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紅豆莫相思 第四章 我們有著同一個靈魂

作者 ︰ 半月燕歌

「那……紅豆,你出門可要小心點,別讓偷兒扒了你的荷包啊,想買什麼吃的玩的就買吧,記得要早點回來啊,不然你嬸嬸會很擔心的。」說完後,他就將一些銅錢裝進紅豆腰間的荷包,順便還塞了幾個碎銀子。

「嗯嗯,我知道了,我會把荷包藏進衣服里,誰都偷不著!叔叔,那邊有客人進來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廚房吃點東西就出門。」兩人現在是站在飯館後面連接住處的月洞門口,她遠遠就看到那邊門面門口有兩個男子進來,紅豆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催促著叔叔。

不遠不近地吊在飯館伙計阿旺身後,紅豆心情有些復雜,進了烏衣巷只要往那紅色朱門走去,那棟佔地最廣門面最氣派,門上橫著偌大「蘇府」二字,滾金邊的門牌匾額貴氣十足,門口還站著兩個看門的健僕。

躲在一個小巷子里,紅豆咬著手指悄悄望著那個氣派的蘇府大門。「會不會是同一個蘇府啊,萬一只是巧合呢?」糾結地分析著,之前听了「烏衣巷」三個字頭腦一熱就跟著阿旺來烏衣巷了,可是真找到了蘇府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到底來這里要干啥?

按理說,那個已經死去的紅線和她已經是毫無關系的人了,只是紅豆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感傷的,好歹自己的靈魂曾經佔據過那個紅線的身體,而且確切的說法是,在她成為紅線之後,紅線才被殺的。

「不管了,先去昨天晚上紅線被殺的地點看看。」紅豆一甩手,搖了搖頭,听著頭上叮叮當當的聲音,她忽然感覺心里也沒必要有那麼多負擔,于是眼神就變的很堅決了。

因為烏衣巷佔地真的很寬廣,而蘇府佔地就佔了烏衣巷五分之一的地盤,而昨天晚上紅線可是被人扛在肩膀上帶出來的,對于剛穿越第一天就被殺掉的蘇笑笑來說,唯一記得的路標就是蘇府圍牆外有三顆高大的柳樹並排站著。圍著蘇府圍牆走了大半天,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從蘇府各個側門出來的人,她終于在餓的差點走不動的大中午,找到了那三顆並排的柳樹。

「就是這里!」紅豆心里一喜,快步走過去,找到柳樹正對的圍牆的位置,發現牆上比較靠近下方的位置有些已經干涸的血跡。對了,當時她是坐在地上被殺的,一劍穿心啊!紅豆捂著胸口,蒼白著臉色踉蹌退了幾步,扶著牆站穩了。畢竟當時被殺的人,是她啊。恐怕這是世上最離奇的事了吧,死了之後,居然還興致勃勃地跑到自己被殺死的地方來「參觀」!

自嘲地想了想,紅豆深吸一口氣,努力忘記被殺之時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再次看了一眼那殷紅的血跡,這才轉身緩緩離開。

和紅豆離開的方向相反的一條巷子里,一輛藍頂馬車正靜靜地停著,從車廂里伸出一只白希修長的手,將車廂簾子掀起一角,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正看著不遠處三顆柳樹旁漸行漸遠的那個身材有些圓潤的女子。

「那個女子是誰?」聲線柔和卻不失陽剛的男子聲線從車廂內響起,掀起簾子的手也收了回去。

「老奴也不認識,但是老奴確定,那個女子並非府中人,應該只是听說了昨晚的凶殺案,好奇前來一觀的無關百姓吧。」馬車旁邊恭敬地站著一個中年人,仔細一看,居然是昨天晚上「妖嬈仙音」花船中出現在錦衣男子身旁的管家蘇立。

「好奇?呵,」車中人輕笑了一聲,「也許吧,回府。」

管家蘇立雖然不明白二少爺為什麼笑,但是也不會多問,听了吩咐後,馬上駕車向著蘇府的方向去了。

外觀平凡的馬車內卻別有洞天,車廂四面皆以竹片鋪就,涼爽宜人,坐榻也是用藤條編織而成,車正中間的小桌以漢白玉瓖面,上面放著一套精美昂貴的青花瓷茶具,這種青花瓷和之前紅線房中的那種粗劣產品可不是同一種,車廂頂上還有一個琉璃罩燈。

男子坐在榻上,端起桌上還冒著煙的熱茶,輕輕吹了吹,送到嘴巴抿了一口。這位就是蘇立管家口中的蘇府二少爺。一身素白色絲綢,袖子的位置上用金色的絲線繡著貴氣的花紋,腳上穿著一雙黑緞面的靴子,這個男子相貌俊美,挑高眉、丹鳳眼、挺鼻勾唇,那雙眼楮只微微一挑,也能生出一種貴氣優雅的意味,嘴角偶爾顯露的一抹笑容,不知是在嘲諷還是在微笑。

「那個女子,到底是誰?莫非她認識死去的那個丫鬟……就算真的認識,這也跟我無關……」俊美無雙的二少爺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即輕搖了一下頭,將茶杯放進桌上那個凹下去的專門放杯子的杯座中,然後閉上眼楮,靠著略帶涼意的竹片車廂,似是睡了過去,又似只是在閉目養神。

「紅線啊,我多燒點元寶蠟燭給你,你就好好地投胎去吧,人死也不能復生,雖然我借用過你的身體一天,可是承受那種被殺的痛苦的人是我,你也冤有頭債有主,別再來找我啊……」

炎熱的夏季,亂葬崗上卻陰風肆虐,有些詭異的感覺。靠近亂葬崗的某個土包被風處,一個身材有些圓潤,長得很是可愛的圓圓臉少女正念念有詞地燒著紙錢。好在此刻雖然已是下午,但是夕陽依舊散發著它的熱度,讓這個陰氣森森的亂葬崗附近也顯得沒那麼可怕。

這個圓圓臉的少女正是紅豆,之前打听到了蘇府莫名死亡的丫環佣人什麼的,都會被扔到這個亂葬崗,因為他們不算是蘇家人,而且區區一個奴婢丫環,也不會有人會出錢安葬她,所以紅豆去買了些死人用的東西,膽顫心驚地來到這里,但是老遠看到那堆得像山一樣的死人,她也不敢靠近,只能在距離較遠的這個土包後面給紅線燒點紙錢。

「天要黑了,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嬸嬸真的會擔心的。」紅豆擦了擦手,雖然蠟燭還在燃燒,但是為了能在天黑之前回去,她也只能先離開了。「紅線啊,我已經燒了很多東西給你了,希望能化解一些怨氣吧,我走了啊,以後我還會給你燒東西的。」

離得亂葬崗越遠,紅豆提著的心才漸漸放下來,可是剛走過一個拐角,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綠衣女子,兩人哎呦一聲,摔作一團。

「不好意思啊,我剛才沒注意有人過來,你沒事吧……紅葉?!」紅豆一邊道歉一邊努力站起身來,可是這一抬頭,卻看見這個綠衣女子竟是蘇府丫環紅葉。

「沒事,我也有錯……你認識我?」紅葉站起身後,听這個圓圓臉的可愛少女這般叫她,頓時驚訝地問。

「呃……」紅豆臉色一變,眼珠亂轉,忽然她目光一凝,指著紅葉身後那顆樹,故作驚喜道︰「你看真的有紅色的葉子呢!紅葉紅葉,好漂亮的葉子啊。」

「撲哧,那哪是什麼紅色的葉子啊,那只是不知從哪兒吹來掛在樹上的一塊兒紅布罷了,不過還真是巧了,我的名字就是紅葉,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紅豆,崔紅豆。」她昨天晚上還郁悶了還半天,兩次穿越名字里都有一個紅字,而且名字一個比一個蠢,紅線的話,感覺還有點詩意,可是紅豆……那就只有吃意了。

「是嗎,那我們還真是有緣呢,」說到這里,紅葉漂亮的眼楮忽然有點暗了下去,嘆了口氣,似是在自言自語︰「說起來,她的名字也是有個紅字的,雖然蘇府二等丫環的名字里都是以紅字開頭的,可是……哎!」

紅豆心里一暖,雖然知道她說的不是自己這個曾經的冒牌紅線,但是也替真正的紅線感到一絲安慰——也許這個世界已經忘記了你,但是至少紅葉她還在想著你,並且為你的離開而感覺到真心的難過,這難道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啊,天快黑了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家人會擔心的,再見。」紅豆突然叫了起來,然後提著裙子匆忙離開了。

紅葉輕聲道了句「再見」,然後繼續向亂葬崗的方向走去,可是經過一個小土包的時候,卻發現土包下有兩支燃燒的蠟燭,蠟燭前還有一堆灰燼。她回頭看了一下已經不見身影的紅豆,想著肯定是剛才這個女子點的蠟燭,也不知道在祭奠誰,然後腳步不停地向亂葬崗走去。

「紅線,你我雖然不是姐妹,但是好歹也相處了好幾年,相互扶持,早就跟你說過,府里的爭斗你千萬不要插足,不然你一個小小丫環可承受不起,現在……不說這些了,我今天來送送你,原諒我無法為你安葬,但是我希望你投胎轉世後,我們還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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