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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天空應該怎麼形容呢？
是暗藍的，灰蒙的，還是讓天幕下的人猶如窒息般絕望的蒼茫呢？
孟初暖盯著遠處深沉到令人壓抑的天際，一直到眼楮酸澀流淌出液體，溫暖的觸感滑過蒼白的臉頰，蜿蜒至略微有些顫抖的唇瓣。沿著細小的紋路，蔓延至舌尖，微咸的味道彌漫開來，其中夾雜著不可言明的晦澀。
孟初暖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視線里模糊一片。自嘲的笑出聲。自找的，這不都是自找的麼？
本來是跟著安庭簫去後宮問脈的，不趕巧的是遇上進宮接夫人的祁雲景。
遇上就遇上了，本沒什麼的，壞就壞在她偏頭多看了那個步伐穩重的青年一眼，迎頭撞上了從鳳儀宮出來迎夫君的葉如夕，還好死不死的讓人摔倒在地上磨破了手心。
葉家小姐當時就嚶嚶的哭起來，一側的侍俾墨香縴縴玉指指著孟初暖控訴她的惡劣行徑，說她不懷好意的推搡葉如夕，明明就是持著不軌心理意圖謀害。葉如夕小姐啜泣的更為厲害。
孟初暖當時就傻眼了，我怎麼就不懷好意了？我怎麼就推她了？不就是輕輕踫了她一下她怎麼就倒地上了呢？還有葉如夕你手撐在地上磨擦那幾下什麼意思？
持著不軌心理意圖謀害？這麼嚴重的罪名你們也敢往我頭上扣啊！
孟初暖這邊想著，那邊祁雲景已經快步來到了葉如夕的跟前，低頭查看她的傷勢，「疼嗎？」柔柔的嗓音詢問。
「疼……」，葉如夕委屈的答道，一邊微斜了眼角審視著孟初暖。
「怎麼這麼不小心？」祁雲景的話音冷了幾分，不知是在慍怒葉如夕的不注意，還是在責備孟初暖的不長眼。
不是我……，孟初暖很想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我只是踫到了她，她是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掌心是剛才她自己擦破的，真的不是我！阿洛，你信我啊，你信我啊……
孟初暖終究沒有說出口，面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祁家的少夫人，而她孟初暖只是個十年前他在河澗里救起的流犯，是四年前逃離祁家堡的一個學徒，是現如今宮廷里的一個小小醫女……，他記不記得她都是一回事，又在乎她什麼解釋。而且，眼前鐵證如山的「事實」，如何不勝過她的雄辯！
走遠的安庭簫發現情況不對又返回來，看著嬌氣的葉如夕安撫了幾句，提議先把她安置好了再包扎傷口。
孟初暖正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祁雲景已彎腰橫抱起葉如夕朝鳳儀宮走去，孟初暖回過神來，小跑著跟上去「對不起，我……」小聲的道歉著，「走開！」冷冷的口吻像冬日的飛雪迎面砸來，夾雜著刺骨的寒風，似乎能刮進人的心髒，不剩一絲溫熱……
孟初暖胸口一窒，所有道歉的，安慰的，解釋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嗓子眼里，難受的讓人揪心。
安庭簫看了看離開的祁雲景，皺了皺眉，「初暖！」「啊？」孟初暖艱難的應了一聲。
「你在門口侯著吧！」
「是……」孟初暖垂頭答道，跟在安庭簫的身後走到宮門處，往一側的回廊里走了幾步，靠著雕花的紅漆立柱，眼楮無神的張望著遠方……
我為什麼要看你那一眼？沒有那一眼就沒有現在的恍惚，沒有你冰冷的一句走開就沒有這種心疼的感覺春天還沒來，可是，明明就是春天了啊……
孟初暖終于仰頭看碧落看到脖頸酸痛，感覺吹過臉頰的風有些冷，抬手擦過唇角的濕潤，狠狠地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那種充斥在眼底的黯然，酸澀仿佛瞬間便消失不見，她還是那個活在當下的孟初暖，愉快的，堅韌的，偶爾落寞的。
不用記得彼此，不用解釋，任何一個人，離開了另一個都會活的好好的，活的一如既往的鮮活。況且，是她決定離開，所以她會偶爾回想如果當時不離開他會怎樣，卻從不後悔，因為她一直都不認為和祁雲景有將來……
放棄，她從來都做的如此輕易。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正對著立柱的窗欞內，祁雲景正深深地凝望著她的側臉。
他的目光炙熱而深邃，像是想要幫她驅散周圍的寂寞和失落。他看著她細長的脖頸，低垂的眉眼，淺藍色的宮服隨清風輕微的擺動，如墨的青絲被隨意的綰在一起，用一只木槿花樣的簪子固定，他突然就笑了，你還留著，多好。
坐在他身後的葉如夕擺弄著剛剛被包裹好的手掌，用近乎嘲諷的口氣言到「怎麼？心疼了？你該不會就這點出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