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荷花開得盛，你喜歡坐在池塘邊發呆……你剝著蓮子，看著螢火蟲在夜空里飛……」他斷斷續續說著，像是在講故事。
他醉了，說的話卻依然能輕易觸動她的心。這就是他，他這輩子就吃定她了，讓她陷入了他的陷阱里無法自拔。
「顧熠笙，我該走了。」她再一次強調。
他猛然抬頭，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要走哪里去？林淮漾在樓下等你嗎？」
她一下子跟不上他的思維，好好的為什麼會扯到林淮漾身上去。她只當他喝醉了發酒瘋，沒有理會，掉頭就走。他又從後面追上來抓住她，氣極了的模樣，「海然，你說……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顧熠笙！」她憤然掙月兌了他。
「你愛上他了……你真的愛上他了……」他自言自語，聲音沉沉的。
臥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他握著水晶項鏈發狠的朝地板上擲去，清脆的響聲，然後四分五裂。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的碎片，那是她的東西，他憑什麼把它摔碎了，他真的瘋了！
「你干什麼，那項鏈是我的！」她氣惱的看了他一眼，就要蹲下去撿碎片。
他猛地把她推開，她跌跌撞撞地撞到了後面的*頭櫃上。他冷冷看著她，慢慢逼近她，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他抱著你，吻著你，你們在一起笑得那麼開心……」他悲傷地說著，眼里閃爍著的竟然是全是淚光。他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你說過會永遠在我身邊，為什麼要走……因為你愛上他了……」
他的手指太用力，似乎要穿破她的皮肉。
她疼痛不已，掙月兌不開他的桎梏，他讓她害怕、讓她心如刀絞，一切只因為他。他竟然以為她愛上了林淮漾，她至始至終愛的人從來都只有他！
「小然，你別走了，別再見他了，好不好……」他松開了她的肩，捧著她的臉，幾乎是懇求地說著。
她再也忍不住，眼眶濕潤了，哽咽著，「我為什麼不能見他，你不一樣可以見段亦清嗎……」
他咬住她的唇，不讓她再有機會開口說話。他真的喝醉了，吻到她險些暈厥，因為缺氧而泛起紅暈的臉龐讓人看了更加愛憐。一個念頭忽然在他腦中閃過，他嘶啞著聲音說︰「小然，嫁給我吧……」
她受到了驚嚇，怔怔盯著他看，他一定是因為喝醉的緣故才胡言亂語。
「我們結婚好嗎……」他把她落在肩頭的長發別在耳後，喃喃地說，「你會嫁給我嗎……我不太確定……可是，我覺得你還是愛我的。」說道這里，他忽然醉燻地笑起來，酒氣噴灑在她的臉頰，「你不可能愛上別人的……因為你是我的，我愛你，小然……」
眼淚奪眶而出！
他連醉話都直擊她心底最痛的地方，無可否認，她的心從最初的堅硬變得柔軟。不管他說的真假，她都繳械投降了，她沒用，這輩子都注定和他糾纏在一起了。他像做錯事的小孩子，用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淚。
可是他擦不干她的淚，一踫反倒越發止不住。
她靜靜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一摞照片就如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放映。她無法忘記，更不可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她的性格。她知道顧熠笙是愛她的，但他同時也愛過段亦清，或許他只是愛她更多些。
既然無法不愛他，那麼她只能選擇離開。
「熠笙……」她緩緩地推開他，努力笑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糕，說︰「我們之間出了問題，而我不可能當做它不存在。如果問題不解決，我們就算在一起了又怎樣……那遲早會分開，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他似乎沒明白她的話，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她從地板上撿起了掛包，然後消失在他的目光里。他現在想不起來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時間做出選擇。如果他選擇了自己，她也未必會接受，在歷經了這麼多的事情後，他們之間早已不像當初了。
他只不過是愛她比較多一些……
一想到這里，她渾身上下都提不上力氣。無心再顧及這些事情，既然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遠離是非，她就應該好好的過日子，回到自己原來的生活軌道上去。
家里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謝雨珂幫了不少的忙。她說醫院的考核已經通過了也就沒什麼該擔心的。
「你不是和海靈住在一起嗎，怎麼她又搬走了？」
「我打算在這里安頓好了再打電話叫她過來一起住。」她拿起水果刀削隻果，「還是這兒住著舒服，交通又方便。」
謝雨珂盤腿縮在沙發里看電視嗑瓜子，「其它都好，就是離我家遠了些。以後想要過來蹭飯都不方便了。」
她不以為然，「以前怎麼不見你抱怨。」
「那是沒有對比，你這搬家可折騰死人，下次別叫我了。」
「好啦，謝大夫辛苦了，來，吃個隻果。」她把削好的隻果劃成了小塊，塞了一小塊到謝雨珂嘴里。
電視里放的正好是八點檔的連續劇，謝雨珂說最近無聊，一直追著這劇看。
「周六小區對面的超市，開業大酬賓，我打算把年貨都置辦了。海靈特別喜歡燻制的臘肉和甜腸……對了，今年還是老規矩，你和謝叔叔都到這兒來吃團年飯，去年做的那個糯米丸子應該改進一下，我覺得加點豆腐進去會比較爽口。」
「過年還早呢，你就計劃起菜單了。」
「哪里還早！今年一月三十一正好就是春節，現在都一月初了，頂多還有半個月。」她早就看好了日歷，記得清清楚楚。
「天吶，這麼快！」謝雨珂趕緊掏出手機翻日歷，念叨道︰「今年春節原本有十五天假，結果硬生生地改成了七天！七天哪夠啊！」
「你們春節安排都出來了？」
「早就貼出來了！難道學校的放假安排還沒發到你手上？」
她搖頭，「估計快了。」
「到時你就偷著樂，別告訴我，免得讓我傷心。」每次到了寒暑假，她就會沒完沒了的抱怨當初怎麼沒選擇人民教師這一光榮偉大的行業。
果然，第二天公告欄里貼出了期末安排。
她坐在辦公室默默盤算著忙完學校的事情大約已是一月中旬了。
周六早晨是對面超市開業的日子，她記得清楚，于是高高興興地去采購年貨了。果然是開業大酬賓，平時許多昂貴的商品幾乎都打了對折，家庭主婦們瘋狂至極，看那個陣仗似乎打算把來年的東西都備好了。
超市里人潮擁擠，她從包里掏出出門前帶的購物清單，一一對照。
置辦完了年貨，又買了一些日用品，她還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推著購物車準備結賬。每個收銀口都排起了長龍，等待顯得無聊，她從口袋里模出了手機，沒想到已經在超市逗留了兩個多小時了。
突然想起海靈，于是撥了號碼，出乎意料的是海靈竟然接了。
「海靈，還在睡？」今天周末，她估計擾了她的好夢。
「沒有。」海靈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正打算出門就接到你的電話了。」
她「噢」了一聲，才想起正事，便道︰「我已經搬回以前我們住的那里了，你可以搬過來我們一起住。沒些日子就過年了，到時候在一起也方便……」
「我知道了，這件事下次再聊吧，現在我要出門了。」
「那行，我等你電話。」
海靈掛斷了電話，在落地鏡前左右顧盼了一會才匆匆出門。司機在門口候著她，因為今天周末，段宏好不容易能陪她一起逛街。
「海小姐，段總在皇朝二十六樓的餐廳等您。」司機一邊說著一邊替她開門。
她笑了一下，「知道了，謝謝你趙哥。」
皇朝是江南區著名的私人休閑會所，據說那里只接受預約，往來的都是一些熟面孔，通俗一些來說，能到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一個年輕的姑娘見到海靈，便很熱情的招呼，領著她直接進了最里面的房間。段宏正坐在沙發上翻看當天的報刊新聞，屋子里擺了一些綠色植物，讓人心情舒暢。
「段總，海小姐到了。」剛剛的小姑娘道。
段宏站了起來，上前拉開了座椅，笑著說︰「可讓我好等。」
海靈把大衣和手提包交到了姑娘的手中，坐下，抬頭看著他一臉歉意，「昨晚沒睡好，結果今早就睡過頭了。」
「今晚我過去陪你。」段宏笑道。
這時一個微胖的男人敲門進來了，見到段宏驚喜道︰「段總，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最近一定很忙吧。」
段宏抿唇笑說︰「還好，前段時間出差。」
「那今天是中餐還是西餐？昨天剛來了一個法國廚師，可以試試。」
「今天得征詢這位女士的意見。」段宏望向海靈。
微胖的男人這才注意到海靈，臉上堆滿了笑，「這位一定就是海小姐了，漂亮大方，段總真是慧眼識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