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回憶太美好
周六，出現了兩件奇聞，一是從來都不會在周末出現在公司的江設計總監竟然來加班了，二就是，不管公司有事沒事，從來都是風雨無阻周末準時出現在公司的總裁付約新竟然沒來！這對于全體員工來說，簡直比听到新聞聯播大結局還要震驚！
設計方案周一就要制作出來，而江含現在還沒完成一半，本來可以在家做的，但是又想知道楊巧和付約新的事情，所以就來公司了。
天氣很好，可是員工們的氣色不怎麼好，個個愁眉苦臉，撅著嘴，看起來都不怎麼高興，也是，連續上了五天的班，周末再加班，確實受不了，可是江含猜錯了，因為他們看到江含來了之後都是不敢相信的樣子，揉揉眼，以為自己看花了，看到江含消失在拐角處，他們立馬炸了窩似的，沸騰起來紛紛討論怎麼了，受萬人親睞**倜儻的付總沒來，江設計總監竟然來了，這世界是怎麼了？雖然付總沒來，但是江大設計總監來了，他們還是要裝作勤奮工作的樣子。
楊巧沒來上班，意料之中，畢竟明天就要走了，可是付約新沒來，江含就有些奇怪了，公司的傳聞江含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為什麼？難道……
看了眼外面陽光明媚的天空，江含理理心情，把手機調成靜音，準備好好工作，時間不多了。
查找資料，結合實際，面面俱到，說著簡單，做的話著實不怎麼容易。
時間悄悄流逝，不知不覺，這樣的工作環境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維持著動作，努力去抓住那一絲熟悉美妙的感覺，也只是徒勞，似曾相識，卻回憶不起來。
拿起話筒，準備呼叫楊巧，卻在按下的那一刻，一怔，緩緩放下話筒，江含莞爾一笑，還真是習慣了。
上次一別怕是永別了！
午餐匆忙解決，便又撲倒在工作中去了，想起楊巧要出國，她就很想念她的小寶貝，時間如此強大，她怕一眨眼，她就老了退休了動不了了，孩子就像楊巧那樣，遠離她，剩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想想就覺得好孤苦。
不算太滿意地翻看著方案，翻翻停停，就像人生，有時需要快進有時需要放慢鏡頭。合上文件，隨手拿起水杯，喂到嘴邊，空的！看了下手機，一個未接電話，響鈴一聲，應該是打錯了吧。
「不是說今天不回來嗎？」蘇亦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她。
江含沒理他，閃身進了屋。
兩個小家伙看到江含來了，摔下玩具，撲到她身上，差點把她撲倒，這興奮勁恨得蘇亦牙直癢，他從早上到現在好不容易哄著小家伙和他一起玩耍，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蘇成在一旁漠不關己地看著，可是臉上露出的淺笑出賣了他。
自從上次之後，江含嚴加管教孩子，她可不想她可愛的孩子生活在害怕中，缺少關愛。
「蘇歡呢？」這都快要吃晚飯了，也不見人影，江含問道，雖然她猜到蘇歡應該是去補課了。
蘇亦無聊地坐在沙發上，斜斜地看著江含懷里的兩個小家伙，愛理不理道︰「她呀，上學去了。」
看他這樣，江含也不多說，做飯去了。
江含一直幻想她能有一個溫馨的家，她煮飯，而愛的人就坐在客廳，陪著孩子，一家人和和樂樂，簡單快樂，只是這個在目前來說，有點難以實現。
一股糊味溜進鼻孔，拉回思緒飛遠的她，忙揭開鍋蓋，調小火，拿盤子。
夜幕降臨，鍋碗瓢盆交響曲響起，久久持續，橘色燈光下，溫馨而又舒適。
「姐，你手機響了。」蘇亦拿著手機，時不時地瞄瞄屏幕上的備注「楚」，猜測到底是男是女，和她是什麼關系。
飯正好做好，看著他的樣子，江含忙接過手機，瞪了眼他，臭小子！沒禮貌！
「喂。」連江含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刻，她的聲音是那麼的輕柔，即使只是說出了一個的字，或許是受思緒的影響吧。
那種聲音是穿越千山萬水，看到熟悉的東西所發出來的音節，期望被呵護，被保護的聲音，更多的是一種眷戀。
「你在哪里？」濃濃的關心出自他口。
江含想了想，道︰「我在家。」
他抬頭看了眼黑漆漆的房子，還有空空的院子，淡淡地道︰「那你好好休息。」
既然她不想說，他就裝作是不知道，他在她的家門口等了兩個小時，從黃昏到現在，屋子沒有任何變化。
一家人溫馨地聚在一起，吃著不算高檔卻也美味的食物，想想就覺得很美好，而現在江含就處在畫面中，蘇亦不停地給小家伙夾菜，蘇成也笑呵呵地，畢竟一家人每周在一起吃飯的次數並不多，雖然現在蘇歡不在，要是在就更加熱鬧了，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
忽地，她又想起楊巧，那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活潑女孩子就要離開父母，到異國他鄉，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吃飯，上學，天倫之樂怕是享受不到了，而現在，她就在享受，她想，何時這畫面會消失？她也會像楊巧那樣，離別時的不舍。
吃完飯，江含提出去接蘇歡，蘇亦倒是樂得清閑，笑得陰險，巴不得她現在就走。蘇成蹙眉，口上倒沒說什麼，只說注意安全，快去快回。江含知道他為何蹙眉，只是她真的還沒想好要怎麼單獨面對他，面對這個突然冒出的親生父親，那獨處的畫面，想想就覺得壓抑、詭異。
小家伙也要粘著她，江含還沒開口拒絕，蘇亦急了，他就盼著江含出去，然後好好和小家伙玩耍，他激動地看著她，停了手里的動作，緊張地等待她的回復。
江含剛關上門，蘇亦就坐到兩個有些沮喪的小家伙旁邊，嘴一直不停地說話，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可是兩個小家伙完全沉浸在母親走後的傷心中，根本就不理他，再說，他們年齡相距太大，沒有共同語言。兩個小家伙正好可以一起玩，不孤單，不鬧騰，兩個人靜靜地坐在一起。
到了地點後，距離蘇歡下課還有些時間，江含來接過她幾次，所以對于周遭的環境不是很陌生。
說起等人，江含又想起了楚揚，那個英俊紳士的男子曾在她的車旁等了她四個小時，孤單的身影一晃而過，濕了她的眼。
以前和儲末陽交往時，從來都是她等他，她等他吃飯，等他打籃球，等他罰站……現在想想，那時候她也真傻，一個人呆呆地站著，就那麼靜靜地等他，即使腿抽筋，腳發麻，她也不說話，就在旁邊一直陪著他。
那種等人的感覺好熟悉，可是也已遠去。
狹小的空間里，有些沉悶，她放在車門上的手在看到外面逆光飄起的塵埃時還是無力地放下。拿起手機，準備給她發短信，又擔心她會分心，江含還是放下手機，扭頭看向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
靜坐在車里半個小時，校園內有學生涌出，看他們穿的校服，不像是高三的學生，江含下了車，趁著人多擠入人群溜進校園，順著記憶里的路，她模索著走到蘇歡的班級，站在窗口，搜索著她的身影。
直到看到她乖巧的听講後，江含才松了口氣。她認真听講的樣子，讓江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自己的高三，那時候，她也是這般，上課極為認真，會發光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老師，時不時地在草稿紙上涂涂畫畫，江含勾起嘴角，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可是她知道，她再也不會經歷這樣的場景。
時間很快過去了，下課鈴聲響起，老師意猶未盡，但迫于時間，還是收了口，學生有竊喜的，有思索的，也有急切的，學生們各種令人發笑的表情，江含盡收眼底，曾幾何時，這樣的畫面消失在她的眼前，即使出現，也只是在回憶里。
雖然學業繁重，但是還是有不少學生在課間休息時站在走廊上，扶著欄桿，眺望遠處燈火，那暗藏在眼底一閃一閃的星光暴露了他們心里最真實的想法，他們是有夢想的人，只是現實往往給他們最殘酷的考驗，遍體鱗傷，血痕累累，即使如此，他們還是飛蛾撲火，不拋棄，不放棄，年輕氣盛，勇往直前。
埋頭在練習冊中的蘇歡習慣性地抬頭看看右前方的位子，穩重安心的身影不見了，扭頭掃視班里，還是沒有，她急了，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會沒事離開座位，時間對于他來說，是浪費不得的，想著，她便起身向外面走來。江含看到她出來，連忙閃到柱子後面，她不想因為她的出現而讓蘇歡在下節課中坐立不安。
蘇歡看到欄桿邊的少年，微蹙的眉頭一下子就展開了，走過去，和他聊天。
暗處的江含靜靜地注視著，而後，轉身下樓。
微風徐徐，有些涼，塑膠跑道踩上去軟軟的，和記憶中的感覺是一樣的，閉上眼，似又回到高中時代，那時候風很輕，雲也淡，天空湛藍，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微微勾起嘴角，享受記憶帶來的美好感覺。
坐在車里，眼楮直直地看著校門口，沒過多久，就有穿著高三校服的學生出來，接著大批的學生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校園，熙熙攘攘，人越來越少，最後，一抹活潑的身影跳入她的視線，旁邊站著一個靦腆的少年，江含按下早已準備好的撥號鍵，看著蘇歡急急地拿出手機，放到耳邊。
「我在你左邊的車里。」江含說完，就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蘇歡抬頭一望，便看到江含的車子，連再見都沒和男子說，小跑過來，順溜地鑽進車里，暗吐舌頭。
「姐，你怎麼來了？」蘇歡的語氣里有些怪罪的意味，來了也不發短信，心理準備都沒做好，不知道她看到沒有。
江含笑笑，豈會不知她的意思，嘆口氣道︰「來接你回家呀。」
「累了，你就睡會吧。」
蘇歡哪里睡得著，這事不弄清楚，她今晚就睡不著！
欲言又止了好久，江含都看不下去了，她才低著頭，艱難道︰「姐，那個，你看到沒有？」
看她這樣，江含也不想逗她，沒想到這小妮子平時豪爽慣了，遇到這種事也會忸怩不安啊，道︰「放心好了，我不會和爸說的。」
听到江含的保證，蘇歡放下心來，靠在座位上，一想，又不對，猛然坐直了身子，盯著江含，驚異道︰「姐，你都看到了？！」
江含只笑不語，專注開車。
蘇父教育子女還是比較保守的，像蘇歡早戀這種事，他是決不允許發生的，若被他嗅到一點怪味，那結果只能是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對于江含這麼早就有了孩子，他是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在他的二女兒身上，如果江含從小就生活在蘇家，19歲就有了孩子，蘇成絕對會把她趕出家門。只是見到自己和心愛女人的結晶時，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有的只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不得不說，蘇成是位好父親，只是再好，江含現在也還沒有做好接受他的準備，那一聲「爸」始終叫不出口。
周日很快到來，以付約新的智商，應該能猜到那天晚上的事是她所為，這麼久不來信息，江含就不明白了。
楊巧也不來信息，兩個人靜的嚇人，江含也隱隱覺得不安，事情並非她想的那麼簡單。
吃完早飯，匆忙趕到公司。周日，公司人比較少，大都約會相親去了。拿出昨天的設計方案，認真看了起來。設計方案非常重要，在這一點上，江含決不允許出現錯誤。
沒一會兒，手機響了，忘調靜音了。
「喂？」江含的聲音有些顫抖。
付約新站在機場外面，看著楊巧從車上下來，道︰「她要走了。」
她一怔，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哦」了聲，便沒了後話。
「我知道付約新對你有好感」，「你也知道，對嗎？」楊巧的話，回蕩在耳邊，清晰無比，慘淡的笑，甚是苦楚。鼻子一酸，眼眶跟著紅了，握著手機的手僵了，她能理解楊巧心中的痛，說不出，也不能說，只能一個人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哭泣，淚化作思念，劃過臉頰，干涸了她心。
輕輕地抽抽鼻子，江含找回聲音，問道︰「你昨天怎麼沒來公司？」
楊巧走進機場，不時地回頭看看，期待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即使不說話，不擁抱，看一眼也好，可是，無數次的回頭，都只是徒然。
「昨天有事。」低沉的嗓音，敷衍的話語闖進她的耳里。
江含不解，听他沉悶的聲音，也沒敢開口問他關于楊巧的事情，再多的疑問也在這一刻問不口，找個借口，匆匆掛了電話。
短短十米的路，卻漫長如三秋，在滿懷希望中回頭，又在無盡失望中艱難地挪步，楊巧欲哭無淚，隨風揚起的短發遮住蒼白的小臉，眼楮紅腫得嚇人，為情所困的女孩子，大都如此。
看著她慢慢消失在視線中，付約新竟有一絲不舍，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如果不是四年前的意外，或許今天的結局會不一樣，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誰能說得準的。
沒到中午江含便回家了，天空昏暗，整個世界呈灰色調，江含蹙眉。路旁的櫥窗里展示著各式設計的婚紗，簡約大方，端莊溫婉。腦海中忽地閃過藍心穿的那件婚紗，柔軟的潔白布料，輕柔似水一般的觸感，迷人的曲線……那件婚紗江含再熟悉不過，因為出自她手，布料的選擇，針線的選擇，她都是親自一一挑選的。
想著，她便推門走進。
店里員工很少，大都慵懶地坐著，聚在一起閑聊，一個像是管事的中年女子看到江含後，微笑地朝她走來。
「請問小姐有什麼事嗎？」干淨利索的女子，眼神中都帶著精明，職業性的微笑更是無可挑剔，以她犀利的眼楮，一看就知道江含不是來挑婚紗的，不過氣質不錯，穿著也低調，搭配合理，凸顯身材，即使不是客戶，也要小心對待。
天空不算太暗，但是店里還是開著燈，白亮的燈光閃了江含的眼，眼前持久花白，難受極了。
江含伸手擋光，卻不想因為這樣的小動作，腰間傳來隱隱的疼痛，眉蹙的更緊了，臉色也有些發白，渾身一陣無力。
「我想隨便看看，可以嗎？」江含認真地看著她，眼里滿含希冀。
女子好看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不過良好的職業素質讓她瞬間回過神來，她做了個請的姿勢，熱情道︰「小姐，可以的，您可以隨便看看。」
江含微微點頭，禮貌道︰「謝謝。」
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那件婚紗，不會是洛以安買走了吧？江含暗想，不會呀，那件婚紗明明是不賣出，只供出租、觀賞。
額頭上不知不覺地滲出細細的汗珠，腳掌也有些發麻。之前的女子看出江含遇到了麻煩，走過來，輕聲問道︰「小姐，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江含不好意思地看著她，窘迫道︰「不好意思，請問江含江小姐放在你們店里的婚紗在哪里？我想看看。」
「抱歉，小姐，那件婚紗前不久被轉到我們的總店了。」女子看著江含，猜到了什麼似地，接著中規中矩道︰「小姐可以留下聯系方式，如果那件婚紗到了的話，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聯系您。」
「不用了，謝謝。」江含忙出口拒絕，本來只是想看一看的，確認一下自己的感覺的，既然沒有就算了，不礙事，她認真地看著女子，輕聲道︰「打擾了，再見！」
外面的天空更加黑暗了，有大雨欲來之勢，烏雲大團大團地盤踞在空中，形狀怪異驚悚，空氣沉悶的讓人窒息，難以透氣喘息。風時而猛烈時而輕舞，路邊的大顆的塵埃隨風而起，空氣中彌漫著肉眼可見的顆粒物……
「江小姐，好巧。」熟悉好听的男中音響在幾步之外的地方。
江含將目光轉移到聲源處，熟悉的面孔冷峻堅毅，但是就是想不起來，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怎麼打招呼。
看到她詢問地表情，男子蹙眉，眼角微微抽搐，真後悔和她打招呼，但良好的素養還是讓他伸出手，徐徐道︰「你好，我是上官西。」
「哦。」江含恍然，原來如此，這算是他們正式認識吧，想起蘇亦的生日派對上，那個冷峻的男子替她喝酒，還有今日的主動和她打招呼，她回握他的手，微笑道︰「你好，上官先生，我是江含。」
听到她對他的稱呼，上官西有些不悅，冷冷道︰「你可以叫我西。」
「嗯？」江含表示驚訝。加上上次，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吧，他們的關系也沒那麼好吧。
不理會她的驚訝，上官西徑直地走到沙發旁，坐下，道︰「你來這里，有事嗎？」
江含看看婚紗店，還有店員一改慵懶變精神抖擻的模樣，大概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也沒什麼事。」江含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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