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半徑 三十一

作者 ︰ 淡雅年華

正是因為月凌太了解清遠的性格,因此她的發怒並沒有讓月凌放在心上。直到一整天過去都沒有見到清遠的影子時她才漸漸感到有些危險。不過從自己最恨的事情中走出來冷靜下來也並不是什麼簡單事情,清遠的心又不是鐵的。月凌沒怎麼在意,可誰知等到她翌日工作時,找到了清遠的蹤跡。她很早就去了,先是走進清遠的辦公室沒有看見她,然後又走到自己那里,桌子上放著一枚沒有封口的信封,上面還工整地寫著三個字︰月凌收。月凌冷笑一聲,心想清遠竟然還用這麼無聊的伎倆來和她開玩笑,沒怎麼考慮就拆開了信︰

月凌,我們是大學認識的。四年的相處如果不能讓我們變成生死與共的朋友,那麼又是四年過去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閨蜜來看,我知道你也這麼認為我。這些日子來,我很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在我最失落的時候把我從迷茫中拯救出來。情分不會消退,我永遠記得你。你何嘗不知我的脾氣,我承認自己很固執,你說我心性高。我不能容忍的事情你卻偏偏要讓它在我的身上發生,我真的不能接受。背叛,我已經接受了上天的懲罰。葉鎖天讓我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我認為自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氣,一個女子最應該的工作被掠奪了,你知道我的痛苦嗎?利用,我也不能原諒自己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惱怒。你說過,惱怒傷身。可是我最最不能接受也是痛恨的是被人利用,我是我自己,我絕對不可能做別人的一枚棋子,我有自己的原則。不會黑白不分,如果全世界都要和我作對,我認了。全世界都利用我,我也認了。可是你不行,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那樣對我,我這次把拿證據給你僅僅是因為可憐你嗎?不可能。我的允公倒下了,我不想再看見陸天宇被自己的妻子所脅迫而退下去。慕蓮沒有能力左右這個集團,她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私欲,不過是想看著你和陸天宇鬧別扭來彌補自己內心的空虛。當一個丈夫不愛的妻子卻要廝守不肯離婚有多麼難受。

我還幸運,可是你告訴我嘉琳的事情時,我簡直要崩潰。自己男友背叛我,竟然還在我的身邊悄悄地和另一個女子偷情,如果換做是你,你又會怎麼認為呢?我想你不會接受,天理也不會接受。我本來要留在你身邊,我知道你一直在欺騙我,你愛陸天宇,愛到了骨子里。自從四年前你離開他時就在追憶這段戀情。你苦苦地等待自己的真愛,可是內斂的你不懂得怎樣去追求。而現在的一切又是巧合又是上天注定,你和陸天宇不期而遇。你極力隱藏自己的情感反而更容易被他看穿,你們也許都在互相猜疑對方的心意。你們這麼拉鋸戰只會傷害兩顆心,等到死心的那一刻到來,真的無力回天!

勇敢去追求你的愛吧,我對我做的事情向你表示抱歉。但是你對我說的事情也讓我很失望,我文筆不好寫不了更多矯情的話,就說這麼多吧。不用找我。你永遠的清遠。

讀到這里,月凌沒有多麼感動,反倒是心里又多了一絲憤怒。林清遠你連這點事情都經受不住,你失去葉鎖天也是應該的。你不去面對去接受現實反倒是一走了之逃避,我楊月凌也真是錯認了你。越想越氣,月凌把手里的信紙揉成一團丟進紙簍。然後憤憤不平地坐了下來,盡管工作還有很多,可是自己沒有心情去做。失去一個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閨蜜讓她感到像失戀一樣的難過,甚至比曾經失去陸天宇還令她痛。等張佩璘走進來看見一臉怒氣的月凌時,她小心翼翼地問︰「陸先生那邊,你想怎麼辦?」

月凌雙目怒視她,大怒︰「住口!不許提這個名字!」

張佩璘駭得趕緊退了出去,唉,月凌恨自己為什麼又發大火,對一個無辜的助手動這麼大的怒不值得。自己不能把陸天宇救出來,無能到了極點。好一個慕蓮,你不如早早離開。留著你分明就是一個禍根。想到這里,月凌拿起手邊的電話撥通了醫院的號碼。

「你好,你需要咨詢什麼事情?」

「慕蓮怎麼樣了?」

電話那邊遲疑了很久,才問道︰「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妹妹。」月凌撒了個謊。

「她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現在醒了……」月凌 嚓就放下了听筒。她怎麼蘇醒了?只怕再出手受傷的不只是一個人。自己的證據都不能扳倒她保釋出陸天宇還是個謎,現在可能只有一直等下去。閑暇之余,月凌也不會忘記清遠去了哪里。看她寫的信,像是受了大委屈出走了。自己觸犯了林清遠的底線,恐怕這次她不會只是躲到上海去冷靜。越想越壞,月凌直接去了派出所。接待她的是兩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警察。月凌把她記得的清遠所有細節全都說了出來,做完記錄,月凌走出派出所,周德強騎著一輛摩托車過來了。

「怎麼,還是為了陸天宇的事?」

「周局,清遠出走了。」

「出走?去哪兒了?」

月凌搖搖頭,周德強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月凌旋即走了,回到報社,這幾天沒什麼大新聞,也沒什麼吸引人眼球的勁爆事件。她們也只是做一些很平常的報道,前幾日的娛樂新聞還頭版頭條連載總裁陸天宇的神秘情人,現在也銷聲匿跡了,畢竟把一個前幾天還風光無限現在成了罪犯的資本家繼續留在版面上是對他的羞辱和抹黑整座城市的商業圈吧。屋里很熱,打印機還在不停地工作,因此空氣里葉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油墨味道。她又一次閑下來,竟然開始胡思亂想,無數美好的和無數黑色的回憶涌進腦海。那些在鄭凱林家受苦的日子,自己被打時夏格的挺身而出,岳振山對自己無比輕慢……如果夏格你一切安好,我還會不會繼續到報社來工作,還會不會認識這個令我傷心欲絕的陸天宇。我可能真的和你一路走下去,我們本可以走在一起。可是岳振山打碎了玻璃似的夢幻。還有鄭嘉琳,我在葉鎖天面前那樣打你,你現在可還好?為了你我可以容忍一切,從岳振山的折磨中逃出來,我真的很幸運。你又在哪兒呢?你還留在這個世界上嗎?林清含的溫婉,和你在凌瑾瑜面前吃醋的可愛樣子,都留在我的記憶里。現在你們各自走著自己的道路,我還有什麼依靠,我只記得陸天宇,這個黎濤,和我一起出車禍還欺辱我的公子,我還陪盡笑臉低聲下氣地求東告西保釋你。慕蓮讓我丟失了一個女子也該有的尊嚴,我退縮,要和她妥協……

……

想得頭昏腦漲,月凌驚醒來,自己還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清遠,你去了哪里。嘉琳,你還好嗎。夏格,你在九泉之下還記得我嗎。月凌的不珍貴的眼淚流淌著,她胡亂擦著,為什麼我的命運就要這麼多舛。我缺愛,就算有過愛,那個愛的半徑也是如此小,我希望以愛為圓心的圓的半徑能夠無限大,讓我看不見邊緣。思索著,外面炸了幾個響雷,然後風雨大作。烏雲完全遮住陽光,屋里十分陰暗,月凌打開自己桌子上的台燈,看著玻璃板下面自己和清遠的合影,更是難過。狠下心來,月凌不再繼續讓自己沉浸在痛苦思憶里,外面的雨水隨風飄散,打在玻璃上劃出長長的水痕,污垢的玻璃怎麼那麼像自己的心?

夠了!自己的內心仿佛在吶喊,與其空想矯情的過去,還不如創造光明的未來。月凌拿過自己尚未完成的報告,繼續寫。可是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些虛弱,喉嚨有些難過,旋即一口粘稠的血液吐在手里的信紙上,月凌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起身去漱口。可滿口的鋼鐵味道還是消散不了,看見鮮紅的信紙,月凌自言自語道︰「功虧一簣了。」

說完她抽出一張新的信紙繼續寫,主任卻闖了進來。

「主任,您有什麼事情嗎?」

主任沉著臉︰「小楊,你的身體怎麼樣?」

「啊,」月凌暗暗吃驚,他怎麼也變得像清遠一樣了,「好著呢。」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頓時感覺又有要吐血的感覺,她趕緊忍住。

「可我剛才看見你咳血了……」

月凌笑道︰「我只是辣椒吃多了,不礙事的。哦,報告馬上就要寫完了,過會兒您讓編輯替我審核一下吧。」

「你快寫吧,」主任還是懷疑地說著,「有事趕緊去醫院,我準你的假。」

月凌莞爾一笑︰「謝了,我沒什麼。」

主任走了出去,月凌再也忍不住吐了好多血,自己虛弱到了極點。卻又突然自己好困,于是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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