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然挑眉,看了眼林俊,發現林俊的表情,很奇怪。
「大舅媽,改天吧,我好久沒回家了,不回去他們又要擔心了。這時間……再晚一會兒的話我怕趕不上車了。」陳悠然淡淡地道。
大舅媽遲疑了一下︰「那算了,我就在這兒跟你說了吧。你跟醫院的田院長不是熟嗎？你小燕姐這馬上就要從衛校畢業了,看看能不能讓田院長搭把手，把她分到市醫院來。」
「媽,我都跟你說了,悠然哥跟人家院長只是認識,哪兒那麼大的面子讓人家辦事，你別強人所難了。」林俊有些氣惱道，又給陳悠然使了個顏色。
「不就是送禮麼，有悠然這關系，咱只要把禮送上去了，就十拿九穩了。也不求悠然有多大面子，只要咱把禮送對人了，不就行了。」大舅媽道。
林俊有些尷尬地看著陳悠然。
「大舅媽，田院長現在怕是不方便收禮。前段時間出了那麼多事兒，誰都恨不得把自己撇得干干淨淨的，多少人正等著抓人的小辮子呢，誰敢明目張膽地送禮。」陳悠然道︰「小燕姐上的是衛校，學的是護士嗎？這出來應該很熱門的，不愁分配的吧。」
「當然不愁分配，可誰知道分到哪個縣里。往年的，都是有頭有臉關系硬的，分到市里來，其他的這個縣里塞一個那個縣里塞一個。」
陳悠然點了點頭︰「那行，我找機會跟田院長提一下，這種小事人家恐怕都不好插手的。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說了。至于送禮的話，還是別說了。這個時候去送禮，那是在跟人結仇。」
「行行，那就全指望你了。哎呀悠然就是好樣的，俊俊這個死腦筋，要是有你一半強我跟你大舅都不操心了。」大舅媽絮絮叨叨地道。
陳悠然微微笑著，沒搭話，誰把這些話當真了，誰才是傻子呢。
「我跟俊俊送你去車站吧，這麼多東西，多不好拿。」大舅媽熱情地拿了一床大被子往外走。
林俊和陳悠然走在後面。
「悠然哥，你為難的話就算了，過幾天跟我媽說辦不了就行了。小燕姐在學校成績不錯，就算是分配也不會多差的。」林俊低聲道。
陳悠然嗯了一聲︰「辦不了我也不會勉強的。」
……
回到D縣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陳悠然打算去小叔那兒住一晚，小叔如今終于有單人公寓住了，雖然面積不大，但他一個人住足矣。
去的時候，小叔竟然不在。
陳悠然很是無奈地坐在小叔門口等，他的被子什麼的有點兒多，這時間從現場跑回十里河村，那可是要累死人的。
坐在門口都快要睡著了，小叔終于回來了。
「悠然，你怎麼在這兒？哦，剛從學校回來的呀，怎麼也不提前打個電話。」陳國強趕緊開門，讓佷子進去。
「期中考試完了就回來了，小叔在忙工作？」陳悠然道。
陳國強輕咳一聲︰「有點兒事。」
小叔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倒是稀奇了。
陳悠然笑道︰「不會是跟未來小嬸兒約會呢吧。」
「說什麼呢！」陳國強瞪了陳悠然一眼，不過這一眼實在是沒什麼力度。
「這有什麼呀，小叔，你早該結婚了，不然的話我媽又要給你張羅相親。你自己找多好，又合心意。既然有了就帶回家吃飯啊，小叔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害什麼羞。」陳悠然道。
陳國強的臉漲紅起來，半天才憋出一句，「八字還沒一撇呢。」
「不可能吧？」陳悠然表示很驚訝。
陳國強輕咳一聲︰「那是我原來的大學同學，也是做商貿的，听說咱們這兒香菇不錯，過來看看。不過我看她對咱們的小香豬很感興趣。」
陳悠然皺起了眉頭︰「小香豬？」
「她覺得咱們這豬肉不錯，如果去到歐洲或者是M國那邊做個營養成分檢驗的話，應該有利于以後小香豬走出國門。」
這想法倒是不錯，陳悠然原來不是沒想過出口，只不過他秉承著好東西要留給自家吃的原則，沒想著這麼早就去搞出口什麼的，畢竟現在產量還沒上去，搞出口的話形不成規模，能賺的也有限。還有就是，小香豬只能是豬肉出口，*豬，尤其是有繁育能力的種豬是絕對不允許出口的。
這樣以來，要麼是把豬賣給那些豬肉加工企業，要麼是自己就地進行深加工，但不管怎麼說，本地的這些產量都還是太少了。一旦確定了要出口，按照現在人們的思想就是，寧肯自己不吃，也一定要出口創匯。
其實現在外匯已經沒那麼緊缺了，但是以前出口創匯的陰影太大了，人們還是以出口創匯為榮。華夏就是這麼個神奇的過度，面子大過天。
對于別人來說，出口什麼都是為了賺錢，但是華夏有時候的出口，卻是為了面子。最好的東西都出口了，真正國內吃到的好東西，沒多少。
一旦確定出口之後，小香豬的數量不夠，那麼上面肯定有人會插手，讓盡量多出口，那麼必然就沒有多余的往W市提供了。
方遲那邊可是直接將公司注冊為小香豬餐飲，這要是沒了小香豬，那小香豬餐飲豈不是成了笑話。
「小叔，出口的目的是什麼？」陳悠然問道。
「當然是打開銷路，賺錢啊，多開闢一條銷路，還能賺外匯，一舉多得。」陳國強道︰「就是往國外送檢會麻煩點兒，不過我那那老同學說可以幫忙。」
陳悠然卻是搖搖頭，「小叔，你也說了，出口的目的是打開銷路賺錢，問題是，咱們現在缺銷路嗎？咱們現在所面臨的問題是什麼？是養殖規模跟不上，不是沒銷路。」
陳國強一愣，緊接著臉色就精彩起來。
「如果要出口，也不是不可以。」陳悠然又來了一句。
陳國強無語了，不解地看著佷子，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國外的豬肉其實不太受歡迎，而且會越來越不受歡迎的。因為豬肉的脂肪含量太高了，人們認為不健康。這其實也跟豬的養殖方式和品種有關。我們的小香豬肉，倒是可以去送檢，檢驗結果應該不會差了的。而且，咱們的小香豬肉沒有任何激素香精添加，就自然美味，這對于外國人來說，可是相當有吸引力的。還有，小叔我之前跟你說的有機農業，咱們的小香豬絕對屬于是有機養殖。你說，有這麼多噱頭，咱們的小香豬肉在國外，能不受歡迎嗎？當然，空口無憑，最好是拿豬肉去檢測。至于有機不有機的，國外八十年代的時候就在關注有機農業，也有一套認證機制，咱們自己說了可不算，也得通過認證才行。」
陳國強被說得有點兒暈，佷子這番話，是在告訴他小香豬肉在國外的市場前景很好，那他之前不是還說不讓出口麼，又說讓出口，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陳悠然笑了起來︰「其實我要說的很簡單，那就是在國內小香豬肉可以不用太貴，但是在國外，價錢一定要賣得貴一點。」
「賣貴一點？」
「對，咱們的養殖規模遲早會上來的，現在先做點兒準備工作。把豬肉送檢，檢測營養成分，跟國外的豬肉對比。然後有計劃地開發肉制品。總之，要把小香豬肉在國外賣成高檔貨。」
「……」
第二天一早，小叔送陳悠然回十里河村，一大早的，小叔的那位同學就來了，說是約好了跟著小叔去十里河村看看情況的。
「悠然，這是我同學，你叫辛姨吧。」陳國強介紹道。
陳悠然輕咳一聲，「小叔，要麼讓我叫小嬸兒，要麼就叫辛姐，叫辛姨可是叫老了。」
一句話，讓陳國強和辛婉都鬧了個大紅臉。
「還是叫辛姐吧。」陳國強有些遲疑地說道。
辛婉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失望，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辛姐，你工作的公司叫什麼？」陳悠然問道。
「萬通商貿。其實我們算是中間商，把國內需要出口的東西，推銷出去，同時也把國外合適國內市場的東西，引進。」辛婉說道︰「我們公司很大，有很多業務線。這次過來，原本是有一位客商需要香菇，量又不是太大，我听說咱們這兒的香菇質量很不錯，再加上又是家鄉的，就過來看看。如果能成的話也算是幫一幫老鄉們。倒是沒想到，除了香菇之外，還有意外之喜。我可是听你小叔說，這小香豬還是你一力主張讓養殖的呢，眼光真好！」
陳悠然卻是皺起了眉頭。
萬通商貿，這可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小公司，比朱先鴻的新華商貿要厲害太多了。新華商貿此時只能算是幼兒期，而萬通商貿則相當于是少年期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萬通商貿是周氏集團旗下的一個進出口貿易公司。
陳悠然不禁有些懷疑，真是巧合嗎？不是周衍之有意為之？
不過再看辛婉的樣子，的確好像是意外，不然的話大概做不到這麼坦蕩。而且，陳悠然也不認為周衍之有必要繞這麼多彎，直接跟他說豈不是更好？
去了心中的疑慮，陳悠然跟辛婉的談話很愉快。
小叔在這貧困縣里干這麼多年，眼光都局限住了。而辛婉從大學畢業，就沒服從分配，而是自己去找工作進公司，經手的生意也很多了，眼界開闊，想法也比較前衛。
陳國強把昨晚上叔佷倆討論的小香豬出口的問題，說了一下。
豈料，辛婉直接笑道︰「的確，首先是要送檢分析，之後才能針對營養成分來做文章。如果小香豬肉真的比普通豬肉更加營養健康，那麼賣高價也是很正常的。別忘了，這其中還有很重要的環節，那就是包裝！R國的那什麼牛肉，在世界上都很有名，一方面是品質的確不錯，但更多的還是宣傳口碑。咱們不說打造成那麼頂尖的品牌，至少也要成為一流品牌，讓外國人心甘情願掏高價購買！」
不得不說，陳悠然對辛婉很欣賞，這女人的眼光，的確很不一般，小叔可是賺了啊。很明顯，辛婉對小叔有意思，小叔估計是有顧慮，人家現在算是事業有成，他這雖然是政府的鐵飯碗，但工資真拿不出手……
陳悠然有些無奈，合作社的股份，是陳家的，其中有一部分還是陳國強的呢。
按照農村這邊的風俗，家產都是兒子的，所以等于說合作社陳家的股份，就是陳悠然和陳國強的。要知道，現在的合作社已經很了不起了，陳家股份多，屬于特例，而其他股份很一般的家庭來算，一家有兩個人在合作社工作，再加上分紅，一家人的年收入已經過萬，以前人們不敢想象的萬元戶，如今村子里所有加入合作社的，只有十幾戶，是因為當初的投資太少，分紅少，所以沒過萬，其他的都過萬了！這在現在的農村，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而陳家，去年陳國安的工資再加上股份分紅，還有賣了一部分的小香豬，年收入已經達到了五萬以上！今年因為合作社小香豬擴大規模養殖，因為是剛開始，更多的是繁育，出欄的少，所以今年小香豬的收入基本上能維持住投資，而到了明年，小香豬開始大量分批出欄的時候，收入就會又上一個台階，甚至會超過香菇的收入！
這些分紅的錢，每年每筆，林嵐都在記著，日後就是小叔的錢，等小叔結婚了就交給小嬸兒管理，股份放在小叔名下不合適，就放在小嬸兒名下。
所以陳國強真的沒那麼窮。可他偏偏沒什麼意識，總覺得自己還是窮小子一個，工作雖然有起色，但也並不多出眾。
是以在看到光鮮亮麗的辛婉時，他內心大概是有些自卑的。
……
回到家，陳悠然才知道，二姐陳佳慧的工作調動了，調到了縣一小。
小叔路上只顧著跟辛婉說話了，都忘記告訴陳悠然這件事了。
「這事我也不太清楚，教育局的領導說我在培訓的時候表現出眾，然後縣小學剛好有個崗位空著，就讓我去了。」陳佳慧道。
陳悠然卻是皺起了眉頭。
開玩笑，縣一小的教師崗位能空？根本就塞不下好不好。又不是鎮子上的那些小學，這可是縣一小，怎麼會有空崗？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大家的留言，很感動~~~
原本之前是打算雙更一周的，現在決定以後繼續雙更！！咳，不敢把目標定得太高，繼續定一周！！小目標好完成，嘿嘿。
然後，周小攻目前其實就是醬油黨啊~~~乃們說的一點兒沒錯，這不是他的舞台，他只能客串，然然才是絕對主角，吼吼~~一切配角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