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無度之一品名醫 第99章 前浪死在沙灘上!

作者 ︰ 六月紫

等到天色墨藍,某男忙的天昏地暗的出來,眼梢一挑,環視小院,無良母子早已開溜,爬上床,四仰八叉的困覺覺去了。

瞪眼望著桌子上,只剩下一個空筐筐,半根薯條也沒有,男人額頭一跳,又一跳,深邃的眼眸滾過洶涌的怒氣。

混蛋,中計了!

翌日清晨。

深秋的天空蔚藍純淨,白雲漂浮,高遠深沉。

深秋的風吹過小院,一片花木搖曳,男人頂著兩個熊貓眼,正懶洋洋的打著呵欠,小家伙卻在一邊,練武練的虎虎生風,有板有眼,不時的扭頭,脆女敕女敕的聲音問道︰「小魚叔叔,我這招練得咋樣?」

「馬馬虎虎……罷。」

男人輕捋長發,歪躺在竹躺椅上,懶洋洋的眯著眼,哼哼唧唧的道,這小子真是太可惡了,每日花樣百出,一大早就非要以各種殘忍的方式,把他弄醒,然後還不待他玉樹臨風的整衣完畢,就將蓬頭亂發的他,拖到院子里,指導他練武!

更可恨的是,這小子根骨奇佳,習慣資質太強悍,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師傅曾經贊嘆過,他子非魚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在他老人家平生所見過的人之中,他是練武最有天賦的,除了……他師兄。

那個他素未謀面,卻令他師傅引以為傲的存在。

可是看到這小子,他才知道什麼叫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不過,他是堅決不會承認,他對這小子羨慕嫉妒恨。

眼皮子重重的,身上的筋骨酸酸的,男人用寬寬的藍布大袖子遮住眼,側了個身,幽幽嘆息,可惡,他上輩子真是欠了這對母子的!

不過,這女人的專屬寶座還真是愜意的很啊,怪道那女人這麼喜歡賴在上面,趁著那女人沒起,他也趕緊的享受一會。

「吱呀」籬笆院門打開,子非魚放下胳膊,眯眼看去,只見進來的,是一個長身玉立的俊冷男子,穿著一身款式簡單素雅的麻木白裳,身量修長精瘦,臉膛白皙潤澤,眼下一點黑痣很是顯眼特別,眼眸中又帶著一絲書卷氣。

「牧叔叔!」小家伙歡呼一聲,丟下手中樹枝,歡快亂蹦的跳過去。

牧紹閑模著天天的頭,面上噙著一點笑意,但是他的眼楮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冷冷的盯著竹椅上的男人。

接受到來者不善的的目光,子非魚的瞌睡蟲,立即甩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一甩發,精神抖擻的直起腰板,隨時進入戰斗狀態,淡漠的回瞪過去。

看這家伙和這小子的關系,絕對匪淺啊,看的他心里不由有些不痛快,尤其,那小子喊他「牧叔叔」,看來他就是娘子曾經提過的那個一起玩到大的竹馬--鄰家哥哥牧紹閑了。

不過,娘子可沒有提過,這個牧紹閑長相不賴,與天天的關系還這般親密!

但是那又如何?哼哼,長得比他還差了一大截子呢,至于和天天的關系,暫且讓他略勝一籌,不過他很有信心,畢竟和小家伙共處一室的人,是他,不是有句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位就是丫頭的表哥了?」眼風冷冷的掃過竹塌上慵懶的男人,牧紹閑道,「我是牧紹閑。」

「表哥,兼相公。」低濃的嗓音里,帶著一絲重重的強調。

「相公?」冷笑著勾勾唇角,牧紹閑眉宇微挑,「丫頭承認了麼?拜過堂了麼?!」聲音里滿含不悅,這無恥之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不就是沾親帶故,就得瑟上了,丫頭不過是可憐他,才會收留他,對,不過如此。

「早晚之事,我不急。」兩道斜彎如月的長眉微揚,男人漫不經心的梳理著發絲,玉白的十指從烏發間滑過。

「切。」

牧紹閑嗤笑一聲,掃了院子里一眼,沒有見到女人的身影,冷淡道,「丫頭呢?」

「噢,還在睡著呢,她啊,就是那麼貪睡的。」醇厚的嗓音里帶了些不經意的甜蜜味道,男人輕笑了笑,起身道,「且坐坐,我去替你喊她。」

「站住!」牧紹閑眉宇一顰,聲音里隱隱含怒,「你可以隨便進出她的房間?!」

「是啊,有什麼問題嘛?」男人扭過頭,慵懶的攤攤手,一臉好笑的表情,看到眼前那張崩潰鐵青的臉,莫名的覺得很歡愉啊!

「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到底有沒有家訓!」狠狠咬牙,牧紹閑冷著臉斥道。

「哈,收起你讀書人那老古板的一套,腐朽。」子非魚斜斜瞟了牧紹閑一眼,只見那張俊氣的面膛,氣的煞青,嘴角的笑容更深更濃。

牧紹閑的拳頭一點點攥緊,松開,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低下頭,「天天,你去!」

「噢!」小家伙答應了一聲,拔腿就跑。

這兩個叔叔,眼神都好可怕,仿佛要將對方撕扯成碎片一樣!他這種小蝦米,還是閃遠一點的好!那兩只對視,仿佛能感覺到空氣中「 里啪啦」火花四射的,超級緊繃的感覺。

「娘親,娘親不好了!要出人命啦!」

小家伙匆匆跑進東側屋,三兩下爬上床,大聲嚷嚷著,使勁兒推呼得正香的女人。

「啊啊啊,咱家屋子著火了嗎?」

被陡然驚醒,蘇清婉登的坐起來,瞪著惺忪大眼,急急問道。

「不是啦娘!」小家伙揉揉鼻子。

「那是,你尿床?」蘇清婉胡亂的抓抓頭,吊著兩個大眼皮,好困,她女乃女乃個熊,家有熊孩子,連個好覺都睡不飽!

「也不是啦,是兩個叔叔快打起來了啦!」雙手吊在蘇清婉肩頭,小家伙使勁兒搖晃著她,生怕一松手,他娘親又倒下來,睡著了。

「兩個叔叔?還有誰啊?」蘇清婉大大的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的問道。昨天被小家伙纏著講故事,很晚才睡,今兒一大早的又來鬧騰她,真是只小惡魔!

「牧叔叔!」

「哦,讓他們打去,娘再眯一會,就一會……」女人眼楮一閉,習慣性的往後倒,嘴里嘟囔道,「這點小事,不要來吵娘親!」男人打架不是很正常嘛,男人不打架還叫男人嘛!最重要的是,她此刻真是太困了,天塌下來當被子蓋!她管他們誰死誰活。

真討厭,剛剛夢里的大帥哥都不見了,歐巴,不要走……我們再續前緣!

恩,她要繼續睡,運氣好的話,說不準會再邂逅歐巴哥哥的呢。

「娘親,娘親!快醒醒!」小家伙急了,又捏蘇清婉的鼻子,又拍打她的小臉,努力想要喚醒娘親。眼看一場浩劫在即,身為唯一能阻擋這場浩劫的美人娘親,怎麼能不負責任的困覺覺呢!

「桌子上有三個銅板,拿去,娘賭你小魚叔叔贏……呼,呼……」

「……」小家伙跪坐在床塌邊沿,石化中。

「歐巴,別走……嘿嘿嘿……」

女人極快的又進入了夢鄉,睡夢中,果然又出現了高大的俊美身影,她果斷撲倒之,雙手展開,朝著歐巴的方向奔啊奔,眼看著那俊逸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女人面上露出花痴猥瑣的笑容,將紅潤潤的小嘴湊了過去,獻上香吻一枚,「歐巴……親親……」

天天被女人抓住,動彈不得,還迎了一個滿是哈喇子的吻,小臉上一臉惡寒,小眉毛一跳,嫌棄的一腳蹬過去,「鍋巴?!什麼東東!」

小家伙眼珠子一轉,包子小臉上露出狡黠的笑意,撥開花痴娘親的魔爪,跳下床,跑到堂屋,將木桌子上的一木盆水,雙手端著,捧了下來,又晃晃蕩蕩的跑進了里屋。那是他早上自己用來洗臉洗頭的水,本來打算留著澆花,但是,現在嘛……

「花擦--」

「啊!」蘇清婉一聲高亢的尖叫,登時從床上跳了起來,滿臉滿頭都是濕漉漉的水,好像在大雨中淋了三個時辰那麼狼狽,抹一把臉上蜿蜒的水跡,一扭頭,尖利的罵道,「臭小子你想死啊!水淹娘親!」

手一模,冰涼涼的水,不僅潑的她全身透濕,還潑的床榻被褥上,全是濕噠噠的,蘇清婉不禁扶額,很想找塊豆腐撞死。

混蛋的誰教這小子這麼損的招數?!月復黑,這只絕對月復黑,還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混球,大混球生的小混球!

「娘親,你別鍋巴了,兩個叔叔要打起來了啦!」小家伙拎著他的小木盆,小眉頭急的都快著火了,嘴巴撅的高高的,小手指戳了戳外面。

這一澆,什麼美夢也泡湯了!

兜頭徹尾的寒冷,蘇清婉不禁打了個哆嗦,恨恨的往外瞥了一眼,看著面前那只假扮無辜的小怪獸,磨牙道,「知道了!」

一邊飛快的披衣下床,蘇清婉一邊模模臉上的水跡,聞了聞,一股異味,登時皺眉道,「臭小子,這是什麼水?!該不是會……」

「嘿嘿……尊貴的娘親大人,我先走了!」

天天一見穿幫,立即干笑一聲,腳底抹油,小手緊緊抱著他的小木盆,往院子里跑去。

「臭小子,你給我回來,老娘保證不打死你!」

蘇清婉滿頭黑線的尖叫!這臭小子已經懶得一周沒洗頭了,這洗頭水,怪道那麼臭!混蛋,也虧他對她美麗溫柔睿智的娘親大人下得去手,若他不是她寶貝兒子,她說不準一怒之下,跺了那雙討人嫌的小爪子!

半盞茶後,蘇清婉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現在堂屋門口。

院子里的兩只美男,正在互瞪。

剛從春夢中蘇醒不久的女人,腦子里還充斥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大腦混沌死機中……在蘇清婉看來,一只長身玉立,風度翩翩,另一只青絲飄飄,身輕體軟!還含情脈脈的你瞪我,我瞧你。

決斗?!才不像咧。

明明很有愛的畫面嘛,激情滿滿的!干脆這倆湊一塊兒得了,反正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是宅女加腐女一枚,思想還是很開放的嘛!

正腦補有愛的畫面呢,一陣凌冽的秋風吹過,女人一捂鼻子,「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三響炮啊!全身劇烈一抖,眼淚鼻涕,差點齊刷刷的下來了,女人欲哭無淚,熊孩子的杰作啊!這是要感冒的節奏啊!

「娘子,你怎麼樣?」一只沖過來,緊張兮兮。

「丫頭,你不要緊罷?」另一只也沖過來,言語切切。

「沒事啦……」蘇清婉吸吸鼻子道,「只是鼻子有點塞……誰的袖子借給姐,抹抹鼻涕?!」

兩人下意識的垂眸,瞧瞧自己雪亮干淨的衣袖,再抬起頭時,臉上齊齊閃過一抹嫌棄!

靠,這兩個有潔癖的家伙,真不仗義!剛才不還是一副為了自己,要死要活要決斗的模樣,這樣就退縮了,哼哼!果然不是真愛,一點點小小的考驗都經不住,去去,姐不稀罕你們!

自己本來就是個粗鄙的村姑嘛,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名媛貴族,干什麼一副見鬼的模樣!

女人鄙夷的瞪了兩人一眼,抬起了袖子,那兩只以為女人要用自己的袖子擦,齊齊皺眉,表情倒是驚人的一致,女人覷了他們一眼,微微好笑,慢條斯理的從舉到鼻端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塊綿軟的絲帕,包住鼻子,大喇喇的擤了擤鼻涕。

她故意動靜很大,很滿意的看到那兩只臉色像豬肝,怪異之極!

叫你們迷戀姐,兩只神經!姐只是個村姑,不適合你們這等身嬌肉貴的高貴公子!干脆你們還是搞那啥罷!還能豐富豐富姐的業余娛樂生活,為蘇溪村無聊的村民們,貢獻點茶余飯後的八卦話題,還能讓蘇溪村無數大姑娘小媳婦心碎一地,嘿嘿,想想都很過癮啊!

絲帕是淺紫色,料子模起來像是真絲,又滑又軟。

看著那方絲帕,蘇清婉清亮的眸中蕩起一絲懷念,她忽然想起來,這帕子還是那只大白番薯送給自己的,一直也忘了還,貌似還是那只小白比較少嫌棄自己啊!

估計因為他之前重度抑郁癥,腦子也比較短路,正常之後,估計也會嫌棄鄙夷她這棵鄉村小蔥!反正也不是一個階級之人,她屬于被剝削階級,而他嗎,屬于剝削階級啊,揮揮小手絹,錯過也不心疼。

相見不如懷念,自此相忘于江湖,乃人生最高境界也!

「丫頭,怎麼大清早的洗頭呢?容易風寒的!」牧紹閑那張精致的小臉上一臉關切,看的蘇清婉就想一拳砸扁。

對于得不到的,美好的事物,她向來有毀滅的愛好,不然便宜了孫玉珍那種女人渣,叫她情何以堪?!哦不,是如何咽下這口氣?

「……」蘇清婉無語,只怒瞪了一眼一旁裝無辜對手指的小家伙。難道要她說,她是被迫洗頭的,屋子里還有一大堆濕床單被子要洗呢!該死的,想想就抓狂,煩躁。

「娘子,切不可任性胡來了。」子非魚卻是眼疾手快,一把薅過晾衣繩上的一條干淨大布巾,走到蘇清婉身側,幫她擦拭起濕漉漉的長發來,低低的男性嗓音,溫柔性感的能擰出一盆水來!

胡來!特麼的胡來的又不是她,是那只小惡魔好不好!

不過那只小惡魔不管是繼承了誰的基因,總是從她的肚皮里爬出來的,蘇清婉雖然滿心幽怨,想到這一點,還是無奈的閉嘴了!熊孩子的世界,你永遠不懂!

這個朝代,吹風機也沒有,蘇清婉也就任由子非魚擺弄自己的頭發,別說,這男人的手藝真不錯,手掌又寬厚,又穩當,擦頭發的動作又緩又柔,一點兒也不會拉扯痛她的頭皮,這讓她十分愜意,半眯了眼,享受……如果不看眼前牧紹閑那張要殺人的臉色的話!

怕那家伙再這麼作秀似得擦下去,會惹的牧小子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小院,蘇清婉趕緊的跳月兌開來,她剛經歷了水漫金山,不想再經歷烈火焚身,扯著自己的頭發道,「好了好了,干了干了!」

「還沒干呢,娘子別跑!」揮舞著擦的半濕的大布巾,子非魚追著喊,唇畔笑意深深,上挑的眼眸中有挑釁的光。

「干了干了,比干尸還干!」靠,這男人秀恩愛有癮!果然是山里野人來的,連秀恩愛死得快都沒听過嗎!

情急之下,蘇清婉口不擇言,跳開那子非魚的魔爪,急急問道,「阿閑,你來找我何事?」

「娘親娘親!牧叔叔說,要帶我們去釣魚哦!」小家伙興奮的蹦跳起來,拽著蘇清婉垂下的衣角道。

「釣魚?」蘇清婉詫異。

「是啊,你這丫頭,什麼記憶啊!前些時日不是說好,一起就釣魚的嘛,你還說想散散心的。」伸出一根手指,點了蘇清婉瓷白光潔的額頭,牧紹閑親昵道,「我可一直記著呢!偏巧根苗他們也想去,就一起了。」

「啊啊啊啊,是有這麼回事來著!都是我不好,這些日子瞎忙,都給忘了!」蘇清婉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

「那你答應了?」牧紹閑狹長的目一斜,目光掠過蘇清婉,挑釁的瞥了她身後的子非魚一眼。

「嗯嗯!反正好久兒子去玩了,我想不答應也不行啊!小家伙還不鬧騰死我!」蘇清婉笑眯眯的點頭,轉身道,「我就去準備準備!」

「不必了,東西我都替你好了,走罷!」牧紹閑一把扳住蘇清婉的肩頭,清淡一笑,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啊,阿閑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蘇清婉高興的眨眨眼,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似乎漏了一只,回眸,對那只黑著臉的道,「小魚子,你在家也沒人給你弄飯吃,一起罷!」萬一餓死了這小子,她可罪過了,尤其要被徐月荷念叨死,那女人可是把小魚子當干弟弟看待的!

「正有此意。娘子去哪我去哪。」見蘇清婉終于想起了自己,子非魚繃直的嘴角,緩緩綻出一抹微笑。

「喂,總有留個人看門。」牧紹閑臉一黑,忍不住道。

「再吵你們兩個留下看門,我和我兒子去!走了走了,甭嗦!」蘇清婉懶的理這兩個家伙的明爭暗斗,拖了小家伙的手,就往外走去!有球球呢,她才不擔心,天下第一看門大將!

一個時辰後,風景秀麗的倪家灣。

倪家灣一帶空曠幽靜,植被茂盛,一派自然風光。

「哦也,釣魚了,釣大魚魚了!」小家伙高興的直蹦,小嘴里不停的噴出一串串歡呼,拽了子非魚的衣角,就跌跌撞撞的往前頭跑,「小魚叔叔,快點,快點,你不是說要給我表演你的釣魚魚絕技嗎!」

「慢點兒!仔細摔了!」跟在後頭的男人被拖著走,笑道,「一會子你摔了跟頭,弄髒衣裳,你娘又該揍你了!」

「不怕,不是有小魚叔叔你嘛!」小家伙得意的往前沖。

跟在**後頭的牧紹閑,精致的臉上暗沉沉的,滿是不悅,蘇清婉睨了他一眼,胳膊肘子輕搗了搗他,嬉笑道,「咋的了阿閑?想說什麼就說唄!」瞧這男人一幅便秘的別扭模樣,看的她都糾結了!

「他口口聲聲喊你什麼娘子?」牧紹閑皺眉,側了側頭,眉眼微暗,沉聲道,「你跟他……到底什麼關系啊丫頭?」

「咳!」蘇清婉湊過去,踮著腳尖,耳語了一番,那張精致的臉上,糾結的表情才漸漸釋然了,仿佛便秘了五天終于疏通了一樣,那神情,真真是無比舒爽啊!

「原來如此,苦了你了丫頭。」牧紹閑轉向蘇清婉,苦澀道,「都是我娘不好……否則,你哪里用得著出此下策,任那該死的家伙,佔口頭便宜!」

「哈哈,你別這麼說他,他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目光緊緊的追著前頭兒子的小身板,蘇清婉爽朗的一樣眉頭,嘿嘿笑道,「還是徐月荷的干弟弟唷!月荷那丫頭可是個護短的!」

「丫頭,你,你怪我麼?」牧紹閑猶豫了一下,艱難的問道,眼眸卻不敢看蘇清婉,生怕從那雙清亮的眸底,看到對他的失望。

那天他沒有留下,被她娘拽走,在他心里,始終像埋了一根刺,他總覺的對不住蘇清婉似得,在她那麼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能在她的身邊,現在她的身邊出現了其他人,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怨怪她……

「沒什麼啊!我不會怪你的。」雲淡風輕的笑笑,蘇清婉邊走邊折了一根水草,刁在嘴里把玩,一副十分不經意的模樣。就算她怪他,又如何?這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也都有自己的隱痛和無奈,只看哪一樣東西,在心中的天坪,更重要一些。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會走到岔路口,有時候只是一念之間的選擇,結局便已經不同。我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這是人生的悲哀,也是它的魅力所在,正因如此,蘇清婉更珍惜當下的一切,她手中擁有的一切。

她失去過,也知道那種痛,然而爬起來,撲撲膝蓋下的灰,依舊要繼續前行。人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丫頭,其實我……」修長秀氣的手掌一伸,拽住了河岸邊的那道倩影的一片衣角,薄薄的唇微張,他的心跳動的厲害,有什麼將出未出,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如果他此刻不說,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岸邊帶著江水濕氣的空氣流轉,他的聲音卻瞬間噎住,腦子里突兀的映出他娘胡氏那張板肅的面龐--

「你想娶她,除非我死。」

「她或者我,你選一個!兒啊你要知道,媳婦可以是任何人,老娘只有一個!」

「你若娶她,自此便不再是我牧家的孩子!我不再是你娘,你也不是我兒!娘就當--從未生過你!不孝子!」

不孝子--這頂沉重的帽子,他如何扣得起?

一時間,他沉默了。

垂在一側的拳頭,捏緊,松開,松開,又捏緊,關節處都隱隱泛出青白色來。一邊是生他養他的老娘,一邊是摯愛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那一塊都是疼,他該如何抉擇?!

等了片刻,只听到清冷蕭瑟的秋風,吹過水草的聲音,那後面的半截子話,仿佛已經死在了那人月復中,爛在了他的心中。蘇清婉微微揚起精致如玉琢的下巴,驕傲迷離的眼眸,微微眯起,帶著意味不清的神色,遠遠的,望著那遙遠的天水相接處,似乎很近,實則很遠。

遠到,一輩子不能企及。

半響,她輕輕的笑開,笑容像優美的漣漪,一圈圈蕩漾開去,聲音幽幽淡淡,「其實你也不知道想要什麼,對麼?其實那個到底是你娘!她不待見我,你有什麼法子?」

男人啊,總是想要的太多,也太難抉擇,女人可以為愛赴湯蹈火,女人的心很小,小的可以只裝一個男人,而男人的心很大,大的可以忽略女人的存在。前途,功名,孝義,他想要的太多,背負的太重,自然會嫌名聲不好的她,是個累贅!

即便他從前不嫌,此刻不嫌,將來也一定會嫌,只因他不夠堅定,當他的親人,朋友一遍遍對他說,「嘖,她配不上你!」他便會動搖,只因愛的不夠深,不夠重,而蘇清婉對待感情的宗旨便是,如果愛,請深愛,如果不愛,請滾開,別擋著老娘開花結果!

牧紹閑是她穿越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除了哥哥,讓她得到溫暖的第一個異性,不是從未動過心的,當他站在她的浴房門口對她笑,當他在青山綠水間,將吃的遞到她唇邊!那眉眼溫柔的少年,深情款款,她如何會感知不到他的心思!

只因,一早就看出他的這份不堅定,她也從來不肯付出真心,只怕一腔真心錯付,白白的辜負流年。幸好,她是堅定的,沒有付出,便也不會痛。

牧紹閑那張俊雅的臉,微微一僵,那女人面上的笑容,是那般素淡從容,仿佛天際的一朵流雲,他永遠都抓不住,他覺得那顆心,陡然繃開了一條縫,生生的流血。

一點點將衣角拽出來,女人在笑,眉眼卻很冷,指著前頭道,「該走了,莫要讓他們久等。」他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唯獨不會是那個,正確的人。

手一空,微僵在有些刺寒的空氣中,仿佛心也隨之空了,一轉眼,那女人卻已經叼著水草,輕輕松松的蹦到前頭去了。

終究是沒有抓住她……牧紹閑苦笑了一下,分開一叢茂密的水草,趕緊的跟了過去。

河灣邊上,一群蘇溪村的年輕人,正聚在豐茂處,嘻嘻哈哈的垂釣,好不熱鬧。

蘇清婉打眼看去,好幾個熟面孔,陳富貴,根苗,‘肥妞’賈麗麗,孫玉珍,以及和她仿佛骨肉相連似得好閨蜜,丁艷秋!其他幾個人,在蘇溪村里也看見過,但是蘇清婉卻是不怎麼熟了。

小魚子和天天,早已加入了眾人的行列,也不知道這男人有什麼魅力,竟然在這麼短短的一會子功夫,就和眾人打得火熱了。

也好,省得她介紹了!原本還以為這個大茅山來的野人,會難以融入和陌生人群的接觸,如今看來,都是她多慮了。這家伙,仗著一副好皮相,尤其受到女人們的歡迎啊,那丁艷秋等人看到他,眼楮都放光了,就連心有所屬的孫玉珍,看到那家伙都轉不開眼去了,朝蘇清婉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那雙甜美的大眼,盛滿了惡毒,仿佛全天下的好男人,都給她挖了似得。

蘇清婉假裝沒看到孫玉珍那殺人的目光,笑哈哈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一邊詢問眾人的戰果。

「清婉姐,你看你看!這是我釣的,雖然有點小,不過有幾條呢嘿嘿。一會子我們烤魚吃!」肥妞將腳邊的木桶拿起蘇清婉看,肥肉擠在一起,顯得相當的開心!

「好啊!這幾日嘴巴正淡的緊!」看著那活蹦亂跳的銀魚,蘇清婉也開心起來。

「喂喂,你當釣魚很好釣啊?各人釣的各人吃,甭想佔人家肥妞的便宜!依我看啊,她那身形,哼,自己都不夠吃的!」一道煞風景的女聲傳來,那聲音雖然甜柔,卻刁鑽刻薄。

蘇清婉扭頭看去,正是孫玉珍,她一邊垂釣,一邊不屑的盯著蘇清婉,眼神跟針似得。

她小蠻腰挺得筆直,臉上是精心畫過的妝容,頭上珠翠點點,顯然精心裝扮過,小手優雅的拿著釣桿,眼神卻四處亂轉,也不專注,與其說是在垂釣,不如說是在作秀,蘇清婉輕輕一瞥,果然,那孫玉珍身邊的小桶里,還是空空如也。

「你說什麼啊你!我高興給清婉姐吃,關你什麼事!」肥妞挺著肥碩的大肚子,不高興的扭過身。

「切,傻子!」孫玉珍鄙夷的扭過頭,似乎沒心情跟著肥妞爭辯,目光不斷地往別的地方瞅,蘇清婉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等牧紹閑。

遠處,在子非魚的指導下,小家伙正在興高采烈的學習釣魚,小模樣別提多歡快了!蘇清婉舉目眺望,看的是滿眼寵愛,一扭頭,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正是牧紹閑過來了。

「啊,紹閑哥哥你來了!」孫玉珍一看到牧紹閑,立即摔下釣桿,興高采烈的奔過去,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身邊,撅嘴嗔道,「人家等你好半天了呢!你不來,魚兒也欺負人家,都不肯咬鉤啦!」

「那是你技術差咯。」肥妞嘟噥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听到了,眾人都捂嘴偷笑。

「我不管啦紹閑哥哥,你教我釣嘛!」孫玉珍卯足了勁兒撒嬌,聲音甜蜜的能滴出蜜糖來,听得一大群人直掉雞皮疙瘩。

「你自己釣。」牧紹閑俊臉一黑,很有幾分不耐煩的推開了孫玉珍,全然不顧那張甜美的小臉上出現的錯愕和傷心。因為方才蘇清婉對他冷淡的態度,令他心里一直有些不爽,他這正不悅呢,這孫玉珍就好不識趣的撞上來,他此刻連應付她的心情都沒有!

眾人都驚覺氣氛不對,都立即低下頭,假裝「老老實實」的垂釣,實則耳朵都一個個豎的高高的。心里暗贊牧紹閑牛叉,也只有他敢這麼惹怒村長的閨女啦!換了他們其他人,哪個不是將那孫玉珍哄著捧著,當女王供著!

「紹閑哥哥,你,你怎麼這麼對我!你說,是不是因為她!」白梨花似得小臉上,迅速漫上一層羞憤,孫玉珍尖尖的指頭一指蘇清婉,聲音尖利而幽怨。

「胡扯。」牧紹閑不悅擰眉,冷冷的看著她道,「孫玉珍,我今天沒心情跟你鬧。」

看到牧紹閑對自己這麼冷淡,孫玉珍心里頭更不是滋味了,滿腔怒火,登時都轉向了一旁正研究釣竿的蘇清婉,赤紅著雙眼,嘴皮子一翻,尖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賤貨!你為什麼要來,就是要來勾引我男人的罷!我紹閑哥哥,也是你這樣下賤胚子高攀的起的嘛!你少得意了蘇清婉,就算紹閑哥哥要你,也不過是玩玩你,我才是正宮娘娘!」

被罵的狗血淋頭的蘇清婉,滿頭黑線中……瀑布汗啊,這女人以為演宮斗呢?還正宮側宮的!她娘的你就是個村長閨女好不好,你牛個屁啊!就你這腦殘低下的智商,丟到了大曌深宮里,分分鐘被各路宮斗大神秒殺的貨色啊,還敢跟她叫囂?!

「有病吃藥,別來煩我!」不屑的冷嘲一聲,蘇清婉淡定的撥弄著手中的魚竿,冷冷道,「看不住自家男人,你殺光天下的女人都沒用!就你這德性,他看上男人也不會看上你啊!」

他看上男人也不會看上你啊……

這句話,回蕩在每一個人腦海里,牧紹閑一張精致的俊臉,頓時崩裂出一條大縫來!原本沉暗落寞的表情,頓時碎裂成了無數片!

「你,你這個毒舌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孫玉珍胸口一堵,氣的差點噴血,尖叫一聲,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忽然向蘇清婉撞去!

她和蘇清婉本來就離得很近,幾步就沖到蘇清婉面前,雙爪一推,就將悴不及防的蘇清婉狠狠往後推去,身子被這麼一撞,蘇清婉吃痛,一個趔趄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卻被一道柔軟的身影扶住,關切道,「你沒事吧?」

穩住身形,蘇清婉抬眼看去,只見扶住她的,卻是一個冰雪水靈的姑娘,烏黑的長發分成兩束,用白色的綢帶扎了兩個辮子,垂在胸前,雪白的耳垂上,綴著兩顆未打磨過的淡水珍珠,瑩汪汪的眸子滿含真摯,蘇清婉眼眸微眯,不動聲色的退開些,這姑娘她並不認識啊,干嘛對她好?

「表妹,你干嘛狗拿耗子?」孫玉珍生氣的一揚濃眉,跺腳道。

「算啦表姐,這位蘇姑娘瞧著身子挺縴弱的,哪里經得起你這一推!看在冰兒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再為難蘇姑娘了嘛。」那姑娘眼兒彎彎的笑笑,繼而又轉向蘇清婉,銀鈴般的聲音,柔聲道,「我叫冰兒!玉珍是我表姐,她這個人就是這樣,脾氣不大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狗咬姐,姐從來不咬狗的!」冷笑了幾聲,蘇清婉淡淡的鋝鋝頭發。

「你,你說什麼!你說你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瘋狗!逮著男人就不放,你這條到處發情的母狗!」孫玉珍眼楮赤紅,氣的跳了起來,邊罵邊又要沖過去打蘇清婉,被冰兒死死攔住。

「你夠了!」牧紹閑幾步過來,青黑著臉,一把將孫玉珍搡倒在地,將蘇清婉拉到自己身後,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危險的氣息,冷冷道,「我牧紹閑是不對女人動手的,但是任何人都不許罵她!別逼我。」

「哇……」

似乎是沒想到深愛的男人會動手推自己,孫玉珍跌坐在泥地里半響,怔楞了片刻,忽然雪白沾泥巴的嘴角一抽,喉間迸出一道尖銳的哭聲,雙手在爛泥地里撲打,泥水四濺,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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