樹,就只有地上的雪和草皮,別的什麼都沒有,灰驢心里嘆息不已,站在一顆樹旁使勁兒的蹭著後背,覺得這會兒唯一能讓它滿意的,就是現在能讓自己蹭癢癢的這棵樹了。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灰驢停下了在樹上蹭癢癢的動作,豎起耳朵,往一邊走了兩步。

那顆被它用來蹭癢癢的樹,早已經被它蹭的歪歪斜斜。

腳步聲近了,聲音也愈加的清晰起來,灰驢豎起來的耳朵又耷拉了下來,它已經听出是安然回來了。

……

灰驢跟在安然身後,遠遠的便看到了被周曲栓在屋子變的那匹白馬,瞪大了眼楮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歡喜的叫了一聲。

覺得自己雖然過了一路的苦日子,但主人說話還真是算話,這才剛剛到了地方,怎麼這麼快的就從神都那家馬行里把自己沒騎上的那匹漂亮母馬給弄來了?

看來自己平日里听話一些,載著主人跑快一些,到底是沒錯的。

看,這麼快,漂亮的母馬不是就來了麼?

因為看到了漂亮的母馬,那一地的無頭死尸也自動的從灰驢的眼中過濾掉了,剛抬腳準備跑到那漂亮的母馬邊上,細細的訴說下自己離別後的衷腸,就被安然用拳頭狠狠的在它頭上敲了兩記。

兩記老拳,敲的灰驢有些發蒙。

漂亮的母馬你都從神都給弄過來了,還不讓我親近?

那你弄過來干啥?只許看、不許吃?

……

听到灰驢歡叫,然後又看到灰驢直盯著那匹白馬急不可耐的樣子,安然才總算想起來了,這匹白馬為什麼自己看著眼熟了。

心里為那匹白馬嘆息的同時,也不得不贊嘆,周曲的眼光……

拉著灰驢,走到那兩間屋子的另一邊,把灰驢也栓了起來,使得灰驢與那匹白馬遙遙相望,灰驢憤怒又有些無奈的在地上跺著蹄子。

那匹白馬從灰驢出現後那聲歡叫開始,便極度的不安,不停的在那轉動著,此刻見安然把灰驢遠遠的栓到了另一邊,才暫時長出了口氣。

心里對自己的‘歹命’也是哀嘆不已。

周曲從屋子里出來,看了看灰驢,又看了看自己那匹極度不安的白馬,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小先生,我這匹白馬好像有些怕你的那頭驢。」

白馬打了個響鼻,不知是贊同還是想表達些別的,在這同時,灰驢也叫了一聲,想表示反對。

安然搖了搖頭,心道,那是你還不知道這匹白馬曾經的遭遇,再說又何止這匹白馬害怕,那家馬行里的所有跟‘母’字沾邊的,又有那個不怕這頭夯貨。周曲見安然只是搖了搖頭,心道小先生還在因為姨娘的事掛心,所以興致不高,于是也不再多言。

自己走出屋子,站在屋前,時不時的看看白馬,又時不時的看看灰驢,心里在琢磨著。

安然走進屋子,拿起了那把掛在牆上的弓,伸手拉了拉弓弦,又從屋子的一角拿起了箭袋跨在身上,腰里插著黑刀,準備去山里打些東西來。

之前在鎮里也沒預備吃的,屋子許久沒有住人,到處灰蒙蒙的,更沒有能吃的東西。

周曲還在心里琢磨著什麼,對安然提著弓箭出去也沒在意。

灰驢不停在那跺著腳,間歇著給周曲使兩個眼神,想從周曲身上打打主意。有心想直接扯斷拴住自己的繩子,又怕主人回來再對自己飽以老拳,跺著腳,看看拴住自己的那根繩子,再看看近在眼前的漂亮母馬,心里煎熬不已。

……

在山里轉了半天,只打到幾只出來覓食的兔子,倒是之前山里的那些猴子,看到了安然後,圍在安然周圍上躥下跳,叫了半天,顯得很是興奮,把之前與安然的「過節」忘的一干二淨,看些那些興奮的猴子,安然想想這些日子以來遇到的那些所謂各種「不凡」的人,感嘆不已。

安然直接把幾只兔子提到了屋後不遠的小水潭邊,洗剝干淨後提回來,交給了周曲,然後在屋子里又翻出來一些鹽巴,周曲提著手中的幾只兔子,看著鮮紅的肉,一下又想到了之前在酒館內看到的那些,一把把兔子甩到一邊,又跑到一旁大吐特吐去了。安然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幾只兔子,嘆息著又拿到小水潭邊洗趕緊,回來後直接自己生火,把幾只兔子串在樹枝上放在火上。

周曲遠遠的看著,當火上的兔肉烤出香味來的時候,周曲又跑的遠遠的吐了一會,回來時臉色蠟黃。

灰驢聞到那股香味,早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看到周曲反復的跑去大吐特吐,心里疑惑、費解不已,仔細的看了看周曲,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是一個男人不是女人。

可問題是,男人怎麼也會這樣反復的吐,不是女人肚子里有了才這樣的麼?

周曲吐完回來就發現灰驢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知道有那里不對,不由得也老是去看灰驢,要是他知道灰驢此時心里想的那些,絕對會跳過去對灰驢狠狠的飽以老拳。

灰驢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周曲是個男人後,雖然心里還是費解、疑惑,但在兔肉的香氣不斷飄來的誘惑下,把這些讓它費解、疑惑的問題拋到了一邊,心里只盼著,快些熟,然後大家快些吃,吃完後這天快些黑。

天黑以後,等大家都睡了,再來個夜訴衷腸,說不定眼前這匹漂亮的母馬一感動,這晚上的好事不就成了。

灰驢看了看正在烤兔子的安然,又偷偷的看了看周曲和那匹母馬,努力的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跟喜悅、高興或是興奮沾邊的情緒來,以免引人注意。

做什麼事情之前,一定要低調,灰驢在心里對自己說。

沒多久,灰驢又在心里想著要不要再準備一套備選的方案,不如,在路上從主人那學到的,用刀柄把人敲昏……

想到這,灰驢眯起了眼楮,偷偷的四下打量著,想找一根粗細長短合適的棍子,晚上那匹漂亮的白馬真要是還不從了自己,就學主人的那招,直接敲昏了事。

烤好後,安然強忍著胃里的翻涌吃了一些,周曲只吃了幾口便又跑到一邊去吐了,後面連火堆邊都不來了,直接回了屋里。

那匹白馬對這些兔肉則是不屑一顧,後來周曲牽著在周圍的雪下啃了些枯草。安然把剩下的兔肉全部扔給了灰驢後,便去了父母的墳前,坐在那閉目調息。

那些兔肉沒多久灰驢便啃了個干干淨淨,雖然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主人烤的這些兔肉味道大不如前,幾只兔子,不是咸了就是沒鹽,但心里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晚上要對「佳人」夜訴衷腸、說不定還有一場「大戰」,所以灰驢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才有力氣敲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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