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熠笙的背影被黑夜湮沒，她渾身像散了架的骨頭跌坐在地上掩面啜泣。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愛竟能讓人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顧熠笙緊揪著胸口趴在方向盤上，前額慢慢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透過車窗，看到街邊的路燈閃出異樣光芒，他喘息著，朦朧之中海然的一顰一笑又在眼前浮現，痛苦地闔上雙眸壓抑住心底的絲絲抽痛。
那樣單薄又蒼白的愛，那麼微不足道，他掏空了全部的心思想要和她重歸于好卻只換來她的不屑一顧。她的心早就支離破碎，那麼他呢？
恨不得將自己碎成一片一片的心掏出來捧到她面前，告訴她，他到底愛她多深，她又傷他多深。可就是這樣，她也只是笑著將它踩在腳下，審度著他的難堪和傷痛。
想到這里，顧熠笙發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學校這幾天舉辦運動會，海然頂著一雙核桃眼到學校也沒人察覺，只是方麗又在她耳邊八卦，她也早就習以為常了。
在食堂吃過午餐後，她獨自一人徜徉在校園鏡湖旁的小徑上，這個時候有幾縷陽光透過樹枝投射在湖面上波光嶙峋。
「海老師？」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呼喚。
她駐足，回頭一看，不由自主道︰「段院長？」
段亦清抿嘴一笑，雙眼彎成了月牙，「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
海然扯了扯嘴角道︰「院長吃過午飯了嗎？」
「剛剛吃過。」她大步上前，與海然並肩走著，又說道︰「學校這些日子忙著運動會，可是讓你們累著了吧？」
海然微微一愣，又才笑說︰「我們倒還是樂得清閑了。不過院系里的事情都讓段院長你親力親為，可不是累壞了。」
湖面拂過一陣風，涼意習習，吹得人神清氣爽。
段亦清將耳畔的幾縷發絲別在耳後，慢悠慢悠地踱步，良久才開口說︰「海然…有件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可我憋在心底太難受……」
她的心似乎被什麼攫緊，手心漫出了薄汗，故作輕快地問道︰「有什麼事兒你但說無妨，若是我知道的必定實言相告。」
「你…和顧熠笙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句話正如一顆炸彈，沉落進海然心底。
她遲遲沒有開口，並不是不願說而是不知到底該怎麼說。若他們是戀人為何又彼此折磨，若他們是朋友為何又彼此厭棄？
等不到海然的答案，段亦清也算是明白了幾分，只是尷尬一笑，「我只道自己心底憋得難受卻沒想到你，海然，你別介意，當我今天喝醉了胡亂發了酒瘋。」
「其實…」海然迫不及待的開口，咽了咽喉嚨繼續說︰「其實我們只是高中同校，他高三，我高二，僅此而已。」
若撇去其它的，他們之間的關系僅是如此。
海然風輕雲淡的笑容落進段亦清眼里卻別是一番情愫，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又在逞強著什麼？
「海然，我挺喜歡你的。」段亦清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說著。
她只覺得詫異，愕然地看了她片刻才無奈一笑，「我身邊的朋友都唾棄我這不慍不火的性格，你還是第一個說喜歡的。」
段亦清嗤笑道︰「誰讓我這風風火火的性格也惹人唾棄呢？」
她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逗得海然也咧嘴笑，忽然想起昨天在校門前的那一幕，海然心底莫名閃過一絲抽痛。
在段亦清面前，她突然有些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