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滾遠點 第九章,過河拆橋(一)二更求月票,

作者 ︰ 淼仔

十五爺蕭據說完自己撿首飾的理由,回頭招呼其它人︰「小顧公子,扶三哥坐那椅子上,對,就那里,好了,你也來撿幾件吧。」

又撿一件紅珊瑚珠子拋給蕭規,也學上顧孝慈的稱呼︰「小鬼,這個給你,算沒有白來一回。」蕭規是從小教出來的奴才,思緒根正苗紅,從不敢亂想多想不應該得的。他又驚又喜︰「還有我的?」又咧開小豁牙把珊瑚珠子送回來︰「奴才不要,」

說不想要,眼珠子又在珊瑚珠子上溜幾溜,笑逐顏開去扶蕭拔︰「我扶三爺。」蕭拔已被顧良能扶坐在一張椅子上,見蕭規到身邊,模著他腦袋笑︰「你拿著吧,這小鬼,這麼點兒大就敢辦這種大事情。」

敢帶火藥獨自進皇宮的小鬼,不是一般的小鬼。

蕭據再次把紅珊瑚珠子送過來,又把給三嫂的首飾給三哥袖上,對著地上首飾很是猶豫︰「還拿不拿?」

顧良能也猶豫。

這像是趁亂打搶。

他喃喃自語︰「嬪妃們的首飾,只怕是登記在冊的。」蕭據一愣,又舍不得給妻子的明珠,他含糊著找理由,匆忙中找到一個︰「是太監們拿走了。」

蕭拔也幫腔,他也是個深愛妻子的人︰「我們只拿一樣,回江南再戴。這上好的首飾,平時不會戴出來,年節上戴一回,誰又知道?」

實在是這首飾太精美,三爺也舍不得送回去。他想著呂氏戴在發上,會是什麼嬌媚模樣?

蕭規這小鬼,剛才說不要,現在死死握著珊瑚珠子。如果此時大家說不拿了,全丟下來吧,小鬼是肯定不肯的。

他不僅緊攥著珊瑚珠子不松手,眼珠子還到處在地上瞍,小心翼翼地問蕭拔︰「三爺……」擺出最漂亮的小豁牙笑容,滿面難為情︰「我還想要幾件子,」

蕭拔一愣,就笑罵他︰「小鬼,你貪心上來了。」蕭規急忙解釋︰「不是的,是我想給蕭墨他們帶幾件子,還有蕭西和蕭北大叔平時對我照顧,我也想給……」

地上太多了,到處是首飾。

今天宮中的首飾不值錢,東一件子西一件子,不說滿地亂滾,也一眼看去,眼簾中全是。

不拿也就算了,拿了一件子當然還要想。

蕭拔忍俊不禁︰「好好,」喘幾口氣兒,蕭規很有眼色的給他輕拍拍,小手給三爺撫胸口,以為三爺不答應,又膽怯地道︰「不拿也行,我把十五爺賞我的這珠子拆開,大家分分。」

蕭拔微笑︰「你去拿吧,也給你娘一件子。」

這話把十五爺蕭據又提醒︰「也給叔公一件子,也給大帥……」蕭拔還能把持,正色道︰「十五弟,給叔公的應該是你我戰功上得來的犒賞!叔公也最喜歡。這首飾,給妻子帶一件子就行了,再給少帥和少夫人送件好的,別的人都不要了。」

蕭據馬上清醒了,急忙離開首飾回到蕭拔身邊,不好意思地模著頭笑︰「幸好有三哥在,不然犯了大錯。」

這首飾太誘人。

如果當兵的全這樣,那人人爭著要打珠寶庫,不會再有人去啃硬骨頭。

顧良能也取了一件子,他們都拿了,自己不拿像是假撇清。而蕭規一步沒有動,他听三爺教訓十五爺的話,也就不敢再取。

蕭拔注意到小鬼不敢取什麼,心里喜歡他,又覺得他重兄弟情義,為他在地上尋找著,眼楮一亮︰「小鬼,給他們一個人帶一個紫金錠吧。」

一小匣子紫金錠,元寶翹邊,閃著光澤,全滾落在地上。

蕭規謝了又謝,給兄弟們和蕭西蕭北一個人帶了一個紫金錠。

幾個人不敢再看地上,財帛自古動人心。

出來見到蕭護尋找自己的人,還拿著簡易擔架。把蕭拔放上面,抬著來見蕭護。蕭護和慧娘一起來看他,都是安慰甚多︰「用最好的傷藥,會很快恢復。」蕭拔面有苦色,他不是有意表現勞苦功高,而實在是提到自己的傷,就心里發苦。

他這內傷,沒有一年兩年是恢復不了的。

他傷得太重了,拿肉身子去撞冬天里凍得結實的牆,那牆放在春天夏天也是結實的。一撞出來,又被磚頭琉璃瓦砸得不輕。

當時沒有力氣運氣抵抗,就和普通人挨重擊差不多。

一直在咳血,有時候多,有時候少,內髒有出血的地方,由氣管里排出來。

咳了一口血出來,蕭拔大喘著氣兒道︰「大哥不要怪我們貪心,我們兄弟一個人給妻子帶了一樣子東西,好歹是進來一回,沒有大哥,我們也不能開這個眼,不過就是想著家里人,就起了貪心。」

自己出袖子里首飾給蕭護看,也拿得顫顫巍巍,他也不是有意的。其實蕭拔很想一下子利索地拿出來,這樣至少說明自己傷不重。

可是手一直哆嗦。

又用眼神兒示意蕭據也拿出來給少帥看,蕭據心中佩服三哥,他傷得這麼重,以少帥為人不會說一個字。

拿首飾本來是十五爺起的頭,見三哥全攬在他自己身上,蕭據忙取出來,把一根上好簪子呈給蕭護,又把祖母綠金釵送給慧娘,明珠幽幽在他手中放著光,蕭據臉紅一直到脖子根上,支支吾吾︰「……你弟妹不好……見過大嫂明珠就……」

蕭護早就對蕭拔在說沒有關系沒有事情,見蕭據窘迫得不敢抬頭,抬手在他肩膀上拍拍,笑道︰「你們辛苦一回,給弟妹取一樣東西也應該。」見簪子成色好,微微一笑,又還給蕭據︰「你先收著。」

見顧良能也拿出來,蕭護笑了︰「我正愁沒有犒賞的物質,」對外宮努努嘴兒︰「那些官兒們,只怕過河要拆橋。封賞上,一直都不會給的利索。我不在乎,我的兄弟們也不在乎,當兵的苦苦拿命拼,難道不給他們幾個?這樣正好,兄弟,」

少帥含笑看顧良能和蕭據︰「讓三哥去休息,我派人給你們,只取珠寶,以後推他娘的亂兵身上,反正咱們不知道。」

蕭據和顧良能喜出望外,小小歡呼一聲。蕭護命蕭北帶人隨他們去︰「用小口袋,拿死人袖子兩頭一扎,這樣方便帶。快點兒,別讓人看到,宮里還有人在的,告訴他們清亂兵,全攆出去。快去吧。」

蕭北笑嘻嘻走了。

余下一個蕭規,小腦袋低著,兩只小手高舉著,一只手是串晶瑩紅潤的珊瑚珠子,另一只手上是幾個小小紫金錠。

蕭拔順過氣來,也把事情攬自己身上,干咳道︰「是我讓他拿的。」慧娘滿懷心事,也撲哧一笑,蕭規太可愛了,眼楮只對著自己鞋面子,大氣兒也不敢喘。

蕭護也笑,在蕭規頭上撫模一下︰「你收著吧,當個念想兒。」這小手上的東西,還真值不少。不過少帥是該大方的時候很會大方。

蕭規馬上跪下來,叩地有聲三個頭,又抬頭是他最甜的笑︰「這珠子給我娘,這紫金錠想給蕭西大叔,蕭北大叔,蕭墨蕭守蕭成。」

「啊,你是個懂事兒的好孩子。」蕭護這樣說過,也來了興致,對睡在擔架上的蕭拔道︰「三哥,讓他們抬著,咱們逛逛。」蕭拔大喜,又是一口血出來。血到口中時,急忙側身子要吐地上,不想力氣不足,全吐在衣上,一半染在擔架上。

蕭拔不用說,心中黯然。蕭護也心頭一痛,見到蕭拔這個樣子,別說他只給妻子帶一件首飾,就是拿上百件,蕭護也情願換他一個健康身子。

少帥取自己的帕子,輕輕給蕭拔擦拭嘴唇,這個時候,蕭成回來了。他背著一個葫蘆,手里握寶似的拿著一個小藥瓶。過來就滿頭大汗,可見路上奔跑不休。一手送藥瓶,一手取背上葫蘆︰「醫生說,這藥酒送這藥。」

蕭拔涌出淚水,他是個剛硬男兒,就只有幾滴子淚水。從破宮門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出去沒多少,少帥就讓人把自己的傷藥取來,足見少帥把自己放在心上。

三爺情動,哆嗦著嘴唇,想說自己不中用,他是立了大功的人,再說不中用的話,好似邀功,又似矯情。

就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見少帥親手來喂藥,全喝下去,又吞幾口藥酒。酒到肚子里,熱火線般無處不暖,蕭拔夸了一聲︰「好。」精神頭兒恢復幾分,竭力做出朗朗的笑,不讓蕭護擔心︰「我隨大哥逛……」

後面一個逛字,嗓子眼里血又涌上來,蕭拔死死忍住,不願意吐出來讓蕭護擔心。

蕭護看在眼中,給他輕撫胸前,把手中髒帕子丟了,回手去,慧娘放一個干淨帕子在他手上,卻是她自己的。蕭護拿帕子送到蕭拔口邊,關切地道︰「吐吧,這是瘀血。」

內髒不出血,讓你吐也吐不出來。出血涌上來的,以後也是瘀血。

可蕭拔這是強撐裝沒事人激出來的內髒出血,蕭護等他吐出來後,再交待︰「不許逞強,等你好了,有多少強逞不了?就是

沒好時,不許再強動強拿。」蕭拔心頭暖暖,點一下頭,用過了力,忙小小地點一下頭。

少帥帶著少夫人往前面走,蕭拔擔架在後面跟著。

錯開幾步落後面,蕭成用力抱緊蕭規︰「你好好的,真好。」蕭規把紫金錠分他一個,又把珊瑚珠子給他看,怕蕭成說自己不夠兄弟情,很是難為情︰「這珠子,是十五爺賞我娘的,這紫金錠,是我想著帶給你們的。」

又趕快送給蕭西一個,咧開小嘴兒討好他︰「西大叔,你別嫌不好,這是宮里的,您看這邊兒多好看。」

蕭西因少帥發過有話,就收過來,道︰「多謝你想著我。」紫金錠還在手上,臉就板起來︰「下次不能再這樣了,知不知道?不能私取東西,全是公中的。」

對著紫金錠看看,見小小的有五兩重,很是好看。蕭西笑一笑,轉身再對蕭成道︰「蕭規還能想到你,就是他的心了。他有珊瑚珠子,是少帥那里過了明路的,你有一樣,不要再想他的。」

蕭成平白無故得了一個紫金錠,已經喜上眉梢,見蕭西不放心又用話來敲打自己,忙道︰「我知道,我不敢多想。」收起紫金錠,對蕭規再次道謝︰「你能想著我,真好。」蕭規就此心完全放回肚子里,對蕭西行一個禮︰「多謝大叔教訓。」

喜滋滋的兒把紅珊瑚珠子掛在自己頭頸里衣內,月兌口出來一句︰「我娘見到了,肯定很喜歡。」

見少帥走遠,小廝們跟上去。

蕭護帶著蕭拔和慧娘,走到皇後寢宮外。見宮門錦繡,蕭護先一笑,他也認真看看。以後再想到這里來,只怕比登天還要難。

哪里會天天有宮變呢?

對身邊慧娘笑道︰「你也盡力地看一回,以後再想這樣,只怕是不能。」蕭拔服過藥,這藥奇效,血馬上就咳得少了,打起精神一樣一樣的看。

從門上龍鳳,看到地上雕花,又見一旁有個小花房,門打開著,一個太監手扶門把死在那里,懷里珠金閃爍,也是偷拿的珠寶。

死人身後,可見玉盆中幾分碩大的牡丹。

呂氏是喜歡花草的人。

蕭拔不是想去掐花,而是想見識一下皇後都養什麼花,回去好對呂氏說說,吹吹牛皮,讓她喜歡喜歡。

就喊蕭護︰「大哥,我去花房看看。」

蕭護點頭,讓幾個人跟上去保護侍候,自己帶著慧娘往皇後正殿中來。蕭北帶著人收拾到這里,地上死尸是不抬的,他們只管打亂兵,不能還幫著拖死人,當兵的,不是雜役。

只是每個死尸翻動一下,看衣內有沒有珠寶,別的就什麼也不管。

一小袋子一小袋子珠寶拎出去,走離御書房和正殿最近的門出去。慧娘看一個當兵的利索地用力一撕,死人袖子下來了,再扎起一頭,另一頭塞入珠寶,不管是首飾還是寶石一概寒之,還有人在拿小刀挖香爐上的白玉。

滿了,就把另一頭也扎起來,運送出宮。

慧娘對著那擺設上,裝飾上一個一個小洞,不安的心更上來。她忍不住委婉地問夫君︰「你來以前,打的到底是什麼心思?可以對我說說了吧。」

蕭護若無其事,滿面輕松︰「夫人,我拿反賊!」

慧娘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再說什麼。見少帥交待蕭北︰「不要挖得太干淨,也給這宮里留點兒。金子銀子不要,只要貴重的。夠一車,趕快送走。」

一個宮門外,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有了一車。要知道分成兩下里收集,蕭北一隊,顧良能和十五爺蕭據一隊,另有士兵們幫他們。

交待過蕭北,少帥又對正中的皇後寶座有了興趣,俯身看上面刻的龍和鳳,鳳眼中寶石全沒了,光禿禿地,但鳳是金子的,還是很光彩。

少帥煞有介事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想逗樂子,把慧娘一拉,按在皇後寶座上,自己嘿嘿笑了兩聲。

慧娘身子發軟,情不自禁的哆嗦了兩下。蕭北匆匆走來,喜笑顏開︰「少帥你看,」手上舉著一個東西,這是一個九龍四鳳冠,皇後所用。

有翠龍九,金鳳四,龍嘴里全有大珠子,上有翠蓋,下面珠結,都是珍珠明珠不少。珠花翠雲,寶鈿精秀,是尋常人一生也見不到的珍品。

慧娘發出一聲女人愛新鮮東西的驚嘆。

女人,大多是愛珠寶的。

她瞪大眼楮,知道以後再想這麼近的看這鳳冠,比登天都難。看一眼鳳冠,再看一眼夫君……蕭護見她這麼喜歡,玩笑似的把鳳冠接過,湊近慧娘發間。慧娘是頭盔,明知戴不到發上,也發出一聲驚呼︰「不要。」

人呆若木雞。

這對于一個來自三從四德教育下的古代姑娘,是不能接受的行為。

蕭護也沒有打算給她戴,他心里也只有逗樂子的心,也不敢做大逆不道的行為。見慧娘受驚嚇,嘻嘻一笑,不像是少帥,倒像是個頑皮孩子。

把手中鳳冠還給蕭北,才皺眉要想怎麼處置,慧娘扯住他衣袖,懇求道︰「這個留下吧,可憐這東西不容易制成,不要毀了。」

真是個好看的東西。

如果少帥要帶走,一定會毀成小珠寶帶走,可惜了。

蕭護一笑,答應了她,在她額頭輕彈一下︰「好吧,那就留下。」蕭北又送到內室中,按少帥又交待的,並不取干淨,還余下一些珠寶,帶走一部分。

外宮中官員們並沒有來看,他們要哭靈,要商議給皇帝下葬,還有下一任的皇帝人選,再就是受了幾天驚嚇,有吃有喝的人也吃不下喝不下,還要睡覺。

下葬這事情好辦,按制來。但是辦這事的官員們還不齊全,得重新商議人選,就費時間。下一任皇帝人選,眼下商議不成,又不能不商議。

國不可一日無君吶。

太子殿下死在亂箭下,三皇子一直不見,五皇子亂兵中身亡,還算不錯,找到尸首,準備和皇帝一起下葬皇陵中。九皇子殿下成了個廢人,亂兵中少了一條腿,雖然文妃瘋瘋癲闐,又哭又鬧,可儀容不整,還怎麼當皇帝?

九皇子殿下沒有子嗣,他這一枝算是完了。

文妃發狂過,又去皇帝靈前哭了一通︰「您一走,我們孤兒寡母的淨讓人欺負。」內宮中張太妃為尊,顧孝慈低眉順眼守在她身邊。

太妃听不下去,用帕子拭過淚水,淡淡接上話︰「這話是怎麼說?誰欺負的你,不是還有我在。」

她毫不客氣地表示,內宮中我當家。

文妃更是拿帕子捂著臉哭︰「先帝血脈,現在只有九殿下一個人,不尊他為皇上,難道找一個外姓人?」

張太妃勃然大怒︰「咄!你說的什麼話。功臣們不顧什麼的來救咱們,你要逼反他們嗎!」張太妃一拂袖子︰「文妃傷心過了,嘴里瘋瘋傻傻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來人,扶她到偏殿上歇著,不要成見人!」

宮人們並沒有死光,石明當皇帝也需要有人侍候,無傷害的宮人全攆在一處關著。現在放出來當差,兩個宮女答應著,去拉文妃。

文妃大怒,用力掙月兌,不管不顧的問到張太妃臉上︰「你不向著先帝血脈,安的是什麼心!九殿下不能當皇帝,卻可以攝政。你怎麼知道他不能生下孩子,他是傷殘了,不是太監!」氣頭上,兒子是太監這話也說出來。

顧孝慈上前一步,肅然道︰「請娘娘自重!」

文妃那張淚水漣漣的臉,快貼到張太妃臉上。張太妃不和這個瘋子一般見識,她冷冷一笑,挑起眉頭反問︰「你以為臣子們能等?你以為這江山社稷能等?百姓們能等?還是諸王們能等?」

她握著手中佛珠,心平氣和地道︰「看著吧,大臣們必定會選一個賢德的人出來。我勸你呀,不用再瘋得沒體面。我呢,是太皇太妃,你是穩穩的一個太妃,咱們無事,還是斗牌的好。」

文妃被張太妃的話打愣住,這話打中她心底最深處。這些話她全知道,她只是指望著鬧上一鬧,讓九殿下攝政,以後生下孩子來立為皇帝。

她聰明,別人也不傻呀。

宮女們扶著文妃去了,文妃走得一步一個踉蹌,背影也佝僂了。

另一側偏殿中還在商議事情。

寧江侯一個勁兒的打哈欠,大成長公主偏偏不讓他去睡。張閣老眯著眼,也是自有心思。有一個人來回報,解救下來寧江侯。

「幾處城門全奪下來。」

寧江侯一拍大腿︰「好,」再拱手︰「老夫去安排出城調兵調糧的事。」戶部里官員們只回來一半,尚書大人不知去向,寧江侯代管戶部和吏部。

大成長公主代管的是兵部和禮部。長公主出身皇家,禮儀不用說,一定是國之典範,沒有禮部只要有她都不會亂了規矩。兵部則是長公主兵亂怕了,怕國舅亂權,她自己先抓在手上。現在國舅死了,長公主還是拿在手上。

余下兩部,工部和刑部,就歸了張閣老代管。

寧江侯走去一個房間,這是給守靈官員們休息用的,寧江侯單獨分了一間。他回去就喊來幾個心月復家人,一人給一封信︰「不要怕跑死馬,跑死了就換,一定要在正月以前把信送到。」

這信,是給京外最近的軍營,讓他們進京護衛。還有給幾位外放的官員,是寧江侯素來交往的,邀請他們快馬入京,補上官員們缺。

還有一封,是給臨安郡王孫 ,讓他入京主事!

國不可一日無君吶。

大成長公主和張閣老也散了。長公主回自己的休息處歇著,程業康悄悄進來︰「母親,寧江侯派出去幾個人,快馬往城門去了。」

「哼,這個老東西,不死心!」大成長公主睜開眼眸,對著兒子又有欣慰︰「咱們的人派出去了?」

程業康微微一笑︰「不僅是人,還有信鴿,母親放心,先入京的,一定是文昌王。」長公主綻開笑容,又顰眉︰「與寧江侯來往的人,真的是孫 ?」

「是他!」程業康很是肯定。

長公主冷笑︰「先帝在時,就說過他是國賊!」這個先帝指的是還停靈在宮中,才死沒幾天的皇帝。

「臨安郡王野心勃勃,一直窺視帝位。韓憲郡王今天有人看到他,說一閃就不見了,我看與石明勾結的人,必然有他。」程業康咬牙切齒︰「母親,石明不死,還會卷土重來。」

他們全是先帝的先帝後裔,與想當皇帝的石明就不共戴天。

大成長公主目中放出恨意,更是恨聲︰「現在能殺石明的人,依我看只有蕭護。可笑寧江侯,說什麼大局已定,要讓京都護衛接手城防,又說玄武軍不能再久留京中,快去關外的好。我問他石明現在哪里,寧江侯哼,說先安京中,石明已經勢敗,不用懼他。」

程業康跌腳,說了一句實在話︰「這河還沒有過,就拆自己的橋。石明能起兵造反,不是一天兩天的準備,怎麼會輕易就束手。這也是蕭護在京中,如果蕭護不在京中……」

母子兩個人一起打個寒噤,如果蕭護不在京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長公主幽幽然︰「依我說,對蕭護行功論賞要厚,先帝虧待了他,撤了他蕭家的世襲一等侯,補他一個異姓王也罷,也可以保得住他一片忠心對皇家。可寧江侯,唉,他真是糊涂呀。」

程業康憎惡地道︰「他又說什麼?」

桌子上燭火短了,隨著長公主的話也幽幽暗下去。長公主在這幽暗中心更沮喪,輕聲道︰「寧江侯說蕭護不奉聖旨攜帶大批兵馬進京,也有二心,不但不能行功論賞,听他意思,還要找蕭護事情。」

「糊涂呀!」程業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要有二心,還會救國舅和郡主?」知道郡主逼婚不成的程侯爺,心想換成自己,見到壽昌先一劍斬之。

然後說亂兵殺了,誰也不知道。

長公主滿面是對寧江侯的厭煩︰「正是這話!蕭家要有二心,我們還能坐在這個地方?寧江侯這……這老糊涂蟲,」

她本來想罵老混蛋,從小深受禮儀教導,還是沒有罵出來。

「寧江侯說他見到有功,就勢行事罷了。」長公主嘆氣︰「本來我進宮後,覺得腳踏的還是一片踏實地方。听他說過,我覺得腳底下這地都不穩。要再把蕭護逼反,可怎麼辦呢?」

程業康惱了︰「現在宮中是太妃為尊,外面應該是以母親為尊!先帝許過母親可以上金殿,就是允許母親干政!」

他此時說的先帝,是指長公主的父皇,程業康的外祖父。

「明天母親只管告訴寧江侯,局勢不穩,萬萬不能尋人事情。就是文昌王進京,母親也要對他說好,蕭家在這一代只能捧高,不能低摔。」程業康痛心地道︰「不能讓功臣傷了心,以後有事誰還救駕!」

對著窗紙上幽寧,長公主支肘托腮,有不盡黯然之態。

鐘鼓聲響起,快四更天了。

幾個人闖進宮門,為首的那個人,生得不錯,小白臉兒,五官秀美,就是擠在一處,臉上苦著,一進宮門,那手張著,帶著恨不能一把提起守門人的架勢︰「表哥在哪里!」

不是疑問句,是惡狠狠。

是蘇小弟。

守門人是蕭家的私兵,對表公子品行了解到骨頭里,見他著急少帥,趕快陪笑手一指︰「少帥在內宮。」

蘇小弟開步就走了,後面跟著的人,四位女乃女乃,加上兩位爺,還有女乃媽們,張伯,若荷和秀蘭,全來了。

她們先是到城門上,後來見亂兵實在厲害。有一部分亂兵散開到城門下,外面也有一部分西山亂兵攻打,一直忍著一直听著,直到蘇小弟第三次回來,受不了的大叫︰「我要去找表哥!」

蘇雲鶴一聲長呼,驚動這麼多的人。

蘇小弟很盡力盡職,先送羅氏。後來想想自己反正也回到城門,就檢查人數。王源家人全在這里,魯永安的家人卻少了幾個。

再去找。

找回來後,有幾個百姓哭哭啼啼︰「我的孩子呀,」這個光顧著逃命,把自己孩子丟了。蘇小弟再找回來,天三更以後。

他再也不找了,去找自己表哥和表嫂。

不該喊一嗓子,弄得一些人全跟來。

蘇雲鶴一路上臉臭臭的,不時扶一把呂氏馬韁,她騎馬都不行。又要照看楊氏,十五女乃女乃從離開城門就哭︰「十五爺……」她在城門上不敢哭,出來見到斷垣殘壁,一路死尸不斷,悲從中來擔心自己丈夫。

顏氏偷看七爺,祝氏不敢說話,她們是不想跟來的,可自己丈夫要來,她們一時義氣,要陪三女乃女乃和十五女乃女乃,就跟來了。

越走死人越多。

站著死的,坐著死的,半靠著死的,用力劈人死的。那刀還砍在別人身上,別人劍卻在他肚子里。

全死了。

真是一幕人間地獄,讓人不忍觀看。看過,又永遠不會忘記。

就這麼一路到了宮中,找少帥的找少帥,找自己丈夫的找自己丈夫,馮媽媽要找的是自己女兒水蘭,張伯就找小螺兒。

蕭護听到更鼓聲,對慧娘正在笑︰「去睡吧,明天一早咱們去拜奠皇上,再回家你好好的睡。」慧娘正在為他捶肩頭,打著哈欠道︰「好,就去。」兩個人在皇後宮中,少帥想到自己不睡,外面也沒有人心疼自己,又回到皇後宮中歇息。

內宮,以後難進來,偏在這里睡一覺。

讓十三進幃簾後,少帥听人回話。蘇雲鶴一頭撲進來,定定地看著燭光下的表哥,他發出孩子似的大哭︰「哇!……表哥!」扎過來,頭埋在蕭護兩腿之間,雙手摟住他腰,大哭不止︰「你都不帶我,把我和女人一樣看待……」

慧娘才睡著,就听到外面這動靜,她揉著眼楮出來,見表弟伏在少帥身上,莫明的就委屈了。她不是和蘇雲鶴生氣,就是噘嘴擰眉頭,人家也想睡那里。

表弟呼呼,人一扎下來,睡著了。

他一夜奔波,太累了。

蕭護微笑招手讓十三過來,一只手還拍撫著蘇雲鶴,一只手接著十三︰「不要撒嬌,今天夜里好好摟著你睡。」

慧娘撇嘴,撇過又認為還不算太平,自己撒嬌不合適,笑靨如花,珍惜地把臉埋在夫君臂彎里,好好的打了一個盹兒。

旁邊幾上燭光吞吐,少帥殷殷有笑容,一只手輕撫表弟,一只手輕拍十三。這兩個人呼呼入睡,好在很快,十三很醒來。

她知道夫君很累,腦子里有這根弦在,很快起身,又去給蕭護揉手臂,小心地不打擾表弟。

馮媽媽和陳媽媽找到水蘭和小螺兒,兩個丫頭在御書房的一個房間里,鋪設錦繡,是宮女們換衣服的房間,睡得正香。

七爺蕭執和九爺蕭揚護著四個媳婦找到三爺蕭拔,三爺已經入睡,面如淡金,衣有血痕,嘴角上也有,一看就不是好過的。

呂氏不敢驚動她,只是撲簌簌地掉淚水。

十五爺一直沒有找到。

楊氏往外就走,七爺跟出去。見楊氏深一腳淺一腳,可憐兮兮地翻動死人。她是個女人,今天晚上,卻滿面汗水,不住的翻動死人,翻的時候提心吊膽,翻過來見不是,又嚶嚶哭幾聲。直到有一個聲音響起︰「你在找什麼?」

十五爺蕭據懶洋洋在樹下,春風滿面,又疲倦滿面。

樹下,響起一個女人的大哭聲。

這個結局,也算是圓滿的。

天色微微亮時,蕭護帶著慧娘等人來到停靈宮門外,先讓人進去通報。片刻後,只是片刻,見一行人迎出來。

大成長公主,陪在張太妃身邊,眼楮早就紅腫。張太妃身後依次是寧江侯、張閣老等人。嬪妃們在最後。

文妃也來了,她一夜沒睡才想到一件事,九皇子要當皇帝,必須有蕭家的支持。她支撐著,淚眼汪汪的跟出來,想和慧娘說上幾句。

蕭護還是盔甲,慧娘也是盔甲,他帶著身後在宮中的將軍們單膝跪倒,對太妃道︰「衣甲在身,不能全禮,請太妃不要責怪。」

張太妃一把拉起慧娘來,一面對蕭護說︰「功臣快快請起,」一面涕淚交流,再就是拔下自己首飾,插在慧娘發上,又含著眼淚夸她︰「我的兒,你生得這麼單薄,還能打仗,真是世人皆所不及你。」

她要是知道自己宮中被蕭護洗得差不多,不知道是什麼心思。當然,也給她留下一部分,不是太多。

顧孝慈目不斜視,好似不認得他們。

大家去靈前上香,先是御駕的,又是五皇子的,再就是國舅和冰清玉潔而死的江寧郡王妃的。國舅臨死前大徹大悟,把壽昌郡主尸身推入井中。不然就是郡主尸身在,大成長公主也不會容她停靈宮中,一定把她送到石家。

石家是兵亂最少的,停靈應該還可以。

這也就省了惡心到蕭護和慧娘,不用對著郡主棺材拜奠。

拜過寒暄幾句,帶著慧娘等人出宮。回到住處,見院中尸橫到處,蕭護撫著慧娘小手,心中也後怕上來。

他不及听慧娘昨天的故事,事情太多,不能先和妻子纏綿。讓家人們收拾房間,安排三爺歇息,而這個時候門外面,沖進來一群人。

一干子附近的百姓,以前還認為和蕭家住一起是倒霉,現在幸存的人全過來,他們見到蕭護背影,先跪倒一片︰「少帥,你總算回來了!」

哭聲大作中,平江侯梁源吉在院門外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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