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曲 第六十九章 連綿、磅礡皆是秋雨(下)

作者 ︰ 浮生剩半

連綿的秋雨驟然變的磅礡起來。

磅礡首先會讓人感覺到大氣,但讓人感覺到大氣的同時,卻又是勢不可擋。

安然移出的那一步終于站穩,身體哆嗦的更厲害了些,磅礡的秋雨不斷的襲來,刀與劍相踫發出密集的輕響,安然嘴角再次溢出一絲鮮血,但嘴角溢出的鮮血並沒有擋住安然貼在地面向前移動的腳。

又向前移出了一步。

兩人之間相距以不到兩尺,密集的聲響不斷的傳出,安然此時上臂已經基本上不動了,全憑著小臂與手腕的扭動翻轉揮舞著黑刀,但此時雙方間只有密集的兵器相踫傳出的輕響,已經看不到黑刀與長劍的軌跡。

安然一直哆嗦著的身體突然一震,哆嗦的頻率一下降低了下來,但與此同時,身子散發出的氣機波動卻是更加的密集,比之前更加的密集。

氣機的波動在強度比不過吳江月,但現在安然氣機的波動密集程度,已經隱隱比吳江月所散發出來的氣機波動高出了近一倍。

一比一的氣機波動對踫比不過,安然選擇了用更密集的波動來對抗,一次對踫抵消不掉對方的氣機,便緊跟著會有第二股波動迎上來,質量上比不過,便以數量來對沖。

不是沒有人想過用這種辦法,但氣機波動的頻率與強度都是由修為境界及元氣的雄渾程度來決定的,一旦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元氣通道、內腑都會遭受極大的損傷,這完全是未傷敵先傷己的,除了已經走投無路的修者,或是瘋子之外,基本就沒有人願意這麼干的。

安然的一只腳又貼著地面移出了一小步,兩人間的距離只有兩尺。

安然的臉上布滿了不正常的血紅色,嘴角不斷的溢出鮮血。

但貼著地面的移出的腳步,卻無比的堅定。

密集的氣機波動,終于以數量壓制住了質量,吳江月的氣機一步步的後退,與此同時,安然的氣機毫不猶豫的追了過去,對著吳江月包裹了過來。

吳江月罕見的未做任何的反擊。

但不反擊,並不代表沒有別的。

看著吐血也要不斷上前,拉近與自己之間的距離的安然,吳江月那兩條好看的眉毛漸漸往中間聚起,幾乎要連到了一起。

「我以為你雖然說不上聰明,但至少不笨,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留下足夠的空間,便是你破我‘秋雨劍’的方法了?」

「氣機密集成這樣子,元氣通道與內腑早已震傷了吧?我便是讓你的氣機把我包裹住,你又能做什麼?能堅持多久?」吳江月連連甩出一個個問題,手中的劍卻沒有減緩一絲一毫。每一個問題從他嘴里問出來,嘲諷的意味便會濃上一份,幾個問題甩出來後,無論是他的臉上,還是在兩人的四周,都充滿了吳江月對安然的嘲諷。

安然身前的衣服上已經沾滿了從他嘴里不斷溢出的鮮血,听到吳江月一句比一句嘲諷意味更濃的問題,安然艱難的笑了笑,說道︰「我沒想怎麼樣,這樣密集的氣機波動確實堅持不了多久,我只是要讓你看看,我前面說過的,要讓你後半生難忘的記憶是什麼。」

嘴巴閉著的時候,鮮血就一直不斷的溢出,現在開口說話,從嘴里溢出的鮮血頓時更多了些,沿著嘴角流到下巴上,在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沿著衣服向下蔓延,最後一滴滴的灑落在地面。

吳江月蹙眉,沒有說話,想退後一步,因為被安然那密集的氣機所包裹,這一步退的前所未有的緩慢。

突然間,吳江月眉毛一挑,安然對他刺去的長劍不管不問,反而挺身往長劍撞了過去,緊跟著便見安然嘴巴一張,露出沾滿了鮮血的牙齒,一口鮮血對著他的臉噴了過來。

長劍刺中安然的肩膀,被安然一把抓住了握劍的那只手的手腕,手中的黑刀再那口血噴的吳江月滿頭滿臉時,一刀從下面扎入了吳江月的大腿根。

一劍換一刀。

吳江月握劍的那只手被安然死死抓住,另一只手猛的抬起,對著安然的胸口拍了過去。

安然抽出黑刀,刀尖上揚,一刀又對著吳江月的小月復扎去。

吳江月拍向安然胸口的那一掌縮回,拍偏了黑刀。

這一刀要是被刺中,那怕吳江月拍中了安然的胸口,拍死安然,自己的丹田是勢必也要被安然的黑刀刺破,從此成為廢人。

到這個時候,吳江月才明白,為什麼安然要冒著元氣通道與內腑震傷,也要拉近與自己的距離,他根本就是從一開始,便做好了與自己以傷換傷,甚至是他寧願不要自己的命,也要弄到吳江月殘疾或是變成廢人的傷。

此時的安然,內心並不像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一刀換一劍,以自己胸口換吳江月丹田的淡然。他心里有著說不出的無奈、酸楚與淒涼。

從決定這樣以傷換傷,以命換吳江月的殘疾或是成為廢人的那一刻起,首先便想到了那天在街上自己與沈放的那一戰,最後同樣是以傷換傷,只不過最後沈放怕了,所以最後成了安然以傷換命。

這就是現在安然的悲哀,那一天沈放威脅的是艾墨兒,今天變成了是姨娘,明明知道自己不敵,安然卻又不得不拼,正像他之前所說,他怕死,但到無路可退時,他會給對手留下後半生都難以忘記的回憶。

他的骨子里一直都有著一股狠勁兒,平日里比誰都怕死,因為怕死,所以活的仔細,但真到了無路可退的時候,他又比誰都敢拼命。

這道理他孤身一人在山里與野獸拼命時便已經懂得。

戰斗中,越怕受傷的往往就越容易受傷。

越怕死的,往往就越死的快。

現在對上吳江月,從一開始對于安然來說,就是個無解之局。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拼命,像那天對沈放一樣,拼沈放不敢與他以命換命。

今天,他沒想過要以自己的命換到吳江月的命,從兩人的修為境界差了一個大級別來說,這種想法有些不太現實,但安然只想在吳江月殺死自己時,能換到吳江月的一條大腿,或是破掉他的丹田。

從吳江月那扭曲的性情與心理來看,也是一個瘋狂的人,所以這一次安然沒再對自己抱有任何的僥幸心理。

他只想破掉那個丹田,或是斷去那條大腿。

這同樣是一直悲哀,或者說是一個弱者的不幸,到了無路可退、無路可走時,發現除了能拼命之外,做其他任何事都變得格外的無力。

如果不是因為姨娘,安然大可以一退了之。

這種拼命的法子,在遇到一個與安然一樣的人的時候,只能是同歸于盡。

但,吳江月舍得拿自己的一條腿,或是以成為廢人的代價,換安然的那條命麼?

兩人現在都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一個空手,一個握刀。

不可否認,吳江月是一個瘋狂的人,但他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要拿自己的一條腿或是成為廢人的代價去換取誰的命,哪怕那人是趙慶之,對他而言,也是毫無意義。

就算拼掉了趙慶之,去掉了坐上那個位置的最大的對手,但自己變成了殘廢或是成為了廢人,又怎能坐的到那個位置。

何況,要換的這個人是安然。

這對他而要,更沒有意義。

他只是不信,安然真的會、真的敢,拿他的命來換自己的傷。

黑刀與手掌在兩人之間不到兩尺的距離中不斷的翻轉著,只是這是,是黑刀在不停的尋找著突破口,企圖扎進吳江月的丹田或是剛才已經刺了一刀的大腿根。

目標只有這兩個地方,似乎吳江月身體其他的要害,與這兩個地方相比,在安然的眼里突然間便的一文不值。

或者可以說,這時候的安然已經懶得再用什麼虛假的招數,用假裝攻擊吳江月胸口或是其他位置的幌子來達到目的。

那對于安然而言,也同樣沒用絲毫的意義。

兩人距離是如此的近,那幾處要害就算安然揮刀去攻擊,不管真假都會被吳江月的那只手拍回來,如其這樣,安然更願意把目標定的明確一些。

或著說,把自己的決心對吳江月表達的明確一些。

吳江月握著劍的那只手被安然抓住了手腕,但還在不斷的用力,想要收回來。在應對那把黑刀攻擊的間隙,另一只手握拳砸向安然那只握住自己握劍的那雙手的手臂。但安然根本不在乎那只手砸向自己那里,只是握刀不斷的對著吳江月的大腿根或是丹田扎去,迫使吳江月的那只手只能縮回來。

安然又一刀對著吳江月的大腿根扎了過去,吳江月伸手,這一次沒有在拍向黑刀,而是由上往下五根手指一把握住了黑刀的刀背,便不再松手。

兩人變成了角力之勢。

安然對著吳江月,把之前氣的吳江月主動攻擊的那句話又說了一遍,不等吳江月怒氣發作,一口血又從安然的嘴里噴出。

吳江月偏頭避過。

卻突然一聲驚叫,被他握住刀背的黑刀突然一震,一刀灰黑色的氣線對著那條已經被刺了一刀的那條腿的腳面飛射而且。

吳江月努力把那只腳向後移,手卻不敢松開黑刀。

給讀者的話:

今天算是一個小爆發了,恩,四更,應該有12000多字,接近13000這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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