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霍東峻點頭,黑星露出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摩挲著手里的紫砂壺說道︰
「柴九不會俾我面,是不是真的一定要找他？」
霍東峻看著黑星的眼楮,輕輕吐出兩個字︰「中環。」
是不是真的一定要找他,黑星這句話問出來就是柴九不會給黑星這個面子,但是如果楊勇同霍東峻交易的籌碼夠大,他就有辦法。
听到中環兩個字,黑星瞳孔微微收縮︰「阿峻,中環的地盤打下來,你一個人這次是不是能守住？我要听你親口講一次。」
「能。」霍東峻停頓了兩秒,坦然望著黑星說道︰「我現在鈔票多的名頭傳遍香港,缺的是地盤,灣仔打下來,中環再打下來,地盤就足夠我開一次山堂,收人入會。」
黑星沒有繼續糾纏霍東峻的聲望和地盤問題,既然霍東峻開口話他能守住,黑星開口說道︰
「長樂不會被柴九放在眼里,就是連新四大他也不會做消息生意,據我所知,柴九目前肯放消息的只有新記的幾個大佬,號碼幫的兩個,和聯勝有三個,其他的字頭或者江湖人,就算用槍指頭逼他,他都不會講,不過除了這些江湖大佬,仲有四班人夠格同他做消息生意,長樂,剛好有其中一班。」
霍東峻有些疑惑,黑星前面說的很清楚,新記,號碼幫,和聯勝,除了這三個字頭的幾個大佬,其他人不用想從柴九那里買消息,可是後面的話卻又矛盾,四班人夠格同他做消息生意？
「那四班人的做消息生意,是用消息和柴九交換需要的消息。」看到霍東峻眼中的疑惑,黑星有些自得的笑笑︰「長樂雖然被人笑夕陽社團,油水地又少,卻從未缺過錢,知不知為咩啊？」
霍東峻搖搖頭,如果黑星不說起來,霍東峻會以為黑星拿出的錢是社團里積累下來的,但是現在看來,明顯不是,仲有耀陽的關系,也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長樂七星每一代都七人,木鬼,豹頭和阿金,是我的兄弟,就像你現在手下的陳豪,耀輝,樂仔,黑仔一樣,心月復來的,到現在就只有木鬼和豹頭,阿金不見十幾年了,江湖中人都話阿金死九好多年,要不就是早早的退隱江湖,其實他還活著,只是越來越少的江湖人還能有印象,做社團除了出來佔地盤,老牌字頭都會有人做八大將,阿金就是帶著人做了千門八將,現在還懂得讓社團中人做江湖八大將的字頭已經很少,只有成名已久的四大家族,阿金和手下就剛好算其中之一,有他出錢撐著長樂,長樂不用等人打,三千多小弟,等開工就足夠拖垮我這個坐館。」木鬼吸了一口煙卷,對霍東峻說道︰「阿金的身份就只有木鬼,豹頭知道,現在仲多了一個你。」
霍東峻長長出了一口氣,千門八將,現在外面的江湖說起老千,大多都是設計賭局出千騙人,連古惑仔都睇不起那些騙錢的老千,抓到之後動輒就斷手指,就連霍東峻觀塘的賭檔都抓到過出千的所謂老千。
可是那種老千和黑星嘴里說出的千門八將不同,賭片電影里有過賭神,賭俠之流,其實那種賭術出千,就算是手段千奇百怪,在千門八將中也只算是兩種,正將和月兌人,所以真正的賭術高手很討厭被人叫老千,他們在內部會自稱老正或月兌殼仔。
現在黑星開口話阿金居然做到了千門四大家族的位置,那應該已經不止是靠賭場來慍水,而是說,千門八將的行當全部有所涉及。
黑星叼著香煙,慢慢的開口,將阿金和千門八將的生意對霍東峻講了出來。
千門八將中最能慍水的就是提將和睡棺材底兩種。
提將通常是大手筆,注冊公司,經營人脈,用空殼公司提走對方的錢,提將是不可能小規模作案的,因為為了取信對方,這間空殼公司甚至真的會有資金流,相關人員等等,提將做一次局最短都要半年,長一些的甚至一兩年才得手,不過這種局成功一次,數目都是幾百萬以上。
睡棺材底就更夸張,霍東峻听著黑星的介紹甚至覺得應該叫商業間諜更形象,阿金自己培養一批年輕有留學背景的‘人才,,接受某些個人或者財團的委托,打入東南亞那些大型金融機構,通常都是銀行這種資金流大的機構,里應外合,進行舞弊,听黑星話中透露出的信息,東南亞最近三五年暴露出來的銀行或者基金會大型舞弊案,都應該是千門四大家族的手筆,而睡棺材底這一項,更是四大家族超越古人的原創。
千門八將名頭是八種,但是實際上比八種騙術要多,而且多是互補,比如提將和睡棺材底的人手需要文件和股票之類的偽造文件,就需要「流格」,而流格就是千門八將其中之一,專門從事偽鈔,偽股,甚至虛假護照,個人信息等等的制作。
而「做花」也是一樣,其實就是色誘,分男花和女花,男花就是男騙女,女花就是女騙男,如果睡棺材底或者提將的目標有人,睡棺材底的人和提將也會請「做花」人幫手做局。
燕梳老鼠,同樣是六十年代之後新出來的一種,主要是騙保甚至是謀殺,是專門以保險公司為對象的一種騙術。有人壽、火險、盜險等等,購買高額保險後,然後以天衣無縫的手法,造成死亡、火災、盜竊等事實,以獲得巨大賠償。
「正將」,亦即一般人所稱的「天仙局」。以賭假博為名,串同對某人行騙。實則參加騙人者卻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騙局之中。這是利用別人的貪念,其中穿插巧妙手法的一種騙局。由清末以至目前,方式毫無改變,但仍不斷有人被騙。
月兌人,賭場之上憑借自己手法騙錢,能金蟬月兌殼把贏到的錢在不引起賭場注意的情況下平安帶出來,就叫做月兌人,也叫做月兌殼仔,通常是和正將合作或者單槍匹馬一個人。
此外,還有以空頭支票套取貨物的「吸格」,藉詞辦出入境手續騙取金錢的「捉黃魚」;以為誘餌進行捉奸的「黃腳雞」,竊取信件,查悉內容後乘機上門行騙的「黃鼠狼」,在街邊出賣假金表的「跳流蛋」……等等。這幾樣與上面的那幾種比較起來,就只能屬于不入流,但是也同屬千門八將之一。
听黑星說完,霍東峻覺得自己真的是開了眼界,要知道,現在外面的爛仔都不會有人听過這些名詞,能說出老正兩個字的都算是有學問。
「做老千的,不中意被太多人記住,所以阿金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在字頭里露面,每年來見我也都是凌晨過來陪我敘敘舊,留下些錢怕我太辛苦,我說阿金,就是想說,夠格同柴九做消息生意的,不是我,是阿金,你應該叫金叔的長樂七星。」
黑星把早就燃盡的煙蒂扔掉,朝霍東峻開口說道︰「所以我才會問你,是不是中環到手你能守住,阿金同柴九交換的信息,每一個都算是高價,就算是你想問,也要通過阿金聯系柴九。」
霍東峻能听到黑星語氣里的糾結,明顯這位深藏不露的金叔同柴九交換的信息一定都是那種極其**的消息,而且一定要高價交換,也就是說阿金問柴九一個消息,就要給柴九一個最少也要等價的消息才行,如果自己這次搞不掂中環,阿金浪費的這條消息,等于損失了幾十萬甚至更多。
「我一定搞定中環,而且站穩腳。」霍東峻對黑星沉穩的說道。
「我信你,不信你也不會告訴你阿金的事,長樂好久未有這樣的大手筆,阿武,電話拿來。」黑星將紫砂壺放下,對霍東峻笑笑說道。
門外的阿武走進來,將黑星的電話遞過,黑星擺擺手,阿武再次走了出去,等門關上黑星才撥出了一個號碼。
霍東峻想站起身也走出去,黑星一手拿著電話,另一只手對他搖搖︰「你不用離開。」
霍東峻嘆口氣,黑星真的是難琢磨,如果覺得一個人是大炮筒,那就坑你不會手軟,讓你為他遮風擋雨,搞不好還會身敗名裂,可是如果覺得你是入了他眼的所謂江湖人才,那就絕對支持不予余力,自從自己搞出兩千萬噱頭之後,黑星出錢,出人,現在更是把隱秘的消息透露給自己,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年輕人,此時都應該對這位長樂老頂死心塌地,感恩戴德。
就算自己重生,現在都不好判斷黑星到底現在是真心,還是只是為了地盤。
電話等了二十幾秒才被接通,黑星臉上掛著那種絕對發自內心的笑容開口︰
「阿金,我是你大佬,你在邊處？大馬？社團最近的事你听未過呀？有,最近長樂夠巴閉,長樂一個堂口打福升聯呀,福升聯灣仔的地盤已經被打下,你話威不威,不過現在要打中環,需要你幫手找柴九查個人出來,方不方便,好,我讓他等你。」
電話未持續太久,黑星掛掉電話,對霍東峻說道︰
「阿金明天搭飛機返香港,他會安排人帶你去柴九的酒吧,他的心月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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