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白飛雪取得了內務大人的同意,可以去送膳順便道謝。
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知道見到皇甫高毅的話應該說些什麼好。
午時很快就到了,白飛雪將膳食送去檢查,直到確定沒有問題,才在幾個士兵的帶領下,前去宋英大將軍的帳篷。
「待會見到將軍,你一定要長話短說,將軍用膳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一個士兵小心地提醒她,白飛雪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十分緊張的心情,此刻已經趨于平緩。
或許是即將見到皇甫高毅,反而處之泰然了吧。
越接近宋英大將軍的帳篷,守衛就越是森嚴,白飛雪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蔣安的蹤影。
這讓她心里突然有些沒底,不知道會不會是蔣安無端出現在軍營,所以被皇甫高毅抓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事情恐怕會有些復雜。
「慢。」白飛雪和幾個送膳的士兵被攔在帳篷外,原來還有一關要過。
只見看守的人每一樣都試吃了一點,確定沒有問題才放行。
听說是為了防止軍中有倭國的細作,在戰前謀害將軍,所以,這里才特別加強了守衛。
但是白飛雪猜想,宋英將軍久經沙場,哪有那麼容易被人謀害呢,這恐怕是幌子,真正要保護的人,其實是皇甫高毅吧。
「宋將軍,這位是溢香樓的老板娘。」走進帳篷,里面的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
白飛雪環顧四周,迎面對上一雙熟悉的眼楮,白飛雪猜想的果然沒有錯。
除了皇甫高毅,蔣安竟然也在。
看來,他們都猜到白飛雪一定會來,在這里專程等她。
虧她還傻傻地以為不過是來踫踫運氣,早知道是這樣,她大可以要求直接見宋英將軍了。
「你們都退下吧。」宋將軍下令,一眾士兵放下手中的膳食,匆匆離開了帳篷。
「微臣也告退了。」宋將軍似乎也已經洞悉了一切,快步走出了帳篷。
帳篷里很快便只剩下白飛雪、皇甫高毅和蔣安。
「咳咳……其實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和宋將軍商量一下,所以,你們慢慢聊。」蔣安知道自己無謂留在帳篷里做電燈泡,趕緊跟上宋將軍的腳步,也離開了帳篷。
「你見到我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皇甫高毅站起身子,走到白飛雪身邊,拿起一個剛剛送來的「漢堡」。
「因為我知道你來了豫州,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過昨天晚上,有人從窗戶爬進我的房間,我再清楚不過了。」
白飛雪特地加重了「爬」這個字,皇甫高毅頓時大囧,整張臉黑了下去,「漢堡」別他丟到一邊。
「我的目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他湊近了過來,白飛雪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目的,你的目的不是從來都埋在心里?」白飛雪別過頭去,沒有看他的眼楮。
皇甫高毅知道她在暗指太子被殺一事,沒有想到都過去那麼長一段時間了,她竟然依舊記在心上。
「我不是有意要殺太子,當時我的劍的確架在他的脖子上,不過……」皇甫高毅想要解釋,可是白飛雪卻打斷了他。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想知道,誰是誰非現在還有什麼關系,反正我們已經緣盡了。」白飛雪沒有料想到當皇甫高毅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自己竟然會如此激動。
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是……她心里明明是那麼思念,為什麼當日夜思念的人近在眼前的時候,她卻變成了這樣的態度?
「夫人……」皇甫高毅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熟悉的溫度傳來,白飛雪卻表現得異常抵觸。
「別這樣叫我,我已經不是你的夫人了。」白飛雪意識到,這樣下去,他們兩人一定會加深誤會,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于是,她轉身,準備離開。
「不要走……」皇甫高毅一把拉住白飛雪,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熟悉的擁抱,讓白飛雪更加不知所措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此番來豫州的目的嗎?」皇甫高毅低眸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溫柔,白飛雪一時之間忘記了反抗。
「我告訴你,就是為了你。」他的唇應聲而下,白飛雪來不及閃躲,只能被他緊緊地扣在懷里。
「別走……別離開我……求你了……」他邊吻,邊含糊不清地說道,白飛雪愣住了。
他求她,這是他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求她,他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九皇子了,而是當今天子。
她以為,久而久之,皇甫高毅一定會把她給忘了。
她以為,皇甫高毅後宮佳麗三千,一定不會再追她回宮。
她以為,從她選擇離開京城去豫州的那天起,他們便再也沒有重逢的一天了。
她以為……
事實證明,她以為的,都錯了。
門外傳來一些聲音,白飛雪趁皇甫高毅分心,終于推開了他︰「皇甫高毅,勉強沒有意思,不是嗎?」
「這怎麼是勉強?夫人,你是我的夫人啊,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了,你怎麼可以說緣盡就緣盡了?」
皇甫高毅看著白飛雪的目光是那麼悲哀,一時間讓白飛雪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機會好不好?」皇甫高毅不敢再上前,他怕稍稍走近一步,白飛雪就會立即離開。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絕情,不然那塊定情的玉佩,你不會一直貼身帶著。你還記不記得那日崖頂的日出,還記不記得我們跌落山澗,生死一線的時候?」
往事歷歷在目,白飛雪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些記憶看似久遠,其實近在眼前。
然而,又怎樣呢?
跟他回宮,然後看著他擴充後宮,陷入永無止境的宮廷斗爭?
這不是白飛雪想要的生活,有時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或者,就這樣彼此懷念也很好,真的在一起,恐怕幸福只會越來越遠。
許久,白飛雪終于想好了拒絕的說辭,帳篷外卻傳來一陣喊殺聲。
緊接著,從外面沖進來一小隊兵馬。
「倭國軍隊已經殺進了軍營,撤退……快撤退……」有人大聲喊道,白飛雪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皇甫高毅也不顧白飛雪究竟是否願意,一把將她拉住走到屏風後面,拔出腰間的軟劍,劃開了帳篷的另一側。
帳篷的這一邊是懸崖絕壁,可是,軍營前方已經失火了,若再不離開,只能被敵人來個甕中捉鱉了。
皇甫高毅微微彎子,對白飛雪說道︰「趴在我背上,牢牢抓緊我。」
白飛雪有一刻失神,難道他要從這絕壁爬上去嗎?
「不,這太危險了,這一帶的地形你根本不熟,若然冒險從這里爬上去,只怕我們兩個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落進敵人的手里。」白飛雪不同意,也許這樣沖出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對我的信任都哪里去了?少廢話,就算我死了,也會保你平安逃出去。」他弓著身子,白飛雪看不到他的眼楮,更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說得對,曾經自己是那麼相信他,不論是去崖頂看日出,還是一同掉落山澗,他又有哪次是扔下她一個人的?
白飛雪沒有再遲疑,趴上了皇甫高毅的背,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皇甫高毅沒能找到較粗的藤蔓,只能攀著石縫往上爬。
看得出來,他爬得有些吃力,可是,他的每一步都很穩。
白飛雪趴在他的背上,感覺到他的心跳和呼吸,這種感覺是那麼熟悉。
他說就算他死了,也會保她平安……
這句話讓白飛雪覺得很觸動,為什麼自己明明想和他撇清關系,可是,到頭來,卻越來越覺得,自己根本離不開他?
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因為倭寇是伏擊我軍的,所以我軍根本沒有做好迎戰的準備,只能被動應戰。
倭寇卻士氣如虹,直搗黃龍,看來除非援軍及時趕到,否則,豫州城恐怕即將被倭寇佔領了。
火光沖天,白飛雪不敢往下看,她心里非常害怕,這一刻,她的身子因為恐懼而冰冷,唯有緊緊抱著皇甫高毅,才能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皇甫高毅終于攀到了崖壁上一棵長得還算粗壯的小樹,終于有了重心可以依靠,再向上攀爬一小段就能抓到藤蔓了。
皇甫高毅踩著小樹繼續往上爬,就在這時,原本粗壯的小樹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竟然開始斷裂了。
「小心!」白飛雪話音未落,皇甫高毅的雙臂也滑了一下,白飛雪心里也慌了,抱著皇甫高毅脖子的手一松。
「抓緊我。」關鍵時候,皇甫高毅一只手抓住了一根藤蔓,慌忙中用另一只手握住了白飛雪的手。
白飛雪不知道他能夠堅持多久,他的兩條腿懸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受力點,兩個人的重量全部集中在一根並不粗壯的藤蔓上。
「你放開我吧,這藤蔓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會斷的,我死了不要緊,你是一國之君,你不能死。」白飛雪說道,抬頭看著皇甫高毅。
皇甫高毅卻怒了,緊緊拽著她︰「不許說這樣的話,我說過,就算是我死,也要保你平安無恙。」